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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兄弟二人

作者:溪山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沐沐啊!快起床了!”


    冉思沐从梦中惊醒,缓缓坐起,盯着门板后挂着的花环发呆。


    杨巧英敲了敲门,错开条缝,满屋的香味飘进卧室。


    她戴上眼镜下床,懒懒挠头,“杨大厨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这么香……”


    “鸡汤!”


    “……噢。”


    冉思沐倚着门框刷牙,杨巧英用现煲的汤给她下了碗挂面。


    洗漱完来到桌前,她随口问:“冉思焓呢?”


    杨巧英找来保温桶,装了热汤进去,边忙活边答:“约会去了。沐沐啊,你等下去裴家的时候,记得把这汤带上。”


    她瞥了眼,没明着拒绝,“人家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啊……”


    “不一样,这是你大姨托人专门从香槐老家捎来的,三年的老母鸡,最养人!”


    冉思沐只好点头,捧着碗喝起汤,确实鲜美。


    杨巧英把保温桶和礼盒归拢好放到玄关,坐回冉思沐身边,盯着看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试探:“思沐啊,你跟妈交个底,你对裴家那小子,有没有……”


    “没有。”


    “真不喜欢?”


    冉思沐放下碗筷,擦擦嘴,“妈,小行星撞地球的概率都比我和他谈恋爱的可能性要高。”


    小老太太舒了口气,像是遗憾,又像是放心,“也好。”


    她没懂,“看您这么喜欢他,我还以为……”


    杨巧英摘下围裙,涂起护手霜,“我是喜欢啊!小禹人不错呀,形象条件多好啊,嘴又甜,会来事儿,但是……”


    她看了眼冉思沐乱糟糟的鸡窝头,继续道:“妈怕你降不住他,况且两家条件差太多,怕你吃亏……你裴伯伯这些年帮了我们不少忙,人嘛,要懂得感恩,该做的礼数要做好,至于别的……顺其自然,敬而远之吧。”


    冉思沐摘了眼镜擦拭,“我知道的。”


    /


    琉云路一带是富人区,环境清幽,路宽车少。


    冉思沐开得很慢,这里信号灯密集,限速探头也是实打实地真拍。


    途径装修奢华高大的小区门楣,转弯绕过高层住宅楼,在闸口用身份证做好临时访问登记后,冉思沐终于开进揽月河滨的别墅区。


    欣赏着沿路各式各样的庭院设计,不时也被随意停在路边的豪车吓到咋舌。


    她不自觉将车速降得更慢,最终停在一处古铜色大门前,下车拨通门禁对讲。


    “您好,哪位?”


    她是常客,听出了是管家彭清的声音,“彭阿姨,是我,小冉。”


    对面传来拔高调子喊“夫人”的动静,不多会儿,厚重的电动门缓缓打开。


    冉思沐开车进院,熟门熟路地下地库,宽敞的五车位空着两个,她小心翼翼地停好车,木瓜橙的迈凯伦和黑银双拼的迈巴赫之间,夹着她的白色小polo。


    穿过观赏绿植和超迷你的喷泉,转弯上台阶,彭阿姨在负二层的入户小门等她。


    接过思沐手上品类繁多的礼盒,换好鞋,两人进入门厅旁的私家电梯。


    每次来裴家,总有股无形的压迫和紧张。


    她紧紧搂着怀里的保温桶,小声问了句,“彭阿姨,都谁在家?”


    “裴老总出门谈事情了,小芝和朋友去香港还没回,余下的都在,特别是老太太,听说是你来了,可开心了。”


    电梯很快到达一层,宽敞明亮的玄关正对着设计精巧采光极好的下沉庭院,玻璃水池的底部透明,淡蓝色的粼粼波光投射到负一楼那架三角钢琴上。


    “老太太在茶室等你,来,东西给我,你去吧。”


    “好,谢谢彭阿姨。”


    三面高透的落地窗隔开了庭院和客厅,室内通铺着浅灰大理石纹样的地砖,半米高的玻璃围栏又将餐厅水吧台和休息区分开来。


    左转,冉思沐提着保温桶,走下几级台阶,背景墙上的电视播着古装剧,谢容坐在沙发前,哼着小曲儿鼓捣她新买来的鲜花盆栽。


    “伯母好。”


    谢容是裴伯伯的第二任妻子,裴岘禹的继母,嫁进门时还带着和前夫的女儿,程芝。


    女人年岁看起来和杨巧英一般大,只是保养极好,更显年轻,她很会打扮,半长的指甲涂着鲜红甲油,腕上的冰种翡翠透亮清澈,和身上湖绿色的丝绸套装相得益彰。


    她像是刚知道家里来人了,手上动作不停,转脸佯装惊讶地打招呼,“哟,一年一度的报喜鸟儿来啦?今年又带什么好消息了?”


    冉思沐不喜欢谢容,她的眼神和语气中总透着股若有似无的轻蔑。


    资本家的通病?


    她挂上乖巧的笑,轻摇头,“没有,就是来看看奶奶……哎呀,这花可真艳啊。”


    谢容得意地笑起来。


    突然她又话锋一转,“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新鲜呢?”


    沙发上的女人坐不住了,拿起花仔细查看,“有吗?我经常在那家店订购诶。”


    冉思沐凑近了些,“杜鹃是有名的年宵花,红艳喜气,伯母好眼光!只是冬天温度低,土里的水分不好蒸发,根系太容易受损,这盆明显害了病,不能养了,再养下去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谢容讪讪一笑,自然听不出她的暗讽,还夸了句,“地里这点事儿,还得是你专业!行了行了,你快去茶室吧,老太太等急了。”


    “好。”


    横穿客厅,从背景墙旁的通道来到南院。


    茶室朝南,边缘弧状设计,一整面落地窗外是修剪漂亮的绿化带,即便是冬天也有勃勃生气。


    姚兰君正品着茶,手边一卷古书,见是思沐来了,连连朝她招手,“小沐呀,来来来,快坐,一年到头儿就盼着过年了,你这姑娘,不过节都不带上门的!”


