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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鱼死网破

作者:溪山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岘禹很快到达美容会所,由人引着上楼。


    谢容和程芝正在休息室饮茶,同人交谈。


    程芝最先注意到裴岘禹,从沙发上跳起跑到他身前。


    原本兴奋羞涩的女人在看清他黑沉的脸后,有些心虚地敛了笑。


    “岘、岘禹哥,你来啦,妈咪在里面……”


    裴岘禹转头盯她半晌,盯得她心里直发毛,忽然他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想太丢脸的话就去告诉你妈咪,把屋里的人都请出去。”


    程芝一时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见他这副骇人的模样,还是照做。


    他静等在屏风后,三三两两的人从身边经过,室内谢容带笑的声音传来,像和蔼的母亲。


    “小禹呀,快进来,有事情进来讲!”


    十多年了,谢容一直是这样,伪装得很好,好像将他视如己出,任谁都挑不出错。


    人人都赞她继母做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难得,而提到他这个裴家大儿子就是叛逆乖张苛待手足,每每这时,谢容都会假意护短地替他辩驳: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可是在杨巧英的眼里,他明明是个机灵懂事的乖乖崽。


    裴岘禹转身绕过屏风走近母女二人,文件夹摔在茶几桌面,他坐在与她们相对的藤木椅上。


    早厌倦了这份虚假和平,早就该跟她撕破脸皮的。


    “谈谈?”


    谢容还在装傻,倒了杯热茶给他,状似体贴地关怀,“怎么最近不带小冉回家啊,工作再忙也要回去看看的呀,瞧瞧,都瘦了,奶奶很挂念你们呢。”


    她将杯子推来,裴岘禹看都没看一眼,冷笑道:“就我们仨,别装了。”


    程芝坐在一角噤若寒蝉,抠着手机,有些害怕地瞟向桌上的东西。


    谢容依旧笑得温和,神情泰然自若,她向后靠着椅背,姿态闲适,“说吧,什么事?”


    裴岘禹捞起文件夹打开,将里面的文字报告和照片一一排开,缓缓地推近。


    谢容看过去,扫了一眼便知道他要谈的是什么,她没说话,面色如常,只等裴岘禹开口,却没想到他并不按常理出牌。


    “谢容,我妈的死,你是间接凶手,你觉得我没发疯毁了你是因为什么呢?”


    此话一出,她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破绽,但很快消失,裴岘禹当然知道她没胆子接茬,于是自问自答:“因为我还算个人。”


    “她是个善良的傻子,就算被你们逼疯自杀,遗书里都还在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开脱,要我少些怨恨心向阳光,所以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他右肘支在扶手上,斜倚着,看向不为所动的谢容,突然话锋一转。


    “但有一点你要清楚,无论如何我都是裴家长子,裴毅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有我应得的一份,多了我不稀罕,但少半个子儿也不行。”


    终于,谢容开口,轻笑着反问:“你?跟我讲你应得的?一个被放弃的儿子,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裴岘禹淡淡道:“一条命够不够啊?”


    一条命?


    谁的命?


    他含糊其辞,谢容闻言面色沉了沉,盯着他,一下下转着腕间的翡翠镯。


    “我敢不敢,我疯不疯,你心里应该有数,当初一个才十岁不能成事的孩子你送瘟神似的撇开,怎么现在反倒不怕了?”


    谢容紧绷着脸,似乎也想起了过往,看着裴岘禹满不在乎的笑,心里竟没由来的怕。


    她的伎俩手段对付过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是快要病死的前夫,一个是柔弱无能的苏祈禾……他们心存爱意和善念,都是有软肋的人。


    可裴岘禹呢?


    自他十岁那年离开裴家直到留学归来,裴岘禹从来没有养在她身边过,一瞬间,谢容恍然惊觉。


    她了解到的裴岘禹,都是他想让她了解的,原以为这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继子就是个草包,可眼下看来,坐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草包,而是个年轻气盛心有城府的话事人。


    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这小子。


    谢容垂下眼,决定暂避其锋芒,她抛出了和解的橄榄枝,想要探探他的深浅,“你想怎么处理?”


    裴岘禹倾身,一一点过面前陈列的证据,“我从来不吃哑巴亏,这件事情我会出面善后,名声我赚,但是钱,得你出。”


    原本安坐的妇人明显焦躁起来,她也坐直身子,扬脸试图看清那些报告上的文字。


    男人则懒懒靠回,“曝给媒体多简单,一个电话的事儿,你把易鸿架在火上烤,拉裴毅辛苦做出来的口碑和我四叔下水,而我手握铁证,退一万步讲,这事捅出去了,裴家人就算不帮我,但他们会放过你吗?”


