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是一年盛夏日, 西楼却掉进三千冰寒洞窟,发冷死去,在听着手底下人逐字的汇报中, 他早已死去的心再次被提起捏紧。
“还有吗?”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让秘书抖了抖, 不敢再看前面之人的脸色, 他低着头,有些小心道:“目前能查到的就这么多,而且这些内容似乎有意放出。”所以才查得那么轻松。
想到自家老板让自己查的内容, 他只感觉心惊肉跳,越查越冒冷汗,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暗杀。
长久的沉默让他只能听见自己锣鼓喧天的心跳声, 吹着冷风的办公室他却从额间不断渗出汗水,无形地压迫让他有些窒息。
“你去忙吧。”
犹如特赦的话语让秘书连忙告退, 离去的背影匆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一张白净的纸上几个名字跃然于眼底。
小到公司的核心骨干,大到入股的股东以及前期投资的合作商,每一个人名字都与云杉科技息息相关,其中的几个名字甚至还对云杉科技的起步有着关键性作用, 而他们的名字各自分割陌生却又同时缠绕着一条线。
秦灯藤。
他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一切,从创立之初到现在, 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秦灯藤为他设立了一个楚门的世界。
他自以为是的成功不过是对方兴起之意送给他的玩具。
若是平常人早就崩溃大哭, 西楼反而笑出了声,面容扭曲却带着病入膏肓的温情, 看起来有些诡异。
难怪难怪秦灯藤会生气, 原来是自己过于无能,不仅没有发现,还当做自己的成绩邀功求赏, 他仰躺着,单手遮面,露出上扬着,因为激动而微微抽动的嘴角。
这份大礼他的确很喜欢,让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让他明白想要将那抹旋天而飞的鸟儿抓在手里光是在底下仰望可不够,过于低的姿态并不会让他垂怜,只会被啄瞎眼睛,无能地看着他飞远。
他不要做只会等待的稻草人,他需要长出翅膀,一双足以整天蔽日,将那鸟儿禁锢在手中的翅膀
云杉科技背后之人是西楼的这件事迅速传遍整个圈子,让所有人心中震了震。
谁不知道他是谁。
秦家的透明继子,秦灯藤身边的狗。
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贵,还是在秦家的眼皮子底下,连秦家都瞒住了,这下所有人心中震惊过后便是考量,还有打探秦家对西楼以及云杉科技的态度。
能在秦家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一个公司,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若是秦家能接纳,那秦家必然更上一层楼,这是有些人不愿看见的场景,他们更希望秦家选择另外一条路,这样,他们也能在这两相竞争间喝点肉汤,而不是由秦家垄断。
倘若云杉科技只是一个初创公司,打压他完全不费任何力气,但现在,它已经是个成熟的公司,甚至一跃中层还拿到了新科技的项目,现在想动它,那整个圈子都得大震动,秦家所要付出的精力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秦家要如何选择,已经显而易见。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秦家还未放出态度,云杉科技先一步发难,将于秦家的合作主动切断,这无疑是在告知,他云杉科技,不会与秦家有任何牵扯,划清界限的做法让所有人惊讶。
此时的秦家,秦父怒目拍桌,将上面的餐具都震得抖了抖,所有人噤声,连保姆上菜的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
“父亲。”秦灯藤喝了一口汤,面上从容,“不过是一个云杉科技而已,不至于如此动气。”
秦父冷哼一声,眼睛瞥向西母,有些迁怒:“整整四年,云杉科技创立四年,背后之人就在我们眼下,竟一点也不知情。”
西母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察觉到秦父的目光还有些蒙圈,直到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西楼还真是长本事了。”
“西楼,西楼怎么了?”西母察觉到秦父的冷光,有些害怕,也十分无主,眼睛里似乎下一刻就要掉出眼泪,“他做了什么事情?”
“阿姨,没事,一点项目上的小问题。”秦灯藤轻声安慰着,然后对秦父道,“父亲,我会解决的。”
秦父揉了揉眉心,似乎并不想再说些什么,只道:“尽快解决。”
秦灯藤的能力他是放心的。
云杉科技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只有毁掉,至于西楼,这个继子,他给过他机会,不过某些人胃口太大,迟早得把肚子撑爆。
自从上一次秦家的不欢而散后,西楼再也没回来过,直到他主动切断与秦家的联系,秦灯藤便知道西楼已经接收到了自己的那份大礼物。
本来想让他通过季林自己去发现,这样才有意思,没想到西楼在看见并且听见他与季林的对话后仍然自欺欺人般想要将云杉科技送给自己。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这样乖顺的主角,被拔掉了利齿的主角,一味地沉浸在这无聊的情爱中,反而让他有些失去兴趣。
所以,他必须亲手撕下这摇摇欲坠的屏障,将他们之间的矛盾赤裸裸地呈现出来,逼着他面对。
现在来看,主角似乎愿意进入新的游戏。
秦灯藤并不似秦父那般心糟,反而心情很好,好到他现在有些想见见西楼。
行动大于心动,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便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拨了出去。
嘟嘟的几声忙音后,那边接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仿佛通过听筒还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时的热气。
“我想见你。”
西楼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在哪。”
“静月汀兰3幢,你知道的,你去过。”
西楼嗯了一声,在电话挂断之余他听见了那边拿钥匙的声音似乎要出去,这说明秦灯藤现在在秦家。
秦灯藤现在特意出门见他。
光是这个想法就让西楼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是激动,是其他有些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明明已经撕破脸,为什么提出想要见他。
不舍得扔的项链静静躺在衬衫之下,在发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烤着他的肌肤,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站起身来,拿起外套放在手臂间离开了公司。
他的公司距离静月汀兰很远,高速行驶的车辆有些急迫,一直到门前,他那颗浮动的心才落到实处,但他跟木头人似的,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拿出手机反复确认那抹通话记录。
是真的。
他握上门把,眼前的小屏亮起,扫描着他的瞳孔。
门开了。
里面的灯光倾洒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秦灯藤只围着一张有些松垮的浴袍遮着下半身,没有擦干的头发不断滴着水从上身滑落至幽暗处,暖色的光打在他的肌肤上,映出有些起伏的肌肉,不雄厚,是看着很舒服的薄肌,线条流畅。
一身的肤色白里透光将前面的颜色衬得更粉。
因为冷空气的原因还有些前凸。
西楼被控在原地,这样的景色几乎带着暗示,他的喉咙似有火烧,已经干渴得不行,看着秦灯藤身上滑落的水珠,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神颇暗,似乎想要舔去那些水珠为自己解渴,但他也明白,这不过是饮鸩止渴,他需要的是面前的人。
只有面前的人能缓解他体内的渴意,那是从灵魂散发出的干渴,支配着他想要掌控眼前的人。
即便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如何渴望,但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前进半分,那是几年以来秦灯藤对他的调教,没有命令不允许动,这个思想已经深入骨髓。
“过来。”
对方招狗的手势才让他有所动作,直到走到秦灯藤的面前,看见他如糜烂花般艳丽的笑容,他才缓过神来。
自己又下意识地听从他的命令。
明明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狗,也与秦家割裂,他要做的可是吞并秦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算得上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而且是鱼死网破的竞争对手。
回神过来,西楼不再隐藏自己的面目,他神色幽暗,带着沁凉的光。
就算自己再听话,也不过是被抛弃,不是吗?
