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并没什么人来找她的茬。
可能大家也都这么认为——耀眼夺目的校草和名不见经传的书呆子是绝不会擦出火花的。
十月末的某个周五,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冉思沐收好要带回家的夏装,独自到市场口等班车,没和裴岘禹一起。
为了抄近道,她穿梭在七拐八拐的小路上,路过菜场后门时,待拆迁的旧楼房旁,窄巷里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冉思沐没想理会,她知道那后面是废弃的停车棚,挨着条臭河沟,少有人至,是混混约架的据点。
她费力地拖着箱子,走过坑坑洼洼的路面,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谁是姜钰啊?不认识。”
裴岘禹?
紧跟着是棍棒敲在铁架子上的嗡鸣,和气急败坏的警告:“离她远点!那是我们老大相中的妞儿!”
“我说了,什么姜啊蒜啊的,不认识。”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脏话中夹杂着踢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冉思沐抬不起脚了,她站在原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窄巷,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踌躇犹豫间,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她将行李箱靠墙放好,四下搜寻,在阴暗潮湿的楼道里找到根门框残骸,还带着生锈铁钉,她掂了掂,偷偷摸进巷子。
裴岘禹势单力薄,一个对七个,就算再加上她,也根本不可能占到便宜。
她看看手里的木棒,最后还是掏出手机,摁下“110”,还没拨出去,巷口又冲进来一拨人,个个儿带着家伙什。
冉思沐以为是那帮混混的同伙,急了,也顾不上报警了,直接抡起木棒,还不忘大喊:“裴岘禹你快跑!!!”
来人也愣了,而后反应过来,一把夺走冉思沐手里的木头,笑道:“裴哥的小青梅?挺趁手,谢啦。”
她也懵了,跟着上前两步,扒着墙根探头,局势瞬间扭转了,十对七,刚才那群叫嚣的混混转眼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冉思沐放下心,听着里面的嚎叫,像打在她身上了似的龇牙咧嘴,好家伙,这帮人可比她残暴多了……
她溜出窄巷,拿起箱子正要走,裴岘禹叫住了她,“回来!”
“啊?”
他脸上挂了彩,拇指蹭去破溃嘴角渗出的血,掸了掸身上的灰,身后哀嚎仍不停,他若无其事地走来,“这就走了?”
冉思沐满脸疑惑,“不走干嘛?你还想让我替你去打?”
他舔舔伤口,有点疼,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根,动作娴熟,手挥了挥赶走飘向她的烟雾,隔着朦胧好笑地看着她。
“哎,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在香槐镇谁要是敢欺负我,就追着他打二里地呢。”
冉思沐皱皱鼻子,爸在家抽烟从来都背着她们娘仨,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是,她是下过这样的承诺,脑海里浮现出十岁时安静瘦小的裴岘禹,小声嘟囔了句:“那时候你可不会抽烟,更不会打架。”
裴岘禹衔着烟,咬了咬烟屁股,打火机在长指间开合,一下下,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垂眼看着蓝黄色的火焰,听冉思沐又道:“而且我的武器被你兄弟抢走了啊,我怎么帮你,跟人家比手指头长短吗?谁短谁赢?”
他笑出声了,见她皱着眉躲,便取下烟藏在身后,呛人的雾随风散开,“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别跟巧英多嘴啊。”
“你不回家?还去混?”
裴岘禹指指身后,没说话。
冉思沐歪头看他半晌,突然道:“这并不酷,打架、吸烟、早恋,都不酷。”
他也歪头回望,“早恋?”
“姜钰是谁啊?”
*
后来,在高三最后一次大型艺术节上,姜钰舞进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冉思沐眼里。
高考在即,为了缓解学生的压力,学校在百日誓师大会前举办了一次大型艺术节,甚至花重金,租下了中万宾馆的演出厅。
节前一周,身怀十八般武艺的各路神人纷纷报名,那段时间,她甚至能看到刘二狗利用大课间练习葫芦丝。
原来不都是书呆子啊,统一的校服,统一的发型,统一的试卷课本,这些之下隐藏的,原来是这么多不同且耀眼的人生。
但每到这时,冉思沐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庸,她最多也就参加个诗朗诵,再不然就是鼓掌最响的观众。
“怎么样?思沐,你觉得能选上吗?”
教学楼顶层,楼梯转角处,冉思沐做了次临时评审,听刘二狗吹奏葫芦丝,老实说,吹得确实不错。
“挺好的,长这么大,我不知道你还会这手呢。”
刘信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妈说得有个才艺,初中那会可流行学这个了。”
她嗑着瓜子,小心地拢起壳揣进口袋,“预选不还有三四天呢嘛,再练练,指定行。”
“好!”
