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朕不是猫。”
实在不怪那宫女调皮,而是李旭轮此刻的模样确实滑稽。他撅着屁股,想将那身子滚藏进草丛里。只是那明黄色的龙袍在绿意间格外扎眼。宫女看着他,活像是看见一只不小心滚进草窝还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胖乎乎橘猫。
笑得腰疼,宫女索性蹲下身,手肘支在膝上,掌心托着腮,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陛下不是猫,怎么和那裴太皇太后的狸奴一样躲在草丛里呀?”
李旭轮一听,立刻皱起鼻子,龇牙咧嘴地“哼”了一声。只是宫中人将李旭轮养得极为富贵,圆嘟嘟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不像是真龙天子,倒像是被惹恼竖起绒毛的娇贵猫儿
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宫女才勉强止住。她伸出手,颇为费力地将那团沉甸甸捞了起来。
“陛下怎的钻到这草丛里来了?如今正是暑热难当的时节,里头蚊虫最是猖獗,若是叮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宫女说着,摘下了一直挂在衣角的驱蚊香囊,将它挂在了李旭轮的腰上。
那香囊的带子有些长,若不是李旭轮自己动手动手将它改系到肩膀上,等一会又要吧嗒吧嗒地拖着它走了。
好奇地低头摆弄着香囊,李旭轮低头凑近嗅了嗅,说道:“真好闻!”
“那可是妾身亲手调配的呢!”宫女瞧着陛下那欢喜的模样,下巴微微扬起,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藏不住的得意,“哪怕是宫里,也只有妾身一人才有。”
“真的吗?”李旭轮笑呵呵地摆弄着腰间的香囊,小脸儿上满是欢喜,下一句话说得格外清脆认真,“真不是收买御医调配的?”
嘴角抽搐了一下,宫女勾起手弹了一下李旭轮的脑袋,“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貌美如花,品行高洁,知识渊博。用得着那个半吊子水货的御医来帮我?”
捂着被弹的脑门,李旭轮愣愣地眨了眨眼。
“不过呢。我确实和那苏大人有些算计。”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捋了捋鬓角并不存在的乱发,“只是这个算计,陛下还小,没必要知道。”
李旭轮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宫女。
可是宫女只是笑了一下,伸手将李旭轮轻轻提溜起来,稳稳放到地上,又顺手揉了揉他那被弹过的小脑瓜,动作熟练得像在摆弄自家不省心的孩子。
她弯下腰,冲他挤了挤眼睛,恢复了那副俏皮模样,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走啦!陛下要是闷得慌,记得来上阳宫找妾身玩!妾身给您留最甜的糖糕!”
话音未落,人已经飘到了远处的月牙洞里头了。
李旭轮眼见那宫女溜得飞快,把手拢在嘴边,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着那背影大喊。
“喂——!你就不怕朕和母后告状吗?”
宫女听见李旭轮的话,转过身,整个人几乎隐在阴影里,只有裙裾边角被微风撩起,沾着点细碎的月光。她朝着远处那抹明黄色的小身影招了招手,动作轻快。
“陛下,忘了说了,别和娘娘说,这是朋友的秘密呀!”
说完,她也不等回应,像只真正的猫儿般,灵巧地一转身,便彻底消失在层层树影与宫墙之后。
只留着李旭轮站在原地,纠结地扭着衣角。
夏日的暖风穿过庭院,拂过树梢,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轻响。
李旭轮忍不住撇了撇小嘴,眉头皱成了两个小疙瘩,眼神一会儿飘向天边弯弯的月亮,一会儿又忍不住瞄向宫女消失的月洞门方向。
“陛下?”乳母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甚至还带上了两分的无奈,“怎么躲着来了?”
