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我破碎的他》 1、恶毒继兄 他是一本灭世文的反派。 这件事秦灯藤从小就知道,因为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系统,即便他没有灭世的想法,它依旧诉说着,而在他毁掉半个世界时,沉睡已久的系统又出现了。 看着漂浮在半空中冒着蓝光的小球,秦灯藤的剑刃刚刺穿一个人的喉咙,鲜血喷洒,鲜红的血液溅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本就绝世的容颜此刻像一朵糜烂的花,带着颓废、艳丽的味道。 他抽出剑身,伸出手握住眼前的蓝球,浓艳的眉眼弯成月牙,语气似叹息似惊讶。 “系统?好久不见啊。” 身后火焰红舌卷食着所有事物,向外扩散,周边都是一滩废墟如末日降临,而秦灯藤悠闲地站在尸体中间,带着天真又糜艳的笑容。 “你你你!!!”系统刚加载完毕就见这人间惨状,哆嗦着话都说不完全。 “我我我,我怎么了?”秦灯藤揉捏着手中的圆球,露出笑意,“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系统哑住了,半晌才道:“不是我期待的,这就是你的命运,你注定会被主角杀死。” “哦。”秦灯藤毫不在意,脸上的笑意更甚,眼眸中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道,“那我就要在主角杀我之前,将天下所有人都杀掉。” “我们都死了,只剩主角一个,那不也是将主角杀死吗?” “歪理。”系统嗤之以鼻,“你还真是一个不知悔改的反派,这么多人都因你而死,你也能安心?” 秦灯藤捏紧了系统,有些好笑:“不是你说,我们都是书中的角色,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又怎么算的上人呢?” 系统语噎,然后阴阳怪气道:“你还真是能言善辩。” “谢谢夸奖。” “....”系统炸毛,“没有夸你!!” 秦灯藤面露惊讶:“啊?没有吗?” 系统:...脸皮也厚。 它不再言语,只是体内的蓝色光芒涌动:“走吧。” 蓝光炸现,此刻的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再一睁眼,陌生的环境让他愣住。 竟然真的...穿过了世界。 这是他与系统的约定,系统可以重启世界改变他被主角杀死的结局,但前提是,他必须跟着系统到其他世界完成任务,直到所有停止运行的世界重新恢复,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突然,一声细小的呻吟钻入他的耳中,他循声望去。 一个年轻的俊朗的人斜躺在地上,捂着心口,目光如蛇一般阴毒地望着他,带着恨意。 “请宿主注意,主角出现,你的任务就是要在主角成长起来打压他,做主角的垫脚石,做一个恶毒的反派,然后被成长起来的主角打脸,最后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系统不近人情的机械音响起,带着一丝得意。 “主角啊。”秦灯藤吸收着传输而来的剧情将这几个字在口中嚼了一圈,看向那恨不得杀了他的主角,笑了。 他漫步走过去,踩着拖鞋的脚直接踩上主角的心口,用力地碾压,看见主角因痛苦而皱起的眉眼,他低下头,薄唇讥讽地吐出两个字。 “杂狗。” 在对方逐渐愤怒的目光中,秦灯藤的心情越来越好,唇边的笑意加深,同时脚下更加用力 “哎呀呀,你想杀我?”不等主角说话,他又道,“可惜,狗就是狗,只配趴在地下望着主人。” 西楼的目光像是万里冰雪,带着渗人的冷意让人害怕,若是原主在这里估计就算了,但秦灯藤是谁,在系统疯狂的尖叫中他不仅没有松开,然而移开脚往上行去,在那阴鸷的视线中,他踩上了西楼的脖颈,重重下压,突然的窒息让西楼涨红了脸色,只听见清幽得像竹林精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如你学一声狗叫,我就放过你,如何?” 因窒息而导致的一片眩晕中,他看见了那艳丽得如蛇蝎人的笑意。 最后的最后自然没有叫成,因为西楼晕了过去。 秦灯藤有些无语,这主角也太不经玩了吧。 若是系统能够知晓他的想法必然又会发出一长串地尖叫。 就像是现在,秦灯藤揉揉脑袋:“你能不能别叫了,太吵了。” 系统继续放声‘高歌’,秦灯藤忍无可忍:“你叫一声,我就去折腾主角一次。” 尖锐而绵长的噪音戛然而止,秦灯藤眉眼舒展了许多,看着地下躺着昏迷,黑色的衣服上还有脚印的人,他又踢了一脚,然后离开了那个位置。 系统尖锐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不管他了?” 秦灯藤语气古怪着反问:“我不是反派?我管他做什么?” “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主角,刚刚的剧情点已经过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这样侮辱他?” “自然是遵循你给的人设啊,这么好的机会不得巩固一下?” 系统:“...看不出来,你还挺敬业的。” “要颁个奖吗?” 系统:... 奖励一个去死方式。 ...... 这个世界秦灯藤所扮演的人是主角西楼的异父异母的继兄。 秦家作为h市顶级的豪门,而秦父又作为一个有名的丧偶人士,身边之人空缺了几年,自然不少人都在盯着,但都被秦灯藤搅黄。 因为从小被惯坏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取代自己母亲的位置,即便是他放话阻拦,仍有不少人宁愿得罪他也要攀上秦家的高枝,所以,想要成为他的后妈的人前赴后继,但都没有成功。 他如何处置那些失败的人秦父都没有管过,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那人就是西楼的母亲。 一个穷人竟然攀上了秦家的高枝,沸腾了整个圈子,所有都在看她的笑话,但偏偏是这个人成功与秦父再婚,然后带着与秦灯藤一般大的儿子进入了秦家。 秦灯藤不是没有阻拦过,但秦父第一次出手收拾了他,家棍一下一下,打得他在家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走路,这也让他记恨上了西家母子,表面上兄弟合派,但在背地里,秦灯藤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羞辱虐打西楼。 而西楼为了自己的母亲也并未开口告状,而是自己默默忍受,将所有伤害他的人记在心中,得到成长起来后得罪他的人不是破产就是疯。 他不如传闻中的那样逆来顺受,反而十分记仇,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悬殊太大,不能当场报复回去。 秦灯藤是他成长路上欺凌最厉害的人,所以下场也是所有人中最凄惨的一个,被赶出家门,然后被打断双腿在那个冬天活活饿死在荒无人际的小巷。 原文中。 大雪纷飞,覆下一片白岩,灯火交错的宴会中,端着酒杯接受各路人的恭贺,包括曾经那些权利顶端的人也不得不为他这个青年面孔赔笑,这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路,属于他的顶端。 温暖的气息交互,他的手机震动,是一条信息。 ——秦灯藤死了。 这个折磨他少年时期,带着浓重阴影的人终于死去,他的阴霾就此散开,外面天光大亮。 秦灯藤回顾着剧情,冷笑出声。 系统立刻警觉:“警告你啊,不准搅乱剧情,必须按照人设和剧情来。” 天知道,这个灭世魔王在看见自己这个世界悲惨的遭遇后会不会反抗。 “怎么会呢,统统,我可是很热爱这份工作的哦~” 看着他绽放的笑意,系统感觉怎么都不得劲,却不知道为何,它只道:“不准叫我统统。” “为什么?统统多好听。” 系统一脸正色:“我有自己的编号,请叫我的编号。” 秦灯藤来了兴致:“你编号多少?” “20010228” 秦灯藤:.... “不是,你们这个编号怎么来的?” “系统诞生时间。” “所以,在你之前还有2010227个系统,这么多,都是做什么?” “无可奉告。”系统无情出声,“禁止宿主打听,警告一次。” 秦灯藤无所谓地耸肩:“正常聊天怎么能说是打听呢,统统,你太不近人情了,建议你们系统组织培训,学习一下语言的艺术。” “人在进步,你们系统也要跟上,免得被淘汰,是不是?” 系统冷哼一声:“我们可比你们高级多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在我们的程序中,所以,不需要学习。” “那你可真厉害。”秦灯藤无力地拍着掌。 “根据系统运算,你这是在嘲讽我的话?” 秦灯藤无辜道:“没有啊,你看,我都说了让你多学习一下人类知识,现在连话都听不明白。” 系统不再言语,蓝色的光芒暗淡下去,代表着他切断了与秦灯藤的联系。 秦灯藤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它们确实高级,能分析出一切行动,但人类的心思,可不是靠理论知识和一堆数据堆砌而成。 它是复杂的、多面的,又让人着迷的,试图掌控的。 ...... 西楼是被叫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保姆张姨的脸,她面露担忧:“西少爷,你怎么躺在这里?” 西楼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躺在大厅之中,他昏迷的地方,那人还真是没有移动他半分。 不过,他也想到了会如此,秦灯藤没有趁他昏迷扔他出去都已经是算他心善了,怎么敢奢求他将自己送回房间。 若是真送了,那才是不正常,只会让他觉得又会开始新的一轮折磨。 毕竟那人可是有着一颗毒蛇也比不过的毒心。 2、恶毒继兄 一辆晶黑色的卡宴停在学校门口,引得大家纷纷侧目,在看见那张极具代表性的车牌时又齐齐移开视线。 随着少年下车,乌发随动作而摆动,那张精致的脸露了出来,连阳光都格外偏爱,光影将他的鼻梁拉得挺翘,睫羽煽动,划出上勾的眼尾,红唇漾出弧度,任谁都不得不夸赞一句这张脸的刻画完全是上帝倾心之作。 但无一人敢直勾勾地注视着。 因为这张脸的主人可是秦灯藤。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脸、他的家世,更是因为他嚣张跋扈的性格。 他是一颗诱人的果实,却带着毒刺,让人伸手就走向灭亡,更是一颗毒瘤,让人恨到极致。 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不少人想要靠近他,不为色,而是他手中的权利,光是秦家漏出来的一点都够带活他们一个家族。 他恶名在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附庸他的小弟,原主就是一个被宠坏的二世祖,鼻比眼高,从来都是仰头看人,身边的人也是各种捧着他,也借此利用他欺凌其他的人,原主哪会思考这么多,他的家世就是他的底气,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管,因为在他的心里穷人的命就不是命。 但他也没有欺凌过谁,不是因为他有良心,而是他不屑于,就像你不会去莫名欺负一只蚂蚁,也不会将过多的目光放在一只蚂蚁身上。 直到主角的出现,他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欺凌一个人。 他最恨的人。 秦灯藤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而原本哄闹的教室,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安静下来,而后又开始发出声音。 他的座位在最后面,一览教室全部景色的宝座,前后宽敞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孤立了,但知晓原由的知道… 是他,一人孤立了全部人。 原主觉得这些人会影响他,于是毫不客气地侵占他人的位置,让前面的人挤在一起,压缩他们的空间,没人敢提出异议,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当然,他还有一个同桌,是原主的头号小弟——季科。 也是歪主意最多、最会拍马屁的一个,深得原主的信任。 可以说,后期欺凌西楼的很多想法都是他出的,落得那样的结局,他可是‘功不可没’,放在古代也称得上佞臣。 此刻,季科见到秦灯藤的一瞬间刚刚还带着傲慢的神情就自动切换成了笑脸,嘴里吹出口哨,夸张地擦擦那桌子板凳上不存在的灰,然后弯着腰。 “藤哥,请~” 秦灯藤不客气地坐下,季科立刻凑了过来:“怎么了,秦少,看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又是你家那好弟弟惹你生气了?” 秦灯藤撑着脑袋,琉璃似的眼珠盯着他,似笑非笑:“你怎知道我心情不好?” “嚯,”季科挤眉弄眼,“我可是秦少肚子里的蛔虫,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秦灯藤感叹着,这人眼底满是精光,难怪原主那个蠢货被利用着干了那么多蠢事。 季科同样是他们一个圈层阶级的人,只是相比秦家逊色一点,他这样自贬自己来捧着原主,难怪被夸得心花怒花,的确有一手。 秦灯藤好笑着:“那你猜猜我现在想要做什么?” “你在想...如何让西楼变得更惨对不对?”季科邀功似带着笑,笑下更深的是被潜藏的不屑与倨傲。 这样的小把戏逗逗原主还成,在秦灯藤这里可就完全不够看。 “错了。” “嗯?” 季科错愕。 下一秒,一道脆生的巴掌声响起,季科的头被打得外到一边,那里浮现出几根手印,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季科愣住了,随即眼底浮现出巨大的愤怒,这废物竟然敢打自己! 一扭头,对上秦灯藤散发笑意的眸光,他压下心底的火苗,脸上尽量平和着,像开玩笑似的:“藤哥,你这是?” 秦灯藤甩甩手,眸子闪着光,有些无辜:“啊,我在验证啊。” “验证...什么?” “当然是....”秦灯藤的语气上扬,带着一种好玩的兴奋,“验证你的话啊,你不是说你是我的蛔虫,我想做什么你都知道,你看,这不是没猜到吗?” 就因为这? 不仅仅是季科,就连班上的人都觉得太不刻理喻了,随后又想到这可是秦灯藤,那他的行为又变得合理。 不少人坐直了背脊,不愧是全校最大的毒瘤恶花啊,连好朋友一样的季科现在都能下手,还这么无缘无故。 季科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眼底喷涌的恨意几乎要迸发,就在秦灯藤以为他要忍不住时,没想到季科又压了下去,他重新展出笑容,露出一副理解的神色:“是我武断了,藤哥的想法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刚刚开玩笑,藤哥不会怪我吧?” 能屈能伸,而且话里话外都在内涵秦灯藤无理取闹,将自己塑造成弱势一方。 看来原主被利用也不冤。 秦灯藤抽出湿纸巾,慢慢擦拭着手指,季科刚刚压下去的愤怒几乎又冒了出来,捏紧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这人竟然还嫌自己脏!! 季科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同时心底又升起一抹疑惑。 这废物什么时候有能将自己逼到气结的本事。 “警告,警告,npc已经对宿主产生怀疑,请宿主遵循人设!” 脑内的刺耳的警报声循环播放,秦灯藤停住了擦拭的手指,然后又继续,在寂静的教室中继续将十根手指头擦拭得干干净净。 脑子与外面的环境形成了一个极端。 随着秦灯藤将垃圾往后准确地投入桶中才惊讶开口:“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站着?我又不是老师,你罚什么站。” 季科青筋蹦起。 两天不见,这废物嘴皮子竟也变得厉害了许多。 “坐吧,医药的那条线我会给我爸爸说的。” 季科这才松开手,那这巴掌也打得不冤,他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多谢藤哥。” 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废物估计也是一时兴起。 教室里的气氛也因为秦灯藤的话而缓和下来。 一直临近上课,属于西楼的座位一直没有人。 “啧啧啧,第一次见西楼竟然迟到,奇迹啊。” 毕竟这人可是风雨无阻,准时上课,就连他们堵住嘲讽几下,他都能面不改色,然后看看手表,一脸认真请他们让让,他上课要迟到了。 秦灯藤看着西楼的位置,嘴角扯出弧度。 季科瞅见了,疑惑:“藤哥,你干的?” “嗯,把他自行车扔了,那种破烂怎么可能放在车库。” 秦家的别墅在一座小山顶,光是从上面开车下山就要十来分钟的时间,若是走路下来达到公交车站,起码一个小时起步。 “还是藤哥厉害。”季科吹捧着,恨不得吹个口哨,看见西楼吃瘪,他是真开心,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与秦灯藤是统一战线。 秦灯藤是因为他是他后妈的儿子,而他则是单纯的看不惯,觉得西楼太装了,一个穷人而已,在他们面前装什么。 但最主要的还是嫉妒。 家世,成绩、脸,这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却都装在了这个穷人身上,抛去这点还不足以让他这么针对一个人。 最关键的是,他追求的女孩竟然喜欢上了西楼,还放声说,他除了父母带来的东西,一无是处,这不等于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告诉他,他不如这个贫困生。 那时的西楼还没有进入秦家,因此,对付这样一个贫困生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而秦灯藤对他欺凌西楼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参与不组织。 这么一个人,不是非得秦灯藤动手。 直到他听说西楼的妈妈竟然攀上了秦父,他才慌了,秦家是谁,毫不夸张,若是想要针对他,不出一个月,他就得破产。 他真的慌了。 虽然西楼只是带过去的继子,但以秦家的地位,哪怕是继子也是他不能欺负的存在,他害怕西楼的报复,那是他承受不了的,所以,他必须得拉住一搜船,共同抵抗这要落下的暴风。 这里,还有谁能比秦家大? 没有,但却有比秦家继子更大的存在。 秦灯藤。 在发现他十分抵触这门婚事时,他开始了他的计划,必须得让秦灯藤与他统一战线,为此,他没少给秦灯藤灌输西楼的妈妈就是一个妓/女,根本配不上他的爸爸,占着他妈妈的位置简直是玷污了秦家夫人的名号。 而西楼也是与他争夺财产的敌人。 幸好,秦灯藤足够仇视西楼母子,也幸好他足够蠢,这件事,几乎根本花不了多少精力就轻松解决。 所以现在,他不仅可以明目张胆的欺辱西楼,还有一种满足感。 看,哪怕是秦家的人,不也照样受到自己的欺辱。 只要秦灯藤还不能接受西楼母子一天,他就会安然无恙一天。 ...... 在第二节课上到一半时,西楼终于出现了。 他抱着衣服,身上都是奔跑后的浸湿的汗液,将白色的校服染成肉色,紧紧贴着,还能看见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报告。” 少年的嗓音带着干哑,面无表情地打着报告,眼眸却是死死地盯住那靠窗的人。 带着漫不经心地笑意,甚至在看见他后,还笑得更欢。 将整张脸趁得更加艳丽,透着生动的色彩。 3、恶毒继兄 西楼的座位离秦灯藤并不远,他从教室进入后,眼神似狼一般锁定着猎物,与秦灯藤笑颜相对,一步一步,他们的视线交错,像是两道无形的尖刀对冲。 “藤哥,那杂/种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中,竟然还敢这样看你。” 一旁的季科语中含气,仿佛是真的在为秦灯藤‘打抱不平’。 秦灯藤不语,季科瞅了一眼他的表情,脸上似乎没有不快与生气,甚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刚刚好,让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情。 你说他心情好,但眼底却没有开心的色彩,你要说他心情不好,但他又是笑着,季科有些拿不准秦灯藤此刻的心里活动,于是试探着:“藤哥,要不要找个机会...” 他话没有说完,留下悬念,但他们之间都知道那未说完的话语是什么。 听此,秦灯藤果然将目光转向了他,有些玩味:“你有什么想法?” 季科看他来了兴趣,赶紧凑上前,邀功似的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说出。 ....….. 一节体育课上完,大家都成群结队地赶回了教室,感受到教室清凉冷风,都纷纷发出舒服的喟叹。 “呼,终于活过来了。” 大家的脸色都红扑扑的,带着一层汗渍,有的人直接站在空调口下对着吹,不一会,那里就站了一排人。 秦灯藤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相继走进了教室。 过于白皙的皮肤在人群中格外突出,额发带着一点湿润被他全部抹到了后面,露出整张面孔。 本就旖丽的面容被眼尾的红晕显得更加艳色,有些干燥的发丝垂下,随着人的晃动而动,时不时现出那浓黑的眼睛,更增添了一丝危险的气氛。 季科紧随其后。 秦灯藤并没有坐下,而是靠在窗边的墙上慢条斯理地擦着额间的薄汗,季科则是带着顽劣的恶意在等待着某个时机。 等到秦灯藤擦完汗,主角也终于登场。 像是有特殊感应一般,西楼刚出现在班级门口,秦灯藤就抬起眼,两人目光相处。 西楼厌恶地移开,秦灯藤挑眉哼笑一声,然后拎着毛巾起身去了厕所。 “哗——” 水流冲刷着秦灯藤的每根指节,偶有水珠溅落在手臂上,又顺着肌肤流下,最后垂吊在臂弯处,像是不舍离去,随着身体的摆动才顺利下落。 “叮——剧情点出现,请宿主回到剧情现场,遵循人设走完剧情。” 无机质的机械音说完,系统就忍不住上线了,它催促道:“你赶紧回教室!人家都要打起来了,你还在这里慢悠悠地洗脸!!” “又没打死叫什么叫。”秦灯藤甩开水珠,然后看向了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然后慢慢说道,“不是有季科在那里。” “...那能一样吗?”系统无语,随后又警告着,“不要做其他的事情,违反人设超过限制,我们将会对宿主采取惩罚措施。” “你们还有这个?什么惩罚?”秦灯藤好奇。 系统冷笑:“想试试?” “嗯?可以吗?”秦灯藤问得认真极了,还夹在着淡淡地期待,让系统陷入了自我怀疑。 它是说的惩罚没错吧? 是那个让所有宿主闻风丧胆,不敢再犯的惩罚没错吧? 嗯,是的,它可以肯定自己没出错,是秦灯藤,他就是个疯子。 感受到系统的沉默,秦灯藤笑出声,脸上的笑意像是全力盛开的红玫,耀眼到让人移不开目光,但可惜,唯一见证这场春日盛光的只有他本人以及一个不懂美的,不算人的系统。 平息了笑意后,秦灯藤才朝着剧情中心走去。 刚到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当他进入大家的视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过来。 秦灯藤没有停顿地走入,看清里面的局势,季科与西楼对峙着,而在季科的身边还有他的几个小弟伸着手,似要靠近西楼,而班级中其他同学都是与他们隔着一条泾渭的线,冷眼旁观着。 他们并没有参与进这场恶霸们的校园霸凌中,但也没有阻止。 有时候,对他人的遭遇作壁上观也是一种霸凌。 现在,所有的角色均已到齐。 主角、恶毒炮灰、npc,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想到这些人都是被执行好的程序,秦灯藤还是忍不住感受到奇异。 很新奇,而自己也是其中的角色,被束缚在这具身体中,按照既定的路线迎接自己的未来。 或者说世界就是一场大的展演舞台,他们是被捆绑的木偶,而观众藏在黑暗中欣赏着这场荒诞的戏剧。 “藤哥。”季科叫了一声,然后指向西楼,语气带着气愤,“就是他偷走了你的手链。” 这真情流露,秦灯藤都忍不住想为他拍手叫好。 演技真好。 秦灯藤的目光移到西楼的身上,他生得高大,却过分瘦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面对这场来势汹汹地栽赃,一双眼睛倒映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从容以及...疲态,像是一口枯竭的废井。 这不过又是一场针对他的整治,什么手链,不过是一个借口。 “我没有偷。”他说着,却不像是为自己辩解,而是陈述事实,不卑不亢,背脊也像是无论什么东西都压不下的□□,如柏树般笔直。 “哦?”面对这样的主角,秦灯藤的指节微微颤抖着,不是紧张,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极力地压制着,让自己以尽量平和地心态道,“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手链不是你拿的?我们也不是随便冤枉别人的坏人。” 这样的主角,怎么不令人兴奋,这样宁折不弯的主角...秦灯藤嘴角的上扬一个弧度。 他可太想亲手摧毁这一身傲骨,但绝不是以这种低级、无趣的方式。 “西楼,谁不知道你以前那么穷,肯定有不少坏习惯,看见什么好的就想偷,你妈妈偷着别人的爸爸,你偷藤哥的手链,大偷生小偷,这不正常。” 其中的一个小弟嘲笑着,立刻引起一片哄笑,都是带着不怀好意地笑,目光赤裸裸像是无情地扒手,想要扒下那一层伪装,让人露出难看、丑陋的真里。 在说完这句话后西楼的眼珠都渗着血色,直直看着他,让那小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目光像是要杀了他一般,小弟的脸色都苍白了一瞬,但看见秦灯藤后,他又有了十足的底气。 不过是一个继子,还敢这样看他,他想狠狠瞪回去,却发现西楼早已移开了目光。 “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偷走了他的手链?” 季科歪着嘴:“这还需要怎么证明,搜你的身不就知道了吗。” 说罢,旁边的小弟已经准备上手了。 这场精神侮辱,周围的人都笑着,像是被扭曲的怪物让人恶心,而最大的怪物就在那里,那张浓艳到非凡人的脸勾着笑意看着他,西楼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不然为什么那些被扭曲的怪物中没有秦灯藤。 他像是怪物中的异类,坐在王座上,散漫地看着这场闹剧。 明明这一切都是源自秦灯藤,为什么,他却如同身处事外。 季科那不怀好意的笑让他知道,只要被搜身,即便自己没拿,今天这个手链也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秦灯藤看着神色不断转换的主角,心情颇好,等到时机时,他出声了。 “等等。” 众人停下,季科也疑惑地望向他。 “藤哥?” “我觉得西同学说得有道理。” 西楼说什么了? 季科一脸懵。 不是,这废物又想要做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秦灯藤道:“既然要搜查,那自然大家都得搜,我们可不能错怪任何同学。” 西楼猛地抬起头,望向秦灯藤,眸中闪过不可置信,随后又是深深地怀疑。 怀疑这又是一场新的陷阱。 秦灯藤怎么会帮他,这可是他一手设计下来的陷阱,猎人不会帮助猎物逃离,只会想要从猎物身上获得更多。 西楼的眸光透着冷淡与讥讽,秦灯藤向来会折磨人,这种不入流的低级手段,是他的最爱。 季科震惊,他不明白秦灯藤这是搞哪一出,这可与他们计划的不一样,虽然秦灯藤这话像是在帮助西楼脱困,但他这么恨西楼又怎会帮助他,若是真要帮助,就不会同意他开启这个计划了。 