老头子并没有回答,游魂似的走了。
回了院子关上门,老头子端起杯冷茶:“你、你说,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于冯管家是小少爷他爹这件事,小贾也是大受震撼,惊得差点儿没从房梁上掉下来,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不应该吧?”好半晌他才找回声音,下意识为主子辩驳:“大人做不出来这种事。”
“哪种事?”老头子不怒反笑:“好个冯伯奇,我说这些年为什么不婚不娶,守着我这个老头过日子,搞半天是心存愧疚啊。”
他捏着杯子恨意丛生:“这就说的通了,君君扶持狗皇帝上位,为什么那狗皇帝会在刚登基不久便灭了冯家。”
“为什么我的君君会无故枉死,周墨贵为皇子,又为什么过得这样凄惨,皇帝硬是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好、好的很!亏我将他当儿子对待,姓冯的,你瞒得我好苦啊!”
这样的念头一起,诸多疑点都能解释的通了,老头子越想越通达。
连小贾听了都无法反驳,难怪当年元姑娘冒死也要将冯大人和自己送到这个时空,这其中原来竟有这样的隐情吗?
这边的猜测惊涛骇浪,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墨,吹了会儿风后已经回去睡下了。
冯伯奇沿路去了主院,远远看着院子里灯还亮着,不由摇头,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样沉不住气,他轻叩了叩门退到一边。
开门的是小贾,往日里一向最规矩的小贾,正莫名的用一种称得上同情的目光打量自己,冯伯奇有些莫名其妙。
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捧着个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是近乡情怯?
冯伯奇失笑正想要宽慰几句,老爷子手里那支茶杯蓦的兜头砸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小贾先一步上前硬生生替他挨了这一下,然后默默地退至一边。
这是怎么了?
“跪下!”老头子中气十足的喝到。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冯伯奇还是顺从的跪下,连地上的碎瓷片扎进肉里都毫不在意。
他是最知道老爷子身体的,上了年纪不能太过动气,今天无论对错,都一定要以对方的身体要紧。
谁曾想,小贾护主的行为再次激怒了老头子。
“好啊,好啊,我老了对这山庄的掌控力也大不如前,连你也敢当面护着他。”老爷子气得不轻:“我今日必定要论出个是非对错来!”
冯伯奇一个眼神过去,小贾立刻一声不响的跪下,也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姓冯的你说,你和君君到底什么关系!”老爷子啪的一拐棍打过来,跪着的人挨了一棍,身姿依然笔挺不卑不亢:“我将君君视作亲妹,后来也是她救了我一命,为我冯家保下一丝血脉。”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
“你闭嘴!”老头子失望至极的闭上眼:“最后问你一次,你和君君是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道元叔为什么会有此问,但我冯伯奇什么为人,这些年的接触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有所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和君君真的只有兄妹关系。”
跪着一旁的小贾默默地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角,想要打断他。
“好啊,”老爷子语气出奇的平静:“小贾告诉他,今晚你听到了什么,莫说我冤枉了他。”
小贾看看自家主子,再看看主子的主子,陷入两难。
“照实说。”冯伯奇示意他说实话。
咬咬牙,小贾心一横眼一闭,声如蚊蝇的小声说了句:“少爷说,你是他爹。”
“大点声!”老爷子声若寒冰。
“少爷说你是他爹!我在房梁上听得清清楚楚,”小贾有些犹疑:“大人,你教过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实在有些不地道。”
?合着我冯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了???
“我不是我没有,”刚刚还自持的端方君子立刻破防:“谁乱造谣,我又不是疯了,谁敢混淆皇家血脉?自后妃承宠之日起,便有脉案记录在册,我、我你们怎么能这样质疑我?”
“人生在世几十年,我冯伯奇行得正坐得端,你们血口喷人!”
小贾眼看自家主子抓狂的样子不似作假,但向来缺根弦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这是少爷亲口说的,还能有错?”
老爷子察觉到哪里不对,没在开口。
“君君刚到大业没有身份文书,是我冯家给了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后来她扶持皇帝成功上位,冯家得了从龙之功,算是互相成就,我们哪里来的私情?”
“我知道了,”冯伯奇深吸一口气:“周墨那小子,定然是猜忌上我了,对我有怀疑又不肯当面问清楚,好一手挑拨离间,真不愧是皇家子嗣。”
难道真是误会?
