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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千风如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裴放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这是裴放昏迷的第五天,外面早就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如今不过是将传闻愈发坐实了而已。


    徐素湘一早起来边喝着百合粥,边看着碧兰通红的眼眶。


    碧兰被盯得垂下了头,心想:夫人的心可真是硬,侯爷这样了都不难过。


    徐素湘吃了个七分饱就放下了碗,她还得打起精神入宫去,起身时吩咐碧兰:“你心情不好便留在府里,免得入宫去冲撞了贵人。”


    碧兰闻言眼睛更红了,手里揪着帕子就差当场垂泪。


    徐素湘叹了口气,也没功夫安慰她,只唤了红菱和翠竹随她出门。


    翠竹第一次跟随徐素湘入宫,难免有些紧张,红菱见状从荷包里掏了颗蜜枣给她,翠竹没接,只摇着头叹气:“你的心可真大,夫人愁成这样,你还有功夫吃零嘴。”


    红菱呆呆地看向徐素湘:“夫人……在发愁吗?”


    徐素湘顺手截过她掌心里的蜜枣,扔进了嘴里:“不愁,愁也没用。”


    她在这两人面前言行都松泛很多,没有像在府里那般时刻端着架子。


    当初徐家才刚返京,家道艰难,为了徐素湘能体面嫁入侯府,薛氏特意给她买了两个丫鬟,成婚时一并带了过来,其中一个是红菱,另一个就是翠竹了。


    两个丫头在她嫁入侯府之前和她一样没见过世面,彼此都朴素得清奇,只不过被侯府的豪门气派冲击到认知的时候,徐素湘在薛氏的调教下学会了波澜不惊面不改色,而两个丫头则彻底显露了自己土包子的内在,很自然的遭到了侯府丫鬟暗地里的鄙夷外加打压。


    婚后裴母共给徐素湘拨了五房仆妇,十二个丫鬟,其中六个洒扫,两个针线,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一等丫鬟——也就是她身边的碧兰和彩菊。


    红菱和翠竹作为小门小户没什么见识的奴婢,遇到了侯府的两个大丫鬟,强龙不压地头蛇,斗败几个回合之后,徐素湘决定把闹心的四婢搅散,留了最得力心气最高的碧兰和心大混不吝的红菱在屋内贴身服侍,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彩菊和心细泼辣的翠竹打发到了外面管底下的小丫头。


    主仆三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凑在一起了,徐素湘也是难得的放松一次。


    “好在,太太和大爷就要回京了,夫人有了倚仗,就不用这么忧心了。”翠竹出声安慰。


    红菱一听,立刻道:“夫人要离了侯府回娘家?那一定要带上我和翠竹!”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能带碧兰和彩菊!”


    徐素湘还没发话,翠竹先拧了她一把:“别瞎咧咧!要怎么做夫人自有打算。”


    徐素湘看了看两人,问道:“侯爷出事了,你们害怕难过吗?”


    红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翠竹也是摇头。


    “侯爷待夫人不好,我们凭啥难过?”没有碧兰在旁,红菱的嘴比平时更快,“也不曾害怕,我只知道我们要跟着夫人,夫人去哪我们去哪,夫人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翠竹听完,跟着点头。


    徐素湘便笑了,揣着手对她们道:“放心吧,天塌了有我。”


    到了太医院,徐素湘没料到皇帝也在,安置裴放的那间屋子里催院使领着太医们愣是挤了一排。


    元兴皇帝这两天召了客居京城的青城山老道士陪他下棋聊天,说起裴放的怪症,老道士放下了棋子,一脸高深莫测地对皇帝道:“自古天命不可违,这正是他改了天命招来的灾厄,以一己之力改东苍之国运,他委实是皇上的福星。”


    老道士棋虽臭,但话却真,若那一道天雷真劈在了自己身上,皇帝不敢想整个东苍国会乱成什么样,尤其,他至今还没立太子。


    ——这事儿那帮老臣已经谏了无数回,是该提上日程了。


    老道士一句话让皇帝上了心,今日散了早朝就来看望裴放了,正准备骂一骂太医院这群毫无建树的倒霉蛋,就听于田来禀说是裴家家眷来了。


    皇帝顿时收了开骂的架势,脸色也温和了许多。


    徐素湘在门外酝酿了片刻,进门后领着两个丫鬟给皇帝行了跪拜大礼,起身时她眉眼疲惫,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幸亏二婢扶住。


    皇帝见状一愣,见她一身银钗素衣,满面愁苦的样子令人心生同情,不由地长声一叹。


    “裴卿忠勇,朕看他这般心中甚痛,徐氏,你有何所求只管提,只要不是有违天和,朕都允了!”皇帝端坐在太师椅上,话音掷地有声。


    徐素湘就等着他这句话,她叉手于胸前,垂眸含泪,缓缓回道:“臣妇并无所求,只愿侯爷在的时间能长一些,我能陪他久一些……”


    不怕她提要求,就怕她不提!瞧瞧,两句话就加深了皇帝心中的愧疚。


    元兴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高兴时对爱妃们允诺的时候也不少,便是他最宠爱的丽妃,听见他“凡事都允”这句话也会破涕为笑,何曾见过有人不笑反哭的?