他靠近秦灯藤,压着自己的嗓音带着疑惑:“藤哥,计划有变怎么不提前说?” “你谁?”秦灯藤侧目,带着浓厚的压迫,“我需要跟你汇报吗?” 季科想说的话吞入腹中,眼底的嫉恨闪过又消失,然后笑着道:“是是是,我嘛就是藤哥的木仓,指哪打哪。” 秦灯藤撤回视线,懒得理,懒洋洋道:“开始搜吧。”随后,他又补充道,“两人一组,相互搜。” 他将后面的三个字咬得极重,然后看向西楼,葱白的指尖对准他:“你,跟我一组。” 众人纷纷动起来,极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西楼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季科扫过他一眼,积极道:“藤哥,要不我来吧,搜这种人的身,我都怕脏了你的手。” “不用。”秦灯藤眸光轻轻落在西楼身上。 不催促,也不允许其他人搜他的身。 秦灯藤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终于,西楼动了,他一步步走到秦灯藤的身前,每迈出一步,秦灯藤的笑容就加深一点,仿佛看见了那个他想要的结果。 秦灯藤可没有兴趣搜他的身,草/草摸了衣服的兜就了事,这样做不过是应付系统。 他看着西楼阴郁的眉眼,他张开手臂笑得灿烂:“西同学?来吧。” 西楼沉默地执行,心思却在研究秦灯藤的目的,搜身不过是形式,手链在那些小弟手中,注定是一场空。 所以,他不明白秦灯藤的动机。 明明他以前的自私阴毒都写在脸上,在想什么完全能看透,但现在的秦灯藤就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水潭。 突然,他的手一顿,在裤兜之中,他的手底下触摸到了形式手链的东西。 他抬头,对上秦灯藤的眼眸。 一条亮晶晶的银色手链出现在大众视野,在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秦灯藤惊讶着:“原来在这里啊。” “看来都是一场误会,刚刚误会你了,西同学不介意吧?” 西楼还没有回答系统的声音先出来了。 “啊啊啊!宿主,你做了什么!!!” 系统高分贝的电流刺得秦灯藤皱眉。 “我的剧情,我的剧情怎么变成这样了...”系统难以相信,这样的剧情会是它的。 “剧情怎么了,诬陷、搜身、找出手链,顺序不对吗?” 顺序是对的,但这人不对啊...谁能告诉它,为什么手链是在宿主身上找出来的! 它深受打击:“...这对吗?” “不介意。”西楼淡漠着,却是捏紧了手链。 “宿主,你到底想做什么...”系统有气无力地问着。 想做什么? 秦灯藤绽放出笑意:“我想做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啊。” 他自始至终都在好好遵循他的人设。 “统统,反派可不仅仅只是言语、肢体侮辱,想要折磨一个人,需要打破他的信仰,摧毁他的意志,从精神上控制他,然后破坏他。” “这,才是最美妙的,也是最完美的反派落幕。” 他喜欢人心。 它是复杂的、多面的,又让人着迷的,试图掌控的。 而他,就是那个掌控者。 4、恶毒继兄 课中,口袋的手链很轻,存在感却极强,让西楼无法集中精神,连台上老师在说些什么都像是嗡鸣,只见得一开一合的嘴巴。 手下的笔无意识地晃动,每次下笔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直到整洁的书面上出现一个人的名字。 ——秦灯藤。 被晕染开的墨水像是攀附的魔藤向四周延伸,正如他一样,散发着阵阵邪气。 西楼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用笔狠狠名字上划开一横,如同锋利的尖刀将名字分割成两半。 “叮铃~” 一声铃响后,专属于放学欢快的声音响起,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秦灯藤没有什么好拿的,直接起身离开了位置。 “等等,藤哥。” 季科的声音拦住了秦灯藤,他垂眸,漆黑的眼珠透着些许冷淡,看得季科有些心慌。 秦灯藤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季科斟酌着词开口:“藤哥,你是不是对西楼心软了?” 上午临时更改的计划让季科不得不担心秦灯藤当时是真的为了帮助西楼,这算什么,他不会真的准备接受西楼母子吧? 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若是西楼真的被接纳了,那么面临死期的就是他自己。 “藤哥,那杂/种就是会装可怜,你不要被他蒙蔽了,你的爸爸会被他的妈妈抢走,那以后的秦家呢,是不是也会被西楼抢走,藤哥,你千万不能心软啊。” 一听他说话秦灯藤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勾起嘴角:“我自有安排。” 见他的表情,季科落下一颗心,他换了一种更谨慎的态度,对比在原主面前的吊儿郎当,他现在更像是做小弟的人,他问:“藤哥,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放心,自然会找你。” 秦灯藤弯着眸子。 他们可是炮灰二人组啊,怎么可能放过他,自己出苦力呢。 ...... 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倒退,秦灯藤靠在纯黑的背椅上闭着眼睛,手指放在座椅上有规律地敲打着。 他记得原主作为书中的反派只存在于主角的前期,后面被秦父扔到了国外,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家,而他回家后自然是继续他的炮灰事业,但此西楼并非高中时任他欺凌的西楼。 这时的他已经在商业上展露了头角,深得秦父的心,带着他游走了各个商业场合,认识了许多行业大佬,为他的创业提供了坚实基础。 对比与这个优秀的继子,一直闯祸且不懂事的原主就让秦父头疼,但西楼如何优秀,他也从未有过让西楼继承秦家的打算,血脉始终根深蒂固在他的骨子里,他想的是让西楼成长起来辅佐原主。 这样,两个儿子都在一处,秦家还是姓秦,而西楼优秀的能力也会为秦家所用。 他想得很好,只可惜原主并不能理解秦父的良苦用心,在看见这一切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想要打压西楼。 西楼自然不会同学生时代那么隐忍,他知道原主最看重的就是秦父的期许以及秦家,他故意让原主看见秦父对他的器重,然后让他们父子离心,可他没想到即便原主都那样了,秦父依旧没有放弃让原主继承秦家的想法,这时西楼才明白,只有让秦家倒下了,秦灯藤才会倒下。 西楼的起步是在大学时代,那么他就不可能出国,必须得规避这个情节。 出国的原因既然是因为西楼,那不出国肯定也在西楼身上,秦灯藤敲打的手指停住,车窗上浅浅倒影出他带着笑的面孔。 是那种看见猎物后想要狩猎的兴奋。 秦家大宅所处的小山底下,那个唯一的公交车站,晶黑色车就停在一旁,让不少上下车的人都看了几眼。 夏季的夜色总是迟来,外面看起来依旧亮澄,一辆绿色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下了车。 西楼背着书包沉默地跟随着人群,过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有着孤僻症的小孩。 秦灯藤隔着玻璃欣赏着他的这幅样子。 可怜的小狗。 很难想象他以后会在商界中大杀四方,替代秦家成为最顶级的豪门。 车子缓缓驶过,停在西楼的面前,让西楼抬起了头。 车门慢慢打开,里面的人也随之一同现出。 极致黑白红造成了视觉冲击,漆黑的座椅显得秦灯藤格外的白,残留的夕阳通过打开的门正好照在了他的脸上,暖色的光冲淡了他有些冷色的目光,但依旧美化不了那透着恶劣笑意的眼眸。 只见那全身唯一露出的红色妖艳至极,在光照的映射下覆上一层薄薄的珠光,刺得西楼眯起了眼睛。 他站着没有动,只见那截白色的指尖朝他勾了勾。 “过来。” 跟唤小狗一样。 西楼依旧没有上前,而是转身换了个反向准备上山。 不用秦灯藤开口,司机就十分有眼色地再次停在西楼的面前。 回家之路就在眼前,面前的车就像是一座跨不过去的海沟,罪魁祸首甚至都没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而是低头划着手机,仿佛笃定了他会上车。 西楼抓着背包的手捏紧,里面的人精致到不像话,但也带着深深的幽黑,像是无间地狱,在向他敞开。 最终他还是坐在了柔软的黑色座椅上,他背挺得很直,垂着头,全身心戒备着秦灯藤可能突如其来的刁难,但自上车后,秦灯藤只是划着手机,并未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仿佛真的只是让他上车而已,但他不敢松懈,直到车子停稳,他率先走了下去,然后离开。 看着西楼远去的背影,秦灯藤这才收起了手机,慢悠悠地下车。 别墅里灯火通明,一看就是外出度蜜月的两人回来了,西楼停顿了一瞬,这才明白秦灯藤刚刚为什么偏要他上车,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秦灯藤漫步走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以及站在西母旁边的西楼。 秦父看起来特别开心招着手让他过去,而西母本来笑着的目光突然停滞,面对这个不喜欢他又恶语相向的秦家独子她有些尴尬,而后又展开一抹讨好似的,带着温柔的笑意:“小藤回来了啊。” 即便是秦灯藤讨厌她,但她依旧想要与秦灯藤修补关系,甚至对他比对他的儿子西楼还要好,她是带着真心对待原主,当他是自己的亲儿子那般对待,但落入原主的眼中就是不怀好意地刻意接近。 秦灯藤对着她点头笑了笑,没有称呼,没有回话,然后坐到了秦父的旁边,这让西母有些惊讶,以往的秦灯藤面对她只会冷嘲热讽,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脸色,而秦父是乐意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笑得更畅快。 “好儿子。” 秦灯藤的目光瞥向桌子上堆着的一大堆礼物,语调上扬:“爸,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桌子上被明显的分出来两份,他却假装看不见。 秦父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你与…” “是给你的。”西母的话打断了秦父的话,西母对着秦灯藤笑了笑,“小藤,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你爸爸一直念叨着你,特意给你买的。” 秦灯藤挑眉,看向了西楼,只见他眸光淡淡,只是脖子的青筋浮现。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一堆礼物,他也好,西楼也罢,对那堆礼物都不在意,他要拿的是西楼在意的东西。 西母。 西母可以说是他唯一关心的人。 原主对西母的爱从来不屑,以至于西楼并不在意,但当他将这唯一的爱意分来一大堆时,可比口头侮辱他两句管用多了。 在最后,这堆礼物都送去了秦灯藤的房间,作为补偿秦父又给西楼转了一大笔钱,只是他没要。 餐桌上,秦灯藤主动坐到了西母的旁边,为她盛了一碗汤,西母受宠若惊地接过,眼睛的震惊迟迟不下。 西楼在一边眼神阴暗地警告着秦灯藤,心里的怒气翻涌。 直到秦父与西母都上楼后,西楼才叫住秦灯藤,眼下的阴翳毕现,带着凉气,警告着:“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但你不能动她。” 秦灯藤甩开他的手,抽出一张湿纸巾,将他握过的地方挨着擦拭干净,好看的眉眼弯弯,站在楼梯上俯瞰着他。 “我只是回应一下关爱我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人,他是秦灯藤。 西楼站在下一格的楼梯上,光影将他们分割,又将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 “我会一直看着你。” 秦灯藤笑着:“乐意至极。” 应该是他会一直看着西楼。 心中的计划发出了绿芽。 他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上了楼。 他脑子里的系统像是接触不良一般,一会蓝一会灰,最后它实在忍不住上线了。 “你到底怎么做的,为什么系统没有叛你违规?” “我为什么违规?”秦灯藤反问,然后说道,“我很好地遵循人设了呀。” “可是…”系统实在不明白,明明以他的人设不应该这么好意地对待西母。 5、恶毒继兄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目的吗?”秦灯藤微微弯腰,将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近,他的手伸了出来,从西楼的肩膀处慢慢往上爬,直到接触到脸时,被西楼嫌弃地躲开,手指落空。 秦灯藤轻笑了一声,手指抓住他后脑的头发狠狠往后扯去,头皮被拉扯的痛感让西楼不得不抬起脸,仰视着秦灯藤。 头皮被拉扯得很紧,让他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顶上是刺眼的灯光,但此刻,这个灯光却被秦灯藤所覆盖,在他的身上晕染出一团光晕,折射出诡异的美,而秦灯藤此刻的面容像是一株糜烂的曼珠沙华,散发着死亡恐吓的气息。 头皮的拉扯以及灯光的刺眼,让他的眼泪都被刺激了出来。 “太可伶了。”秦灯藤俯身瞧着他这幅狼狈的摸样点评着,然后帮他将那滴眼泪擦去,轻柔得不像话,正如他吐出的语气。 绵软中藏着锋利的刀。 “我说西楼啊,给我当狗怎么样?说不定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就放过你。” 他笑着,似撒旦亲临,张开了巨大的死亡之翼向西楼招手。 西楼的整个面部都因为这句话抽搐着,蕴含着巨大的愤怒,他眉毛紧皱,薄唇一开一合,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被拒绝在意料之中,若是主角这么快就屈服了那可就没意思了,秦灯藤松开了他的头发,好心情地替他捋直,然后轻柔着语气像是在诉说事实。 “我会让你主动来找我的,但...”秦灯藤眉毛上扬,眼珠里全是浓浓的恶意,“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晚安。” “祝愿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头上传来阵阵疼痛,西楼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秦灯藤远去的背影,灯光被全部关灭,独留他一人待在黑暗之中,与周身的黑融为一体。 ...... 自上一次秦灯藤放完狠话后,并没有什么动作,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平静得可怕。 直到一模的前一天晚上,他被人从身后敲闷棍打晕,等他再次醒来就看见他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间废弃的仓库,周围的气味以及地下落下的灰尘仿佛都在说明这是一间完全没有人前来的废弃仓库。 整个仓库的窗子都被封死,透不进来一点光,只有他的正前方被投射下一束暖光,而暖光的正下方摆着一张椅子。 就普通的实木椅。 他的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身上的手机也不翼而飞。 他努力摆动着,想要挣脱束缚,但困住他的绳子很结实,根本挣脱不了,他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反而让体内的能量消耗得很快,这样下去不仅自己得救不了,连维持到等人来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是夏季,躺在地上根本感受不到冷意,只有湿意。 打晕他的人不像是绑匪,更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恶作剧,除了秦灯藤,他想不到谁会这样对他。 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 在他的右上方,一个视角极佳能观整体面貌而且隐蔽的地方,一抹红光正在工作中。 秦灯藤穿着宽松的睡袍露出胸膛的一大片,未擦干的头发积攒着水珠又滴落在上面渐渐划入隐私的部位。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播放的正是废弃仓库的画面,莹白的手指点在上面,画面中的人小到一只掌心就能装下,像是他的笼中之物。 等欣赏完,他才放下平板,根本没有放他出来的意思,随后拿起手机。 那是一款极为老旧的手机,屏幕上还有几条裂痕,不知道是淘汰了多久的手机,根本不符合秦灯藤的气质。 他输入破解来的密码然后给备注为妈妈的人发了几条信息,不等对面的人回信便随意一扔,上了床准备睡觉。 “啊啊啊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将主角扔在那里,你你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还没闭上眼睛,系统尖锐刺耳的声音便在秦灯藤脑子里炸开。 秦灯藤眨眨眼睛:“我恶毒?” “不然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秦灯藤用着最无奈的语气,仿佛面对的系统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反问道:“又不是我做的,而且我的人设不就是恶毒反派?” 系统有些崩溃,这是它第一次出任务,怎么就摊上秦灯藤了啊!!! 秦灯藤所属的位面为高级世界,光是进入就花费了它不少的能量,偏偏还进错时间线了,彼时的大反派还是一个没有化形的花,它只好将所有事情一股脑地腾出,然后就陷入了沉睡,直到世界的节点来临,它才终于醒了过来。 那滔天的血气仿佛世界末日,让它极为难忘。 糜烂、纯真、诡谲、艳丽这些词仿佛被杂糅在秦灯藤的身上,形成一股奇异的色彩,像是地狱中盛开的白色,却带着肉眼不可见的浓重血色,像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红,又与白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相冲突的颜色融合得很好,也造就了秦灯藤。 秦灯藤每一句话都完美地符合了人设,让系统挑不出来一点问题,但系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饶是它cpu的干烧了都没想过来秦灯藤的行为逻辑是什么,看似一切都是随心所欲,似乎真的在认真执行恶毒反派的任务。 不,或许更甚。 ...... 一模结束,顺着人流秦灯藤准确地锁定了季科的位置,而季科也瞧见了秦灯藤,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想要像往常一样拥着秦灯藤,才突然想起来秦灯藤似乎有洁癖,于是来了个急刹车。 他眉目飞扬,心情极好。 “藤哥,谢了。” 秦灯藤弯了弯唇:“不客气。”在季科高兴的神色中,他像是顺嘴一问,“你们借我仓库做什么?” 季科神色一僵,这一个月来秦灯藤像是真的放弃了对西楼的折磨,好在,他试探着秦灯藤的态度,虽然他不再针对西楼,但也不会管他们对西楼如何,不会出头更不会阻止,如同还没有得知西楼母亲即将嫁给他父亲一般。 一切恢复了从前。 因此,他如实告知了秦灯藤:“是西楼。” “就在你们家那间废弃的仓库里,昨晚我让几个弟兄给他敲晕扔进去了,多亏了你前天提醒了我今天一模。”所以才有了这一出计划,季科有些犹豫,“藤哥,你今天去不去?” “看情况。” 说是看情况,实则秦灯藤已经想好了,但不是现在。 秦灯藤挑着时间踏入这个偏僻的仓库,外边停着几辆豪车,熟悉的车牌一看就知道有哪些人,里面也时不时传来嬉笑混乱的声音。 “嘎吱——” 秦灯藤推门而入,里面唯一的灯光将所有人都隐藏在黑暗中,半露不露,唯有躺在中央的人格外清晰。 他手脚被束缚着,干净整洁的校服印上凌乱的脚印,不难想象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藤哥。”季科有些惊喜,“你来啦。” “嗯。” 熟悉的声音令西楼掀开了眼皮,嘴角都是被拳脚揍出来的血迹,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渗人的意味,冷冷看向来者。 那艳丽灼热的面孔走到灯光低下。 “啧,真可怜。” 秦灯藤用脚抬起他的下颚,露出一张即便是受伤也没有多少折损的面容,他默默在心底吹了个口哨,不愧是主角,有着一张得天独厚,别人无法企及的脸,几乎能想象这张脸张开后的锋利。 可惜现在还是...太钝了。 “藤哥,你要不要玩会?”季科将一个棒球棍拎到他面前。 “不用,你们玩。”秦灯藤推开他的棍子,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按键被按下,立刻弹出来泛着银光的尖刃,他坐在了那把唯一的木椅上,灯光打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直直在头顶的光将秦灯藤照得面部幽暗,背着光,而西楼却是迎着光,暖黄的灯光直面他的面部,将两人分隔开来,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他们的脚边被阴暗笼罩。 季科有了秦灯藤的加持更加肆无忌惮。 对比与以前的小打小闹这次确实是出阁了一些,秦灯藤按着手中的匕首,一上一下,空间中只有他们的嬉笑与闷哼声还有秦灯藤的匕首弹出的声音。 他们的目光确实隔着几个交错的人影对上。 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带着浓烈的恨意。 秦灯藤勾起嘴角。 “季科。” 听到声音季科停下了手,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秦灯藤站了起来,其他人纷纷让开了路,他慢慢走到西楼的面前,匕首最后定格在被弹出的形态,上面是被开了刃的锐气,他举了起来。 “嗡——” 手中的匕首被扔出,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连季科都忍不住抬手阻拦。 “藤哥!” 开玩笑,虽然他们混,各种欺凌西楼,但之前也只是停留在言语侮辱上以及偶尔地捉弄上,只有这一次,是过了火地将人绑到仓库里进行肢体殴打,都这样了他们也不敢下死手,尽量挑着没有脆弱器官的地方下手,比较有分寸。 谁也没有想到秦灯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搞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的心都跟着匕首的轨迹晃动,高高悬起。 西楼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唯有秦灯藤表情自如,仿佛对着西楼扔出去的不是一个匕首,而是一个垃圾。 6、恶毒继兄 匕首没有如他们想的那般刺入西楼的身体中,而是插在西楼的手边,离他的手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抱歉,手滑了。” 秦灯藤毫无诚意地道歉,然后蹲在身子,将匕首拔出。 力气之大,竟能直接插进石板中,地面被刀震出裂痕,像是蛛网蔓延,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一丝红雾从匕首上钻进秦灯藤的手里。 季科有些不敢相信秦灯藤竟能有这般力气,他们都被这一手搞得有些恍惚。 西楼也有些震惊,视线随着匕首而动。 更让他震惊的还是秦灯藤用匕首割开了束缚了他的绳索,唯一的光源将他照得有些模糊,让西楼根本看不清秦灯藤的神色。 “藤哥,你这是做什么?”季科见他的行动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 秦灯藤将匕首抛入季科的怀中,挑眉:“人,我带走了。” 他都这么说了,季科自然不敢拒绝。 被关了一天,让西楼有些眩晕,站在原地没有跟上秦灯藤的步伐,季科阴沉着眉眼走到西楼的面前道:“算你走运,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西楼坐在刚刚秦灯藤坐过的椅子上,垂着头慢慢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是被勒出来的红痕,他仰头,头顶的光直直照进他的眼睛里,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他慢慢睁开,伸出的手虚握住那刺眼的光线。 等到休息好了他才慢慢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外走去。 出乎意料,那辆熟悉的黑车竟然依旧停在原地。 亦如之前那般,车子缓缓启动,停在他的面前,然后车门被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一层不染的人,与他浑身的脏污不同。 秦灯藤在玩着手机,身体放松地后仰,甚至都没看西楼一眼,也没有招呼他上车,这一次,西楼没有停顿地就上了车,车门关闭。 寂静地空间里只有秦灯藤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还会传来笑声。 西楼看着窗外的不断后退的景物,有些愣神,目光又不自觉地望在了玻璃上倒印出来的人,有些模糊,但依旧遮不住他姣好的面容,只是这份美丽下,潜藏的是无尽的罪恶,西楼逐渐捏紧自己的手。 心里恶狠地不断咀嚼着秦灯藤的名字。 车子停在了陌生的地方。 秦灯藤下了车,却见西楼依旧坐在车上,他插着兜,歪头:“需要我请你下来吗?” 西楼抿嘴:“这是哪?” “住的地方。” “我要回去。” 秦灯藤冷笑一声:“你确定你要带着这一身伤回去?” 西楼对上他的目光,瞳仁在黑夜中显得更黑。 “这伤不也是你搞出来。” “那你可就冤枉我了。”秦灯藤看着他沾着血的嘴唇,上扬了嘴角,“我可是好心救你出来,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这么想我,你可真是...” “令哥哥失望啊。” 西楼目光锋利:“哥哥?你也配?” “嗯哼。”秦灯藤耸耸肩,转身晃悠悠地往楼上走去。 身后的人犹豫了一瞬便动身跟上。 房间很大,从摆设上来看可以知道房子的主人并不常来,但很干净,应该是有定期清洁。 秦灯藤指着其中的一扇道:“那个就是你的房间,东西都有。”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进入了浴室,完全不在乎多出来的外人。 西楼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般,秦灯藤那样的人竟会如此温和对他,但同时又不免想到,这是不是又是他的新手段。 关厕所、被淋水、丢掉他的书一切折磨人的手段他都受过,唯独现在,他不明白秦灯藤想做什么。 身上的疼痛让他清醒。 不管如何,秦灯藤都是那样的烂人,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伪装。 他沉着目光走进了卧室。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各种碎片不断飞逝,又缩回,重复往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失序的混乱,后面又渐渐凝结着一双眼睛。 