他俯下身,在秦灯藤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疯狂地侵略着对方的城池,哪怕是衬衫下的项链被掏出并且勒着他的脖子,令他窒息也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压榨着秦灯藤的每一寸空气,令他也陷入缺氧状态。
西楼闭着眼睛,眼角不知道是被勒出的泪光还是因为感受到被抛弃的苦楚,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又转瞬即逝,快到仿佛是错觉。
秦灯藤因为近乎窒息的闻脸上泛起红晕,手上也毫不留情将项链往后扯去,逼着他仰起头退出自己的口腔,离开之时,还牵扯出一丝暧昧的银线,透着水色,又断裂。
本以为秦灯藤会生气到扇自己时,却听见对方说:“先去洗澡。”
他睁开眼,看见那双浓黑如墨的眼瞳中并没有生气,而是其他的情绪,似兴趣似对他的欲望,西楼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第26章
这一切如梦似幻, 直到西楼真正拥进秦灯藤时,他才感觉周围的空气流动了起来,一切都是真的, 他手中的人也是真的。
温暖的肌肤相触, 过热的能量相互传递。
西楼额间渗出的汗水从脸上滚落到秦灯藤锁骨上, 运动的轨迹让水珠向前晃动又坠落,他弓着背,双手撑在两边, 轻轻啄着秦灯藤的下巴慢慢上移,其他的动作却是毫无温柔可言。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模糊交叠。
漫漫长夜,沙发、浴室、床是一切的见证者, 从秦灯藤拨打电话开始,这注定是一个混乱且充满欢愉的夜晚。
微光渗进房间, 顺滑的被子从西楼的胸前滑落,露出带着抓痕的肌肤,他的目光将房间扫视了一圈,又起身,空旷的客厅也揭示着人早已离去。
但凌乱的一切是无法辩白的罪证。
他像是一个被白嫖的工具, 用完就被人扔在这里。
阴郁的眉眼带着一些燥意,他不明白秦灯藤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昨晚是和好的开端, 但今天消失的人却在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他打开手机看见了秦灯藤的留言。
——做得很好, 这是属于你的奖励。
奖励?
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看着面前的几个字,有些迷恋地抚摸着。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过来秦灯藤所说的换个玩法。
他笑出了声, 眼底的疯狂有些分割的扭曲,最后统统化成了痴迷,他轻轻吻上秦灯藤的名字。
虔诚地、专注地,带着浓厚侵占欲的吻。
西楼还在返回的路上就听见秘书打来电话,带着焦急的声音有些慌张:“老板,不好了!”电话那边还有嘈杂的声音,似乎很多人。
“李跃他们带人要离职!”
李跃,从创业之初就跟着西楼,是公司的老人,也是秦灯藤的人,关键是他手中有些云杉科技的核心技术,就连最新的项目都是他在跟,如果这时候离职,无疑是对云杉科技的重创。
西楼:“几个人?”
“三个,都是他们组的人。”
“那就按照离职手续给他们办好。”
“可是”秘书有些欲言又止,“他们宁愿支付违约金也不愿意多待一天,手中的项目没人比他们更熟悉。”
“找袁浩,他参与过,让他尽快跟进。”末了,西楼又补充道,“把新项目的资料发给我,以及秦家最近的商业活动。”
秘书有些颤抖地挂掉电话,西董是不是被气得精神失常了?这都能笑出来!
之后秘书才明白,这一天只是个开始
人人都说西楼是个白眼狼,人人却都想方设法地巴结他。
两年的时间,他硬是在濒临倒闭的边缘起死回生从秦家手中咬下一大块肉,让秦家损失惨重。
秦灯藤看着手中的资料,笑出了声。
主角光环还真是强大,这样都能让西楼起来。
西楼的能力无疑是强大,但若不是碰上秦灯藤,不需要主角光环都能拿下秦家。
在秦灯藤的插手下,现在本该倒台的秦家依旧在,只是云杉科技一跃成为上层,让西楼也跻身进入秦黎两家的位置。
“藤哥。”黎洋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的脚被吊着,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阴狠无比,“是西楼。”
这几年,他与西楼的较量只多不少,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其他,但他总能意外地获得好运,在秦黎两家的围猎下逃脱,甚至还能反咬一口。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秦灯藤与他决裂,但这是他乐意看到的,只是这样的结局却不是他乐意看到的,西楼的日渐强大让他的心底产生了危机,但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道,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有些忐忑。
秦灯藤瞥了一眼他的腿,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
“不行。”黎洋吐出一口气,遮住眼底的阴暗情绪,换上一个更软的语气,“西楼不简单,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腿养好,不然你也想像黎灿那样躺三年?”
提起这件事,黎洋捏紧拳头,侧目闭着眼睛,闷声道:“知道了。”
秦灯藤离开医院,刚出门便撞上了一个人,对方眼眸变亮,充满惊喜:“灯灯!”
紧接着,秦灯藤便被一个熊抱,脸上又一个柔软的温热。
“黎雨!”他沉声警告着。
身上的重量这才撤离。
面前的是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微卷的发丝垂落,显出姣好的面容,跟黎洋相似的眉眼带着得逞的笑意。
“哎呀呀,生气的灯灯也这么可爱,快来给姐姐亲一个。”黎雨说着又凑上来,过高的身高让她只比秦灯藤矮上半个脑袋,玩笑似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侵略欲。
在秦灯藤冷淡的眸中,她凑近的身体停住,打趣道:“真不跟姐姐试试?”她语气轻柔,带着一点暗示的暧昧,“会很爽的。”
妥妥女流氓的行径,让秦灯藤有些无奈,之前他真没想过黎雨会是这种性格。
第一次见黎雨还是他跟着黎洋一起去机场接她,结果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黎雨喝了个大醉,若不是被黎洋拦着,她赤裸裸的目光几乎想要扒掉秦灯藤的底裤。
这下他算是彻底知道了原著中黎雨为什么会喜欢上西楼。
分明是见色起意。
秦灯藤侧开了身,有些戏谑:“黎洋还在楼上卧着,你在下面调戏你弟弟的好朋友?”
