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义走过来朝着陆扶摇耳语了几句。
眼睛微微发亮,陆扶摇将李旭轮交给尚义,步履轻快地走向含元殿。
头上的朱钗随着她的步伐轻巧摇晃,一步一响,一步一响。
陆扶摇不在的含元殿很是冷清。
宫人皆随陆扶摇而去,只余两位年长的宫女坐在门槛处,不知在闲聊着些什么。
宝鼎的香篆早已燃尽,只余了了香气。雨打窗枢,滴答作响,倒衬得含元殿内更加安静。
墨锭轻叩砚池,晕出一池涟漪。
待墨色蕴满,苏寒清放下墨条,走到了书架之前。
抽出其中两本书,苏寒清凭着记忆,摸到了一块凹凸。
正要按下去,苏寒清忽然警觉,猛地转身,对上了陆扶摇戏谑的目光。
“下次做这些事,记得关窗。”陆扶摇轻敲窗枢,举止从容,“接着开。”
“娘娘。”
苏寒清对上陆扶摇的眼睛,额间的细汗不断渗出。脑海在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挤不出合适的谎言。
“接着开。”
陆扶摇从正门进来,脸上还带着平常的笑容。
“不敢动吗?”
陆扶摇走到苏寒清面前,微微抬头,看着苏寒清那清俊的面庞,面上笑容依旧,“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接着做下去呢?”
“微臣错了。”
想不出合适的借口,苏寒清直接跪在了陆扶摇榴花裙边。
“苏寒清。本宫不讨厌聪明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寒清,陆扶摇语气温柔,“李宣信任你,将这些机密皆告知于你。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苏寒清,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这含元殿的主人是谁?”
“是娘娘。”
低着头,苏寒清的声音微若蚊蚋。
“原来你也知道是本宫。”听到这个回答,陆扶摇轻轻踢了一脚苏寒清,面上的笑彻底收了起来,“可是苏卿,你来这含元殿来得恍若无人。本宫很不喜。”
“娘娘是如何得知微臣今日要动手。”抬起头,苏寒清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听到苏寒清的疑问,陆扶摇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将手落在了他的头顶,微微下压。
“跪好。”
苏寒清又低下了头。
很满意手下之人变得如此乖巧,陆扶摇大发善心,“若要骗你。我便说是你支开宫女时,宫人觉察出了不对劲,主动上报。”
“可娘娘不想骗我。”苏寒清听出来陆扶摇的言下之意。
“唔。这倒也是实话。”
手下之人的秀发柔顺,手感好极了。
陆扶摇眯了眯眼,顺着摸了两下,“事实便是,今日这出是请君入瓮。我刻意离去,只留下两位宫人值守。只为了试探你。”
“臣在哪里引起了娘娘的疑心?”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举动,苏寒清自认并无破绽,陆扶摇显然也是很满意他的乖巧。
“太乖了。”陆扶摇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崔晦明求权,灼华为了复仇。而你,本宫的苏卿,你求什么呢?
“你说你求高官厚禄,可这么多日了,你从未向本宫说过要迁官。你求的,从来就不是高官厚禄。只是那时我们初相识,你为了让本宫放下戒备随意胡诌罢了。
“既然不求高官厚禄,你还求什么呢?”
陆扶摇看向书架上的机关,眼神逐渐凌厉起来,“我又有什么东西是崔晦明不会有,甚至是整个朝廷都不会有。但却足够让你冒险来呢?
“是夜飞骑。”
夜飞骑。李宣潜龙时便组建的护卫,只效忠于他一人。李宣在三年前故去,陆扶摇接手夜飞骑。将其编入御林军,但仍保留最初收集情报、监察百官的职责。
低下头看向苏寒清,陆扶摇又挂上了温和地笑容,“我说得对吗?苏卿。”
苏寒清垂着脑袋,算是默认了。
“李宣还活着。”这次,陆扶摇没再问他,“他不仅还活着,还怀疑我。”
看着苏寒清那与李宣有几分相像的面容,陆扶摇气得牙痒。没忍住,再次用力地踹了人一脚,将人的身子踹得有些歪了。
“跪好。”
苏寒清摆正了身子。
看着相像的人如此乖巧,陆扶摇心底升起了不可言说的快感。
她扭过头,按下了书架上的机关,取出了里面的匣子,“当年云州发生了什么。李宣为什么会怀疑我。”
“先帝宴驾,受益最大的便是娘娘。”不敢抬头,苏寒清怯怯答道,"这还不够吗?"