漆黑的眼珠总是隔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始终,眼睛逐渐缩小,一张脸又露了出来。 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透着漫不经心的意味,随即画面一转,一柄闪着银光的刀刃破开天空直接插了进来,然后那张脸又重新浮现,熟悉的面容,只是这一次眼睛里的那层雾散开,显出他带着兴味的神色,正笑着看他,如同在看着一只等待驯服的玩物。 西楼猛地惊醒。 外面已然天光大量,他走出客厅,某个人早已不见,只有餐桌上放着一个手机,属于他的手机。 已经十点多,课早已开始。 西楼停在宽阔得有些空荡的客厅,有些恍惚。 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吗? ...... 自从那晚后,秦灯藤像是彻底对西楼失去了兴趣,甚至连学校都很少来,西楼只有在秦家能看见他的身影。 但在家中也对他像是对待空气那般,这反而让西楼松了口气。 然而没有了秦灯藤还有一个人季科。 季科有了上次的新‘玩法’后,对此念念不忘,他探过藤哥的口信,人只要不打死就成。 于是,他又寻了个机会。 熟悉的仓库,西楼再次进入。 不是他没有防备,而是这些权贵家族子弟有很多种让你消失的可能,更何况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继子。 秦父对他的态度并不热切,只是会给他很多钱,但他都没有收,有什么情况更不会告知秦父,这样只会让他的妈妈为难,因为这些事情都有秦灯藤的参与。 他原本是这样认为的,直到这次的绑架才让他明白,秦灯藤根本没参与进这场绑架游戏中,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秦灯藤对他根本不感兴趣。 而是... 他目光转向站着的人。 季科。 季科狠狠踢向他的肚子。 “狗/杂/种,看什么看。”季科的棒球棒抵在他的身上,拍了拍,“不要以为藤哥现在对你没兴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这么简单。” 说着,他挥下棍子打在他的身上。 西楼曲着身体默默数着打在自己身上的棍子。 7、8、9。 算上上一次,一共19下。 季科像是打累了,坐在椅子上,将棍子一扔。 “没意思,跟个哑巴似的,不过...上一次有藤哥救你,我看这一次有谁能够帮你。”季科嘲笑着,身后的小弟都在笑。 每个人就跟怪物一样长着血盆大口,西楼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眸子。 他们在笑,秦灯藤也在笑。 看着监控中的画面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过季科可说错了。 秦灯藤点在监控上面,指甲划在西楼的身体上。 他可没有对西楼失去兴趣。 想来,西楼现在已经相信自己并未参与进季科的绑架游戏中,而上一次,也是‘真心’想要救他的吧。 季科倒是十分顺利地走进了他给他安排的路线中。 秦灯藤含着笑意。 西楼,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小藤啊,你知不知道小楼去了什么地方?” 秦灯藤刚下楼就被西母拉住一脸担忧地问着。 通过这些月秦灯藤的有意塑造,西母是真的相信秦灯藤接受她了,对他也没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多了几分对待儿子的真诚,这是真拿秦灯藤当亲生儿子了。 而西楼没有任何消息的一夜未归让西母十分担心。 “你说小楼也是,上一次还知道留个信息,这一次什么也没有,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出事了?” “阿姨,你先别担心,以秦家的地位谁敢动西楼,可能他因为其他原因去同学家借宿了,我先问问。” “好,好,小藤啊,还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秦灯藤含着笑,一身洁白的校服,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谁又能知道,面前所担心之人的境遇竟是他一手造成的呢。 秦灯藤坐在私家车上,拿出手机,看着还在仓库的人。 季科还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样并没有放西楼出来。 等欣赏了一阵西楼的狼狈样,他才切回短信界面,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给西母。 ——西楼已经找到了,现在在学校,不用担心,一切安好(微笑.jpg)。 车子并没有驶去学校,而是中途拐了个弯去到了那间仓库。 口渴与疼痛让西楼近乎麻痹,之前也这样在这里睡过一晚,这次却比上一次更加难捱。 想要报复这些人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他明白,需要借助秦家,那个他不屑一顾的秦家,但他并不会以秦家的势力,而是自己,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将现在的一切一比一地交还给那些人。 他望着仓库唯一的一盏灯,以及那个凳子,脑海中那抹身影一闪而过,仿佛他就真的坐在那里笑意盈盈,掌控着一切。 昨天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竟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落在他面前的刀刃锋利还是那个以柔软外表示人的人更锋利。 那样的眼神,高高在上,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是蝼蚁,都不知道他落下一个目光。 就像此刻这般。 这样真切,带着玩味的笑。 西楼猛然回神。 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秦灯藤。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身洁白的校服那样明亮,而自己又如此狼狈地躺在地上,就像他们的关系那般。 同为秦家人,但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7、恶毒继兄 秦灯藤啧啧两声,蹲下身来,手指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将他的面孔露出来。 “怎么每次见你都如此狼狈。” 西楼沉默不语,只是眼中闪着几分怀疑被秦灯藤捕捉到了。 还是这么聪明。 那可太好了,他还真怕季科给他脑子打坏了,看来主角光环的强大不仅仅是体现在气运上。 秦灯藤解开了束缚着他的绳索,并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找到他,又为什么会救他,而是将一部新的手机抛给他,道:“给阿姨发个信息吧,她很担心你。” 西楼的神色这才有了波动。 “谢谢。”一天没有说话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老旧风箱吹出来的杂音。 秦灯藤目光转到他的手机上,面露微笑:“不客气。” ...... “藤哥,快要高考了,你有什么打算?”不等秦灯藤说话,他又自言自语道,“烦死了,我家老头想把我送去国外,那边人生地不熟,一点不好玩。” 秦灯藤看向本来看向窗外的目光听此转向了他,手中的笔轻轻晃动。 “你不想出去?” “不想,没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想把我打发走,好给那个私生子让路,一定是他在老头子面前说了什么。”季科烦躁着,有股无名火窝在心里,急需一个发泄口。 “季林?” “嗯,除了他还有谁能让老头子这么上心。” 季林,季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季家的私生子,季父与他白月光的孩子。 在早些年的时候季父与他的白月光就相爱,但奈何家族需要联姻,金钱与爱情两相选择之下,季父的选择显而易见,直到季科母亲的死亡,季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比季科还大的私生子,也就是季父与白月光的孩子。 当时与季父分开时,白月光就已经怀有身孕。 季林表面清纯无害,像是一个柔弱的小白兔,实则内心偏执、阴暗,喜欢用柔弱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季林是主角后期的至交好友。 秦灯藤转笔的手停下,像是无意间想起来:“西楼似乎与季林认识。” 季科一愣,随后又是鄙夷:“一个私生子一个继子,也算是垃圾分类了。” 他的话让秦灯藤有些想笑,在原著中,垃圾指的可是他们,竟然有朝一日能从季科的嘴里说出,挺新奇的。 “藤哥,你是真的放过西楼了?” 秦灯藤扬起眉毛:“你觉得呢?” 季科笑了出来。 秦灯藤也笑着,目光移到那个背影上,轻声道:“季科。”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情。” “作为交换,我会让你不用出国。” 在这天之后西楼只觉季科找自己麻烦的次数变得更多,变本加厉地进行,乐此不疲,但只停留自言语间的侮辱,他并不在意,只是每一次的侮辱他都要提到秦灯藤。 话里话外都是若不是秦灯藤他不会这么好过。 对此他只是讥讽地笑着。 “藤哥,这么做有用吗?” 季科有些不理解秦灯藤的这么做的目的,他看得出来西楼似乎并不相信,这样越发强调只会让西楼更加警惕。 “当然...没用。” 西楼又不是傻子,他这样做的不过是...要让西楼在每次深陷泥沼绝望之时,想到的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能拯救他。 一次怀疑、两次怀疑、三次怀疑...第十次怀疑,但等到真正无能为力之时,他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让他怀疑的对象。 他会想到这两次秦灯藤所拯救他的画面,并在每一次地欺辱中,在他们的语言中,种下一小点期待,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期待。 因为这个观点已经被季科有意以及他自己无意识地加强,烙印在他心中。 秦灯藤所等待的,就是那个时刻。 一直到高考前的前两天。 秦灯藤坐在客厅中,外面小雨淅淅,又猛然增大还刮起狂风,像是突如其来的异常暴风雨,将外院的那颗树都刮得有些动摇。 已经晚上八点时刻,西楼还没有回家,秦灯藤带着耳机,悠闲地看着书,直到耳机中传来声响,他才放下书打开了平板。 熟悉的仓库,熟悉的人。 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一个人。 季林。 秦灯藤拧眉,目光有些沉。 看来季科耍了个小聪明啊。 食指敲打着屏幕,他不确定多出来一个人后效果会不会大打折扣。 他叹了一口气。 季科,不能用了。 随即起身,敲响了西母的房门。 看见西母担忧的神色,他道:“阿姨,西楼在同学家居住,手机坏了,让我给你说一声。” 说着,他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页面转向了西母,西母还是有些担心,问道:“我能不能跟小楼通个话。” 秦灯藤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不认识西楼的朋友,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他顿了一下,然后道,“阿姨这是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阿姨信你,那就不麻烦小藤了,你早些休息。” 在门被彻底关上的那一刻,秦灯藤上扬了唇角。 是个好母亲,可惜太过于柔弱,也因为这场婚姻失去了自我,沦为成了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背景板,过于小心翼翼地讨好秦家,也失去了儿子的心。 原著中,即便被原主冷脸对待,西母也是殷勤地讨好,好几次都因为原主而委屈西楼,更何况秦灯藤现在的有意接受,更是让她忽略了自己的儿子。 就像是现在,秦灯藤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也不会去证实自己的儿子是否无恙。 高考前的一天。 深夜,秦家大宅外亮起车灯,随后往山下驶去。 秦灯藤亲自开着车,心情有些激动,迫不及待想要验收自己的成果。 外面的暴雨不曾停歇,一颗颗砸在车窗上,发出闷响,落在秦灯藤的人耳中却是令人舒畅的白噪音。 仓库是一个完全被封死的密闭空间,唯有一扇门可进入。 秦灯藤撑着伞,任由一些斜飘的雨水沾在自己身上。 推门而入,里面是完全的黑暗,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开关的面前,“啪”的一声,一盏微弱的灯光亮起。 这是仓库里唯一的灯。 躺在地下的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刺得紧闭眼睛皱眉,一直到秦灯藤来到那灯下的座椅坐上时,他们都还没适应。 毕竟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中他们渡过了整整28个小时的无光时间。 秦灯藤转着上次的小刀,等待着他们掀开眼皮。 长时间缺水令西楼的嘴皮已经干裂,他的喉咙似有火烧,突然的灯光也让他陷入了嗡鸣的状态,缓了好长的时间他才睁开了眼。 面前的景象令他瞳孔一缩。 昏黄的灯光自头顶而下,将秦灯藤的脸照近阴暗之中,却抵抗不住他那浓艳的眉眼,以及肆意的神情,时间仿佛在全速倒退,回到那个泛着银光插入地面,露出秦灯藤锋利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灯藤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动作,西楼就这样看着他,空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咳,咳咳。”季林突然咳嗽起来,他的眼睛通红,还有泪水挂在上面,不知道是之前流出的还是刚刚咳嗽导致的,配上他白嫩的一张脸,倒是显得楚楚可怜,他声音虚弱地祈求着,“秦同学,能不能帮帮我们。” “哦,不能。” 他的话让西楼的身体有些僵硬,半垂的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秦灯藤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似乎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欣赏他们狼狈的模样。 “不过...” 秦灯藤带着笑意的声音讲话与拖长,留下悬念,让两人都看了过来,他转动的小刀停住,尖端的一方对准西楼。 “西楼,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吧。” 他的眉眼如同这尖锐的刀一般,是地狱也是希望。 他说过,他会让西楼主动地求着他,当狗。 西楼沉默,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什么,秦灯藤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餐后的甜点总是要最后慢慢品尝,也就不枉前期的等待。 两人的哑谜让季林有些迷茫,但迷茫下却是有些阴狠的神色。 半晌,西楼才掀起眸子,里面被一层浓厚的黑色侵蚀,他道:“我同意。” 秦灯藤嘴角的笑意加大,与他对视着,一字一句道:“这可不够。” 他的嗓音清甜,却像是撞进蜜罐里的毒药,每一丝甜气都带着剧毒。 西楼脸色沉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 “咻。”一柄银色的光对着他而来,令他瞳孔骤缩,心还是下意识地提起,手指攥紧。 情景重演,只是这一次,抛出来的刀没有失误,而是准确地割掉绑住他大腿的绳子,然后插入地下。 西楼睁开眼睛,心跳有些加快,连呼吸都加快了不少,他抬头看向秦灯藤,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灯藤坐在小椅子上,一双长腿微微张开随性地坐着,若不是周围杂乱的背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什么高端场所悠闲地看戏。 修长的手指隔着空气点在插入地下的小刀上,他嘴角噙着恶劣的笑。 “咬着它,跪过来。” 8、恶毒继兄 空间中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秦灯藤的脑子里,系统发出尖锐的暴鸣。 “宿主!你在做什么!!!” “完成我的任务啊。”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只是在高考前一天绑架主角。” “嗯哼,主系统都没判我违规你叫什么。” “...”系统闪着蓝光又沉寂下去。 说一万遍,它累了。 面对系统的小插曲秦灯藤根本不在意,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西楼,期待他的选择。 这样屈辱的要求让西楼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片刻沉寂后他道:“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目光似狼一般盯着秦灯藤。 每一次都那么凑巧。 “季科可不是一个嘴严的人,尤其是对我。” 秦灯藤的话让西楼再次陷入沉默。 猜想被推翻,他看不出来秦灯藤话的真假,也找不出来秦灯藤的行为逻辑,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这一刻? 他完全有理由用各种手段逼迫他,而不是这样迂回着。 “你还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秦灯藤看着手机,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在秦灯藤最后的时限里,西楼动了动自己有些麻木的身体,跪在了地上,俯身咬起插进地下的刀,因为脚踝以及手腕都被绑住,他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在秦灯藤兴奋的目光下咬着刀柄,跪着向前。 多余的目光令他感到难堪,难堪之下还有不甘的屈辱以及喷涌的怒气,像是翻滚的岩浆,又被他掩藏下去。 秦灯藤的确很开心,整个空间里都是他细密的笑声,明明不大,却震在西楼的心口,使劲敲打着他的心脏,直至碎裂。 这段路很短,却让西楼觉得时间格外漫长,终于,他来到了秦灯藤的腿边。 四目相对。 对上秦灯藤弯月的眉眼,西楼垂下了眼皮。 秦灯藤拎着刀尖的一段,从他口中抽出小刀,炳端划在西楼的脸上,他俯下身,拉近了距离,眸中是遮不住的笑意。 “真乖。” 秦灯藤将西楼带回了校外的屋子,让季林自己离开。 因为明天高考,秦灯藤今天就没再折腾他。 也正是因为高考的到来,才让这场戏幕增加了更好的筹码。 西楼所在意的东西,一是西母,二是高考。 原著中,西楼即便是被关了两天,也依然稳定发挥,考入了国内最顶尖的院校,而原主因为绑架西楼被秦父送到了国外。 ...... 随着最后一科的落笔,高考也拉下了帷幕,属于秦灯藤高光的高中时期结束,西楼的时代逐渐来临。 系统也不心累了,猖狂至极,它道:“你等着吧,等大学之后,你会被收拾得很惨,炮灰终将是炮灰,更何况你还是恶毒炮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秦灯藤不置可否,面对系统整日的叫嚣自动屏蔽。 高考已结束,西母就带着西楼回去了老家,说是那边的习俗,需要去祭拜先祖,所以这些天都是秦灯藤一个人在家。 “叮咚。” 门外响起铃声,秦灯藤打开,方正的盒子有着镶边的金色,看起来很高端。 “秦先生,麻烦您确认签收一下。” 秦灯藤刷刷两笔签好自己的名字,然后关上大门。 “你还有心情买快递,是因为即将要被送出国了,给自己置办的行李吗?”系统幸灾乐祸。 秦灯藤放下盒子,有些不解:“为什么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被送出国?” “哼,当然是剧情不可违。” “我又没做什么,秦父还能送我出去?” “你都绑架主角了,这还叫没做什么?!” “嗯?”秦灯藤笑着,“你看见我绑架他了?还是说能找出证据是我指使季科的?” 系统飞快地搜索着这秦灯藤最近以来的行为轨迹。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秦灯藤只是让季科在言语侮辱西楼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就连绑架都是... “你在诱导季科!”系统肯定着。 “你是说,我说了句‘明天高考,希望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这也算诱导?” 系统无言,系统的判定没问题,一切正常。 它不死心:“那你这样侮辱西楼,拿他当狗,秦父肯定不会惯着你。” 秦灯藤弯了弯眼睛:“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说呢?” “为什么不?” ...... 在高考后的一周,西家母子终于返回秦家,今天秦父也回来了,所有人齐聚一堂,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餐桌上,秦父并没有询问高考成绩,一是因为他对秦灯藤的分数还是有点数,二是对西楼是完全的放心亦或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秦灯藤考得怎么样都不影响他上什么学校。 只有西母关切地询问着他两。 秦父只是乐呵地喝着酒,他突然道:“儿子啊,我记得你是不是再过一个月就19了?” 秦灯藤有些意外,秦父竟然还记得原主的生日。 “嗯。下月初。” “那行,你想要什么尽管给爸说,到时候的生日宴你选地方,邀请你的那些朋友都来玩玩。” “好。” 原主的生日又不是他的,他并不在意。 秦灯藤突然想到,似乎西楼的生日也在这几月,他的目光扫过西楼。 他快成年了啊。 吃过晚饭后,秦父与西母外出了散步了,独留他们两,让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秦灯藤走上二楼,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命令道:“上来。” 西楼的步伐停住,然后转变了方向往楼上走去。 属于秦灯藤的房间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 秦灯藤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西楼没有动,秦灯藤的嘴角平了下去,琉璃似的玻璃珠滚动:“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西楼这才走到秦灯藤的面前。 “跪下。” 又是一道带着屈辱的指令,西楼攥紧了手指,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散发着冷气。 秦灯藤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有些不耐。 西楼:“你要做什么?” 秦灯藤靠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那把小刀欣赏着,然后看着他。 “弟弟还真是健忘,这么快就忘了?” 西楼自然没忘,相反,他连当时的细节都记得十分清楚。 那时的屈辱感似双倍反扑而来,令他几乎窒息。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曲着膝盖缓缓下滑。 秦灯藤用小刀的尖端抬起他的下巴,看见里面不屈的神色,仿佛在跳跃着燃烧一切的火苗,他笑了,尖端缓而轻的从下巴慢慢移到他的脸上,力度掌握得很好,经过之处都留下红色的划痕,让他处于疼痛的状态,却没有流血。 西楼的神色没有害怕,更多的是厌恶与怒气。 秦灯藤收起尖刃,拍了拍他的脸。 “低头。” 这下西楼倒是反应迅速。 秦灯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倾身,阴影覆盖着西楼,他只闻道一阵清凉的香气,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便感受到脖子上一个凉凉的东西。 是一条银色的项链,下面挂着一个圆形的牌子。 秦灯藤葱白的手指将牌子翻面,那里刻着一串字母。 ——qdt。 ——秦灯藤。 银色的长链挂着这个,像是打上主人印记的狗牌。 西楼抬头,眼底带着愤怒,抓住秦灯藤的手,有些用力:“这是什么意思?” 秦灯藤另一只手拿起挂在胸前的牌子,对着他,眼眸微弯:“还不够清楚吗?” 西楼甩来秦灯藤的手,站起身,粗暴地取下项链,还没退出来,就听见秦灯藤懒散着,带着盈盈笑意道:“你确定要取吗?”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就一定会得到,你越是反抗,我越是想要对你做些什么,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还是说...你喜欢我时刻针对你。” 听此不要脸的发言,西楼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却也没有再有动作。 秦灯藤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手指勾着他手中的项链将他放回原位,然后轻轻拍了拍。 “这才对嘛。”他凑近,仰头,呼吸都喷洒在西楼的侧脸,令他不适地偏了偏,秦灯藤带着轻柔而缠绵的语气道,“我喜欢听话的小狗。” “两年,给我当两年的狗我就放过你,如何?” 他的手指勾着项链,一圈一圈卷着,卷到西楼的喉咙处,过于紧的项链圈禁着他的脖子,此刻,他仿佛真的成为了秦灯藤手下的一条狗,这个项链就是束缚他的绳子,让他窒息,他的生死都掌握在秦灯藤的手中。 有些喘不过气的状态让他大脑缺氧,有些眩晕,一片恍惚之中,他听见自己回了一句:“好。” 喉结滚动,还能感受到那过于紧的项链以及秦灯藤的手指。 回答后,卷住项链的手指松开,他重新吸入了大片的氧气,刚刚的窒息感也消失了,面前只有笑意绵延,有着满意神色的秦灯藤。 冰凉的项链被那双手将它塞入了西楼的内里,紧贴着皮肤,也时刻提醒着,他现在的身份。 驯服一条野狗最好的方法不是暴打也不是以柔对待。 而是以绝对的高位压制他,在精神上让他放松警惕,给他一条生路,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将他的爪牙砍掉,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没有了攻击的勇气,只会甘愿低下头为自己套上绳索,等待着主人的垂怜。 9、恶毒继兄 “藤哥,不是吧,出门玩还带着他,你们现在的关系这么好?” 