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已见过郑家盐库所在,可因其行事谨慎,无法摸清具体方位,只好在车上暗自揣度来往的线路。
归来之后,她借机悄声向小孟打听:“近日京城里发生什么新鲜事没有?”
小孟挠挠脑袋,“东边云吞铺又新开了个铺面,北边药材店近日价涨了,西市里头……”
“不是这个,哎,就是那种比较大而隐秘的消息!”常青青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小孟听罢,当即面容整肃,忙凑近了脑袋,悄声道:“这个……”
!
常青青:“你说。”
小孟窃语:“这个真不晓得。”
“……”那为什么这么神秘?!
小孟倒也委屈:“明明你先压低声音的呀。”
她竟无言以对。
末了又暗中问了一圈,终于从小宋那头打听出了些着落。说是因着先前关中道旱情闹了饥荒,上头谴人去派粮,瑄王就是为这事出的京。
未曾想,她才回来,周珩便出去了,正好错过。密信上说六月中旬回来,可眼下却已然六月过半……
常青青将那寥寥数语又仔细读过一遍,折起来,揣进口袋里了。
昨日见过盐库之后,沈雅如那头给她的事情便多了起来。现在要传的东西不减反增,因此不得不分出几个人来专送信物,奔得晕头转向,尚要分心去记那盐库的路线。
然而不同的是,水云也跟在她后头连轴转,倒也不说什么,只是赶也赶不走,几乎成了个幽魂。
常青青无奈得很,本想趁着空隙偷偷摸去瑄王府瞧瞧,现在被盯得死紧,哪也去不了,索性什么也做不成,只干好眼前事。
只是这水云白日里跟着她跑,夜里还得起来守夜,日夜操劳,着实辛苦。
终有一日,她大清早一起来,见着水云脸色苍白如纸,眼圈青黑浮肿,大惊:“怎么了这是?”
水云正要说话,一张口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常青青:“……”
后来才知是昨夜晚风太大,她这屋里窗檐不知为何老被刮开,水云夜里来回起身关了好几回,还出去检查了许久,却愣是什么也没发现。
一夜睡得极安详的常青青难得觉出一点愧疚来,忙道:“呃……都这样了,我给你送到医馆去瞧瞧。”
水云:“不必,奴婢略歇歇便……”
她也不管,径直伸手摸上去,顿时仿佛摸到了一个火罐,夏日里头愈显烫手。常青青哎哟一声:“这不成,得赶紧去!”
水云仍要挣扎,却拗不过常青青的意思,被硬生生架去医馆了。
常青青千叮咛万嘱咐:“大夫,您用最好的药,可千万别省钱。一定得把她治好了才行!”
大夫看着她手里的银两,笑眯眯道:“一定,一定!”
“一定得保证她好全了才行,不然我可要找你要说法的!”常青青严肃道。
“一定,一定!”
水云一脸难以言喻,躺在医馆的榻上,瞪着她二人交谈。
见药烧好了呈上来,常青青才道:“你好好歇着养病,我晚上再来看看。”说罢,不顾人家脸色,拿起脚忙不迭溜了。
待溜出医馆,常青青长长舒了一口气。
自由!
没了旁人盯着,此刻她简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难得尝出自由是什么滋味。只怪从前不知珍惜,如今才知道一举一动没人盯着的可贵之处!
她一路往回走,一路默默思忖着如何去瑄王府借机暗中瞧一瞧。待走到了自己那进小宅子附近,不设防之下,竟被一只手猛地扯进拐角处!
还未待惊叫出声,便被一把捂住了嘴——
常青青愕然抬眼。
“嘘——”
她攥住来人的手腕,拿了下来,不可置信道:“……王爷?”
周珩挑了挑眉尾,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低笑道:“怎么出去这么久?”
乍惊之后,常青青回过神来,急道:“也是意外,眼下时间紧,且不说这个了。王爷呢?近些日子我出门在外,回来之后又一直被人紧盯着,实在难以暗中出来,本想着今日总算得空去府上……”
“慢些说,不着急。”
“怎么不急!近日空闲极少,我担心被人瞧见,这会儿也是运气好才——”
“我知道。”周珩斜斜往墙上一靠,抱臂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在此处候你?”
常青青脑袋转了片刻,才惊奇道:“水云生病……难不成是你干的!”
“冯硕他们的主意罢了。”周珩小声分辩一句,咳了一声,问,“你是何时回来的?”
知道他如此行事是已然盯过梢,常青青便放下了心,坦然道:“也就是两三日前。王爷近日去哪里了?之前只看到匣中密信,却对别的一无所知,我还以为……”
周珩道:“不必担心。去京外忙些放粮的活,去的路程远些,就迟了几日,昨日才赶回来。本想昨夜就来找你,可是看到你身旁多了别人,才出此下策。”
常青青啊了一声,“一路上可还顺利?”