黎雨撇撇嘴:“又不会死,谁让他一天天没个分寸,是该有个教训。”
这真是亲姐。
说归说,黎雨还是在乎这个唯一的弟弟,不然也不会大老远急匆匆地赶过来。
“那个西楼”黎雨蹙着眉,眼底闪过与黎洋如出一撤的阴狠,“黎家不会放过他。”
“不,黎家现在需要的是退出。”
秦灯藤的话让黎雨有些惊愕,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却在秦灯藤后面的话中化作深思与凝重。
“黎雨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良久,黎雨叹了一口气,眼中思绪万千:“怎么办,灯灯,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秦灯藤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跟黎家。”
黎雨也笑了起来,没有反驳他的话。
聪明人总是点到为止
秦灯藤刚回到家打开门,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
背砸在门上发出响声,他的下巴被捏住,迎接着一个凶狠的吻。
谁也不知道外面打得死去活来的两人私下里却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情。
这件事光是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这是恶毒的商战。
“啪。”
秦灯藤用力扇下去,擦了擦嘴角:“你发什么疯。”
西楼顶着巴掌印,目光幽沉:“我看见了,她亲了你。”
即便是被用力地扇着他也不管不顾地在秦灯藤的脸上舔湿,留下自己的印记,跟护食的小狗似的,属于自己的物品要标上气味,不允许任何人侵染。
直到秦灯藤的脸上都是自己亲出来的红痕,而自己的脸上也遍布掌印,他才满足地离开,然后抱着秦灯藤,邀功似地说道:“南城的项目我拿下了。”
这是秦家磨了很久的项目,也是用来对付西楼的东西,却被抢了去,人力、物力的耗出让秦家竹篮打水一场空,是对秦家的一次大消耗,于现在的秦家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秦灯藤玩着他脖子上掉出来的项链,有些好奇:“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做了什么?”
这个项目秦灯藤准备得很充分,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不曾想还是被截胡。
“是人都有弱点。”西楼轻笑着,嘴唇从秦灯藤的耳尖一点一点舔至耳垂,然后含住轻咬慢磨,吐出来的热气让底下白净的肌肤泛起粉红。
看见这一幕,西楼的欲色加深,吻住了那一块,道:“主人,你对他们还是过于温柔。”
没有明说的话语秦灯藤明白了,笑出了声,然后呢喃着:“看来主角也不是那光风霁月。”
西楼没听清主角二字,只听清了后半句,他目光近乎贪婪。
“我从来都不是光风霁月之人。”
他贪心重欲报复心重,所有阴暗的情绪在他身上完美呈现,但这些唯有一人能全部窥见。
西楼有些卑微地弯着腰,带着恳求与期盼,从颈侧吻到秦灯藤的脸颊,目色痴迷:“我可以收取我的奖励了吗?”
“当然。”
秦灯藤转过了身,食指划过他的唇畔又下移按住他的喉结,眼尾上扬,漾出绯色,琉璃似的玻璃珠又雾气笼罩,让人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景色,想要让里面印出自己的身影。
他微微倾身,形势瞬间倒转,秦灯藤掌控着他的一切,自己舔湿的唇泛着波光,看起来诱人至极,西楼忍住自己的欲望,任由秦灯藤在他的身上四处勾起燥意。
秦灯藤的主动令这场奖励更加丰厚,西楼完全地沉浸其中,暧昧纠缠的气息蒙蔽了他的五感,让他并未看见秦灯藤有些冷意的目光,也并不知道,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和谐。
一切都要结束了,秦灯藤为西楼准备的最后一份大礼也即将上场。
第27章
夜晚的城市灯作繁星铺上一层绚丽的空景, 而一条道上,两辆车高速疾驰,一前一后, 紧追不舍。
西楼握着方向盘, 挽起的袖子露出绷起的筋脉, 目光看向后视镜,那辆车仍旧不要命地想要撞上来,他收回视线, 专心看着眼前,然后猛踩油门,在临近分叉路口时, 作势一直往前,却在最后时刻拐向岔路, 后车因为跟得太紧直接穿过。
带着秦灯藤同款手表的手腕轻轻扭动,汽车朝另一个地方驶去,才过去几分钟,他便敏锐地发现身后换了一辆车,速度很快, 目标是他。
西楼眸色带着冷气,一个疑问却是浮现在心中。
为什么会如此准确地找到自己, 而且这期间没有太多时间间隙。
幕后人准备得十分充分, 看来是铁了心要杀了自己。
他盯着后视镜的车,方向盘在手中被转了一圈, 想要转变方向, 猛然间,车子剧烈晃动,视线模糊。
一辆逆行的车直直撞向正在转向的他。
车里各种刺耳的警报声以及滴答声相继响起, 西楼垂着头,鲜血如大雨般从下巴滴落,手也无力地滑下,面前的景色模糊又重影,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秦灯藤拿着手机,看着没有移动的红点,勾了勾唇,最后放下手机安然睡去。
西楼被送进抢救室的消息传遍整个圈子,连照片都上了热搜,公司的股票下跌,没了领头羊,内部还产生了不小的分歧,能做决定的人至今还在抢救室,股东们连夜召开大会,想要将消息平息下去。
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似地越飞越高,造成的波动对云杉科技可不小,更何况身后还有秦家虎视眈眈,只可惜,没了西楼的云杉科技如同被扒了利爪的老虎,任人欺辱,秦灯藤动作迅速,给云杉科技造成极大的损失。
仅三天,昏迷的西楼就醒了过来。
得知消息的秦灯藤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主角能当天醒过来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惊讶,若是各项能力不强又怎么能被称为主角呢。
这天,他刚回到家就被人按着墙边吻着,一股子药水味直冲鼻腔,嘴唇被大力咬开,血腥味弥漫,冲淡了药味。
“主人,”西楼慢慢舔舐着被他咬开的口子,手摩挲着对方的脖子,感受到那跳动的血管,仿佛下一刻就要让他停止跳动,他轻声呢喃,“你对我可真狠。”
再醒来的那一刻他就让人去检测了他的手机,果然在上面发现一个定位装置,而连接的另一端正是秦灯藤的家里,这个他们温存过无数次的地方,也是让他险些丧命的蜜糖。
他眼眸中带着恨意以及浓烈的悲伤,发了疯地将这一切倾注在这个吻上。
秦灯藤拉着他的头发往后扯去,漆黑的琉璃珠里满是冷漠还有讥讽之意:“你都知道了,还敢找上前来。”
“是啊。”西楼呢喃着,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闪过一丝迷茫。
“我认输了。”西楼偏过头,伸出舌尖,舔着秦灯藤的手腕,然后慢慢亲吻,眼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语气低迷,“主人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秦灯藤掰着他的脸,认真瞧着里面的神色,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头晕,眼前旋转模糊,他的手扯紧:“你对我做了什么?”