说话的人是原主的朋友,就读于隔壁省份的学校,直到今天才回来,就拉着秦灯藤出来聚会,不同于季科的完全下位,黎洋,黎家是与秦家齐头并进的家族,跟原主从小玩到大,不算是臭味相投,但也有一定的交情。 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墙角那边独自坐着的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灯藤收回视线。 “你认为我们关系好?” 黎洋喝了一口酒,笑着道:“这不是看你连我们的聚会也要带他来,这不算关系好吗?” “宠物与主人的关系确实该好。”秦灯藤抿了一口黎洋递过来的酒,意味不明地说着,令黎洋有些惊诧。 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秦灯藤的肩膀,揶揄道:“悠着点。” “我有分寸。” 黎洋举着杯子碰了砰秦灯藤的酒杯,道:“不过说真的,藤哥,感觉你变了许多。” “刚刚见你,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嗯?”秦灯藤懒散地躺着,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黎洋一怔,心跳都静止了一瞬。 “哪里变了?” 面对秦灯藤的疑惑,黎洋回过神来,嬉笑着靠近他,撒娇似的拱了拱:“脸,越长越俊了,我要是个女的,我都要爱上你了。” 更重要的是气质。 现在的秦灯藤像是一个黑暗的无尽深渊,让人感觉到神秘、恐惧,但偏偏深渊中投射出来一股微弱的光线,让人本能地想要去追逐,想要拥有。 秦灯藤轻笑了一声,刚刚捏过酒杯的手指还带着一丝冰凉,双指扣上黎洋的下巴,将他抬起,十分轻佻的动作像是对待那些金丝雀,从未有人敢如此对黎洋做过,若是别人,那今天这个人的手指一定是不想要了,但偏偏挑着他的是秦灯藤。 黎洋十分顺从地顺着他的力度抬起,眼睛里全是好玩的兴奋感,甚至还配合着,浮现出娇羞的神色。 “哇哦,藤哥!想不到你们私下里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啧啧,深藏不漏啊,啥时候的事,记得发请帖啊。”旁边的人看见后起哄着。 笑声立刻侵染了整个包厢。 “这不得亲一个。”又是一阵爆笑。 大家平时的关系都还不错,所以面对此场景都是毫不客气地调侃着。 黎洋也玩上瘾了,还撅着嘴凑上前:“藤哥,求你疼疼我吧。” 画面十分辣眼睛。 秦灯藤捏住他伸出来的嘴,推远了点,嫌弃着:“太丑了。” 黎洋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有些滑稽,因为他嘴上发出哭的声音,脸上却是笑着,他抱着秦灯藤的手臂,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子不嫌家贫,夫不嫌妻丑,这么快就嫌弃我了,你说说,还有谁比我好看?” 他这么说不是没道理,因为黎洋拿得出手的不仅仅是家世,还有他的脸,哪怕是放在荧幕上都是爆火的程度。 不像是西楼带着锋利的弧度,而是带着青春的活力,精力仿佛永远也用不完,纯纯小太阳的角色,放在其他书中也能混个男二的角色,但在这本书中却查无此人,若不是他突然联系,秦灯藤都忘了还有这一号角色。 黎家倒是有一个角色,黎雨,黎洋的姐姐,也是后期为主角助力的人物,扳倒秦家的重要人物。 在原书中,黎雨暗恋着西楼,但具体是怎么喜欢上的书中倒是没说。 秦灯藤拍拍黎洋的头,问道:“黎雨呢?” “她啊,还在国外呢,等大学读完了才回来。”黎洋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你不会是对我姐有意思吧?” “是啊,直接从男朋友升级成你的姐夫。”秦灯藤捏着他的脸,“开不开心?” 秦灯藤的玩笑直接将氛围推向一个顶端,大家都欢呼着,带着调侃的笑,黎洋也顺势假装哭哭,上演了一部琼瑶剧。 包厢中是他们的欢乐的声音,只有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西楼。 他坐在远离中心的边缘,一个人玩着手机,他不明白秦灯藤为什么会叫上自己。 耳朵里不停传入他们的嬉笑声,让他有些烦躁,尤其是在看见黎洋矫揉做作地躺在秦灯藤的身上,他心底涌起一股恶心,还有说不清楚的情绪。 看着就十分碍眼,他移开了目光,只当时自己对他们的厌恶。 手机的页面停留了很久,连屏幕都黑下去了很久,西楼也没有动作,就着这个姿势,如一座雕塑般安静。 “西楼。” “西楼。”声音再次响起,西楼这才回神,发现包厢中早已安静下来,他望过去,那边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他的目光只一瞬就锁定了秦灯藤。 那人坐在沙发的中央,整个身体向后靠去,纯黑色的皮质沙发将他的整个人衬得白里透亮,像是刚出来的一颗珍珠,带着水色,一双长腿扩坐着,带着慵懒的气息,米色针织毛衣有些松垮地挂在肩上,往下是被挽起的袖子,露出昂贵的手表,淬蓝的颜色将手指都显得有些华贵。 松软的发丝垂落在脸侧,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眸,琥珀似的琉璃珠,看起来高贵无比,里面萦绕着神秘的气息,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眼尾总是微微上扬,带着笑意,却令人望而生却,鼻梁高挺,线条流畅,勾勒出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所有人都会被他的这张脸所吸引,像是包裹着蜜糖的尖刀,当那层甜美的外衣褪去,所能见到的只有内里的狠辣与露出的锋尖。 此刻,这颗糖果在向他招手。 脖子上那股窒息感如有实质地勒着他向前走去。 沙发的位置不是一长条,而是四方桌那样,四面都有,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堆满了各色各样的酒。 秦灯藤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坐完,身边坐着两人,一个是黎洋,还有一个,他自觉地移开了位置,腾出一个空间来。 他刚想坐下,却听见那人的声音。 “我让你坐了吗?” 西楼的身体僵住,垂着眼皮,敛下神色。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今天秦灯藤会带着他一起过来。 “藤哥,这谁啊?进来这么久了也不介绍介绍。”有人不怀好意地问着。 整个上流圈子谁不知道西楼是谁,这么问不过是想给西楼难堪,连黎洋脸上的笑意都变得有些浅,看着西楼,眼中闪过厌恶。 他们这类人最讨厌的就是私生子以及继子。 在外地他也听过秦家的事情,当时他没太在意,以秦灯藤跟他的关系还没好到他为他操心的地步,顶多是平时一起当个狐朋狗友般玩乐,直到现在,他才改变了想法。 秦灯藤怎么能不算是他的朋友呢?是朋友,而且还是最好的朋友。 以至于现在看到这个名义上的继子,他都感觉有些碍眼。 秦灯藤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举着杯子对准西楼,五颜六色的光折射在被子上,透过杯子看人,将人看得都有些扭曲,他轻笑一声,道:“西楼。” “我的...弟弟。” “哈哈哈哈,既然是藤哥的弟弟,我们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一番。” “来吧,西少爷。”那人开了一瓶高度酒,直接递到了西楼的面前,西少爷几个字被他说得嘲讽意味十足。 西楼没有理会,而是直直看向秦灯藤。 “先给我。”秦灯藤接过那瓶酒,然后取了一个杯子,倒入一般,接近又取下其他的酒各自加入一点,里面的颜色被混杂。 杯子被举到西楼面前,光是里面散发出来的浓重酒气就令西楼眉头紧皱。 西楼盯着面前的秦灯藤,戏谑的笑意仿佛融进了这杯酒里,带着醉人的意味。 “来吧,特意为你调的。” 秦灯藤晃了晃,里面的酒液倾洒而出,顺着指节没入衣袖里,发出淡淡光泽,许是酒气熏人,他只感觉喉咙异常干渴。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他接过那杯混杂的酒一饮而下。 渗出来的酒液顺着唇缝流出,滑落进衣领,他不在意地擦了擦,将杯子“哐”的一声放在桌上。 被混杂着各种颜色的酒并不好喝,甘苦中带着涩,令他的有种火烧火燎的干渴,西楼喉结滚动着,看着面前散发着恶劣笑意的人,只想咬开面前人的脖子,吮吸着里面甘甜的血液止渴。 “好酒量。” 秦灯藤拍拍手,包厢中的其他人也跟着拍拍手,稀稀拉拉的声音到有种嘲笑的意思。 高浓度的酒很快就冲上头,让西楼的视线都有些昏花,他扣紧手,指甲陷入肉里,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脑子里开始混沌,但身体却依旧笔直,如同秦灯藤第一次见到他的那般,宁折不弯的气节,哪怕是被各种凌辱,他依旧带着一股俯视的姿态。 这就是主角。 令秦灯藤讨厌的主角。 那被喝空的酒杯再次被填满,有种古时的巫师熬制的邪恶汤药。 “西楼。” 西楼听见了秦灯藤的声音,看着他坐着的姿态,他条件反射地靠近秦灯藤蹲下身来,在听见他满意的笑声后,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心恢复了平静。 直到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他的衣服里,昏沉沉的脑子才开始清醒。 10、恶毒继兄 这刺激的一幕让周围的起哄声不断。 本以为会接受更恶劣的对待,没想到秦灯藤只是踢了踢他的脚,让他下楼换身衣服在车里等着他。 秦灯藤可没有当众玩他的乐趣,周围人看戏的神情虽然只是针对西楼,但也会让他深处其中,不自觉就变成了被观看的一方。 在西楼走后的不久,秦灯藤也站了起来,跟黎洋告别。 黎洋已经喝得烂醉,歪歪扭扭地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在看见秦灯藤的时刻,他伸出手,想要抓着他,身体却绵软而用不上力。 “等一下将黎洋安全地送回去。” “放心吧藤哥。” 秦灯藤这才离去,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车位置。 车门打开,里面蜷缩成一团睡觉的西楼也醒了过来,只是双眼迷茫,像是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一看就知道是醉酒状态。 秦灯藤也喝了不少酒,脑仁突突地跳,他躺在坐车上,自己揉了揉,却怎么也不得劲,一侧头,就看见西楼目光呆滞地一直盯着他。 “过来。” 西楼还是那副神情,只是眸色相比于其他时刻偏深。 “西楼。” 被叫到名字西楼这才有反应,他看着秦灯藤,然后逐步挪了过去。 秦灯藤下斜躺在他的身上,将他当成一个靠枕,然后道:“给我揉揉。” 他的手牵着西楼的手放在了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揉。”他简明扼要地直接命令着,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然后闭上了眼睛,丝毫不顾西楼也是一副醉酒状态。 西楼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本来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虚幻的,直到这个人上了车,像是虚幻世界中降下的唯一真实,也是唯一的色彩。 他顺着秦灯藤的话本能地揉着,他的手法很好,以前经常给西母揉,落在秦灯藤身上此刻是自然如同催眠曲一般,舒适地睡了过去。 西楼有些鼓动的心此刻也平静了下来,揉着的手逐渐停止,他闭上了眼睛。 车内流淌着静谧的气息。 等到第二天酒醒后,西楼都有些呆愣,昨天的一切仿佛都被剪碎成一块有一块彩色的梦,带着虚幻的色彩,又凝聚到一个人的脸上,鲜活到世界只有他一人那般。 那天之后,秦灯藤出去聚会似乎就没再叫过他。 直到秦灯藤19岁的生日宴。 这天的秦家格外热闹,许多商界名流西装革履齐聚一堂,整个秦家也是灯火通明,耀眼繁盛。 尤其是今天的秦灯藤。 似乎装点了一番,连平时的休闲服装都换成了高定西服,宽肩窄腰,还有一双修长的腿,整个人更像是那高高在上的云鹤,让人有些触碰不到。 秦灯藤端着酒杯与西楼一同走在秦父的身后,跟着他一同应酬着各人员。 这场宴会与其说是他个人的生日宴不如说是秦父准备让他接手秦家而放出的一个信号。 西楼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只有别人问起来时,秦父才会笑着介绍介绍,但询问的人十分少,对他根本不在意。 唯有秦灯藤,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聚焦点。 应付完那些人后秦灯藤才有了喘息的空间,他松了松最顶端的扣子,立刻变得有些纨绔子弟的模样。 “藤哥,生日快乐。”黎洋端着酒杯碰了一下,祝福着,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秦灯藤抿了一口,刚刚那一大圈下来他已经喝了不少,此刻连神经都有些兴奋地在跳动。 他环视着周围的人,不见西楼。 倒是让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林。 他跟在季父的身边。 往往那个位置是季科的,但季科却不在。 更让他意外的是,季林竟然准确地对上他的眼睛,随后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似乎是在祝福。 秦灯藤挑着眉。 有意思。 “那是谁?”黎洋皱着眉,“怎么感觉没见过,季叔不是只有季科一个儿子?” “季林,私生子。” 黎洋闻言便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笑道:“这下季科可有得玩了。” “看样子,季叔似乎比较青睐这个私生子啊,连这种场合都带着他,藤哥,你说,谁会赢?”这下子黎洋倒是来了兴趣,观察着季林,“看他样子柔柔弱弱,能是季科的对手吗?” “有时候越是柔弱的人,越能创造出惊喜。” 秦灯藤放下酒杯,道:“我上楼休息一会。” “我也去!”黎洋并肩走在秦灯藤的身边,他突然靠近秦灯藤嗅了嗅,道,“藤哥,你是喷香水了吗?怎么感觉有点香味。” 不是有点,而是好香,像是开在幽谷中悬崖壁上的花,清冽的冷香。 “可能是妆造师刚刚沾上的味道。” “是吗?真的好香,你帮我问问这个牌子,我买一个。” “行,得空了我帮你问问。” 秦灯藤带着黎洋来到了休息室,门是打开的,有些虚掩。 他停住,然后加快了速度走过去,一开门,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里面有些凌乱,西楼双手是血的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而在他的脚底,是满脸都是血的季科,他带着微弱的呼救声,看起来快不行了。 西楼眼睛都充斥着血色,看起来就有些不正常。 秦灯藤脸上完全没有了笑意。 他慢慢走过去,西楼警惕地看着来人,弓起背,似猫科动物般想要攻击人,凶狠着神色,带着杀意。 黎洋拉住了秦灯藤,道:“藤哥,先叫救护车。” 秦灯藤甩开了他的手,面容泛着冷色:“你先叫,记得让他们快点来。” 说罢,他继续向前。 西楼有些晕乎的脑子看清是秦灯藤后有一瞬间的僵硬,低头不语,像是一个做错事的罪犯,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秦灯藤看都没看他一眼,蹲下身,看着季科。 季科的眼睛肿到几乎只有一条缝,在看见是秦灯藤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有些激动,他指着西楼,口齿不清地说道:“是他,藤哥,是...他,救,救救我,藤哥。”眼泪混着血液一起流出,“他要...杀了我...” 他抓着秦灯藤的手,上面的血将秦灯藤的手都沾上,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刺眼。 秦灯藤扯下他的手,在季科求救的目光中笑了,笑得有些冰凉,他用脏掉的那只手,按上季科裂开的伤口,往里戳,引起季科的一阵惨叫。 “藤...藤哥?” 他似乎不可置信,为什么秦灯藤会这么对他。 秦灯藤一拳砸向他,眼底的暴戾抑制不住,边砸边质问着:“谁让你私自动他的,嗯?” “不知道他是我的东西吗?” “打狗还要看主人,季科,你这是一点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在最后的呢喃里,季科直接被再次凑混了过去, 现场残忍血腥的一幕,现场观看的两人害怕,黎洋是习以为常,毕竟身为一个大家族里,谁家没有经历点肮脏的事情,都不是什么清纯大白花,而西楼完全是有些懵。 体内的热气喷涌让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赤红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秦灯藤,口中的喘气声越来越重。 秦灯藤站起身来,平复了心情,抽出几张湿纸巾将手擦拭干净,道:“黎洋,这里等一下就拜托你了。” “你呢?”黎洋盯着他,“手有事吗?” “我没事,都是季科的血。” 说完,他走到西楼的面前,粗暴地扯开他的扣子,然后掏出那根银色的链子,手指一勾,让西楼弯了头。 秦灯藤就这样扯着他往外走去,对黎洋道:“等一下我父亲问起来就说我等一会再去找他,现在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黎洋看着他们奇怪的一幕,有些转不过来,只能干干地应道:“好。” 休息室在二楼,秦灯藤的房间在三楼。 外面热闹的气氛被很好地隔绝,里面只有安静,还有西楼粗声的喘息。 卧室门被重重关上,他扯着西楼进入了浴室。 冷水喷开浇在西楼的身体上,让他瑟缩了一下。 秦灯藤踹向他的腿,让西楼站不稳直接单只脚跪了下去。 “蠢货。”秦灯藤弯着身靠近他,任由冷水将他淋湿,水顺着他的手臂又流在西楼的身上,他掰着西楼的下巴,逼他仰起头,水冲刷着他的脸,将每一处都打湿,“在自己的地盘都能被下药,西楼,你还真是一条谁都能欺负的弱狗啊。” 被讽刺的西楼沉默着,只是眼底不屈的光越发浓烈,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这样的西楼让秦灯藤呼吸都轻了几分。 冷水并不能缓解西楼身体的灼热,反而在片刻的冷寂后燃烧得更加猛烈,他的脸上都浮起一片潮红,眼眸带着欲色,直直盯着秦灯藤,有些暗沉,里面似乎闪着不同寻常的色彩,他的呼吸加促,之后的脸上红晕更甚。 秦灯藤划过他的脸,冷笑一声,直接扇了过去,力气大到直接将他的脸都侧向一边。 他抓起西楼的头发,神色有些阴沉:“你还真是大胆啊,西楼。” 西楼被迫仰着头,里面充满了挑衅。 11、恶毒继兄 西楼就是故意恶心秦灯藤的。 秦灯藤看出来了他的意图与挑衅,直起了身体,然后一脚踩过去。 闷哼声从西楼的口中溢出。 有些痛苦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他漆黑的眼珠渗出血丝,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楚。 “真脏啊。” 秦灯藤挂着恶劣的笑,脚下用力,西楼紧捏着手,目光望去。 漆黑的裤子上是秦灯藤的脚。 水珠挂满了整个脚背,又顺着流下,划出一道道暧昧的痕迹,脚背上清晰可见的青色攀附在每一处,像是藤蔓的缠绕,白皙的颜色,纯黑的底色,莫名透着一股涩/情的意味。 更何况,它还踩着什么东西。 西楼喘着气,痛苦溢满了眼珠,他掀起眼皮,望进了如墨的眸色中,那股恶劣的笑意竟然是他兴奋的催化剂。 秦灯藤也发现了他的变化,挑着眉,有些不可思议,脚慢慢碾压:“西楼,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西楼只是望着他不语,口中呼出浓厚的欲/气,极度渴望着什么,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身体的欢愉令他自己唾弃,有些绝望又有些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痛且愉/悦,他的身体像是病了,一下比一下激动。 闷声响起,水流冲淡了黑色上的白。 西楼的神经都得到舒缓,有些泄力地晃了晃身体,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秦灯藤抬起脚在他身上擦了擦,没管他,直接走进了另一件浴室。 等秦灯藤收拾完一切下楼,宾客已经全部走光,只有秦父以及西母坐在客厅中,沉默得有些可怕。 西母在看见秦灯藤下来后有些担忧。 秦父直接冷哼一声,带着严厉的话语:“秦灯藤,这倒是怎么回事?” 秦灯藤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坐了下来:“爸,你应该去质问季家到底做什么,而不是来质问我。” “季科现在昏迷不醒,知道事情经过的就你们几人,我不问你问谁...西楼呢?” “楼上。”秦灯藤打了一个哈欠,“具体的经过我也不知道,不如你等他们两个都醒了再问?” “小楼怎么了?”西母紧张地问着。 “中药了,最好叫个医生来看看。” 秦父有些惊诧,这他倒是不知道,一时之间,他头都有些痛,等叫完了家庭医生,就看见某个人正准备上楼。 “站住,下来,话都没问完,跑什么,越来越不像话。”秦父板着脸,“先把事情讲清楚。” 秦灯藤无奈地转身:“爸,我是真不知道。” “季科身上的伤也跟你没关系?” “一半?” 秦父气得胡子都要吹翻了:“什么叫一半,人家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人死了,看你怎么收尾,要动手,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吗?偏偏在家中动手,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整死季科是吧。” 可算是知道原主这一颗狠毒的心是遗传谁了。 秦父这话不就是在告诉秦灯藤动手可以,但要长点脑子,不要留下尾巴。 他所气愤的并不是一条人命的逝去,而是扫尾工作的麻烦。 秦灯藤道:“爸,不用担心,死不了。” 秦父这才摆摆手让他上去。 回到房间里,浴室中的人还没出来,秦灯藤可没有心情管,直接躺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才得知西楼发烧了,人还昏迷着。 家庭医生从浴室将他捞出来时,整个人都是冰冰凉凉的,后来又从他的体内检测出一种烈性chun药,若不能及时排除,就会十分伤身体,是禁药。 得知这个消息的秦父勃然大怒,虽然他不在意这个继子,但好歹他现在是秦家的人,现在就在秦家,在秦灯藤的生日宴会上,西楼被下了禁药,这不妥妥地打他秦家的脸,秦父当即就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秦灯藤下楼时,就看见季父以及季林站在客厅中,季父陪着笑在说些什么,季林乖乖地站在季父身边,而秦父则是黑着一张脸。 他视若无睹地走进厨房拿起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鼻子都有些塞塞的,应该是感冒了。 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只是淋个水而已,身体就不行了。 眼皮子有些困倦,客厅外的声音陆续传入他的耳中。 “秦总啊,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季科这孩子,一直都有些叛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没想到会闯下这样的事情,这样,等他苏醒后,我一定第一时间压着他前来赔罪。” “到时候,你们怎么对待他,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任你们处置,怎么样?秦总?若是不满意,可以说,季科他确实需要一个教训。” 季父不断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这都是季科一个人的决定,与季家无关,若是要找麻烦,他们会交出季科。 秦灯藤端着杯子,垂下眼皮,杯中的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的眼眸。 季科也不过是季家的一枚弃子。 他隔着门缝与季林对视上,在对方的笑意中,秦灯藤移开了视线。 季科玩不过季林。 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虽然一切的证据看似没有季林的参与,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都是季林一手操控而成,季科也只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颗棋子。 或许,连西楼都参与其中。 在秦灯藤的推理中,西楼与季林应该是合作关系,只是在最后,季林阴了西楼一把。 有趣。 他离开了厨房,走到客厅,对着秦父说道:“爸,不如等季科醒了再说?” 季父感激地看了秦灯藤一眼。 在他说后,这两人便离开了。 秦父道:“若是你,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追究到底,我记得季家在扩展海上业务,有一条线还不错,只是那里的人只认季家。” 秦父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现在的季科可没有那么值钱。” “季科是没有,那季林呢?”秦灯藤弯着眉,“我相信他会非常明事理地帮我们劝一劝吧。” 客厅中传出秦父爽朗又欣慰的笑声,他赞赏着:“不愧是我的儿子。” 没等到西楼的清醒,季科那边先传出来他醒过来的消息。 秦灯藤刚转到赛车场的身影顿住,看向一身赛车服的黎洋道:“去不去看个热闹?” 黎洋取下头盔露出一张张扬的面容,将头盔往车上一扔,道:“去!” 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跟着秦灯藤来到了医院。 四周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很不好闻。 专属电梯中直通顶层。 一下电梯就听见某个房间中传来的吵闹声,还有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们循声而去,就看见季科脑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目眦欲裂地与季父对峙着,身边还站着季林,本就有些柔弱的脸,看起来有些委屈。 秦灯藤与黎洋的开门声一下子将他们的视线吸引过来,季科看见后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一看见秦灯藤,他身上的伤口就开始疼了起来,仿佛回到了昨天被按着揍的瞬间。 他闪过惊恐的神色。 季父则是有些惊喜和受宠若惊:“小藤?小洋?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季科。” 季父热情地邀请着:“快进来坐,小藤跟我家季科我记得一直都玩得很好是不是?你说这次,季科真是糊涂了,他也知道错了,看能不能...” 他殷勤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季科变了脸色。 他看着漫不经心的秦灯藤,有些恍惚。 在之前他是看不上秦灯藤的,甚至觉得他有些蠢,用着秦家这么好的身份却是个草包,嫉妒之余又有些不屑,利用他帮助自己做了很多事,虽然自己看不上秦灯藤,但他的身份着实好用,在他的计谋下,秦灯藤确实拿他当朋友了。