“若是外人,自然可以凭借这些怀疑我。但李宣不会。”陆扶摇看向手腕上的佛珠,微微出神,“你告诉我,当年云州,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连我都不信了。”
苏寒清低头,似乎还在考量。
陆扶摇没有逼他,只是坐在了他的身侧,打开了装着着仪凤元年以来夜飞骑汇集的各路情报。
“你若是想看,可以看。可你也别妄图从中找到所谓真相。”陆扶摇翻开了册子,眼睛微微发涩,“仪凤元年,夜飞骑将军萧瑟暴毙,长安走水。这里,只有仪凤元年以后得情报。”
“是娘娘吗?”苏寒清大胆抬头,却在看到陆扶摇眼睛时不由怔住。
许是想起了故人,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显出了几分久违的脆弱。
苏寒清有些后悔问了。
“若是我,伪造一份旧的便是了。”陆扶摇凄然一笑,有些不顾仪态地用手擦了擦眼睛,“你可以将云州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吗?”
深吸一口气,苏寒清看着陆扶摇的眼睛,向她陈述了不为人知的往事。
“当年,先帝携三千轻骑夜袭敌寨,烧毁粮仓。”
却惨遭贼人发现,未能平安而归。陆扶摇默念当年云州急报。
“原已平安脱身,却在青云涧遭遇伏击。而领头之人,腰间配着夜飞骑的令牌。”
手中的匣子落地,陆扶摇手却不自觉地抖着,“不可能!我就出身夜飞骑。我了解他们。他们绝不可能判主!定是有人陷害!”
苏寒清伸手捡起了地上那一本本的册子,神色淡然,“他也不愿意相信。所以,我来了。”
“是。你来了。”陆扶摇已经冷静下来,接过了苏寒清手里的册子,放回匣子里。
“有夜飞骑的令牌未必是夜飞骑。”手下意识地转起了佛珠,陆扶摇说道,“只是三年前那场火将大多卷宗烧毁。从夜飞骑下手,难如登天。”
“是。”苏寒清侧头看向了陆扶摇的裙摆,“所以微臣提议,严查崔玉楼。他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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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侍郎,或许在他口中,我们能知晓当年是否有异常调兵的痕迹。”
“提议不错。本宫听了。”陆扶摇摇摇头,头上的步摇相碰,珠玉琳琅,“但崔家不能倒。起码,现在不能。”
“为何?”终是没忍不住,苏寒清抬头,直视陆扶摇的眼睛,“难道在娘娘心中,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要比三千将士的性命还重要吗?”
“崔玉楼不重要,但崔家重要。苏卿,做好你的本分。”
心寒齿冷,苏寒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陆扶摇已经站了起来。
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本奏章,陆扶摇将其放在了苏寒清的头顶上。
“今日你擅闯含元殿,罚跪两个时辰。小惩大诫。下次不可再犯。”
“跪在这里。本宫知你为人孤傲,便不着左右监察。”陆扶摇走到殿门才回头,“你要想好,本宫只留听话的人。”
说罢,陆扶摇便跨出含元殿。
宫人将殿门合上,扬起细碎的尘埃。
苏寒清攥起衣角,头颅低垂,看不出眼底的思绪。
但他有怎样的思绪,陆扶摇并不在乎。
“娘娘对苏太医太过于宽容了。”灼华跟在陆扶摇身后,有些看不懂陆扶摇的做法,“况娘娘今日得做法未免激进。若那苏寒清真是不忠,拿了这匣子......”
听着灼华的话,陆扶摇微微一笑,将匣子递到灼华怀里,“找个地方烧了吧。”
“这......”
“假的。”陆扶摇眉眼里溢出了得意,“他还活着。我怎么敢将这些东西放在旧处。”
“奴婢昔时曾听闻娘娘与先帝恩爱两不疑,莫非这皆是传言?”灼华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昔日听到过的帝妃恩爱传言。
“不。是事实。”陆扶摇扬起头,看向乌云重重的天,“他爱我。”
他爱她。
他会为她奉上绫罗绸缎,黄金珠宝。她出身贫寒做不成皇后,他便不设后宫,只立她一人为宸妃。她喜欢,他会将奏折拿给她看,听取她的建议。
他爱她,爱到愿将江山共享。
“那娘娘为何还如此警惕?”
听到灼华这般话语,陆扶摇回头看向了她,脸上难得出现了认真的神色,“我临朝三年,并不是要等他回来继续做宠妃。”
灼华看着陆扶摇鲜艳的五官,才发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扶摇的本在。
“怎么?吓到了?”
回头看到灼华一脸凝重,陆扶摇忍不住笑出声,“别怕。本宫不杀身边人。”
“娘娘又打趣奴婢了。”灼华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
眯了眯眼,陆扶摇反问道:“你能为本宫做什么?”
“奴婢不像苏太医熟读百书,也不像楼将军武艺高超。”灼华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但奴婢是娘娘一手提拔,奴婢足够忠心。娘娘也喜欢奴婢的忠心。”
听着灼华的话,陆扶摇笑得更加灿烂,“你放心。只要我还是太后,我会让我们定鼎庙堂。”
“奴婢相信娘娘。”
折下已经娇艳的牡丹,陆扶摇簪到了灼华头上,“去烧了那册子吧。记得别像之前那样被人看见。”
想到了二人的初遇,灼华笑着应道:“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