来不及听他的回答秦灯藤就晕了过去,被西楼稳稳接住。
等他再次醒来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被刻意布置过,陈设都与他的房间别无二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床上多了一个东西。
链子。
床的四角都嵌上了链子分别套在他的手跟脚上。
链子很长,给了一定的活动范围,床的正前上方明晃晃地安装着一个摄像头,亮着红光,对准了他。
秦灯藤晃动了一下链子,朝着摄像头扯出一个笑容,只是笑不达眼底:“西楼,滚进来见我。”
一直等到睡着,秦灯藤都没有等到西楼。
他是被吻醒的,那个吻沿着他的背脊吮吸,带着些痛意。
他睁开眼,周围是漆黑的一片,却有光从眼睑下透进,他的眼睛上面覆上了一层丝巾遮住了视线,秦灯藤想要取下,手却被束缚在两边,没有一点活动空间。
“唔——”
他的yao侧被印下一个红痕,让他敏感地抖了抖身体。
“西楼!”他厉喝一声,只得到一个潮湿的回应。
“主人还是别说话了,我想让你舒服一点。”
“滚!你想死是吧。”
西楼冷笑一声,倾身向前,扶住他的脸,大力啃咬着那张红唇,带着恨意:“主人不是已经想杀了我吗?”
“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啊。”
“主人。”西楼凶狠地进入,眼角留下泪珠,喃喃着,“好疼啊。”
“我好疼啊,主人。”
泪珠一颗颗落到白净的背上,因为秦灯藤的手被束缚着拉得半高,很好地将背部伸展,后面印着一连串的红梅,配上不断滚落的泪珠,像是一副春雨梅花图。
秦灯藤只能发出一些零碎的声音,被黑色丝巾遮住的眼睛为整张面容增添了不少迷幻色彩,嘴唇嫣红,脸颊也染上粉色,像是吸□□气的魅魔。
施工的时间被黑色模糊,直到暖流涌入狭窄的容纳器中,他才后知后觉。
施工方没做任何防护措施。
秦灯藤侧过头,唇瓣下是他自己咬红的痕迹。
他低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得寸进尺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西楼。
他餍足的脸上是卷土重来的欲气,工具重整旗鼓,他弯着身,将他上面的水光都一一舔去,轻声道:“主人还是少说话留点力气。”
头顶暖黄的灯光被纱帘挡住了直光,向四面八方散去,犹如叮叮作响的铁链,充斥着整个房间
秦灯藤失踪了,秦父被迫重新上台主持大局,只是云杉科技来势汹涌,以现在的秦父根本抵挡不住,更何况,有些项目是秦灯藤领头跟近,无人知晓他的下一步行动,现在也被迫搁置,在这场对战中,形式瞬间扭转。
云杉科技隐约有取代秦家之意,不少墙头草开始倒戈,秦父焦头烂额,一边查找着秦灯藤一边应付西楼。
这个消息黎雨还是没瞒住黎洋,让他离开了医院,奔向云杉科技,只是在楼下就被拦住。
“先生,没有预约真的不能见。”
黎洋被拦在外面,目光凶恶,像是要去宰了谁,让前台拦着的手都有些发抖。
尚有一丝理智在的黎洋沉吸一口气,道:“拨通你们的秘书专线,说千里集团有项目跟他们商谈,需要见你们西董。”
“好的,请稍等。”前台很快拨通了那边的电话,又很快挂断,脸色带着一丝抱歉,道,“先生,实在抱歉,西董外出了。”
外出?
黎洋冷笑着,怕是不想见他吧。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了。
他起身回去了老宅。
黎家老宅有一间暗室,黎洋扫描着瞳膜然后进入,墙上镶嵌着透明的玻璃,而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木仓枝。
临近出门时,被闻风赶来的黎雨拦在门外,她面色不虞,啪的一下直接甩了一个耳光给黎洋,身后的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黎洋用舌尖顶了一下被打一边的内壁,目光幽暗:“我当然知道。”
“我看你是出车祸撞到脑子了,这么不清醒。”
“姐!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黎洋反驳着,目光透着偏执的认真,“藤哥就是被西楼绑架了,我要去救他。”
“若不是呢,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这是自断后路,不留一点后路给自己。”
“若不是我也无悔,若是,我却没有去,我会恨自己一辈子。”黎洋的眼睛泛出泪光,“姐,我不能失去藤哥。”
“没有他,我会死。”
长久的沉寂中,黎雨有些嘲讽,更多的是无奈:“我们黎家你倒是个异类。”
“大情种,去救可以,但黎家不会给你扫尾,后面的任何后果,自己承担。”
“好。”
这么些年黎洋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人,他需要的只是黎家的东西,而不是黎家,所以黎雨这番话无异于是在支持他的行动。
他狠狠抱了黎雨一下:“谢谢姐。”
然后擦身离去。
黎雨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黎洋远去,眼瞳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对着旁边的人道:“将我们收集好的资料发给黎洋。”
那是西楼名下所有房产的地点。
当黎洋收到这份资料时有些惊愕,眸中闪过一缕暗光,嘴角泛着苦涩的笑容。
他的藤哥魅力还真大。
只是从不愿意看身边之人,他的眼中只有那条贱狗。
这次,他救出藤哥后,不管怎样,西楼都得死在那里,他不愿再看见藤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西楼的身上。
更令他意外的是,季林联系上了他。
他说,他知道秦灯藤在哪。
季林,这个人他印象不深,等到见面时,从他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情感,他才知道,原来,又是一个喜欢藤哥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秦灯藤,却有这么多人在窥伺。
第28章
没有光的房间里连灯也关上了, 周遭黑漆漆一片,这些天总是如此,秦灯藤所能见光的那一刻只有西楼回家之时。
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西楼想要将这个用到自己身上。
秦灯藤有些想笑, 看来这条狗不仅仅是噬主, 而是想要颠倒地位, 让自己从心灵上依赖于他,掌控他。
这个房间没有时间,他并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三天?一周?一个月?或是更久,久到让他有些模糊,那么作为‘秦灯藤’自然也会受不住吧?