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在那一巴掌之后? 他不知道,直到昨天被秦灯藤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之后,他才明白或许秦灯藤一直都是拿他当个玩意看乐子。 根本没把他当做朋友。 那一下一下,是真的要杀了他的力度。 连他的爸爸都要在秦灯藤面前客客气气,他与秦灯藤的差距现在才显露出来,是以前秦灯藤对他的好让他忽略了这样的差距。 季科一时之间有些心塞。 秦灯藤坐到了沙发上,有些为难道:“季叔,你也是知道的,我爸的事情我根本说不上话,今天来呢,我也就是想来看看季科,顺便,想了解一下昨晚的事情。” “你知道,昨晚是我的生日宴,就这样被搅弄了,我也是很不爽的啊,我都这样了,何况是我爸呢,他的脾气你也知道,一般很难降下去。” “这...小藤啊,你也是季科的好朋友,就看在你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能不能跟你爸爸说说,我知道,他一向跟疼爱你这个儿子,只要你说了,他还是会听的。” 黎洋在一旁阴阳着:“这时候想起来跟藤哥是好朋友了?当时干这件事的时候不知道吗?还是当时短暂地跟藤哥断绝了一下好朋友的关系?” 季父的脸一下子青了下去,但面前的人又是黎家的继承人,他只好忍着神色,陪着笑:“是是是,当时季科主要是脑子糊涂了。” 秦灯藤上扬了嘴角,看了一眼季科,又扫视了一眼季林,最后落到季父身上。 “季叔,我可以跟我爸说,但h海的那一条航线,看能不能让我也去长长见识?” 12、恶毒继兄 “不可能!” 季父反应有些激烈,随后又平息下来,只是脸色也有些难看,连刚刚对他们的热情也没有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不是来看季科的吗?你们先聊聊,我出去办点事情。” 在离开的一瞬间,季父的脸直接阴沉了下来:“秦家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竟然打着那条线的主意。” 这可是季家的半个命脉,也不怪季父反应强烈。 季林安抚着季父,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在感受到季父的心情平稳后他才道:“爸,其实秦少说的也算是一个办法。”季父的脸色又转阴,浮现出怒气,季林接着说道,“现在那条线被许多人盯着,可以说是前有虎后有狼,不如让秦家加入,替我们挡挡,名义上这是秦季两家的合作,但实际上谁又能知道这里面的大头是谁呢?” “秦少只说他要加进来,可没规定我们要给他多少啊,到时候指头缝里漏点那不一样的给,秦家也只能吃下这个瘪。” 季林的话让季父沉思着。 另一边的病房中,季科像站桩似的,一动不动。 秦灯藤拿起刀削着桌子上的水果,果皮一点一点地掉落,落在季科的眼中仿佛是在剥着自己的皮。 他哆嗦着,脚下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藤,藤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看见秦灯藤没有反应,他心下一横:“藤哥,看在我们高中的份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我是还以为你比较讨厌西楼,所以才想着给他一个教训。” “是我没有选好时间,惹你还有...秦叔叔生气了。” 听着他着重强调的几个字,秦灯藤削水果的手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高中?高中怎么了?” 季科的身体抖了一下,垂着头缓慢道:“那间仓库,我知道有摄像头。” 果皮应声而断。 “你倒是聪明。” “就是不够聪明才落到了现在这样。”他抬起头与秦灯藤对视上,“这一次是我被陷害了,季林那个狗东西竟然敢设计害我,藤哥,我也是受害者。” 秦灯藤将削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季科这才娓娓道来:“当时在宴会上我看见西楼准备离开会场,一想到他风光地占着秦家二子的身份,我都替藤哥生气,所以临时决定想要教训他一下,但我跟掉了,在返程时遇到了季林,他告诉我西楼的位置,我就去了,结果一进门就被西楼按在地下打成了现在这样。” “一切都是季林,药也是他下的,我根本不知道。” 秦灯藤“嗯”了一声,季科也拿不准他信了没有。 这个故事中,他还悄悄隐藏了一个事实,当时进门时是他先动的手,那时候的西楼已经有些昏沉地倒在了地上,是他踢了一脚,西楼这才醒过来,然后一下子将他按在地上打。 这时候,西母那边传来消息说西楼醒了。 秦灯藤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跟着黎洋去看完了一场赛车比赛才赶回家去。 西楼的面色有些苍白,流畅的线条将他的五官勾勒得如雕塑般立体,深邃的眉骨下是一双淡漠的瞳色,在看见秦灯藤后里面猛然一颤,连睫毛都跟着飞舞,然后移开视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着。 秦灯藤有些意外。 他这是在..害羞? 虽然不太像,但确实是。 秦灯藤直接坐在床上,勾着他的下巴,跟挠狗仔似的挠了挠,然后问道:“烧退了?” “嗯。” 秦灯藤好笑着:“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西楼就拧着眉露出尴尬的神色。 “这是个意外。” “意外?” 西楼也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形已经瞒不住秦灯藤,于是道:“那杯酒中的药应该不是季科下的。” 秦灯藤瞧着他试探道:“是季林?” 只见西楼有些疑惑:“季林?”反问着,“这件事跟季林有关系?” 看他的神情像是与季林并无私交,秦灯藤若有所思。 事情查明还是很迅速的,下午就收到了结果。 药不是季科下的,也不是季林,而是一个刚入职的佣人。 她想攀附上秦家,所以下了药,而这个目标本来也是秦灯藤,只是西楼误喝了而已,但这个结果只有秦家知晓。 秦灯藤收到结果时,轻嗤了一声。 浮出水面的也只是别人想要让你看到的而已。 ...... 下午的咖啡厅里,优雅的钢琴声渲染着整个大厅,秦灯藤坐在二楼的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景色,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直到对面空掉的座位坐下一人,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季林。 他笑了起来,打着招呼:“藤哥。” 秦灯藤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季林也不恼,而是喝了一口咖啡舒叹一声,跟着秦灯藤一同看着窗外,道:“我是代表季家来的。” “那条线?” 季林注视着秦灯藤的面容,笑道:“是。” ...... 最后以秦家入驻h海的那条航线才没有追究这件事,至于让利多少,秦父并不知情,而是全权交给秦灯藤去办。 而季科,在出院后又被人揍人了一顿,据说小腿直接骨裂,即便是修养好了也会有点瘸,得知这个信息后他直接在医院里发了疯,说是西楼的报复,最后被季父忍无可忍地关在了家中,打算在开学之际丢到了国外。 系统也因为秦灯藤并没有被打包扔去国外,反而得到了秦父的重视在自闭中,它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都没有给秦灯藤判定违规。 在秦灯藤对它的嘲笑中,它感觉自己受到了工伤。 高考分数也随着这件事的落幕而出来。 秦灯藤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并不在意,西楼也十分镇定。 于是该紧张的时刻,只有西母一人紧张,秦父甚至都不知道何时出成绩。 “叮铃~” 手机铃声自西母的手机响起,电话的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西母直接愣住了,连电话何时被挂断都不知道,随后便是一阵喜色。 她对着厨房道:“吴阿姨,今天晚上我下厨。” 等两人都下楼吃早餐时,西母有些激动到:“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成绩?” “知道。” 西楼也点头。 西母傻眼了,自己才刚得到消息,他们怎么就知道了呢。 秦灯藤喝了一口牛奶,笑道:“阿姨,你要好好适应,这可是秦家。” 在更早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得到了自己分数的消息,连西楼的也一并知道了。 只能说不愧是主角,那样的状态下都能发挥得如此稳定。 “你去哪个学校?有想法吗?” 秦灯藤问着西楼 “华大。” 与原著中一模一样的答案。 “你不会是要跟主角上同一所学校吧?”系统冒了出来,“这可不行,主角自己有单独的故事线,你这个恶毒炮灰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大学生活里。” “可问题是我又没出国,而且我的分数可不比主角低,上个华大怎么了,这也要干涉?” “你上中大都没问题!问题是,你不能跟主角待在一起啊。” 秦灯藤安抚着炸毛的系统:“放心,我不会报华大,至于到时候主角会不会跟着我,我就无法干涉。” 系统嗤之以鼻:“主角会跟着你?做梦也没你这样做的,你以为现在这样精神打压着他,他就会听你的话?” “主角可是拥有强大的意志力,不会向你这种邪恶炮灰投降。” 秦灯藤耸耸肩:“统统,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拥护主角,会加工钱?” 系统:... “不应该吗?我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平稳运行,簇拥主角走上高位,保证每一个人都在自己对应的位置上坐着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应该?这只是主系统对你们植入的一道命令而已,没有人一诞生就是为了执行某件事,这是一个探索的过程,是寻找自己的过程,所以,主系统控制着你们为它做事而已,统统,你并不是自由的,你与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束缚你们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他们受剧情的束缚,而你受到住系统的束缚,我们都是主系统落下的木偶,为它上演着每一出戏剧。” “你,我,还有这些npc都是一样的。” 系统蓝色的光灭了下去,脑子里一片安静,秦灯藤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怜的系统啊,希望它的精密计算能够让它更像一个人吧,这样这番话才有落脚之处啊。 刚刚的话却确实没有骗系统,他根本没打算与主角在用一所学校。 这四年里,他需要空间,主角也需要,四年后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现在这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这也不妨碍秦灯藤先逗逗西楼,他倒是期待看见主角知道未来的四年都逃离不开他的神情。 他们之间的约定虽然是两年,但秦灯藤可没打算慢慢来,这个假期结束前,他必须得先下一剂猛药,这才能保证两年之后的主角对他心态的转变。 而这个转变才是计划真正的开始。 13、恶毒继兄 “呼,藤哥要不要来一把?”黎洋摘掉自己的头盔,望着秦灯藤盛情邀请。 秦灯藤有些心动,他摊开手,黎洋会意,立刻将手中的钥匙给了他,吹起一声口哨。 “玩过吗?” “没有。”原主不乐意碰这些高危的东西,而秦灯藤从其他世界而来,见都没见过,更何谈开,他接过钥匙,“我先试试。” 因为是非比赛时刻,整个车场都被清场了,只有他们。 从换衣间出来,赛车服将秦灯藤的身材显露无疑,修长的腿直挺却不瘦弱,被遮住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色的挡风玻璃将那双眼睛显得更加幽黑,黎洋欣赏了一番,满是赞赏:“不错啊藤哥,你这要是上场绝对迷死一大片。” 秦灯藤哼笑一声,上了车。 他踩着油门,开始加速,只是落在黎洋眼中却如同蜗牛一般,他带着耳麦调侃道:“藤哥,你这是在自己后花园闲逛吗?”这么慢。 秦灯藤没有回话,而是让自己的身体适用这车后才开始慢慢加油,车子从最开始的缓慢滑行到最后的如风般穿梭,看得黎洋都楞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藤哥,说真的,要不你来当我的赛车手玩玩?” 赛车过线,黎洋立刻欢呼,情绪价值拉满,各种吹捧着,不是拍马屁地吹捧,而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当秦灯藤从车上下来后,他急跑过去,差点行了一个大礼,道:“藤哥,你一定要来给我救场!!!” “嗯?怎么说?” 秦灯藤摘下头盔,顶在阳光下的近距离的眉眼带着笑意,让黎洋一愣。 “怎么了?” 黎洋打了一个激灵,说出自己意图:“就过几天,我跟浩子他们有场比赛,我们车队的主力恰好摔断了腿,我想问你能不能替我顶上?” “你呢?” “我不行,我跟浩子都不能下场,所以只有拜托藤哥你了。” 秦灯藤:“我考虑考虑。” “不能考虑啊,藤哥!”黎洋抱着他夸张地说,“救兄弟于危难之中,来日定当陪床相报。” 秦灯藤扯下他,有些好笑:“你这是报恩呢还是报复?” “别管什么,反正就是报。” “你这么厉害,一定能给我狠狠打他脸,让我顺口气,谁让他一天就在我面前吹嘘他的车队有多厉害。” “求求你了藤哥。”黎洋搞怪地作着揖。 秦灯藤最终还是同意了,不是看他可怜,而是他另有打算。 回到家,就看见在客厅坐着的西楼,头发变得更长了,从侧面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听到开门声,目光随之望来,见到是秦灯藤又迅速移开了眼睛。 “小藤回来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今天又是阿姨做的?” “是啊,前几天你不是说很喜欢吃虾仁蛋羹,今天我又做了。” “谢谢阿姨。”秦灯藤甜甜地笑着。 两人其乐融融的场面看起来还真像一对真正的母子,西楼垂着头玩手机,像是不在意这样的场景。 “小藤的学校选好了吗?” “嗯。中大。” “小楼跟你的分数很接近,他报华大,可惜了,若是你们在一个学校就好了,彼此间还有一个照应。” 秦灯藤咬着蛋羹,与西楼对上眼。 “过几天我们有场比赛,弟弟不如跟我一同前往?” 西楼刚想拒绝,就看见秦灯藤压下去威胁的眉眼,他沉默着点头。 等晚餐结束,一切洗漱完时,西楼路过秦灯藤的房间看见虚掩的门顿住了脚步,想要换个方向过去,却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进来。” 西楼推门,首先是闻到了颜料的味道,然后便看见秦灯藤坐在椅子上,面前有一张画布,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支笔。 秦灯藤放下画笔站了起来,走到西楼的身边,因为他刚刚才洗漱完,身上穿着浴袍,有些松垮,上面还有未掉落的水珠,发丝也湿哒哒地垂着。 随着秦灯藤赤裸的视线,西楼的身体绷紧,下颚角都绷直了,他道:“你想做什么?” 下一刻,一双手直接覆了过来拉上他的领口,来不及阻住,那双手已经扒开他的领口,露出一大片。 “秦灯藤!”他低吼着,看向那未关上的门,眼神警告。 本以为一直到开学秦灯藤都会消停一会,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又盯上了自己。 秦灯藤的手上沾着黄绿色的颜料,有些青春的颜色,落在白皙的指节,像是刚刚长出来的嫩芽,指肉穿梭在他的上半身,引起阵阵酥麻,西楼想躲开,那只手却像是有魔力一般,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还不错。”秦灯藤评价了一句,跟评价货物似的。 就当西楼以为一切都结束时,却听见那道散漫的声音。 “脱了吧。” 他猛地抬头,眼睛透着震惊。 秦灯藤却像是灵感来了一般,匆匆撤回手指,回到座位上,用笔在上面勾勒出形,笔尖擦过纸张划出沙沙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停下,秦灯藤抬起头,看见还是原样的西楼有些不满。 “需要我动手吗?” 西楼猜出了他意图,道:“我去给你找一个人体模特。” 秦灯藤的眉宇间聚起不耐的神色,压低了声音:“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在他的视线下,西楼的浴袍掉落,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秦灯藤盯着他,有些思索,然后指着旁边垫着软毛的座椅道:“你坐那去。” 在他坐下的时间里,秦灯藤将虚掩的门上直接关上,西楼的肌肉这才微微放松了许多。 屋子里的画笔的声音以及秦灯藤的声音相继出现,而西楼则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跟着秦灯藤的动作而动,耳尖升起薄红,眼底是不甘与羞愤。 “不对,肌肉不要绷得那么紧。” “侧过去。” “垂头,不要垂太多,眼睛看我,露出一点侧脸。” “腿张开。” “不对,闭上。” “眼睛也闭上。” 秦灯藤画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最后一点落笔,他看了看却怎么也觉着不对。 僵硬、死气,画中的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这可不是秦灯藤想要的效果。 他撕下来,揉成一团,然后扔进垃圾桶。 看着闭着眼睛的西楼,秦灯藤思索着,刚刚转瞬即逝的灵感也在长久的绘画中消失,该怎么画好那幅画? 秦灯藤拿着笔,虚空描摹着西楼的眉眼,直到看见他已经干爽的头发,那股消失的灵感又猛地冲进他的脑子里。 他起身,勾着西楼脖子上的项链,轻揉着语气:“跟我来。” 西楼看着他高兴的神色,没来得思考就被脖子上的项链被迫地牵着向前,路过浴室的镜子时,他瞥了一眼,秦灯藤在前面走着,手指勾着一截银色的项链,终端又落入他的脖子上,他随着项链那头而走动,倒真有点像一条狗链子。 “唰——” 细密的水冲从他的头顶涌出,将他全身淋湿,秦灯藤离得很近,身上也被沾湿,他却丝毫不在意,看见西楼被浸泡完全后,又拉着他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来到了刚刚的地方。 还是坐在那里,只是这一次秦灯藤没有一开始就动笔,而是转身去到酒柜拿出里面的红酒全部倒在了西楼的身上。 虽说是盛夏,但冰凉的酒液还是让西楼有些瑟缩了一瞬。 他额前垂落的头发大部分被抹到了身后,只留下一两簇发丝作点缀,秦灯藤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手一点点纠正着西楼的姿势,红色的液体将他的手指也染脏,他却丝毫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自己的杰作。 黑色的发尾尖不断地往下滴落着水珠,留到肌肉上,又混合着红色的酒,两相交缠、共舞,融合在了一起。 秦灯藤立刻拿起笔画了起来,有了第一次被摆布的经验,西楼这次也放松了许多。 他仰躺在凳子上,闭着眼,周边只有作画的声音,秦灯藤异常安静。 西楼睁开了一条缝隙,看看认真作画的秦灯藤。 安静的秦灯藤无疑是美的,就连西楼也无法否认他的脸是世间少有的绝色,若不是家庭背景的雄厚,无人敢招惹,恐怕会有许多人想要将秦灯藤占为己有,将他关在自己的别墅中,建上一座金色鸟笼,折断他的羽翼,让他臣服于自己,这将是全身心的满足。 可惜,秦灯藤偏偏不那么柔弱,他是一把锋利的刀,谁去招惹都会被刺伤。 那双总是对着他带着满满恶意的眸子此刻充斥着认真,眼睛里闪着亮色,似有无数星光聚集于此发出的光亮,吸引着人,西楼呼吸都有些缓慢。 看着秦灯藤偶尔垂下去时露出的洁白脖颈,带着白皙的脆弱,让人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白的发光,让西楼忍不住回忆起秦灯藤生日宴会时,他们在厕所的场景。 也是那样白,甚至在他黑色的衬托下变得更白。 回忆总是朦胧的,连那眉眼间充满恶意的笑都掩盖上了一层白色,又聚起成了他现在的神色。 恰好,秦灯藤这时候掀起了眸子,亮色的眸子里像是在看一个满意的作品,认着的神色带着赞赏。 西楼停止了呼吸,空间仿佛重合在了一起,浴室里那双被淋湿的脚还踩着他。 带着真实的虚妄。 上身静止,下身跳动。 14、恶毒继兄 他的异动被注视,变得更加活跃。 在秦灯藤意外的目光中,西楼有些难堪地仰着头闭眼,饶是清醒的脑子在此刻都变得昏沉,他缓慢地吐出浊气,安静的环境里除却画笔的声音还多了一抹厚重的呼吸声。 脚步声响起,不一会,西楼就感受到自己的面前被覆上一层阴影,他睁开了眼,面前是放大版的脸。 秦灯藤俯着身,柔顺的发丝垂落在眼前,好看的眼睛上扬着,睫毛颤动,里面是浓厚的兴趣,像是瞧见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他用沾着颜料的笔刷从他的下颚一直扫下,西楼的呼吸声加重,眼睛里是浑浊的欲望,还有对自己的厌弃。 “放松。”秦灯藤将笔刷在西楼的腹肌上重重碾压,那里立刻绽放出一朵血红色的无规则小花,“今天你很听话。” “所以,这是你的奖励。”秦灯藤贴近了西楼的耳畔,低柔的语气带着丝丝柔魅以及诱哄。 他的话令西楼的身体更加诚实地激动着,只是眼珠充血,直勾勾地盯着秦灯藤,这不知道在想什么,从鼻息中涌出来的热气将整间屋子都晕染得火热。 暧昧缠成丝线变成水沿山顶流下。 视线跳转,秦灯藤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翘着腿,光滑的白色一览无余,脚背是一种浸泡在牛乳里的颜色,里面的青色能一眼瞧见,肉十分匀称地贴在骨节上,白粉夹杂,脚底是没有茧子的嫩色。 西楼如同在那次的浴室那般跪着,他眼底的火焰如同被释放的欲/望一样活跃,鼻息的炙热越发加重,在缓慢中,他忍不住向前动了动身体,下一秒,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我让你动了吗?” 如同动作一样轻柔缓慢的语气,掌控着他的神经。 “没有。”他微微仰着头,就这样仰视着秦灯藤。 看着他以绝对的高位牵动着他的一切情绪。 脖子上是紧绷的青筋,如同一条条青蛇一般盘踞在西楼的颈侧,比刚刚还多的水珠从上面滑落,将身体浸湿,连头发都是湿漉漉地紧贴在脸侧,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而秦灯藤只是悠闲地坐在那里,衣着整洁,甚至没留下一滴汗水,静静地欣赏着西楼不堪的样子。 在下一次的重压碾磨下,是一片潮湿。 □□如同藕线一般拉长。 “啧。”秦灯藤嫌弃地将染脏的嫩色擦在西楼的身上,转身去了浴室,独留西楼在原地慢慢拉回自己的神智。 西楼只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而且病得还不轻。 若说浴室那次是因为无法预计的意外,那这次就是主动的合谋。 他完全可以离开,但脚下就像是一颗钉子,将他定死在那里,沉溺于那种愉悦,在秦灯藤面前展露自己病态的欲/望。 这晚后他开始躲着秦灯藤,几天的时间里,他从未回过秦家,除却西母外,也未收到任何来自秦灯藤的信息,在松气的同时又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直到在六天后,他收到了来自秦灯藤的一个定位信息。 炙热的阳光倾洒,将每一滴汗水都折射出青春的活跃,喧闹的赛场因为工作人员的呼声而齐声沸腾,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即将开始的刺激比赛。 这是一个专门为赛车而开发的山湾,如同一条山龙,蜿蜒而上。 “怎么样,需要人吗?”黎洋抛给了秦灯藤一瓶水,有些担心,“这山弯很多,你才跑几天,很容易出问题,不然还是带一个人。” “不用,我带了一个。”秦灯藤拧开瓶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止住了微微燥热。 “谁?” “等会你就知道了。”秦灯藤将瓶子扔给黎洋,“行了,去终点等我。” “成,那就祝滕哥带着我拿下第一,晚上好好庆祝庆祝。” 山脚只有零散的几个人,都跑去了终点,所以,秦灯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荫下,身高腿长的人,林间的阴翳打在他的脸上,带起郁色,他走了过去。 西楼身侧的手捏紧了一瞬,刻意忘记的记忆在见到真人时纷纷涌出,像是开闸的洪水。 他移开目光,道:“叫我来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秦灯藤哼笑一声,转身,“跟上。” 将自己的身份牌交给工作人员后,他便领着西楼来到了车前。 西楼脚步顿住,目光直直:“我不会。”他以为秦灯藤将他带进这里来,是想让他开。 “没让你开,上车。” 秦灯藤已经打开主驾车门进去,西楼这才跟着进入。 红火的颜色如同坠落的流星,在弯道上滑出幻影,西楼紧贴着后座,整个人高度紧张,在下一个弯道来临前,他的心被提到喉尖,卡得他近乎窒息,身体被甩出去一瞬又因为安全带的束缚弹回。 不知道在经历多少个这样极速的时刻,随着巨大的欢呼声,西楼这才回神,只是跳动的心口依旧未落。 旁边的座位已经没人。 他打开车门下去,看见了那个被簇拥在人群的人。 本来就耀眼到极致的人,现在更是虚幻背景下浓墨色彩的一笔,连眼尾带着阳光的暖色,炙热烧灼,刺得西楼眯着眼睛。 目光相撞,他看见了里面独有的色彩。 心跳与周围的喧闹重合又逐渐超越,他开始耳鸣到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要震出胸口。 “藤哥啊啊啊啊!我踏马爱死了。”黎洋冲进人群,直接给秦灯藤一个熊抱,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你就是我的幸运星!” 当那抹红色冲进终点时,谁也不知道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在看见熟悉的身影时,脑子里的神经像是打了激素一般剧烈跳动,他只看得见站在那里的,带着慵懒的神情的人。 没有激动没有兴奋,仿佛这个结果早已预料,是那样的气定神闲,恍若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不,他就是那个掌控者。 黎洋近距离,有些痴迷地瞧着这个人,在秦灯藤回望过来时,他又很好地收起自己的迷恋,跟往常一样,带着玩笑的调侃:“藤哥,你今天是要迷死谁。” 可惜,周边各种欢呼雀跃的吵闹声消解了他的声音,秦灯藤并未听得太清楚。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晚上一定得给我们的冠军好好庆祝一番。” 周围的人影散去,黎洋看见了人群外还站着一个人,他就像是一个木头,直直地站在车旁,眼睛视若无物,只看着秦灯藤。 又是他。 这样的一幕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尤其是,他还站在秦灯藤的车边。 “藤哥。”黎洋叫了一声,就见秦灯藤已经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他抬脚跟上。 “感觉怎么样?”秦灯藤看着西楼有些苍白的脸色故意问着。 “挺好。” 