“是苏寒清带我来的。”李旭轮张口就来,“我先前躲的地方都被你们找着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那个苏寒清才是半夜将小陛下拐出紫宸殿的人。若是苏寒清此刻在场,听到自己莫名其妙又被扣上一顶黑锅,脸色怕是比夜还要黑上三分。
乳母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信,却又不好戳穿这小祖宗。
“苏大人虽然总是伺候不好娘娘,但为人也是勤勉靠谱,做不出半夜将陛下扔在此地的荒唐事情。”
乳母说着,便温柔地蹲下身来,取出素净的软帕,极轻极细致地替李旭轮擦拭沾了灰土和草屑的脸。
李旭轮乖乖仰着脸,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只是那眼睛依旧是隔着眼眶不住提溜着。
“嬷嬷,朕没有撒谎。真是苏寒清把朕带来的。”
李旭轮说着,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手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起来。他歪着脑袋,费了点劲才把方才挂在肩膀的驱蚊香囊解了下来。
“诺!他还留给朕的。他还说明日要接着去吃母后的‘闭门羹’。”
李旭轮说完,还怕乳母不信,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瓜,那力道之大,让人担心他那刚被扶正的金冠又要歪掉。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表情严肃又认真,“真的。您闻闻,上面还有药材味呢!不是太医署的人,谁能做得出来?”
在李旭轮那接二连三、急切又真诚的话语下,乳母终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静静躺在他胖乎乎掌心里的香囊。
她将香囊拢在掌心,而后抬起头,对着眼前那紧张又期待的小人儿,绽开一个极清浅却无比真切的笑容,声音柔和得像初夏傍晚的风:“妾身自然是信陛下的。”
听着乳母这句话,李旭轮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乳母并没有把香囊还给李旭轮,反而将那香囊仔细地系在了自己衣襟内侧,还郑重其事地按了按。
“嬷嬷……”
李旭轮仰着脸,眼巴巴地瞧着乳母,眼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乖。”乳母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许,温声应着。她自然地伸出手,那带着常年劳作薄茧却无比温暖的手掌,轻轻包裹住李旭轮软乎乎的小手,稳稳地牵住。
李旭轮也难得安静下来,乖乖跟着,偶尔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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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抬头望望乳母温和的侧影。
兴奋劲儿一过,疲惫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李旭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像坠了两颗小石子。
低头看了一眼走得歪七扭八的李旭轮,乳母又是怜爱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软绵绵、暖呼呼的李旭轮稳稳抱了起来,让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李旭轮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浓密的睫毛彻底覆了下来,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带着奶气的温热拂过乳母的颈侧。
乳母微微侧头,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残花,步履平稳地朝着寝殿走去。廊下的宫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乳母抱着熟睡的李旭轮,脚步却并未转向紫宸殿,而是朝着灯火通明的含元殿正殿走去。
她握着那枚散出淡淡药香的香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绣纹,目光却虚虚含元殿摇曳的灯笼上。
含元殿廊下值夜的宫女正困顿地掩口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沁出湿意。
她揉着眼睛,一转头,猛地瞧见乳母抱着熟睡的李旭轮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吓得一个激灵,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胆子都险些跟着蹦出来。
她慌忙站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压低声音,气音里都带着惊惶:“干妈……陛下怎么……”
“殿下玩累了,刚刚睡着。”乳母无奈地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用气声回道,“劳烦姑娘悄声些,我这就带陛下回偏殿安置。”
宫女连忙点头,屏住呼吸,几乎是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为乳母拉开偏殿的门帘,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了熟睡的李旭轮。
乳母抱着孩子侧身而入,宫女望着那小小一团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这才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只是那值夜宫女没来得及将渗出额头的冷汗擦干,偏殿的门便又是一动。乳母低着头,脚步极轻地退了出来,反手仔细地将门掩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嬷嬷。”宫女张口无声问道。
乳母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她对着宫女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又轻轻颔首,示意一切安好。
宫女重新站直了身子,努力敛声静气,守回自己的位置。
然而乳母并未如同往常般交代完便离去。她只是向后稍稍退了几步,并未走远,将自己隐入廊柱投下的更深沉的阴影里,几乎与那朱红的柱子融为一体。
虽然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地,但宫女终究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与探究,极快地、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瞥廊柱阴影下的乳母。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模糊的更漏声。乳母依旧一动不动,唯有耳廓微微动着。
宫女回头,不敢再分神。
乳母依旧和往常一样,穿着朴素的宫装。
只是那惯常交叠在身侧的双手,此刻却微微垂着,右手正拎着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