他蜷缩着身体, 有些颤抖,一举一动在发着红点的高清摄像头下一清二楚。
观看这一切的人急切地想要回家, 他知道,是时候收网了。
他的鸟儿终于停在了他的手心。
“咔。”
透白的光随着门缝溜进漆黑的房间,为里面带来一点点光线,勉强能看清床上之人。
他有着上帝偏爱的容颜,颤抖的睫翼如纷飞的蝴蝶, 撩起底下透净的瞳珠,有些苍白的肤色, 唇却是如同捣烂的樱桃汁, 那是被人反复碾磨多次才有的颜色,平日里的张扬不见, 像是一朵被拔光了刺的玫瑰, 只剩下艳丽,谁都可以握在手中不被刺伤。
西楼顺抚过他的背脊,低着头轻轻舔着他的唇畔, 似在安抚。
秦灯藤的手搭上他的双肩,迫切地想要证明着他的存在。
“西楼。”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西楼勾着秦灯藤的舌尖吮吸着,汲取着渗出来的汁/液,像是什么琼浆玉露,搅动着里面软肉。
“主人爱我吗?”
他问出了一直以来的问题,事实上,从将秦灯藤关进这个房间开始,他每一天都会询问,但只有今天,他得到了回应。
“我爱你。”秦灯藤的眼神专注,底下却是没有任何底色的苍白,他道,“西楼,我爱你。”
“嗯。”西楼吻上秦灯藤正在跳动的心脏,里面是病态般的痴迷,“我永远爱主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不是爱,但那又如何。
他的主人永远都不会爱他,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秦灯藤只属于他,他的眼睛也只会看着他。
就算是虚假的爱意,他也要得到。
还没进行到下一步,房间中就响起警报声。
有人潜入了他的别墅。
西楼停下动作,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却被秦灯藤拉住。
他的眼眸有些害怕,还带着一点祈求:“不要走好不好。”说着,他主动吻上西楼,想要留下他。
西楼在警报声中加深了这个吻,安抚着秦灯藤:“我一会就回来,好不好?回来之后我就带你出去,我们去外面,不用在待着这里。”
秦灯藤摇头:“不,不要,我不要离开。”他拉着西楼,眼神真切,“我只想要你。”
急促的警报声催促着西楼,他也很不想离开,但为了他与秦灯藤的以后,这点隐患必须排除。
他握着秦灯藤的手亲了亲,留下一串痕迹,保证道:“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的他并没有发现秦灯藤变化的眼神。
门再次被关上,周边又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秦灯藤勾起嘴角,哪里还有刚刚完全依赖的模样。
在刚刚西楼已经解开他的手链以及脚链,他下了床,单薄的背脊往上全是留下的红印,十足的侵占欲在他的身体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里的隔音很好,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连刚刚刺耳的警报声在关上门之后也完全听不见,像是一个独立在外的世界。
秦灯藤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宿主?”
许久未听见的系统发出声音。
“统统?你可算醒了。”
系统有些好奇:“现在剧情进行到哪一步来了?”
“最后,还差一点,这个世界就可以完美结束。”
“这么快!我这是休眠了多久。”
“三年?五年?我也记不太清。”
系统瞅了一眼秦灯藤所处的环境,它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能在任何环境看清所有东西,所以当它看见秦灯藤身后的铁链时,数据都诡异地卡顿了一下,然后试探着,有些不敢确定:“你这是”
秦灯藤拿起铁链将它锁在自己的手上:“如你所见,我被囚禁了。”
啊?
系统卡壳了。
剧情中有这段吗?
在它休眠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它不敢问,怕得到一个更让它接受不了的答案,所以,它沉默了。
如果沉默是金,那它在秦灯藤这里一定能存到很多金块。
长久的沉寂中,只剩下秦灯藤的哼歌声,莫名有些诡异,突然,系统惊呼一声:“脱离世界的按钮亮了!”
系统有些讶异,宿主作为炮灰还没有死,任务却完成了,是不是系统出bug了?但,这正合他意,只要主系统算完成,管他那么多呢。
“宿主,现在脱离世界吗?”
“不,等会。”
秦灯藤起床,手指间窜出一点火苗。
“警告,警告!检测到不属于世界的异能源,警告,将对宿主采取强制措施。”
指尖的火苗像是被人猛然掐灭,但火焰已经吞卷了床上的纱帘,跳动的火焰映入眼前,照出秦灯藤好看到妖异的面容以及上扬的嘴角,那里有血流出,他不在意地擦了擦。
“宿主!你做什么!”
系统尖声着,怎么它一出来宿主就开始搞事!它真的要被气出心脏病了,虽然它没有心脏。
所有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法则,哪怕这只是一本小说世界,不属于这个世界该出现的东西,就会被制止消灭。
它能检测到宿主体内的器官在以非正常的速度衰竭,再过不久就会死去,而这个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虽然宿主本该作为炮灰死去,但并不是以这种死法啊!
说一万遍!它累了,出现不如休眠。
火势涨得非常迅猛,只过了一会,房间里就浓雾滚滚,顶上的消防系统也在运转喷水,但对于这样的大火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秦灯藤倚在角落,冷眼看着火舌在空中交缠舞动。
这时候门开了。
大量的烟雾涌出,将外面的人熏得咳了起来。
“主人!”
西楼有些慌张地扫视着房间,在看见秦灯藤后急忙走过去,他的身上全都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每走一步,那腹部就涌出鲜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看着眼前之人。
他抱住秦灯藤:“走。”
才走了一步,他便感受到了阻力,还有锁链响起的声音,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全部解开,他只想要眼前之人平安。
西楼找着自己的身上的钥匙想要打开,指尖都有些颤抖,但每一步都快、准,没过多久套着秦灯藤的锁链就躺在地上。
他想要再次拉走秦灯藤,却被反握住,他转头,借着火焰看清了秦灯藤眼底的神色。
有些扭曲,带着浓厚的依赖望着他。
笑着,笑得很开心。
纷飞的火星降落在他们身侧。
那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景色,像是最美的繁星图亦或是盛景绒花。
他说:“西楼,我只想待在这里。”
“你陪我好不好?”