中规中矩的回答,跟他的脸色一样寡淡无味,秦灯藤没在追问,而是道:“等会跟着我。” 西楼还没回应,黎洋倒是有些反应激烈。 “藤哥!” 在秦灯藤的视线下,他唤了一口气,压下偏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这是我给你举办的庆功宴,他凭什么跟着我们。” “他是我邀请的,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是说...”黎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组织语言,于是将枪口对准西楼,“藤哥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在秦灯藤看不见的地方,黎洋压低了眉眼,威胁着西楼,仿佛只要他同意,那么他就死定了。 秦灯藤倒是有些稀奇,明明黎洋对西楼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怎么下一秒就有点帮他解围的意思,难道这就是主角光环? 他打量着西楼。 西楼直接无视了黎洋威胁的眼神,沉静着一张脸在秦灯藤的视线下,微微垂着眼,应道:“好。” ...... 庆功宴就定在了山顶上,这里的基本设施还是都有,刨去赛场,更像是一个度假村。 黎洋坐在秦灯藤的一侧,有些不爽坐在另一侧的西楼。 西楼还真敢答应啊。 他举起酒杯,遮住眼底的暗色,恢复成那个小太阳一般的角色,开始活络氛围,各种夸赞着秦灯藤,气氛被抄热起来。 借着酒劲,他依靠在秦灯藤的肩上,只是那么大一个的他这样大鸟依人,有些搞笑。 一旁的人见状调侃着:“哟,黎少又想老婆了?” 他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黎洋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大手环住秦灯藤的腰身,挑着眉眼:“什么想老婆,藤哥就是我老婆。” 其他人发出笑声。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上一次喝醉了就抱着藤哥叫老婆,让藤哥差点没给你脸扇肿。” “你们懂什么,这叫qing/趣,是吧,藤哥?”黎洋跟着开着玩笑,只是眼睛不敢在像往常那般对视,微微攥紧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 跟这群人开玩笑习惯了,秦灯藤并未当回事,他拎起黎洋的后领子将他提起来,接着他们的话扬起嘴角:“又想被扇了?” “来来来,我的脸只给藤哥扇。”黎洋笑嘻嘻地将脸贴近,一副地痞流氓样。 秦灯藤抿了一口酒,粉红的颜色覆上一层水色,在灯光下折射出一样的色彩,他稍稍退后,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子,眼尾似无数的勾子一样带着戏谑的笑意吊着。 “别啊,我怕给你扇爽了。” 15、恶毒继兄 融洽的氛围只有一个异类。 西楼静静地坐在秦灯藤的边上,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即便是面对黎洋偶尔对他阴沉着的神色也面不改色,仿佛一切的喧闹都与他无关,只是一个背景板。 饭桌上,大家都变得喝得有些多,有几个人已经趴了,只剩下几个还在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黎洋已经倒下,手还牢牢地圈在秦灯藤的腰上,不肯松开。 秦灯藤有些醉意,但不多,他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他扒开黎洋的手,站了起来,旁边的西楼随着他的视线而动,然后就见那抹身影立在了自己身前。 因为酒而升起的体温顺着秦灯藤的指尖传到了西楼的脖子上,指肉往下滑动,掏出藏在里面的银色项链,上面刻着他名字字母的圆环。 秦灯藤扯着项链将他拉近,带着醉意的眼神有些迷离,“跟我去取个东西。” 拽着项链的手并未松开,西楼就这样站了起来,保持着头低垂的状态。 他发现秦灯藤十分喜欢这样牵着他,明明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在此刻却让他觉得多了点其他的味道。 可能是习惯亦或是那散发的酒精将他眩晕。 一打开门,外面带着雨气的凉风就迎面吹来,外面下着鹅毛雨,斜飞着,光是站在屋檐里面都会被沾湿。 西楼去老板那里借了一把伞,推开门,就看见秦灯藤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他的周边,带起一圈模糊的边角,五官在暗影下明灭,竟透出一股孤寂的意味,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于世间。 西楼握着伞柄的手捏紧,加快了脚步。 直到看见秦灯藤掀起眼皮驱散了刚刚的感觉,西楼这才慢下脚步。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灯藤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竟然会给人一种那样视若无尘的感觉,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西楼甚至都有一种错觉,若是有一天秦灯藤的目光不再放在他的身上,他会不会消失。 “走吧。”西楼打开伞,微微俯身,项链荡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秦灯藤没有再拉着,而是走到一边,享受着全部伞的偏移。 车场距离山顶有一段距离,需要步行下去,那是一条只能勉强通两人的小路,也是最快去往车场的地方。 过于拥挤的小路让他们肩挨着肩,相互摩擦,彼此间的体温都能完全感受。 西楼的身体有些紧绷,越想分散注意力,他的全部感官就越集中在肩膀相触的地方,周围的凉风都吹不散他的热气。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视线晃动,他被人往里扯了一把,目光旋转,只见那股莹白如白日的流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又落入黑暗之中。 西楼瞳孔紧缩。 “秦灯藤!” 雨越下越大,那幽幽小路间只有一把透明的伞掉落在中间,雨水重重打落发出砰砰声,一滴滑下的痕迹又被另一滴雨水覆盖。 打着瞌睡的老板旁边放着一个火盆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玻璃门上全是被模糊的水雾,将外面的黑暗遮住。 “砰!” “砰砰——” 震天的砸门声似要将屋子震塌,老板从梦中惊醒,看见剧烈抖动的门,差点以为碰见异灵事件了。 在听到外面带着声音后,他才急忙开门。 那是一个年轻人,全身都被雨水淋湿,身上都是黄泥,而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人,看样子昏迷了过去,唯一清醒的人身体都有些晃动,但他的手却稳稳托住背上的人,声音带着虚弱。 “老板,有车吗?” ...... 充满消毒水的房间里,秦灯藤脸色苍白地躺着,像是西幻世界中吸食人血的吸血鬼,有着诡谲艳丽的脸,苍白的肤色。 西楼静静地坐在那里,削着水果的手一直没有动作,神色涣散。 他的脸色也苍白得要命,唇上完全没有血色。 外面清晨的光线照进来,他才恍然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这时,他看见秦灯藤静止的睫毛动了动,西楼立刻活动着自己麻木的身体来到病床前。 颤抖的睫毛像是欲破茧而出的蝴蝶,挣扎着,终于破开包裹自己的外皮,露出里面有些病色的瞳珠。 秦灯藤舔了舔自己干起皮的唇,指挥着西楼:“把水给我。” 床边早已准备好的温水让西楼端着,一点一点喂入,将那唇色重新变得粉红。 杯子被放下,而西楼跟被罚站的小孩一样,直着身体垂着头。 长久的寂静中,本以为秦灯藤会说些什么的西楼等待着,却发现什么也没发生,房间里静得可怕。 “你...”西楼开口了,过于沙哑的声音像是破开的窗户,发出难听的嘶哑,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秦灯藤闭着的眼睛重新睁开:“你现在是我的所属品,任何损坏自然都是由我来定。”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完全不把西楼当做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来看,却是符合秦灯藤性格的话语,不讲理又带着独占的强势。 西楼觉着自己是真的有些坏掉了,他竟然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那是一种陌生的,带着恐慌,又让他想要探究的情绪。 思绪纷杂的他自然错过了秦灯藤眼下的漠然。 “你故意的!” 脑内的系统语气肯定,还捎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尖锐。 “昨天晚上你根本不需要拿什么东西,你故意让黎洋修改了比赛日期,改到会下雨的这天,那小道也是你提前走过,知道哪个位置才能最小程度地受到伤害。” “你在使用苦肉计!” 系统像是看破了秦灯藤的计划,洋洋洒洒地将自己的猜想说出,却得到秦灯藤的嘲笑。 “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猜想不是吗?不过...”秦灯藤调转了语气,有些好奇,“统统,明明我才是你的宿主,很好地进行恶毒反派的计划,不是正合你意吗?” “我们才是一个阵营。” 系统哑口无言,半晌才小声哼道:“若是你按着剧情走那就更好了,我不需要你多余的计划。” 它熄声,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好像自从绑定宿主以来,它都在为男主说话,想到秦灯藤,跳动着他画面的多个瞬间在数据流中穿梭,让它数据杂乱了一瞬。 刚刚还有一瞬的愧疚也因为秦灯藤的那些行为而消失。 谁让秦灯藤每次留给他的印象都像是扰乱一切的大反派,任何超出剧情外的事情都令它心惊,它可不想被被扔进数据库重组。 于是,它冷声着:“请宿主不要试图扰乱剧情的正常走向。” 秦灯藤闭上眼,不再说话,系统也闪着蓝光沉寂下去。 完全是被气的。 因为每次它的警告都被秦灯藤直接忽视,感觉像是它当着他的面放出一个屁。 跟系统交流的时间里,西楼已经坐在他的床边,头枕着床外的一点被单睡了过去,一晚上未睡,眼下都是青色的疲倦。 这么大一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可怜,秦灯藤的手指触摸上他的额头,将那里的碎发拨开,露出被刮伤的口子。 伤口并未完全结痂,呈现着红色的痕迹,从额上一直划到眼尾,秦灯藤用指肉触着伤口,慢慢划过,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亲昵触碰,但眼神却是没有温度的冰冷。 下一刻,他的手被死死抓住,原本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里面充斥着一抹警惕,在看清面前之人后才松开了手,秦灯藤白净的手腕晕染出一圈的红色,像戴上的血色手镯,尤其是现在的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收起了平时的尖刺,这一圈红痕更像是一个信号。 西楼的目光顿了顿,眼底溜出一股暗光,说出来的话像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哑声:“抱歉。” 秦灯藤活动了一下手腕并不在意,他支起上半身,道:“我要现在出院。” 他受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脚踝扭伤,现在可以出院,只是行走不太方便。 “等等,我让他们送个轮椅上来。”西楼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不用。”秦灯藤掀开被子,扬着眉毛看着他,“有一个现成的轮椅不用,为什么要用其他的?” 轮椅指的谁,西楼立刻明白过来。 折腾他向来是秦灯藤的乐趣,西楼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接受良好,他顺从地在秦灯藤面前蹲下去,展现出宽阔的背。 柔软与清香纷至,西楼只觉得背上的人像是一团棉花,过分柔软。 明明每次打他都那么有力,现在失去了他所赋予的力量,那也不过是一双再柔软不过的手,白中带粉,是健康的颜色,手微微交叉,将骨节显露个彻底。 白皙纤细,指尖修剪整齐,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看起来赏心悦目,但不会让人觉得柔弱。 秦灯藤的肌肤似乎很容易留下痕迹,手腕处的红色到现在都还未消散,甚至有些泛青,红青交加形成一个圆环,看起来像是禁锢着他的枷锁。 而这个枷锁,由他造成。 西楼的心诡异地上提着,又坠落。 16、恶毒继兄 “藤哥!” 刚走出电梯就迎面撞上急忙赶来的黎洋,一向衣着整洁的他,此刻连头发都没有整理,凌乱地搭在脸侧,眼中全是担忧:“藤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脚扭了一下。” 黎洋还是不太放心,有些凶狠的眼神似刀一样剜着西楼,随后又小心翼翼道:“藤哥,让我来吧,我不放心他。” 西楼眼神未变,只是藏在袖子下的手绷紧,交后的手又收了收,直到秦灯藤拒绝后,他才放松了力量。 只是他表面的漠然看得黎洋有些嫉恨。 他妈装什么。 嫉妒他能随时靠近秦灯藤,又恨他让秦灯藤受伤。 幸好,再过不久,秦灯藤的身边就见不到这个碍眼的人。 他选择了与秦灯藤一样的大学,未来的四年,他还有很多时间。 而西楼不过是藤哥养的一条狗而已,位置不同,有什么可比。 想此,黎洋的心恢复了平静。 ...... 因为脚受伤的原因,秦灯藤一直在家修养并未外出,西楼则是跟个称职的管家一样,照顾着他的一切。 在又一次折腾西楼跑遍全市最远的两个地方买东西又当着他的面扔掉后,秦灯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系统更是沉默。 “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兵。”差点脱口而出的狗让系统渗出一身冷汗。 好险,它也差点被秦灯藤洗脑同化了。 秦灯藤脸上盖着书,不理会系统的冷嘲热讽。 不过,好像确实是听话过头了。 任他如何折腾都看不见西楼脸上任何的恨意,像是被磨平了棱角。 难道是用力过猛? 秦灯藤开始了反思,是不是得换个方向。 保持现在的情况又能激起他的恨意。 不然以现在的情况还真有可能任务失败。 让他信任自己、听话的同时还能保持恨意...秦灯藤感觉自己像是在解开一个巨大的难题,至于解开后是一个甜美的果实还是吞噬自己的恶果,这就说不准了。 在思考的时间里,他再次得到了季科的消息。 听说是在家中掉进人造湖中差点被淹死。 “季科,西楼...”秦灯藤喃喃着,发散着思维。 他突然想起高中时西楼被季科推下水的事情。 以主角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不可能是一个意外。 先夺走季科的权利,再让他陷入被报复的恐惧之中,这一次在家中未死的结局,只会让他更加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明天会死于哪一场意外之中。 这样狠的手段,看来主角还是主角,只是现在在他面前掩盖了锋芒,伪装成无害的模样,差点将他都给骗过去了。 秦灯藤挽起一抹笑。 他似乎许久未见季科了?作为反派二人组,怎么能不关心关心呢。 “西楼。” 正在为秦灯藤敲核桃的西楼抬起眸子,似乎在询问又有什么事情。 “陪我去一趟季家吧,听说季科落水了还受到不少惊吓,作为高中同学,是该去看看。”秦灯藤歪着头,嘴角的笑意如同那时一般恶毒,轻声询问着他,“你说呢?” 西楼站直了身体,眼中终于泛起波澜。 季家。 深色的铁门敞开着迎接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得到消息的季林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来到门前。 车门打开,西楼率先下来将轮椅打开,然后抱着秦灯藤放到轮椅上,动作熟练得像是经历了百遍。 季林挂着的笑僵了僵,眼神从西楼划过又落入到秦灯藤的身上。 “秦少这是?” “一点小伤,季科呢?” 季林的目光又与西楼对上,然后说道:“在楼上,秦少是特意来看他?” “嗯,太久没见。” “那你们的友情可真好。”季林像发自内心的感叹,在收到秦灯藤的视线后,他抿嘴笑了笑,恍若一个腼腆纯真的大男孩。 倒是西楼的目光在季林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探究,随后移开。 三人停在封闭的门口,还能听见里面不断传来的咒骂声,难听极了,而被骂的两个的主角都面不改色地听着。 其中一个主角轻声道:“稍等,我找找钥匙。” 说着便拉开门边摆放的装饰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有些不好意思道:“他被父亲禁足,一般没有父亲的命令,不能放他出来。” 秦灯藤表示理解,侧开身体,让他打开房门。 面容扭曲的季科就这样与他们对视上了。 先是惊愕,然后是暴怒,看着西楼与季林,眼神像是要撕人,若不是秦灯藤在这里,恐怕季科早就扑上前来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看来伤得不算严重,这么有活力。”秦灯藤笑着,让季科抖了抖,嘴唇蠕动着。 “藤哥。” 秦灯藤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季林,道:“我们想与他叙叙旧,可以吗?” 看似礼貌地询问却透着强势,季林的答案根本不重要,这点他自己也明白。 “当然可以,你们...”他的目光扫过秦灯藤,又不经意间与西楼对视一眼,笑着,“你们慢慢聊,有事叫我。” 卧室门被关上。 季科有些警惕地扫过他们二人。 他现在完全不确定秦灯藤的态度。 “藤哥。”他轻唤了一声,对上那冷淡的目光,他瑟缩了一瞬。 然后便听见了秦灯藤询问的声音。 “你落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科抬起眸子,那样的眼神似乎并不是想要封他的口,若是他没看错,似乎带着一点鼓励。 鼓励什么? 他脑子飞速运转,然后试探着,目光扫过西楼带着恨意,又有一丝被隐藏的害怕。 “藤哥,是有人想要报复我。” “哦?”秦灯藤像是来了兴趣,挑着眉,“谁?” 季科这下明白了,他神情激动,几乎蹦跳似地指着西楼,面容有兴奋有快意。 “是他,西楼,他就是想要报复我,他记恨着之前我们对他做过的事情,想要一一讨回来,现在是我,我之后呢?” 季科说着,想要将松口的秦灯藤拉回来自己阵营来的欲望十分强烈,他带着挑拨离间的话语说道:“藤哥,你收下的是一条养不熟的野狗啊。” “是吗?” 秦灯藤轻声的呢喃,让西楼推着他轮椅的手绷直了。 “西楼。” 在秦灯藤的叫声中,西楼走到了他的面前,自觉地蹲下,与他平视着,只是他垂着头,并未对上眼神。 “西楼,你说说,他说的是真的吗?”在西楼未开口时,秦灯藤又补充道,“你知道欺骗我的代价。” “所以,不要说谎哦。” 俏皮的尾音落在他的心间犹如撒旦低语,一边的季科倒是十分兴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灯藤突然想要为他出头,但这么好的机会怎可放过,这些日子来,他受够了被动地承受,也害怕下一次的报复。 所以,他要紧紧地抱住秦灯藤,他才是他唯一的机会。 西楼在沉寂中点头。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季科指着他,眼中带着扭曲的恨意,“藤哥,这样的人可留不得。” “你想如何?”秦灯藤的手撑在轮椅上,支着头,带着笑意,像是无声地纵容。 季科阴狠着神色,挂起诡谲的笑:“藤哥不是想养狗吗?那就打断他的四肢,挖掉他的眼睛,让他只能依靠着你发出狗叫不好吗?” “嗯...提议不错。”秦灯藤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瞬,然后勾起西楼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在那深黑的眼瞳中,问道,“你觉得呢?” 西楼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有着不明的暗色。 似恨似其他。 秦灯藤满意极了,他们两人的表现都令他满意。 然后不要脸地说道:“我向来是一个公平的人,既然西楼犯下错,那就由受害者先收取一下本金。”说着,还询问了一下西楼的意见,“没问题吧?” 每次带着询问的话都不是询问,因为无人敢拒绝他的决定。 季科虽然有些遗憾秦灯藤没有采取自己的意见,但能将这阵子所受的委屈与痛苦都报复回来那也是极好的。 “一分钟,你想怎么对他,我都不会追究。” “一分钟?!”完全不够,一分钟能做个什么,季科有些懵。 秦灯藤却不管他,而是看着手腕上的表:“你还有58秒。” 季科咬咬牙,走向西楼。 一分钟也可以。 秦灯藤低头玩着手机,房间里是拳拳到肉的声音,整个画面充斥着诡异。 在最后一秒的时间里,秦灯藤熄灭了手机,喊道:“季科。” 季科停住,他是下了狠手,一分钟的时间,手指骨节上都沾着一点血,他站起身子,全身舒畅,简直爽翻了,这比之前完全没有反抗的西楼更加令他舒畅。 好似西楼用尽一切手段,到头来依旧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这样站在高位的心理让他几乎激动地抑制不住眉毛乱颤。 他想要再拉拢拉拢秦灯藤,却见秦灯藤已经打开门离开了房间,而西楼也站起身来沉默往外走去。 季科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在跨出房门时却突然想到自己被父亲禁足。 本来就失宠的他不想再令父亲失望,否则真的要斗不过季林。 现在秦灯藤已经有厌弃西楼的意思,否则为什么会将他领来给自己出气,他剩下的只有等,等秦灯藤完全厌弃西楼,自己才会有翻身的机会,于是他收回了脚。 目光扫过去,却看见走出去的西楼自觉地推上秦灯藤的轮椅,如来时一般推着他往电梯走去,而秦灯藤并没有拒绝。 这样的怪异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17、恶毒继兄 事实上他的预感是对的。 黑色的车子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 此刻,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西楼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在车子停下后的第一时间将轮椅拿出来,而是等司机离开后开口道:“季科说的只有一部分是真的,我是报复了他,但...我现在没有想过报复你。” 秦灯藤有些惊讶:“你是在向我解释吗?” “是。” 细密的笑声令西楼目光怔怔,然后便听见对方凉薄的音色。 “我不在乎。”秦灯藤懒散地坐在那里,微抬眼皮,犹如古时的帝王,专横强势,还有对什么都不怕的淡然,所有人理所应当地臣服于他。 “西楼,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你的所有权都决定在我。” “就像今天这般,只要我松口,任何人都可以折辱你。” “明白吗?” 没有接话的西楼却是在秦灯藤面前垂下头,这是比任何语言都要有力的明白。 秦灯藤满意他此刻的状态。 听话却没再伪装,露出的獠牙逐渐锋利,像是随时要噬主。 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人,他摸上西楼受伤的嘴角,狠狠按下,痛苦的吸气声令他愉悦,像个变态似的来了兴趣,将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撕裂,俯身,语气温柔关切。 “疼吗?” “疼。” 如实的回答令秦灯藤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沾着血的手指摸上他的头顶:“好乖。” “乖狗才会得到奖励。” 所谓的奖励在第二天就被绑到了秦家大宅。 季科被捂着嘴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还充斥着血丝,苦于被捂住的嘴无法释放,越来越多的情绪将脸涨成了猪肝色。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只是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同。 秦灯藤看都没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而是在落地窗前,喝着牛奶,看着书,露出安静的侧脸,带着一个无度数的金边眼镜,斯文极了。 季科蠕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凑上前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秦灯藤,但此刻,最重要的是,他要让他消气。 手脚都被捆住,蠕动的过程实在不雅,也十分费劲,粗壮的喘息声在大厅十分显眼,季科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努力活动着,下一刻却撞到了一个硬物。 抬头,是西楼。 一双长腿直接阻碍了季科前进的路线,他垂着眸子,眼睛是是冷漠的暗光。 “呜呜呜。”季科翻动了身子,拧长了脖子发出声音,却没得到一点视线。 西楼将秦灯藤喝完的牛奶拿走,并端上一杯温水,才站在一旁。 安静的大厅中只剩下季科不甘的呜呜声。 秦灯藤喝了一口水,里面的温度正好合适。 杯子在玻璃桌上发出响声,让季科的声音止住,秦灯藤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我说过,他是你的奖励,现在随你处置。” 季科猛地抬头,里面的惊恐几乎要溢出眼珠。 不,不行,他会死的,不! 季科摇头,原本想要向前的身体不断后缩。 西楼挽起袖子,对着秦灯藤道:“会吵到你吗?” “会。” “好。”西楼拖着季科,跟拖死猪一样将他带到了仓库,大厅中只剩下秦灯藤翻页的声音。 安静、祥和。 外面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将脸照得温暖、细致,连上面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立体的五官如美神降临,而阳光在亲吻上帝的杰作。 季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季科被禁足在家中试图翻窗逃走却摔下楼折断了一条腿,听说就算治好了,之后也会有点跛,更关键的是,他竟然指控是秦灯藤所为,又让季父一顿好揍,在做完手术后直接将他打包发配到国外去了。 这新鲜事倒是让圈内的人唠了许久。 更关键的是,季父这一做法无疑是将季科剔除了继承权,而季家除了季科也只剩下... 季林。 有人说他好命,也有人说他心思深沉,一个私生子竟然能干掉婚生子,私下众说纷纭,有不屑有鄙夷,但表面还是开始活动关系。 毕竟季家虽比不上秦家,但也是实打实的豪门。 而季林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经此一件事后,秦灯藤与西楼的关系竟然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状态。 