    冉思沐将保温桶搁在茶桌上,规规矩矩地坐在老太太对面,姚兰君帮她斟茶,同她闲聊,“怎么过来的?家里近来怎么样,都好吗?”


    她捧起热茶,打量着成色上等的瓷质茶具,“开车来的,家里都很好,姚奶奶,听我妈说您前阵子病了——”


    老太太一扬手打断了她,“别听他们胡扯,我好着呢!小沐啊,是不是快毕业了,之后什么打算,留在宁江吗?”


    “课程分修够了,我在枰良的农研所争取到一个实习岗,年后入职,毕业能转正的话,就留家里了,父母年纪大了。”


    “好好好,留下好!”


    老太太乐呵呵的,满面红光,戴上老花镜细细打量冉思沐,越看越喜欢,“思沐,人生大事,有着落了吗?”


    她摇摇头,相亲的事闭口没提,见老太太还要说什么,冉思沐忙端过保温饭盒,打岔道:“对了奶奶,这是我妈要带来的,说是我大姨托人从咱们老家香槐那边捎来的老母鸡,给您煲的汤,您尝尝?”


    提到“香槐镇”,姚兰君很是感慨,不知不觉思绪飞远,她接过冉思沐盛好的汤,又说起不知讲了多少遍的旧事。


    正酣时,茶室又进来个人。


    他动作利索地撤去茶具,摆上简易棋盘和碳酸饮料,打断了老太太的叙说,“奶奶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不提啦,咱们俩杀一盘五子棋怎么样?”


    冉思沐转头看,熟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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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来人打招呼,“书南也放假啦?真是好久没见了。”


    裴书南温和一笑,挨着冉思沐坐下,大男孩身上有清爽的薄荷味,小声回道:“我跟奶奶一样,盼着过年呢。”


    老太太看了眼书南,搁下汤碗,揣了盒白子在手上,随口问:“你哥呢?”


    裴书南是小裴岘禹四岁的弟弟。


    他专注于棋盘,缓缓道:“哥在楼下呢,应该还没醒。”


    “啪嗒”一声,姚老太太手上的棋子重重落下,和蔼的笑脸蓦地沉下来,“都几点了!还不起!去,把他给我喊来!”


    虽说是弟弟,但两人同父异母,兄弟二人说不上天差地别,因为从外貌来看是一以贯之的优秀,只是性格完全不同。


    裴书南是学音乐的,善良温暖,情绪稳定,待人真诚,倒有几分裴岘禹小时候的模样。


    他乖乖应声起身,将棋盒留给冉思沐,“思沐姐,你替我。”


    老太太也没什么心思下棋了,紧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抚胸,“这混小子迟早把我气死!也不知道犯什么病!三天两头出去鬼混,昨夜又不知疯到几点才回的!真想抽他!”


    冉思沐想到晨起刷朋友圈时偶然掠过的那条灯红酒绿。


    凌晨三点发布的。


    姚兰君骂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叹气,“原本好好的一个孩子……真是造孽。”


    冉思沐端过碗,又添了汤,有些违心地温声开解,“奶奶不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裴岘禹也没那么差,我妈总夸他呢,等参加工作成了家,心性成熟了,就都好了。”


    姚兰君没说话,瞥了眼门口穿着睡衣,不修边幅的裴岘禹。


    还没睡醒的男人傻站在茶室外,抬手轻轻给了裴书南一巴掌。


    “……哥你干嘛?”


    “没事儿。”


    很显然,冉思沐嘴里的夸奖直接给裴岘禹听懵了,实在太罕见。


    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长出的胡茬,甩开裴书南折身又返回负一。


    再回来时,容光焕发,头发吹到半干,还换了干净的衣服,须后水的香盖过了茶室内的薄荷味。


    裴岘禹手上把玩着从谢容花盆里掐来的杜鹃,见裴书南挨着冉思沐坐,便也跟着晃到她身边。


    屁股还没沾凳子,低眉顺眼的女人已经不着痕迹地挪向另一侧,就差跟他的好弟弟贴上了。


    裴岘禹眉一挑,心下冷哼,果断绕至茶桌对面,挤着奶奶坐下,在冉思沐正对面。


    他不看她,手肘支在桌面,托着脑袋,“怎么啦老太太,什么吩咐呀?”


    姚兰君一拳杵到他的侧腰,裴岘禹笑着躲,“这儿可不敢打!打坏了您还怎么抱重孙?”


    冉思沐无声地翻个白眼。


    “那是什么?好香。”


    裴书南递过去,“沐沐姐带来的,杨阿姨煲的汤,还剩个鸡腿,哥你吃吗?”


    裴岘禹没接,收回视线,手托棋盒,同冉思沐对弈,嘴里咬着那朵惨兮兮的花,轻描淡写:“不吃,戒了。”


    老太太在一旁插话,“你个狗崽子舍得不吃肉?”


    当然,冉思沐对此心知肚明,她抬眼看向对面逆着光的男人,暗道:真记仇。


    再一低头,他的白色五子已经连成线。


    裴岘禹托腮,歪头看着她,“哦豁,我又赢了,这次打算输点什么给我?”


    冉思沐回望那双笑弯了的眼,尘封的记忆有些松动,耳畔有隐隐热气,被她不悦地强制压下。


    她干脆一把将棋盘上的黑白子揉到一堆儿,闷声道:“我又没跟你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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