西楼定定看着他,没有言语。
秦灯藤像是一个攀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花,汲取着他的能量,诱惑着:“待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他单手抚摸着他的唇瓣,微微仰头,语气轻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秦灯藤的面容冷静虔诚,眼底却如火山喷涌,那是比旁边的火焰还要亮的颜色,带着疯狂的毁灭欲。
唇齿见呼出的热气侵占了其他空间,他们是悬崖边失去支撑力的独木,坠落在无尽的幽暗谷底,在相拥,在相吻,相触的肌肤通过指尖传到他们的感官上,侵染在骨与肉之间,篆刻进自己的本能之中,令骨骼都为之颤栗。
他们是枯萎的枝叶,紧紧缠绕对方,在爱欲中一同死去。
死亡与爱欲是一体的,人们可称为生命之母为情爱或欲望,也可称它为坟墓或荒芜①
“夫人,您节哀。”
周边的哭声化作一道道刺耳的嗡鸣,贯穿秦灯藤的脑子,肌肤上仿佛还有着灼烧的疼痛,他身影晃了晃,被身边之人扶住,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没事吧?”
缓了一会,秦灯藤才睁开眼睛看清了周边的一切。
周围有很多人,老中青,三代人聚集,而床上有些凌乱,上面悬挂的仪器空荡荡地吊着,本该在此躺着的人已经不见。
“夫人,切不可忧思过重啊。”
秦灯藤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一身西服,中年摸样,若不是忽略他眼底的威胁看起来倒是真的十分关心秦灯藤的身体,扶住他的手都非常用力,不用想,那里已经形成了一片青色。
系统还因为他的操作在自闭,并没有将剧情传输给他,秦灯藤大致汇总了一下所得到的信息,敛下神色,没有说话。
房间里哭声不断,像是在给死去的人哀鸣,但真正为那人死去而痛心的在座能有几人呢?
突然间,房门被踹开,一个青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的长相就属于桀骜不驯的那一类,耳边的黑钉在光线下折射出闪光,嘴边挂着一抹恶劣的笑意,看起来并不伤心,似狼一般的眼神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秦灯藤的身上,笑意加深。
秦灯藤对上他的目光。
来者不善。
第29章
“大姐, 你谁?”
承载恶意的目光扫视着秦灯藤,明显这话是在跟他说。
大姐?
秦灯藤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眼眸泛着冷光, 将沈牧盯得眯起怀疑的眸子。
“警告, 警告, 宿主违反”
警报声戛然而止,因为秦灯藤垂下了眼睫,站在管家的身边。
“啊啊啊啊, 宿主,我就一会没注意,怎么又被警报了。”
秦灯藤冷声着:“你还记得?什么人设也没有给我, 你让我猜?”
“沈少爷,夫人性别男, 还请慎言。”
管家的声音同系统的心虚声同时响起。
“这个世界你扮演的是主角的小妈,为了继承早死老公的遗产处处将主角致于死地,你面前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沈牧,沈家独子。”
“你是一个贪财且卑劣的恶毒人设, 利用柔弱的外表榨干每一位被你寄宿的生命体,为了钱, 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夫人, 男的?李管家,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别扭吗?”沈牧拉起一抹玩味地笑, 跟看物件似地看着秦灯藤, “还是将夫人一词还给女性吧,我看老头子将豌豆娶了也比这强,至少性别对了。”
豌豆, 沈家养的一条德牧,雌性。
明晃晃地侮辱房间里无人敢开腔,谁让现在沈牧是沈家继承人,若无意外,他就是沈氏集团的下一任掌权人,谁敢得罪。
房间里瞬间安静,连刚刚哭泣的人都闭上了嘴。
没人回应沈牧似觉得十分无趣,不耐地“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所在管家身后的柔弱身影,然后离开了。
秦灯藤的眼皮这才抬起来,轻飘飘地落在沈牧身上,极冷。
“夫人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沈少就是这样的性格。”管家轻声安慰着,“秦先生刚逝去,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还请夫人定下主意啊。”
后面的字被他咬得极重,目光看着秦灯藤,露出不屑。
秦灯藤半垂眼睫遮住里面的神色,瑟缩了一下身体,仿佛真的被吓住了,懦懦道:“我知道了。”
他这副乖顺的样子令管家十分满意,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
李建设,沈家的管家,于十年前就职,很得沈父的重视,却被沈家对立集团收买,为他们办事,但管家所接触的事终究有限,于是他们利用沈父迷信的一点,安插人进到沈父的家中,□□,让其从里吞下沈家的家产。
他们找到了‘秦灯藤’,这个视金钱为一切的人。
一个妖异的外表下是蛇蝎般的人,冷血,只认钱,非常好控制。
上天似乎十分眷顾他们,‘秦灯藤’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沈父就突然暴毙身亡,这距离他嫁进沈家一月不到,而沈父正值壮年连遗嘱都还未定下,也就是说,若是唯一继承人沈牧死了,整个沈家都是‘秦灯藤’的,贪婪的他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现在的沈牧在读高一,需等他成年后才能继承沈家,‘秦灯藤’还有两年的时间。
原著中,‘秦灯藤’不过是李管家与他背后之人推出来抵挡一切的炮灰罢了,在多次谋杀沈家继承人未果后被他们所抛弃,然后被李管家投诚献祭给沈牧,最后被扔进公海里喂了鱼,而属于主角的序幕这才开始
“宿主,为什么最后西楼死了。”
系统十分平淡地问出,因为它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被烧坏,此刻根本不知道作何语气,是质问还是怒吼还是震惊。
“怎么,上个世界失败了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
秦灯藤无所谓的语气令系统的数据乱窜,它冷嘲道:“你以为成功了吗?”
“没失败,怎么不算成功?”
系统:好有道理,但
“没判定,世界积分没到手,也没扣。”
“所以?”