晚饭休息时间到,他们两人的教室分属东西两头,刘信泽收起乐器走西边楼梯,冉思沐消灭掉他请自己吃的鸡蛋灌饼,走向东边楼梯。
东边是奔宿舍楼去的方向,晚自习结束前很少有学生走这里,顶灯很暗,所以楼梯转角遇见裴岘禹时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在这做什么?!神出鬼没的!”
裴岘禹手里捧着包虾条,惬意地倚着围栏,“听葫芦丝啊。”
她十分自然地上手,抓了一把出来,“没想到刘二狗还懂音乐,吹得还挺好,我觉得他应该能选上。”
他把那包虾条往怀里藏了藏,不打算再给冉思沐吃。
“还行吧,不过选不选得上,难说。”
冉思沐一口塞进余下的零食,斜眼瞟他,“怎么这么酸呢?好歹人家二狗积极进取,你呢?你报节目了吗?就会说风凉话……”
“没报,人要低调,我怕我一上台,又有收不完的情书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也该学个葫芦丝,挺会吹。”
裴岘禹嚼着虾条,看向她,“你不信?”
“还低调……空有一副皮囊有什么用,你以为谁都买你这张脸的账啊?”
他沉默了。
冉思沐挥挥手,“走了。”
一直到艺术节前,她都没再偶遇过裴岘禹,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憋着坏。
只是偶尔听人说,图书馆三楼的琴室近来常有悦耳的钢琴曲传出。
她疑心过,又很快打消念头,裴岘禹这种不学好的混子,怎么可能会安静地坐下来弹琴?
于是,在宾馆演出厅超大的舞台一角,聚光灯打下白光,坐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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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观众席的冉思沐看到钢琴独奏的表演者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裴岘禹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端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前,十指在琴键上翻飞跳跃,优雅又专注。
他不是往日那个嬉皮笑脸的男孩,也不是眼珠子一转就要使坏的浑球,在光里,她看不真切他的脸,却能从空灵悠扬的曲调里,感受到他的虔诚和深情。
他竟然会弹琴???
从没听他提过啊……
这熟练的指法,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的吧?旋律听起来有些伤感,是他妈妈曾陪他练习过的曲子吗?
冉思沐浮想联翩,眼前人和脑海里的形象太过割裂,以至于她久久缓不过神。
直到独奏结束,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裴岘禹没有下台,继续弹起另一首风格完全不同的曲子。
同时又分出一束光,聚焦在舞台中央那个一袭飘逸白裙的女生。
身边议论纷纷——
“我靠姜钰?!好美!”
“她这是什么舞种?芭蕾吗?”
“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好嫉妒!!!”
“那谁知道,金童玉女,真般配……”
“马上高考了,真恋了老师哪会管你……老早就听说姜钰对校草有意思诶,这算不算某种程度的公开?”
……
冉思沐看着翩翩起舞的人,原来她就是姜钰啊,高贵美丽的女孩,就连她也看得痴了。
那天所有演出结束后,刚好连上周末放假,冉思沐走前被班主任留下,统计他们班这次艺术节获奖的名单。
再出来时,天下起毛毛雨,人也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
冉思沐独自站在宾馆门口,等着回冉家庄的班车。
“呆头鹅!你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
裴岘禹脱了衬衫罩在头上,冒雨朝她跑来,冉思沐转头,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站定在她身前。
见她半天没反应,只愣愣地盯着他,少年勾唇轻笑,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发什么傻?被哥帅到了?”
熟悉的坏笑,欠揍的腔调,贱兮兮的狗爪子,他还是他,但又好像不是他,这种距离感,让冉思沐很陌生。
她没动,还是看着他。
裴岘禹也垂眸回望,笑容渐渐敛去。
“我,我报的是钢琴独奏,姜钰的舞蹈是老师硬塞进来的。”
淅沥沥的雨没什么规律地砸下,乱成一片。
她忽然开口:“你个狗东西还挺神秘。”
听见她一如既往的揶揄,裴岘禹心里松了口气,但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怎么样,比那葫芦丝好听吧?”
冉思沐转过头,看向缓缓驶来的班车,“嗯,确实不错。”
他盯着她的后脑勺,洋洋自得再次扬起笑,潇洒地扒扒微湿的头发,突然又听她问:“姜钰好看吗?”
“嗯?啊,还行吧,不丑。”
“所以,你和她早恋啦?”
裴岘禹愣住,下意识反驳:“没有,我之前都不认识她,就是那天老师——”
冉思沐摆摆手,“不用解释,我会帮你保密的,都哥们儿。”
“我——”
“车来了,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