“不妨事。不过是跑一趟罢了。”周珩轻描淡写道,可观他模样,瘦了些许,眼下还带了些倦色,可见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并不像他说的这样容易。
周珩端详她片刻,问道,“你呢?这次出去,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说着,他竟靠近一步。常青青下意识往后一退,后背正巧抵在墙上,痛得她呲牙咧嘴——先前的伤口未曾好全,如今这样一压,还是略有些不适。
见她面色扭曲,周珩急道:“怎么了?”
他面色不虞,竟叫常青青有些心虚:“就是……先前出去遇到了些意外,不小心伤着了。”
“伤在哪了?我看看。”
“这个……就不必了吧。在背上,况且也只是小伤,眼下在外头也不大方便……”常青青张口结舌,绞尽脑汁寻借口。
周珩压低眉眼,紧紧盯着她,末了一手扯着她,一手推开宅门:“在屋子里,总方便了?”
常青青:“……”
她差点忘了,可不就在家门口吗!
*
屋内。
常青青一手捻着衣襟,有些迟疑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伤口在后背,他若要看,若不想损毁衣物,岂不是得解开衣裳?
于是她放下手,转过身去干笑道:“王爷,当真没什么事,伤也差不多好了。我看就不必……”
可周珩说一不二,堵在她跟前寸步不让,甚至往前逼近几步。
被他如此做派唬得连连后退,直到终于跌坐在床塌侧,退无可退,常青青只能仰头瞪他。
周珩皱起眉头,神色认真,“让我看看。不然总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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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看吧看吧!”常青青拗不过他,索性堵了一口气,一手解开衣裳,露出一片脊背。她将头埋在枕头里面,闷声道:“非要看……都说了差不多好了。”
周珩见她如此,当即极不自在地拧过头去,面上却悄然浮红,等到常青青唤他时才正过脸来,可随之而来的画面生生打破了他的旖旎心思——
削白的后背上横亘一道血痂,边缘处是晕开的浅淡层叠的青紫黄红色的淤血,仍嵌着些星星的血点,看得人头皮发麻。
到这时候还有如此一道伤疤,可见当时有多重的伤!
常青青埋头半天,竟然没等到半点回应。她有些莫名其妙,正欲抬头,却听见周珩声音滞涩。
“……痛吗?”
她愣了愣:“之前痛,现在已经好多了,不刻意去碰就不痛。”
而后一片沉默。
气氛沉寂得古怪,下一瞬,她脊背上竟有指尖触碰,只是一触即分,快得像错觉。
常青青回头看去,周珩一手僵在空中,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礼,怔怔看她,眼底隐带些雾气。
见他如此神态,常青青又摸了摸鼻子:“当真已经好许多了,不骗王爷。大夫说了,伤口恢复得挺好,再一两周便能好全了。”
周珩垂眼看向别处,颓然笑道:“那就好。”
“王爷为何如此,”常青青见他神色不对,拢好衣衫,惴惴问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与你何干。我只是……”周珩扯了扯嘴角,“连你曾受了如此重伤也一无所知。如今想来,你往日遇到何等难处,恐怕我也未曾知晓。”
直恨自己无用。
常青青忙道:“不不不,这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过莽撞。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瑄王仍是沉默。
“况且,也不是没有收获。”常青青促促一笑,小声凑近他耳边:“郑家让我去他们的盐库看了!虽然这会儿不让我看到具体路线,可我每次都会偷偷记下轨迹!最多五日,不,三日,我就能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了,到时候便可人赃并获……”
说着,她凑上来,捏着他的手晃了一晃。
周珩一僵,顺着手看上去,望进她亮晶晶的带着笑意的眼里。
见他神情迟滞,常青青才意识到此举冒犯,脸色突变,猛地撒开手道:“对、对不住,是我太得意忘形,还请王爷恕罪!说起来,还不曾恭喜王爷禁令已解,想必论亲之事也可提上日程……”
瑄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甩开。
他顿了一顿,沉声道:“你有一句倒确是说错了——没有谁要成亲。”
常青青眨眨眼睛,有些茫然。
周珩捏着她的手,咬牙切齿道:
“可听清楚了?”
“不会有人成亲。那婚契,我自会让他收回去。”
“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可常青青并顾及不到这点细节,呆呆问道:
“为何?难不成是又有变故?”
周珩好气又好笑,“为何?你难道不知道,我心……”悦你。
一时脑热之际,几乎就冲动将心迹表明!可眼下种种牵扯未曾料理清楚,甚至都在他人屋檐下,如此狼狈,怎会是好时机?
仅剩的理智叫他生生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