    看徐氏那隐忍无助的模样,加上一往情深的剖白,便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容。


    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守着一个与死无异的丈夫,无儿无女还要支撑门庭过活,往后的日子还不知会如何艰难。


    皇帝叹息不已,直接开口道:“既如此,朕便做主,依裴卿之功,赐武安侯府金书铁券一枚,免死三次;另,赐尔徐氏一道口谕,裴卿一日不醒,侯府便一日由得你做主。若受委屈,尽管拿着玉牌入宫,朕与皇后自会替你撑腰。”


    裴放与这徐氏素来恩爱,皇帝也有所耳闻,如今为他发妻撑腰,也算是弥补他了。


    徐素湘跪拜谢过,等皇帝走了这才看向催院使,催院使站在原地叹息着摇头,带了太医们下去,给这夫妇俩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徐素湘听青松汇报完裴放今日的情况这才屏退了三人,独自坐在了裴放床边。


    听青松说催院使虽没有钻研出能让裴放清醒的法子,但却自创了一种叫“补元粥”的流食,在米汤的基础上添加了一些碾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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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的面、谷、肉糜、红枣、枸杞、参须之类的东西,有时候还添上一些菜糊,一日之内用裹了肠衣的管子分多次给裴放喂下,隔上半个时辰再辅以按揉腹部助其消食,可保其生机的同时,也可令其消瘦得慢一些。


    徐素湘细细观察着裴放,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圈,或许是得益于补元粥的好处,他的脸色终归没有显露出过分的病态,他安安静静地躺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看得出他还活着。


    “侯爷听见了么?”徐素湘凑近他耳边,低声絮语,“圣上说你若不醒,侯府以后就由我当家做主,你不怕我败家么?”


    习惯了他的毫无反应,徐素湘大着胆子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已经决定了,等过几年我就给你过继个孩子,喊你做爹,给我养老。”


    她的视线停留在裴放脸上,不曾注意到他右手食指那几不可察的颤动。


    “至于为什么要过几年?”她大胆的手指移到了裴放的鼻子,往中间一戳,“不告诉你。”


    “看”完裴放,徐素湘寻了催院使,问他老人家:“太医院既想不出办法,总不好一直把侯爷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什么时候能带侯爷回家?”


    天天要入宫探望,费时费力怪累的。


    催院使一摸胡须:“再等两天吧,说不定后天就要送侯爷回府了。”


    他琢磨着皇上那天说的“再过五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送走裴侯爷,他也该乖乖领罪了。


    唉,冤呐。


    徐素湘不知道催院使心里的悲催,出了太医院一路过了宫门,她带着两个丫头直接上了自家马车,车夫循着惯例打算驱车回府,半道上路过集市,便听徐素湘身边的红菱丫头唤他:“不忙回府,你且在前面停一下。”


    车夫稳稳当当将马车停在路边,红菱率先下车,又扶了徐素湘下来,见她使了个眼神,忙从荷包里数了十个钱,递给车夫道:“你在这茶摊上吃碗茶,夫人要买东西,一会就回来。”


    车夫接了钱诺诺应了,红菱和翠竹便一左一右跟了徐素湘走,等离了车夫视线,红菱便问道:“夫人,咱们去做什么?”


    徐素湘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吆喝声如浪一般涌进耳朵,周围商铺迎来送往,行人马车如忙碌的蚂蚁,锦衣麻布在眼前织出一幅生动绚烂的人间烟火,彰显出京城的热闹与繁华。


    当年她随母亲从房陵回到京城——不,应该是“逃”,一家三口凄凄惶惶逃离了那个苦中掺乐又令人肠断的伤心之地,她坐在驴车上悄悄掀开帘布的一角,被眼前犹如仙都一般的地方刺痛了双眼。


    如果徐家不曾被流放,她就不会在房陵失去一个又一个至亲之人。


    可如果不是在房陵,他们也无法成为包容彼此的至亲。


    没关系。


    徐素湘在心里对自己道,她现在活得很好。


    就算再失去裴放,她一个人也会把生活过下去。


    “许久不曾带你俩出门,咱们去宝香斋吃碗冰酪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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