因为目的已经达成,秦灯藤便没再过多的折腾西楼,只是西楼时不时在他面前的晃的次数过于多了点? 就连外出与黎洋等人聚会,他竟然还会主动提出陪同,尽管每次饭桌上的他都会被嘲讽,尤其是黎洋,他与黎洋的关系本就不好,现在更是急剧恶化,但他下一次依旧会去,这下轮到秦灯藤有些懵了,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秦灯藤纵容着,像是在养蛊一般,看能养出个什么东西。 这样一晃就到了开学季。 报名的人很多,车也很多,秦灯藤的车慢慢划过,让不少人拿出手机拍起照来,很快又被另一辆骚气的跑车所吸引。 跑车跟在了秦灯藤车的身后,车停他也停,两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并排,引来的视线又多了一圈。 秦灯藤只是望了一眼,便知道那是谁的车。 一下车,果然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末夏的尾巴让大家都还穿着短袖。 那人烫了一个时髦的微卷,深邃的五官让他看起来还有点混血的帅感,靓色系的衣服架在身上如同t台的模特,微鼓的肌肉微微露出,看得出来勤于锻炼,笑起来还有虎牙,青春活力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只是带着笑的眼眸看见秦灯藤身后的人时又涌上一阵厌恶。 与秦灯藤同款的简单白色,看起来还有点像是情侣衣服,黎洋暗自磨牙,这个西楼真是碍眼。 三个不同帅法的男人同时出现,惊奇不少欢呼,尤其是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甚至还有人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前来询问联系方式。 “藤哥。”黎洋凑在秦灯藤身边,默默将西楼挤下,霸占着他的位置。 秦灯藤抵着他想要凑近的头,有些好奇:“你怎么来了?” “你猜。”黎洋眨了一下眼,有些俏皮。 “我不猜。” 秦灯藤冷酷无情地推开他,往校内走去,黎洋驱步跟上。 “好啦好啦,我也是来报到的。” “你也选了中大?” “对呀,惊喜吧?故意等着这天,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什么啊,你这表情,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开心,我可是憋了好久忍住没说。” “喜怒不形于色,你不知道吗?” “哦,那你就是内心很开心见到我咯。” “还有怒呢,被你吃了?”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很开心。” 两人近乎亲近又过分自然的调侃落入西楼耳中,他注视着前面的两人,这样的画面几乎每次遇上黎洋都会见到,他已经习惯于黎洋在他面前炫耀自己与秦灯藤的亲近。 他与黎洋不同。 脖子上着阳光折射出银光的项链被牢牢贴近最里面,晃动的牌子无时无刻都在诉说他与秦灯藤特殊的关系。 但未来四年,黎洋都会与秦灯藤相处在一起,而自己在另一个城市中,西楼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为什么要报华大? ...... 一个学期结束,西楼踏入久别的秦家大宅,看见坐在沙发的人有一瞬恍惚,几个月不见,他却觉得像是渡过了一整个世纪,连脚下的步伐都有些加快。 整整一个学期,秦灯藤从未与他联系过,连他去他的学校找他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他像是失联在西楼的世界中,若不是从母亲口中偶尔能听到秦灯藤的消息,他几乎要以为秦灯藤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人。 许多话想说,但与秦灯藤对上视线后,那些话又被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是默默在秦灯藤的边上坐下。 背挺得很直,手交叠在腿前,正襟危坐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面试现场。 良久,西楼才问道:“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嗯?”秦灯藤收起手机,挑着一边的眉毛,“怎么会这么问。” 对方坦荡荡的视线让西楼顿了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口,秦灯藤不再折磨他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想要受到别人的欺辱。 西楼闭嘴,移开了目光,秦灯藤没再追问。 安静的空间里,西楼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胸前的吊牌。 不平整的牌面,刻着的字母被他摸过上千次,他内心的焦躁令他无处宣泄。 他对秦灯藤现在的想法很诡异,若说恨,自己想过的那些手段都没有在他身上实现,若说不恨,他又不甘于自己受过屈辱,但却又能从中感受到许多奇怪的情绪,促使他无法反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堵在胸口,无法言说。 两年的约定是他一直期待、渴望的日期,那是他摘下项链奔向自由的时间。 但现在有自由的倾向时,他却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夹杂着有些毁灭欲的狂躁,让他的内心得不到宁静,尤其是秦灯藤对他如空气般的态度,所有情绪被放大,混合成一个阴暗的暴躁体。 若是他见过被主人抛弃的狗,便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状态。 18、恶毒继兄 因为秦灯藤并未送出国的缘故,秦父这条线被打乱,原本应该带着西楼的宴会现在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虽然西楼会一同前往,但明显宴会的主角只有一个,西楼被当做陪衬。 “啊啊啊宿主!!!剧情果然乱套了,秦父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你把主角的戏份都抢了!”系统有些绝望地叫着,“这个世界不会失败吧。” “不会失败。”秦灯藤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他会成功的,比任何人都要成功。” 淡淡的笑容令系统感到不适,怎么从秦灯藤的口中说出来那么的怪。 秦灯藤抿着水,划开了自己的通讯列表,在看到几个名字时停顿了那么几秒又飞速划过,系统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异常。 不见西楼,是遵循剧情,毕竟,这四年中,作为反派可不能与主角有什么交集,这是主角成长的故事线,但至于主线后面,谁又能管得着呢。 经过这么久的试探,他也发现,只要结局能达到,主线都不算偏移。 当然,这期间,不可能完全不靠近西楼, 手机的光线投射在秦灯藤的脸上,照出他上扬的嘴角。 剧情限制了他不能靠近主角,可没限制主角不能主动靠近他啊。 手指滑到一个名字上面,他拨打了过去,那边很快接通。 “藤哥!”黎洋欣喜万分,“怎么了?” “斯兰,去不去?” 斯兰,全市最顶奢的娱乐场所,一整栋楼可以说什么都涵盖在里,甚至能做到不出门就能在里面生活。 里面最精彩的还数晚上所经营的地方,所以,黎洋有些不确定:“日场还是夜场?” 一字之差,可玩得东西确实天差地别。 “夜场。” 黎洋有一瞬惊讶,他没去过的夜场,但有所耳闻,也从未想过秦灯藤会选择其斯卡的夜场,但还是道:“行,今天?” “明天。” 挂断了电话,秦灯藤并未理会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径直回了房间。 现在的秦家大宅只有他们两人,秦父许久未回来,西母也出去旅游了,本想带着他们,但都被拒绝,西母只好自己前去。 等第二天,秦灯藤的车刚停在门口,就看见早已等在门口的黎洋,呢子大衣将他的身形修衬得很完美,本就高挑的身材拉得更高。 他亲自为秦灯藤开了车门,装模装样地伸出手,十分有礼貌。 “贵客,这边请。” 秦灯藤毫不客气,略过他,走在前面,真把黎洋当做服务生。 电梯直接上到了最顶层,能俯瞰整片夜景,奢华至极,此时包厢里,狐朋狗友早已就位。 见到来人,纷纷招呼着。 “藤哥。” 秦灯藤微微点头,然后在空出来的中间位置坐下。 不一会,一个人便推门而入,在门口静候着,得到黎洋的招手才走过去。 “有单子吗?” “有,您看,是需要花还是草?” 若是平常黎洋绝对会讽刺他不长眼,但现在...他瞥向旁边的人。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美感,张扬的眉眼将像是全力盛开的玫瑰,却十分刺人,过于锋利的美感,让人不想摘下他,只想带着崇敬地欣赏。 他试探着:“藤哥,你来决定?” 隐晦的话语被秦灯藤直接说出,令众人惊讶,不是惊讶他的直白,而是选择。 “男生。” 平板被递进秦灯藤的手中,亮着的光将各色脸都露了出来。 斯卡,哪一项不是顶尖的东西,自然,这里的人样貌也是让人挑不出拆错,各色千秋。 黎洋压下心中的雀跃,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秦灯藤的选择,令他高兴。 只是在看着他的手指拂过那些人的脸时,他又有些不爽,恨不得替代成他的脸,高兴的脸色有些垮了下来,他看着经理。 “这些人干净吗?” 经理指着旁边的一处翻转按钮,画面立刻变换。 “这些人都是新人,公司做过背调,以前也没有过乱七八糟的经历,很干净。”经理重点强调着,他知道有些客人十分在意这个,所以,得尽量阐释清楚。 “藤哥,来做这个不一定从里到外都干净,不如我给你推荐?”黎洋靠近,半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嫉妒。 如果阻拦不了秦灯藤的想法,那么比起外边的人,他宁愿是自己亲手安排的人,有保障,也更听话。 “不用。”秦灯藤划着屏幕有些漫不经心。 直到一个照片的出现,他的手指屈了屈,随后将照片放大递给了经理:“就他吧。” 照片中的男生很快就来了,跟着来的人还有许多,形形色色,有男有女。 他穿着一身合身的衣服,将身形勾勒出来,不是纤细的那种,反而是具有力量的一款,年轻又十分阳光,他也是十分有眼色,一眼就看出来谁是点他的人,眼中闪过惊艳。 他没想过点他的人会这么...这么好看,好看到自己服侍他反而像是占便宜的一方,他面露喜色,积极地上前打招呼然后倒着酒递给秦灯藤。 秦灯藤并未接,而是半倚着看向他,嘴角始终噙着笑容,眼珠子里也像是怀揣着一汪温水,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让人很难不心动,何行的心扑通狂跳,直到越过秦灯藤看见了他身边之人阴沉的脸色,他才打了个激灵回神,一双眼睛却始终不受控制地黏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坐。” 何行乖巧地坐了下来,坐姿端正,像个随时等待老师提问的学生。 “你叫什么?” “何行。” “藤哥,”黎洋拉回秦灯藤的视线,有些酸酸道,“不如还是我找个人吧,他这样表面说是干净,但私下不知道服侍过多少人。” “很脏。”他看着何行,眼中满是恶意。 “我没有。”何行有些焦急地为自己辩白,“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昨天刚培训好,今天才开始。” 他说得很快,也很认真,生怕自己因此被退掉,不是仅仅是因为钱,更是因为这样好看又有钱的老板世间难得。 “黎少,都是出来玩,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不懂,人家可是人藤哥的大老婆,能不管嘛。”有人戏谑着。 秦灯藤笑着:“行了。”他摸摸黎洋的脑袋,跟顺狗毛似的,“我不玩那些,所以不用操心。” 他对黎洋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或许是他总能讨自己欢喜,又没在剧情之中。 但他的喜欢就跟今天的花开得很好看,所以喜欢,若是哪一天花凋谢了,他又会毫不犹豫地移开目光,黎洋越接触也越深刻认识到秦灯藤凉薄的本性,所以,他在秦灯藤面前向来是拿捏有度,不惹他厌弃。 在秦灯藤说完这句话后黎洋自然是没再找茬,所有人的身边都坐着人,只有他,身边只有一个秦灯藤。 两人并没有什么暧昧性的举动,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只是心里依旧不满,在看到何行低头的那一瞬间,昏暗的灯光下十分像他所讨厌的另一个人。 他有些心惊,但也涌现出一个计划。 不多时,斯卡的楼下的树下,一直在那里站着不知道多久的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微弱的震动牵动了他麻木的躯体。 手机被打开,微弱的光照射出他的脸,也让他看清上面的内容。 是一张照片。 照片只有一个人和一只手。 整体深蓝的暗光下,那垂头的人像极了他,而那只握着酒杯的手化成灰烬,他也认得。 秦灯藤。 西楼此刻烦躁极了,莫名其妙的焦躁跟他莫名其妙跟着秦灯藤来到这里是一样的。 而此刻的照片更是给了他冲击,有种很恐慌的失落感,如同半飞在空中的人,随时要高空坠落。 手机因为主人长时间没有触碰而熄灭光芒,周围重新落入无边黑暗,任由黑暗将他吞噬,与之相对应的是前方矗立的高楼,上面闪着流光,从高处垂落,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带着的光璀璨亮丽。 ...... 秦灯藤对何行没多大兴趣,那相似的眉眼不过是为后面激起西楼的情绪作砝码,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何行竟然还是名校学生。 跟许多套路文的一样,有一个破碎的家,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以及上学的弟弟,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会遇见一个解决他于苦难的人,然后经历一系列挫折,最后有一个完美的家。 秦灯藤可对这种救风尘没多大兴趣。 “统统,这个世界会有两个主角吗?” “不可能。”系统斩钉截铁道,“一个世界只会以一个主角为中心,若是出现两人,那么他们只会是处于一个竞争关系,争夺彼此的能量,胜者才会成为主角,这也就不存在两个主角的情况。” 秦灯藤若有所思。 若系统说的是真的,主角失去了能量,就不再是主角,那... “警告,警告!宿主处于高危思想状态,触发世界保护机制,惩罚将于两日后降临。” “啊啊啊啊啊,宿主,你刚刚想了什么!”系统崩溃。 系统空间历经千年能触发世界保护机制的能有几个?系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它只想哭。 “呜呜呜呜,我的年终奖啊!!!!” 19、恶毒继兄 系统有些宕机。 它这个宿主好像真的不一样。 虽然它没带过宿主,但有所耳闻,凡是听到自己即将受到惩罚时,那些宿主各种情绪都有,唯独没有冷静,他却跟没听到似的,还在悠闲地喝酒。 是不是冷静得有些过头了? 它的疑问问出口,却听到秦灯藤夹着淡淡笑意的嗓音:“怕啊,我都要怕死了,其实我现在只是假装坚强,很需要统统的安慰。” 系统:“...” 滚啊。 活该被罚,这种宿主就该天天罚! 它又被气下线了。 秦灯藤感受到脑内的平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小玩意还挺好玩,就是不经玩,稍稍逗弄一下就选择下线。 沁凉的液体滚落进喉间,秦灯藤放下杯子准备离开,包厢的大门被骤然打开,一个人影站在昏暗的灯光底,令所有人看了过去。 颀长的身影裹挟着凉气入门,通黑的服饰将他的眼珠也显得幽黑,似野山林中躲在暗处的捕猎者,微垂的发丝又巧妙地掩盖了那意一丝锋芒。 所有人的目光又从那人身上落到了秦灯藤身上。 “哟,这不是那谁,藤哥的...弟弟?” 旁人的调侃嘲笑西楼不予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秦灯藤的面前,在他惊讶的神情中道:“秦叔让我来接你。” 惊讶不假,在秦灯藤的预料中,西楼可不会上来,只会陷入那种即将被抛弃的情绪中,面对唯一的位置不再唯一时,他才会再次主动地靠近他,而不是现在这般,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西楼就来了。 何行被西楼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他无措地望着秦灯藤。 黎洋则是悠闲地抿了一口酒,玻璃杯折射出的蓝光划过他扬起的嘴角。 现场的气氛一时之间凝固了几分。 秦灯藤揉了揉眉毛,然后起身穿好外套、 “走吧。” “藤哥,我送你。”黎洋也站起身。 “不用,你们好好玩。” 秦灯藤都这么说了,西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再次坐回去看着那抹身影的离开。 杯中的晃动的液体被他全部喝下,嘴角是不变的笑意。 黎洋第一次觉得这个西楼还算有点用。 虽然秦灯藤对何行没什么动作,但难免会产生什么其他的交际,与其这样,不如让西楼待在他身边。 至少一条被豢养的家狗对他没有威胁。 他拿出一张卡扔到何行的身边,语气带着温柔,眼底却是没有温度的凉意:“拿着这张卡离开斯卡,好吗?” 何行看着被甩过来的卡脸色有些屈辱的难堪,在两相抉择间,他选择了另外一条。 “那位老板对我很感兴趣,我想我现在并不需要你的钱。” 很聪明,却也很大胆。 话一出口,包厢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安静,然后便是看戏的神情。 黎洋笑了一声,有些不解:“是不是我太过温柔才让你产生了错觉?” ...... 朦胧的太阳将落地窗前的人照了个透彻,脑内是系统的无情地嘲笑。 “你也有今天,我就说我们主角意志坚定,翻车了吧,人家直接跑了,根本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没错,西楼跑了。 根据系统的报信,西楼将他送回来后连夜跑的,到现在都没回家。 秦灯藤脸上的冷色饶是暖光也抵挡不住。 指腹划过冰凉的玻璃,看来还是得下猛药才行。 他回到桌前慢悠慢悠吃完早饭然后联系了斯卡的老板。 “秦少?难得你打电话给我。”那边有些惊讶,秦灯藤直接切入主题。 “找一下你手下的一个人。” “谁?” “何行。” “何行?我找找,找到了将人给你送过来。” “嗯。” 本以为很快,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才接到斯卡老板的电话。 “哎呦,秦少,不是我不帮你,这小子昨天晚上就辞职了,走得很匆忙,我好不容易带人找到了他家,结果一听是你找他,死活不来,人多的地方,我也不好下手,要不,等晚上?我给你弄过来。” “不用。” 秦灯藤挂断了电话。 何行只是牵扯西楼的砝码,并不具有唯一性,秦灯藤不在意他来与不来,只是以昨天走时的样子,他并不像是会拒绝,这中间有谁插手了? 西楼还是黎洋,或者两者都有? 但每一个人的动机都不成立,尤其是黎洋,根据斯卡老板说的时间,西楼也不具备插手的条件,何行走时西楼还在秦家。 有些头疼,总觉得某一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得见一见何行。 问到了地址,他开车前往,只是属于何行的楼层灯光昏暗看起来并不在家,凉飕的风灌进秦灯藤的衣领,他却不觉得冷。 城市的霓虹闪烁在他的眼中,像是跳动的火苗。 一直到系统所说的惩罚时间,西楼都没回过秦家,秦灯藤也并不着急。 待24时一过,他便感受到周身凝聚着不一样的气息。 有点像压缩的能量体,闪着晶光,若是忽略掉每一个晶点散发出来的恐怖之力,它们还有点好看,围绕在秦灯藤的身边,随后又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不一会,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如岩浆般的血线。 密密麻麻,遍布整个身体,本是恐怖的一面,落到秦灯藤身上,却像是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妖异得炫目。 他的嘴角渗出血液滑下,又被过高的体温直接烧成烟,只留下一道痕迹。 “只是这样?”秦灯藤还有心情进行嘲讽,“看来你们所谓的惩罚也不过如此。” 系统:“这只是第一阶段,一共三阶段。” “□□、精神、神魂。” “惩罚会根据宿主的最大承受能力进行升阶。” 不一会,秦灯藤的血线消解,然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识海正在经历一场恐怖摧毁,他闭着眼抵抗着,汗珠不断从额间坠落。 时间天旋地转,飞速前进,识海的攻击消散,紧接着,他的神魂燃起一股灼烧之意,若不是他的神魂强大,此刻已经被洞穿。 识海可以恢复,但神魂一但受创,很难再恢复,严重点甚至会灰飞烟灭,整个世间再也寻不到。 系统从原本的看戏慢慢凝重,还带着敬佩,竟然能坚持这么久,而且惩罚并没有消减的意思,这说明,它的宿主还在抵抗。 虽然宿主平时有些讨厌,但它也不得不承认,秦灯藤很强,是它所知道的宿主里最强大,能抵抗惩罚这么久,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系统逐渐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惩罚还在继续? 这都几个小时过去,天都快亮了,惩罚之力还没有任何削弱的意思。 它有些心惊,忍不住出口:“宿主...” 本以为已经昏迷的宿主却睁开了眼睛,里面是红得滴血的瞳珠,将整张面容显得诡谲精怪,系统看傻眼了,当时绑定的时候,宿主的眼睛不是黑色的? 里面流转的红光耀眼至极,如同盛放的烟花,全身都被汗水浸湿。 下一刻,他又闭上眼睛,周围的能量消失,让系统以为惩罚结束了,没想到下一刻,更加剧烈的能量涌现。 秦灯藤的身体又浮现出血线,他逐渐躺了下去,蜷缩着身体,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系统懵了。 因为它能感受到,惩罚三阶在秦灯藤的体内同时展开。 怎么会这样...系统不敢相信。 过于强大的能量让秦灯藤的神魂直接离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躺在床上。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知道天地是何时,最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宿主!!!”系统叫着,“你竟然受了一天,惩罚整整一天啊!!!你...还好吧?” 它一直没有休眠,生怕宿主撑不了撅了过去,它又得重新去寻找宿主,最关键的是,它的能量根本支撑不到它绑定下一个,要不然也不会频频休眠。 秦灯藤有些虚弱,如实道:“不太好,你不是说只有三阶吗?” “这...”系统心虚,“谁能想到啊,我从没见到能引发三阶同下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就当你在夸我了。” 系统有些恨铁不成钢:“下一次不要这样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剧情走吧。” 说着,秦灯藤便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冲刷着筋脉,恢复着他的一点神魂,只是效果不佳,他有些惊讶,然后笑着道:“统统,你对我真好。” 系统原本还想跟他插两句,但数据闪着灰光,它道:“宿主,我要休眠一段时间。”又像是想到什么,它警告道,“不要再搞其他的了,你的神魂经不住下一次的惩罚,我也没有多余的能量再给你。” 说完,脑内属于系统的气息便沉寂了下去。 秦灯藤半躺着,确定属于系统的气息全部撤离,他全身才闪着红光,上面蕴含的能量一点一点滋补着他的神魂,只是如同系统的能量一样,效果不太好。 “1哥,我要死了。”他睁开眼睛,里面的红珠子携带着笑意,语气微微上扬,哪里看得出来是他口中的将死之人。 红光中,一抹蓝光虚影浮现。 “看你还能说话,死不了。” 声音依旧冰冷机械,与休眠的系统如出一撤。 “别这么无情,我可是为你办事。”秦灯藤眼中的红光流转,“001,这得算工伤啊。” 20、恶毒继兄 蓝光没再说话,周身闪烁的粒子将秦灯藤包裹,整个空间陷入梦幻般的蓝色,随后消失,秦灯藤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弯着眉眼:“1哥,谢了。” 没有回应,秦灯藤也不再意。 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哥的高冷,若不是偶尔还会开口说话,他都要怀疑001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001与他也算是合作关系,他帮它做事,事成之后,它助他自由,在短暂地感受过修真界时不被剧情所束缚的状态,他无比心动,于是答应了它的条件,也就造成了现在这样,拥有两个系统。 本以为001只是它的名字,但与20010228沟通后才知道,这是编号,也是实力的代表,第一个系统,实力不言而喻,那自然要他办的事情也非同寻常。 有挑战,他也乐在其中。 等清洗完身体后,床上的一切也被阿姨更换,西楼依旧没有消息,他不急,而是慢慢修补自己的神魂,001的能量十分有用,但他所受到的伤害太大,没有完全修复,还得慢慢来。 消失的西楼居住在公司,一家不起眼的办公楼里,这些天他疯狂用工作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不敢有任何闲暇之时,因为一但放松,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那一抹影子。 “楼哥,你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是不是有问题。”外面的人喊着他。 西楼回神,将抚摸在手上的项链又放回里面。 不大的办公室并没有单独的房间做办公室,都是挤在一起,几个年轻的面孔都洋溢着青春,西楼的初期核心骨干差不多聚集了一半。 西楼解决完一个问题,准备继续办公,就听见那人问道:“楼哥,今晚聚会哦。” “你们去吧,费用我包。” “哎呀,楼哥,要懂得劳逸结合,你这样迟早把身体拖垮,这都多久没回家了,今晚就好好休息休息。” “是啊,老板,今天浩子要带媳妇过来,说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你不去他得哭死。” 西楼犹豫一瞬,便道:“行,几点?” “下班一起走呗。” 选定的位置就在公司楼下不远处,他们步行就到了,推开约定的包厢门,浩子早已经坐在那里,所有人涌了进去。 “呼,还得是里面暖和。” “诶,浩子,你女朋友呢?” 浩子惊讶了一瞬:“女朋友?” 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浩子笑着,将那人迎了过来,看着一桌的人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媳妇,现在的男朋友,于东。” 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后又活络开来。 “好啊你,都没跟我们说过你的性取向,不行不行,我还跟你洗过澡,你这是占我便宜。” “滚吧你。” 