“所以,你把世界玩崩了。”系统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再也不想尖叫,甚至有一天秦灯藤告诉它,他是它的上司,它也不会惊讶。
秦灯藤笑了一声:“说不定只是你们系统内部流程还没有走完,导致进度停滞,放心好了,你的积分会有的。”
先不提它们系统存不存在卡顿这个问题,但它的宿主哪里来的底气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何以解忧,唯有休眠。
眼不见心不烦。
系统闪了闪蓝光,渐渐暗淡,临了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真心。
不过以系统对他的态度,多半是讽刺多一些。
秦灯藤完全不在意系统的休眠,毕竟就是一个废物系统,除了传输剧情外也没有其他作用。
剧情中显示的是沈父是突然暴毙,具体原因未说,但真的是这样吗?秦灯藤看着为沈父忙前忙后的管家有些怀疑。
以沈父的身体不可能突然死亡,他并没有基础性疾病,而且死亡时间还是在他进入沈家的一个月里,掌权人突然死亡,如此巧合,那么所有的怀疑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包括沈牧,都会将他定为第一个怀疑人。
李建设背后之人很聪明,原主是一早就被定下的弃子,用来分散沈牧的注意力,而不是原著中所呈现的那样,到后期才被弃下。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下桌啊,秦灯藤看着管家忙碌的背影,闪过幽光,在管家看回来时,又露出可怜害怕的神情。
因为沈父死亡的缘故,沈牧请假在家,所以当秦灯藤回到沈家时就看见了正在花园与豌豆玩的人。
沈牧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在为自己父亲的离去而伤心,不如说刚刚在医院里哭的那群人都比他更像沈家的子女,难怪原著中沈父死的蹊跷也沈牧也没有追查到底。
“咻——”
“夫人!”
一个绿色的残影从沈牧那边直直飞过来,秦灯藤完全可以躲过去,但身为‘秦灯藤’不行,他只是有些慌乱地侧过了身体,残影从他的脖子见擦过。
“嘶。”秦灯藤捂着脖子,眼珠里蓄满了泪光挂在眼眶,半坠不掉,看起来我见犹怜,尤其是他那张精致到如同建模的脸,一个完美且脆弱的作品,任何都舍不得让他有瑕疵,但此刻那里却被那横飞过来的绿色擦出了血痕。
“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擦破点皮就要哭。”不知何时,沈牧已经站在了秦灯藤的面前,抱着手臂,微微后仰,眼中充满了鄙夷,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那你被老头子干的时候岂不是得发洪水,哦,不对,老头子身体不行,能让你哭吗?”
管家在旁边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秦灯藤不语,搜的一下缩到管家的身后,挡住了沈牧的目光,这下承接敌意的人变成了李管家。
李建设:?
被迫开展业务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做着和事老,心里却想要将秦灯藤拉出来骂一顿。
“沈少爷,沈先生刚刚去世,夫人也累了。”
沈牧的长相本就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哪怕只是一张稚嫩青春的面容也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管家被盯得有些发虚,在心里又将拉他下水的秦灯藤臭骂了一顿,面上却还是陪着笑。
“李管家,你来沈家有几年了?”
“十,十年。”
沈牧笑了一声:“十年啊,真够久的”
李建设还以为沈牧只是感叹一下,正想要迎接附和,却听见他陡然变调的音色。
“久到我还以为你才是沈家的主人。”
淡淡的话语让李建设心脏突突直跳,冷汗流了满背,他慌忙道:“不不不,是我逾越了,沈少爷,我错了,我错了。”
事实上,他的确有些越俎代庖,这是长久以来在沈父身边对下面的人习惯了,以至于这个不经常回家的沈少爷,他自然有了几份轻视。
一个高中生而已,都没有成年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没想到这个沈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心下也多了几分谨慎。
“错了?”沈牧盯着他,带着笑,“只是口头说说我也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大人这些谎言,我可分辨不出来。”
李管家哪里听不出来沈牧是故意找茬,他只能一个劲儿地表忠诚:“沈少爷,我对沈家绝无二心啊。”
“忠诚…”沈牧重复着他的话语,然后亮着眼睛,真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学生,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残忍无比。
“豌豆刚刚玩的东西掉进泳池了,不如李管家帮帮它?”
“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沈牧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也不知道呢,李管家还是自己下去捞捞吧,看有什么东西。”
泳池里除了水还有什么东西。
十月寒冬,沈牧却让他下去捞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除了折磨,想不到第二个意思,但谁让他是沈牧呢,任务没有完成前,沈家人的一句话,哪怕是虚假的,他也要执行。
李建设沉着心,咬着牙:“好。”
躲在李建设背后的秦灯藤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眼底却是异样的冰冷。
这个沈牧,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第30章
李建设的离开让秦灯藤彻底暴露了出来, 沈牧跟看猎物似的,单手按住了他颈侧的伤,大力揉搓了一下, 让他的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直接滚落, 砸在沈牧的手上。
圆润晶莹, 沈牧有些伸回了手,看着手腕处的泪珠,有些新奇。
他不是没见过男人哭, 但从从未见过男人哭得这么可怜。
白净的脸上处处透着粉红,眼眶里也是红红的,盛满了泪珠, 在有些昏沉的天气里竟亮得有些好看。
沈牧猛地抖了一下身体,甩甩脑子。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男人哭起来好看, 嫌弃地将手甩了甩,像是强调什么,说了一句:“真恶心。”然后脸色有些难看地离开了。
秦灯藤站着原地看着他离去,刚刚还可怜的情绪瞬间变化,没有什么表情地将流下的泪珠擦去。
那边的管家还在瑟瑟发抖地捞着水底的东西, 秦灯藤瞥了一眼便进入大宅。
沈父的葬礼定在了七天后。
是夜,周围安静成一片, 秦灯藤披着外套出了门。
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样, 李建设背后的人从一开始就拿他当弃子,那不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死去的沈父那边下手。
车缓缓驶出沈家, 而在他之后,另一辆车也跟了出去。
一个个独立的仓库中,秦灯藤一打开, 扑面的冷气仿佛要将他的脸都冻住,他进入往下的楼梯,慢慢靠近底下的暗光。
那中央摆放着一具冰棺,而冰棺里躺着的正是沈父,面容惨白,唇上是不正常的青紫色,这是明显的中毒迹象。
这么明显为什么原著里沈牧并没有追究?