    他掏出手机,长指翻转把玩,沉默着,似在给她思考的时间。


    而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再笑不出来,程芝望向谢容那似曾相识的可怖神情,吓得大气不敢喘。


    “我考虑考虑。”


    “让你上桌吃饭是给你脸,要是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就别怪我掀桌,还有……”


    他突然转头,似笑非笑地盯住程芝,眼神狠戾,“手别伸太长,别碰不该碰的人,冉思沐是我的妻子,无论怎样我都会护着她。”


    裴岘禹又看回谢容,“你为了儿女也不过就是豁出张脸不要尊严,我不一样,我可以跟你鱼死网破斗到底,不信就试试。”


    他将桌上的东西收好起身,对谢容下最后通牒:“钱打我个人账户,两小时内,所有的新闻撤干净。”


    说完,裴岘禹潇洒离去。


    谢容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掏出手机一边联系替她做事的人,一边瞪向心虚的程芝,“冉思沐是怎么回事?”


    她用力抠着指甲,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见不得她跟岘禹哥走那么近……我就,就找朋友跟踪……偷拍……”


    谢容气得将杯子掷向地板,大骂:“蠢货!跟你那个死爹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裴岘禹从美容会所回到了澜世湾。


    没有进地库,他将车停在西门外的超市前,熄了火,降下窗。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五栋二单元十二楼西户,他和冉思沐的家。


    九点多了,客厅的灯亮着,暖光从落地窗透出来,她养的吊兰悬在两侧,拥着中间成对的「福」字窗花。


    裴岘禹愣愣地看着,周遭喧嚣,他的世界却很静。


    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他给冉思沐打了通电话。


    “喂?”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像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样娇俏,背景里,他捕捉到了姜钰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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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喳喳地在讲“杀青”,褚梨扬声问酒起子在哪。


    “怎么不说话?又出什么事了吗?”


    语气变了,又是那种好像世界离了她就不会转的凝重,国际警察似的,什么都要管。


    裴岘禹不喜欢她这样,冉思沐应该是不受束缚快乐翱翔的鸟,而不是锁在高塔上仿佛无所不能的圣人。


    他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故作轻松地问:“好热闹啊,出去玩了?”


    她也好像松了口气,“没有,在家呢,姜钰和褚梨突然过来找我,说是庆祝小姜杀青,一起喝酒聊天。”


    “嚯,能让她们这两尊大佛主动登门,冉老师果然吃得开啊!”


    冉思沐小声咕哝,“少放屁……突然打电话做什么?你不忙吗?”


    他“嗯”了一声又不讲话了,冉思沐举着手机回到卧室,听筒里瞬间安静了,“没事吧你?”


    默了半晌,裴岘禹突然开口,语气怅然,叫人听不出真假,“上进累,工作累,应酬累……思沐,活着好累啊,跟打仗似的。”


    冉思沐没由来地想起那个坐在桥边了无生气的少年,心口一紧,急切回道:“活着很好的,就算是打仗,最起码,我们是并肩作战。”


    裴岘禹低笑两声,目光柔和地望向楼上另一扇映着白光的小窗,那是他的房间。


    “对,没错,我有个好战友,但是……”


    “嗯?”


    “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记得丢下我,跑就对了。”


    她明显愣了,许久后才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裴岘禹认真地回答:“我说过要照顾好你,绝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


    冉思沐也斩钉截铁道:“我也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我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向着你。”


    他空了很久的心被一股暖意涨满,鼻头却有些酸酸的,眼角发痒。


    裴岘禹抬手挠了挠,指腹捻去湿润,又恢复往常那样欠欠的腔调,坏笑着问:“就只是家人呀?”


    冉思沐站在裴岘禹的房间,看着床头那个从没见过的相框,不是他和苏阿姨的合照,也不是和她家人的。


    照片背景是冉家庄那片金黄色的银杏林,画面里只有他们两人,穿着蓝白相间的宽松校服。


    她举着两片漂亮的银杏叶遮在眼前,咧嘴笑着,裴岘禹偷偷在她脑后比了个兔耳朵,没看镜头,勾唇笑看着她。


    冉思沐将问题踢回给他,“不然呢?不是家人是什么?”


    「叮」一声,裴岘禹的手机进来条信息,他看了眼,是汇款到账的通知。


    他没有回答,伸个懒腰,“行了,要继续奋斗咯。”


    她沉默不语。


    裴岘禹看到小房间的灯关了,电话那边的背景又嘈杂起来。


    “对了思沐,问你个事儿,污染的农田可以修复吗?这个对生态的影响,不会是不可逆的吧?我能不能请你们——”


    冉思沐喝了口闷酒,没等裴岘禹说完,直接用他说过的话堵他,“出力不讨好的活儿,我不干。”


    “有有有,好处大大的有,真的,有惊喜。”


    “当然可以修复。”


    “那——”


    她语气凉凉地打断:“如果你想调人帮忙,记得找我们领导走流程,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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