“元叔你若不信,我随时可以配合。”现代医学发达,亲子鉴定不是什么难事。
冷静下来的老头子也回过神来,对啊,大外孙顶着一张酷似他渣爹的脸,怎么会是伯奇的孩子?当真是关心则乱。
“是我昏了头,起来吧,我相信你,可周墨和我不过两面之缘,他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编出这样的借口污蔑你?”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大概是知道了我出自山水山庄,想要探一探虚实”冯伯奇苦笑:“自打前两天我给他送了本大业实录,少爷就整天疑神疑鬼的。”
“我想着他早晚有一日会知道真相,既如此不如推一把,怪我。”
原来是一场乌龙,主院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明白,加起来能有二百岁的三个人,让个臭小子无意间狠狠的摆了一道。
最终小贾扶着一瘸一拐的主子回了屋,深色的西装裤下晕出点点血迹,好在夜里光线不好,老爷子并未发现,不然又该睡不着了。
小贾嘴笨但心细,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好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就沦落至此?
且不说冯家金尊玉贵的将人养大,大人连读书入仕都一帆风顺,后宅也一直很安宁,除了最后党争失败,何时吃过这样的暗亏?
唉。
第二日,周墨难得睡了个懒觉,等他起床,院子里的另外两人早出去溜达了。
推开院门,门口站着个西装笔挺的人,正是冯管家,只见他挥挥手,院子里的佣人们训练有素,很快消失得无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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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
周墨眼神一凛,来了。
小贾放好早餐后,咻的一下,原地消失。
在这个世界的这几年,周墨可从来没有见过谁有这种身手,再想想那本出大业实录,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
这个与自己相伴六年的管家,大概率和自己一样,来自大业。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冯管家开了口,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周墨侧身将人迎进门:“冯管家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庭院中的少年挺拔、有力,让冯伯奇有些恍惚,仿佛第一次见周泗的时候也是这样...
[回忆]
“冯大人就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刚及弱冠的周泗似笑非笑:“你冯伯奇什么时候多了个李姓的远房表妹了?”
“不管她是谁,我想求娶你家表妹。”少年气未脱的周泗十分肯定:“此生我非她不娶。”
不远处的荡秋千的女子红了脸颊。
.
“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收回飘远的思绪,冯伯奇坦然一笑:“不必问别人,我来为你解惑。”
只一句话,周墨便知道昨晚的对话已然被对方知晓,看来那个老头和冯管家关系匪浅。
“你父亲是周泗,二十多年前还只是大业的三皇子,而你母亲李怀君,来自现在这个时代。”
——那是一段孽缘。
二十一岁的元怀君和父亲大吵一架,一怒之下改回母姓,改名李怀君去山区支教,想要以此脱离父亲的掌控。
山区夏日多雨,年轻的怀君碰上了罕见的山洪,从此没了音讯,她没死——却在濒死之际回到了千年前。
恰巧被归京的冯国公家嫡长子冯伯奇救下,她以表小姐的名义在冯家住下,也帮助冯家避开了很多危机。
悲剧的开始,是她结识了三皇子周泗,一见倾心。
李怀君总能未卜先知,在她的扶持下周泗得以登上皇位,最终她也以冯家女的身份入宫,如愿嫁给了新皇周泗。
彼时皇后之位空悬,李怀君宠冠六宫,连带着冯国公府也水涨船高。
当时的冯伯奇以为,自己正在见证一段帝后同心的佳话。
谁知短短一年光景,天地倾覆,冯家被人构陷弹劾全族下狱,等着秋后问斩。
身怀六甲的李淑妃在皇帝的千秋宴上替冯家求情,惨遭牵连,诞下皇子后便被发落到了比冷宫还偏远的景仁宫。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冯伯奇明白,周泗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三皇子了,现在的他是九五至尊,于是彻底断了为冯家平反的心思。
但李怀君一直记得他的救命之恩,动用最后的关系,悄无声息的将一枚不起眼的顽石送到了冯伯奇手上,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一瓶鹤顶红。
他知道对方现在处境艰难,自己死了也许还能为她争取一线生机,毕竟李怀君姓李。
以为对方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冯伯奇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服下了鹤顶红慷慨赴死,想要全了兄妹间最后的情分。
替李怀君送东西的便是甲辰,冯家培育出来的顶级死士,主子死后也自刎在了刑部大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