秦灯藤打下一个疑问。
他检查着沈父的衣兜以及其他,什么都没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沈父握紧的右手上,不正常的弯曲,像是被人故意弯折。
手指已经完全僵硬,秦灯藤伸出一根手指沿着缝隙塞了进去,果然探到一个东西,他勾了出来。
是一只耳环。
准确来说是‘秦灯藤’的耳环。
现在这具身体是他的,但还是根据原主做了调整,例如原主有耳洞,而现在的他也有。
秦灯藤将耳环塞进口袋。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秦灯藤迅速进入了状态,身体直接一颤,慢慢转过身,果然看见了沈牧正靠在旋下的楼梯口,抛着车钥匙,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般看向他。
“啧。”沈牧接住往下坠落的钥匙,手指握拳,有些烦躁,“哭什么,不要以为哭就能回避我的问题。”
他眼中没有分毫怜悯,细看之下却能瞧见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燥意。
“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灯藤有些害怕地抖着身体,细声道:“我来看看沈先生。”
沈牧嗤笑着:“看他?怕不是来销毁什么东西吧。”
他这话让秦灯藤心里了然,这个沈牧果然知道些什么,他抬起脸,露出被泪珠沾湿的睫毛,怯生生的,比起沈牧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被他这么说,仿佛终于鼓起勇气反抗,里面是愤怒,更多的是委屈,他道:“沈少爷讨厌我、捉弄我,我都理解,但你不可以这么污蔑我。”
“我只是担心沈先生有些孤单,想来看看他。”这么说着,他泪水不断,眼珠里如同一片汪洋,总有流不完的清水。
像是被他的解释震惊了一般,半晌,沈牧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你倒是真爱。”
干巴巴的像是夹杂其他的情绪,有些讽刺还有些古怪。
秦灯藤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说着,他侧过身,手指摸上沈父的脸,在沈牧看不见的地方,眼瞳里满是漠然,语气却充斥着怀念还有认真:“是,我爱他。”
沈牧瞧不见秦灯藤的神色,在看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摸上那张脸时,只觉得分外别扭,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移开眼睛,讥讽道:“为了钱,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对方没有言语,过于低的空间里,让沈牧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他转身离去,秦灯藤也紧随其后。
门口并排停着两辆黑车,另一辆是谁的,一目了然,秦灯藤看见沈牧去开车门时,出声道:“沈少爷不如坐我的车。”
沈牧开车门的手一顿,又听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你还未成年,不能开车。”
“哈?”沈牧挑高了眉眼,面色古怪地看着秦灯藤,仿佛在说他没病吧。
以沈家的地位,就算被不认识的人逮住,那也是一通电话的事情,所以,沈牧就算开车,在大家眼里也没有丝毫问题,这样的劝告话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心中对秦灯藤有了新的认识,但不是好的方面。
他嘴唇扬起,总是面带讥讽,尤其是对秦灯藤,没有丝毫客气。
“你还真是当妈当上瘾了。”他步步逼近,眼里露出冷意,“你不会觉得嫁给了老头子就真的是我妈,可以管我了吧?”
“没有。”秦灯藤没有擦干净的眼眶上还是濡湿的睫毛,眼珠子跟洗过似的,白净到透明,让沈牧楞了一瞬。
“我只是担心你。”
“沈少爷,我已经失去了你爸爸,不能在失去你了啊。”
真心的,关切的,那双澄澈的眼瞳中没有丝毫虚伪的假意。
车内的暖气开着,让沈牧冻住的脑子逐渐回神,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发神,他怎么就上了秦灯藤的车呢。
秦灯藤握着方向盘,黑色的底将他的手衬得更加白净,如同一块通透的白玉,他的眼眸透过中间的镜子看向后座的人,眉头轻蹙。
这沈牧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说出那句话时他本以为以沈牧对他怀疑的心绪会认为那是一句诅咒的话语,会发气会嘲讽,这样一来,后面的计划才会更加顺利,但他听完就一声不吭地上车是个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中,秦灯藤将兜里的耳环拿了出来,不是女士的那种大圈耳环,只是一个很小的环扣,裹着一层银色,里面刻着字母,这是定制的款式,一查就很容易查到这是谁的东西。
他拉开首饰盒,将剩下的一只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款式一样,只是这是不同的颜色,‘秦灯藤’当时做了两种颜色,一个黑色,一个红色。
耳环这种贴身的东西,除了李管家能接触到他的房间外,他想不出其他人,或许正是上午时刻搬动沈父尸体时,李建设就下手了。
但他们下错了棋,沈牧似乎并不在意沈父时如何死的,也就是说,这个耳环根本不重要。
去之前,他可能还保持了一点怀疑,但在见到沈牧之后,这点怀疑就彻底被坐实。
沈牧知道沈父不是普通的死亡,异常的尸体就摆在眼前也没有瞧一眼,甚至在怀疑他的时候,也只是口头说了吓了他两句,种种迹象均表明,沈牧并不在意。
原文中并没有过多描写沈牧的之前,故事从葬礼开始,描写的一直都是他如何一步步破开荆棘,走向高位。
冷心淡薄,手段狠戾,这是沈牧。
秦灯藤望着在灯下泛出光的耳环若有所思。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沈父的葬礼在沈家操办,平日里安静的沈家来了不少吊唁的人,均是黑衣白花,只是大家的脸都挂着虚伪麻木的笑意,忙着在这场丧事上结识一个新的可合作者,都透着精光,像是地窖里成精的老鼠。
沈牧被人围在,都在为他说着节哀。
只是他本人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手中拿着白花,眼神冷淡地看着大厅里摆放的黑白照。
秦灯藤站在他旁边,看着大家都是统一的黑衣白花,眼里没有任何悲伤,只有利益,若不是前面放在照片,不知道还以为来到了什么商界名流酒会。
他今天也穿了一件黑衣,高定的西装将他的腰线很好地勾勒出来,看起来柔弱,但身体确实充满了力量,不是鼓起的肌肉,而是匀称,有着正常男子的身材,宽肩窄腰,只是过于精致的面容,只会让他雌雄莫辨,特别是他的头上还笼罩着沈家新婚妻子的名头,更是让他增添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不少人都偷偷瞧着这个传闻中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难怪能将沈家主迷得铁了心要娶一个男的,不论别的,至少那张脸看起来是真赏心悦目。
大多数人还是看好戏的心态注视着,毕竟谁不知道沈牧最讨厌他这个男小妈,讨厌到甚至一度要与沈家主断绝关系。
而现在沈父在未立遗嘱的情况下突然死亡,秦灯藤有了继承的权利,他们都在期待沈牧会如何做,一个未成年的人,会在这如狼似虎的环境中守住他的东西吗?
这一场好戏,谁都在等着开演。
与其说是观众,不如说他们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在他们自相残杀时,从外面分食沈家,一个个流出欲望,从灵魂中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他们披上人皮,贪婪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