大家除却最开始的惊讶也并没有什么歧视。 尊重每一个人的性取向,热腾腾的锅气将氛围衬托得很好。 西楼有些愣神。 一顿饭吃了很久,桌子上摆满了酒瓶,西楼没有沾,他不喜欢喝那个东西,唯一几次接触酒还都是因为秦灯藤。 面前升腾的热气仿佛聚集成一个人影,周围的酒气更换成了带着绮香的人,勾着他的项链,俯看着他。 西楼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厕所中,刺骨的冷水将他的神智拉回。 他结完账,便想直接离开,拐出饭店,却见到了浩子与他的男朋友。 他们站在拐角的暗影处,身影交叠,正在接吻。 ...... 秦灯藤推开门,落地灯只照亮了沙发的一角,将那人显了出来。 “藤哥,东西放哪?” 外面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进来吧,放那边的桌子上。” “好。” 一个声音从门外走了进来。 穿着青春气的卫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至于开心什么,或许只有他知道。 西楼的黑眸扫过他,像是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手下的书却是再没翻动一页。 带着酒气的味道逐渐靠近,西楼的身体也绷紧了许多。 即便是不喝酒的他也并不觉得那味道难闻,反而像是一种特调的酒味香水,如雨后气泡。 沙发的空间很大,秦灯藤并没有靠近他,而是随意坐在一处,他们相隔很远,西楼的鼻尖疯狂汲取着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 “藤哥,东西放完啦,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秦灯藤叫住了他,也让西楼的目光忍不住瞥了过去。 “过来。” 秦灯藤招了招手,跟招狗似的,这个动作西楼已经感受过成千上万次,以至于在他说的时候下意识想要起身,但看见小跑过来的人时,他才知道这一次并不是叫自己。 “藤哥,怎么啦?”那人并没有觉得被侮辱,反而很开心地询问着,蹲在秦灯藤身边眨着眼睛。 秦灯藤指了指被他放在桌子上的礼盒,翘起嘴角:“打开看看。” 那人有些惊喜地拆开,一条项链映入眼前,上面有一颗蓝宝石作点缀,一看就价值不菲。 “哇哇哇哇,藤哥,这是给我的?”他拿着项链对着灯光,兴奋无比,“谢谢谢藤哥!我很喜欢!” 那人蹲着依靠着秦灯藤的腿边,有些讨好地蹭了蹭,手中捏着的蓝色宝石项链闪烁着珠光,西楼有些被刺到似地移开了目光。 “回去吧,跟黎洋说一声。” “好!那藤哥...下一次见?” “嗯。” 话多的走了,只剩下话少的。 秦灯藤将西楼忽略了个彻底,正巧酒意上来,他仰躺后去,打算休息一会再上楼,神魂仍旧虚弱,他有些心痒,想要再压榨压榨001的能量。 “1哥,001?” 喊了半天都没人理会,秦灯藤只有放弃了呼唤001。 秦灯藤闭着眼睛,突突直跳地太阳穴被一双手轻轻揉着,他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一张脸,站在他身后,若不是那张脸带着帅气,还真有点像恐怖片被吓的开始。 秦灯藤又闭上眼睛,并未拒绝,西楼站在沙发后面,看着仰躺之人的脸,依旧精致,甚至还因为一点红晕显得更加妖异。 他盯着脸上那一点朱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微微滚动。 在感受到头上的按揉消失后,秦灯藤依旧闭着眼,下一刻却被西楼的叫声惊得睁眼。 因为西楼喊了一声——“主人。” 一个学期未见,西楼的身影更加趋于成熟,在秦灯藤的视线下,他缓慢蹲在身子,跟从前无数次一样,单只脚跪在地下,不过这一次,是他主动。 秦灯藤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让西楼的身体顿了顿。 西楼掏出里面刻着字母的项链,然后微微倾身,将项链的一端送到秦灯藤的手边,头颅低垂,遮住了眼底的锋芒,声音带着沙哑:“主人是找了另外的狗吗?” 秦灯藤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西楼比他想的...更有意思。 他玩着送到手边的吊牌,然后往上轻提,藏在暗处的脸也顺势而抬,手指缠着项链不断收紧,直至勒着西楼的喉咙,窒息感瞬间侵蚀他的神经,手指的主人又松开,让他得以喘息。 他呼着气,并未移动半分身体,反而将自己脆弱的脖子主动送上前。 下一刻的窒息感又袭来,将他猛地拉近,他的手支撑着秦灯藤的两边,一只脚半跪在沙发上,明明是绝对压制的姿势,但他却是处于被限制的一方。 “如果我说是呢?” 秦灯藤半眯着眼睛,手指划过他的咽喉,仿佛在寻找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手指一直未松开,让西楼的喘息逐渐加大,脸上都是因为窒息而浮现的红色,他盯着秦灯藤,撕开了向来的伪装,眼眸中侵略意味十足。 “若是,主人应该担心其他狗是否安全,因为...”他舔了一下嘴皮,咧开了一个弧度,“主人的身边只会有我一条狗。” 秦灯藤的手指骤然松开,笑了起来,眼尾都是笑出的泪光,他起身凑近了西楼,两人达到一个近乎贴合的姿态。 “西楼,你还真是让我惊喜。” “所以,我合格了吗?” “当然。” 秦灯藤纵容的笑意让西楼沉浸其中,他一点都不后悔在他面前撕开了自己的伪装,看着秦灯藤对他越发感兴趣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而兴趣就是最好的开始。 不见秦灯藤的8天,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扭曲的心态。 他渴望秦灯藤,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会渴望他的吻,渴望他给予的一切,那都令他疯狂,光是一个触碰全身都会颤栗的程度。 到现在他也分不清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想不清,那便遵从自己的意愿,或许总有一天能够理清这复杂。 爱与恨的交缠像是双生的藤蔓将他禁锢,让他沉沦在秦灯藤的手下,甘愿将自己的自由奉上。 他想,从秦灯藤为他套上绳索的那一天,他便再也逃不开。 脖子上的项链不仅仅是装饰锁住了他的身体,更让他的灵魂被束缚,从里到外都为一个叫秦灯藤的人而沸腾。 那些肮脏的,丑陋的欲望也渐渐展露出来,黑色顶出一个的弧度,他有些病态地看着秦灯藤。 还请主人喂饱他吧。 21、恶毒继兄 他的欲望秦灯藤看得一清二楚。 惊讶之余又是浓厚的兴趣,不同于前几次有诱因,这次是实打实地因为秦灯藤而产生的欲望,横在他们中间,显眼得很。 秦灯藤仰头笑了起来,他的手指抵着西楼的凸起的喉结,近得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脸上。 “你喜欢我的脸?还是……我?” 西楼不语,只是一双眸子愈发深沉,带着滚烫逼人的欲,又从眼里蔓延,将整个氛围也带得色/气了起来。 秦灯藤抓起他的头发,很用力,拉扯的刺痛将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随后感受到一根手指从他的脖子处滑落,温凉的指肉在锁骨处打转。 “西楼,你知道的,在我这里只有乖狗才会得到奖励。” 西楼痛苦地呻吟了一瞬,却也让他想到了前两次的奖励,他不顾头皮的撕扯,偏着头,将脸贴近秦灯藤的手,眼眸看向他,刚刚的撕破表面的野性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锋芒依旧,却只为一人低头。 “我会听话的,比任何人都要听话。” “主人。” 秦灯藤松开了他的头发,因为大力拉扯还有几根发丝粘在了手上又迅速掉落,他的手重新覆在西楼的发顶,温柔地顺着,跟从前一样唤一声:“真乖。” 虽然过程有偏差,但结果一样就行,秦灯藤漫不经心勾着项链,将他踢了下去,然后直起背来,看着重新半跪着的西楼正亮着眼睛,带着期待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下一刻的凌辱。 他一时有些语塞。 是不是调得有些过头了? 若是系统还在这,肯定要气得休眠。 他好好的一个主角怎么被训成这样了。 秦灯藤的想法也只是划过一瞬,他有些期待四年后揭开真相的那一刻,西楼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光是想想秦灯藤就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跳动,他眼眸深处不断闪出红光,又被压了下去,这满是情/欲的气息仿佛也影响着他,。 秦灯藤向来是个享乐主义者,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他呼出一口气,声音也有些沙哑道:“去卧室。” 冬日的暖光带着一些沉闷,从卧室的一角移动到另外一角。 昨晚折腾得有些久,一直到下午秦灯藤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某个人放大的脸,他毫不客气地将他踹了下去。 因为疼痛了转醒的西楼一睁眼就听见一道冷漠的声音。 “谁允许你睡我的床。” 他习惯了秦灯藤的翻脸不认人,积极地认着错,然后蹲下身帮他穿好鞋,修长的手指拖着白嫩的脚,又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最后被赏了一耳光才老实地穿鞋。 秦灯藤啧了一声。 酒精害人啊。 昨晚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互帮互助了一下,但多少有点酒精加兴奋然后冲击了大脑。 他看着那双手,比他的肤色暗沉了几个度,背上是凸起的青筋,仿佛还能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灵活的手指,秦灯藤舔了一下干渴的唇瓣。 虽然是冲动,但西楼的技术还不错,至少让他感受到了爽意。 爽归爽,今天的秦灯藤依旧翻脸不认人。 ...... 新年结束后再次见到秦灯藤,黎洋发现,他身边的那条狗似乎又活跃了起来,明明一学期结束时,他已经近乎放弃了西楼这条狗,怎么又会重新站在他身边。 他将手中的礼盒举了举:“藤哥,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秦灯藤没有接,而是他身边的西楼伸出了手,想要接过来,黎洋偏开手,西楼拿了个空。 黎洋在西楼沉默冷寂的眼神中对视了一瞬,然后撒娇似的带着抱怨:“藤哥,这是我给你东西,有些人病菌多,被染脏就不好了。” 意有所指,仿佛西楼是个什么病毒携带体一样。 西楼收回手,没再如往常一般沉默,而是直直对上黎洋,认真道:“我是主人的狗,也居住在秦家,你的意思是秦家很脏吗?” 没有任何羞耻与代称就这样直直地说出,让黎洋一愣,也让周围陷入诡异的沉默,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急忙向秦灯藤解释道:“藤哥,我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他一人而已。” 秦灯藤也有一瞬呆滞,狗这个称谓不过是对西楼人格的一种侮辱,但从他口中洋洋自得地说出,仿佛是一种亲昵的称谓,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行了。”秦灯藤扫过西楼,带着压迫,“不要耍小聪明。” “好。”西楼顺从地低下头,看不出任何不悦。 黎洋目光看着西楼闪过一丝阴狠,他看出来秦灯藤与西楼之间的变化,像是带着一股排挤着外人的屏障,让他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明明年前,他才是藤哥最亲近的人,西楼凭什么。 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也妄想得到主人的垂怜。 他疯狂贬低着西楼,却闪过嫉妒的因素。 若是能得到秦灯藤目光的驻足,哪怕是一条狗也是好的,他有些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 黎洋眼神中的变化掩藏得很好,却被西楼瞧见,他捏紧了手指,眼底闪过暗光。 他还得强大,再强大,在秦灯藤对他失去兴趣前,有能力驱赶他身边的苍蝇。 玩到一半,西楼被指派去买一件东西,他披上外套出了门。 店不算远,他步行过去。 东西拿到,他却从玻璃门上看见了几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收好东西,抬脚走出去,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朝着偏僻的地方走。 直至一条小巷,他的前路被堵住,往后一看,后面也有人。 在逐渐逼近的人影中,西楼不慌不忙,寻了个角落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看着他们。 为首的一人拿着一根铁棍拖在地上,熟悉的一张脸扬着恶劣的笑意,脖子上的项链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淡淡蓝光。 “好巧啊。”黎灿嚼着一个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又嚼回,在秦灯藤面前乖巧的笑意此刻变得有些邪恶,看着他,如同在看阴暗里爬行的蛆虫。 “表哥也真是,竟然还让你留到现在。” 他自言自语着,而后勾起一抹天真的笑:“我喜欢藤哥,所以,请你消失好不好?” 前言不搭后语,西楼却诡异地从中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黎洋派你来的?” 黎灿并不回答他的话语,而是提着棍子就攻了上来,周围的人也行动了起来,西楼躲闪不急,后背被敲了一棍,他发出闷哼声。 另一边的秦灯藤看着手上的表,只觉得西楼去的时间格外的长,黎洋见此闪了闪目光,又拉着秦灯藤玩起了新的游戏。 黎洋的手机闪了闪,他收到了黎灿的信息。 ——完成。 他嘴角的笑意加大,黎灿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什么时候能见藤哥? 黎洋顿了顿,手指打上几行字。 ——莫兰,v01。 那边没再回信息,应该是已经在来的路上。 过了不久,包厢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他的眼睛巡视一圈后,直直奔了过去,脸上洋溢的开心的笑意。 “藤哥!”他撒着娇,“新年快乐。” 秦灯藤摸摸他的发顶:“新年快乐,你怎么来了?” “是表哥,我缠着表哥想要来找你玩。”黎灿嘴唇瘪了瘪,“藤哥不欢迎我吗?” “没有,只是你还未成年,不适合来这些地方。” 周围烟雾缭绕,各种颜色的酒摆在桌上,有的人身边还搂着一个人,即便没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这样的氛围也不适合黎灿。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玩。”黎灿有些孩子气地抱住秦灯藤的大腿,他很喜欢蹲在秦灯藤身边,像一只树袋熊,俊气的脸总是带着孩子气,也让秦灯藤对他多了几分耐心。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人,那几个人自觉地熄了正在吞云吐雾的东西。 秦灯藤借着一点灯光注意到黎灿脖子上的红痕,像是被人大力勒住而留下的痕迹,但这是属于他的隐私他便没问。 黎灿本来就一直在跟着黎洋玩,对这些人自然熟悉,而那些人也自然熟悉他的本性,看见他如此自然地撒娇,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胳膊。 这他爹的还是他们认识的黎灿吗? 姓黎的都没有一个好人,若说黎洋能为自己披上一层人的外衣,那么黎灿就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恶。 有了黎灿的加入,气氛变得更加活跃,他的话比黎洋还要多,叽叽喳喳怎么说都不够。 秦灯藤摆手,让他们自己玩会,他刷着手机,才突然想到,西楼呢? 半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他还没回来,按照他现在对他的态度,不可能直接离开也不跟他说一声。 黎洋注意到他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西楼还没回来。” 黎洋与黎灿对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道:“说不定已经走了。” “诶,藤哥,不如换一条狗,比西楼更听话。” 黎灿也附和道:“是啊,藤哥,西楼看起来就比较阴沉,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秦灯藤没有说话,没同意,但也没拒绝,暗沉的蓝光将他的脸照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精致的妖异,一双淡漠的眼瞳足以让所有人疯狂。 这时候,门打开了。 看清来人后,黎洋与黎灿的脸色齐变。 22、恶毒继兄 暗色的包厢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之前的黑色服饰被换成了另外一套风衣,将他拉得人高腿长,只是脸上的伤痕看起来像是刚从斗兽场下台一般,在淡蓝的灯光下有些狰狞可怖,连眼角都是侵染的血迹。 西楼在两个黎姓人员阴沉的目光中走向秦灯藤,将手中带着水珠的袋子放到了桌上,声音有些哑意:“已经凉了,抱歉。” 没有告状没有愤怒,只是平淡地叙述。 秦灯藤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又看向了黎灿的脖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干的?”他抚摸着西楼的伤口,轻声询问,让房间中的人呼吸一窒,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中。 黎灿在压着眉眼,双眸如同弯刀一般锋利地威胁着西楼,好似在说,若是他敢告状,那下一次不止现在这般简单。 “遇到了抢劫的,动了手。” 西楼的回答令所有人都满意。 并不是受黎灿的威胁,而是因为黎灿后面跟着黎洋,而黎洋与秦灯藤的关系紧密,不可能会为了他而翻脸,这一点西楼还是有自知之明。 更何况,什么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说,只会得到不痛不痒的结局,他要的可不是这样。 西楼敛下眸中的神色。 秦灯藤像只是一句好奇地询问,得到了回答,并未深究,这样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卫生间中,黎洋与黎灿相对而立,相似的眉眼都带着些许烦躁。 “不是让你将他送走,人怎么还回来了?” 质问的声音让黎灿的脸色也很不好。 “我将他打晕,亲自送上了开往外海的车,谁知道这样他都还能醒过来。” 那每一下都毫不留情,西楼也是个疯子,不顾砸向他的东西也直直扑过来,黎灿摸着自己的泛青的脖子,那种晕厥的窒息感仿佛还停留在眼前。 “开车的人呢?” “打不通电话,我已经让人去找了。”黎灿有些嘲讽道,“若不是你说留他一条命,只送去国外,现在他还能过来?” 他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语气若是从前黎洋只会觉得有些头大,但现在第一次觉得黎灿说得不无道理,黎家是从黑洗白的产业,让一个人从此消失还是简单,但问题是,西楼现在是秦家的人。 没有做好万无一失的计划,不能轻易动手。 秦黎两家作为最顶上的那一批无人敢招惹,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西楼的伤是黎家干的又如何,只要秦家未追究,也只当个乐子看过去,至于西楼,谁管他,一个不被重视的继子,秦灯藤身边的一条狗,没人把他当回事,以至于黎灿出事的时候,也没人把他的伤与西楼联系在一起。 黎洋与黎灿作为表兄弟,兴趣爱好也不尽相同。 ——赛车。 从未失手的他在这一次却因为刹车失灵人差点被撞成植物人,上千万的车还有专人保养维修,尤其是专业的赛车,每次上场前都会检查清楚,不存在刹车问题,除非是人为。 但黎家翻个底朝天只找到保养车的一个人,人证、物证都指向他,一个普通的修车工,会有这个胆子谋杀黎家的人?任谁都知道他只是被推出来的一个幌子,却始终查不到背后之人,就连黎洋也从未想过会是西楼。 只有秦灯藤在知道这件事时便知道这是西楼所为。 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伤害他的人,例如季科。 一个已经被踢出反派群聊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复一年,每一年却大不相同,至少在秦灯藤的眼中,每一年都精彩无比,无论是西楼的成长之路,还是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十分好的情感。 痛苦、纠结、欲望以及侵略的爱意相缠,让秦灯藤都忍不住想挖出他的心来看看主角的心跟他们是否相同。 冷血。 这是001曾对他的评价,但又何尝不是他对001的评价。 没有人身没有心的001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将冷血这个词送给他,秦灯藤不过是喜欢探究人心,但也有七情六欲,001却是真的从灵魂到骨子都透着无情的味道。 或许根本没有灵魂,毕竟只是一个机器,而且更像是一个劣质品机器,他甚至觉得那个聒噪得像尖叫鸡的系统都比他完善。 这四年中秦灯藤对西楼在没有之前那般恶劣,顶多是嘲讽几句,落在西楼的眼中跟调情没什么两样,白天对他如何侮辱,但夜晚他的脆弱还是握在自己手中,西楼十分迷恋这样的感觉。 他喜欢秦灯藤的脆弱,喜欢他因自己而升起的薄红,喜欢他在顶端时落下的泪光,那是他觉得世间最美丽的珍宝。 以至于到两年之期时,谁也没有提出解除这样的关系,那根项链依旧套在西楼的脖子上。 时间让两人都披上了伪装的外衣。 西楼装得乖巧,秦灯藤装得温和。 让西楼觉得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若是没有黎洋那便更好了,黎灿在重症室醒过来后就被他的父亲送往了国外,不是流放,而是保护。 黎灿不见,但还有一个黎洋,比疯子更难缠的是一个有智商的疯子。 恰巧,西楼与黎洋都属于这类人,以至于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秦灯藤在这四年间很好地做了一个西楼事业剧情中的背景板。 一直到毕业,揭示着大学生活的结束,即将迎来西楼事业的巅峰,秦家的覆灭,自己的下线时刻。 秦父特意为秦灯藤举办的毕业宴会上,各界名流相继到场,秦灯藤作为秦家指定的继承人,预示着毕业之后将成为下一个秦家掌权人,其他人自然是来结识恭贺,更重要的是,谈合作。 新的人意味着新的计划,新的方向。 秦灯藤作为众星捧月的存在,自然是宴会的焦点,所有人都遗忘了另一个人,西楼,但所有人的口中都在谈论着一个角色。 云杉科技有限公司的背后之人。 他是异军突起的商界新秀,仅仅用了四年就在h市站稳脚跟,更神秘的是他的背后之人,至今无人知晓,只知道出面的是几个年轻的面孔。 能从新科技入手在各大佬面前撕下一块肉,无人敢小瞧。 “小秦董知不知道这云杉的董事长是谁?” 秦灯藤摇晃着杯中的酒液,勾起唇:“这么神秘,想必也是见不得人吧。” 语气轻慢,问的人也因为他的话笑了下,眼睛的精光都要遮掩不住,他举杯敬了敬,装作玩笑似的道:“那就得小秦董去揭一揭这神秘的面纱了,说不定还翻出来个金疙瘩。” 秦灯藤没说话,那人自然而然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云杉科技背后之人秦灯藤知道,但原主可不知道,秦父更不知道,不然主角的公司又要经历一次大的磨难,毕竟秦父可不允许西楼另立门户,就算是秦父知道了,动手了,这也抵挡不住主角光环,公司会建立,也会替代秦家,不过是为主角成功路上多扔上一块磨刀石。 “云杉来人了。” 顺着那人的目光秦灯藤看见了进入秦家的一个人,带着黑眼眶,头发全部摸到后面露出额头,并不年轻,气场强大,是摆在明面上的总裁——吴林。 他的出现让一部分人巴结了过去,秦灯藤收回视线,旁边的人却有些感叹:“本想着借着秦董的面子看看云杉董事长呢,毕竟早就想看看,结果还是吴总,看来是没那个眼福咯。” 不经意的感叹却透露着云杉似乎并不给秦家面子,这样的场合董事长都不亲自前来,但凡有心计较之人都会对云杉产生不满。 秦灯藤瞥了他一眼道,笑道:“毕竟是个金疙瘩,轻易露面了不得被人抢去。” 那人一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后陪着笑调侃了几句。 秦灯藤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而后觉察到一股目光,他往身后看去,便看见了站在二楼阳台上的西楼,而他的身边,房间里似乎还站在一个人,有些模糊,但也让他知道了,那是谁。 远在国外的季科。 他怎么会回来?秦灯藤扫了一眼季父与季林,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 “失陪。”秦灯藤放下酒杯前去二楼。 他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在临近房门之时,里面传来一阵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地,他加快了步伐,门却从里面开了,一个人影与他撞了个正着。 秦灯藤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转瞬即逝,人影微微侧开,让他看清了里面的人。 季科拿着一个什么东西,面容有些扭曲,在看见秦灯藤的一瞬,下意识遮住自己的脸。 “唔——”西楼发出闷声,让秦灯藤想要踏进去的脚止住,这才看见西楼脸色潮红,不太正常的样子,而这个不正常过于熟悉,让他梦回许多年前生日宴会时。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 渐渐地,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从里而外升起的燥热熏着他,而西楼吐出的热气也让他十分敏感,身体都不自主地抖了抖。 一时之间秦灯藤有些想笑。 23、恶毒继兄 两人身体的异样,让秦灯藤无暇顾及季科,他抓着西楼的头发,面颊泛起的粉红衬得他的眸子黑得发亮,只是吐出来的话语不那么友善。 “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抱歉。”西楼半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秦灯藤,里面的欲望一览无余。 五脏六腑仿佛都在发痒沸腾,秦灯藤呼出一口热气,毫不客气地抓着他的项链跟遛狗似地拖着他走。 房门被重重关上,进门的一瞬秦灯藤就将西楼压在门上,在他紧张的眼神中,距离他的唇不到五厘米便停下了,听见他近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声,秦灯藤慢慢下移,将唇印在了他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衣服,却让西楼发出闷声,像是忍到极致。 秦灯藤也不好受,刚刚闻到的异香有问题,西楼有多煎熬,他都有多煎熬。 他们之间的呼吸交缠,热气仿佛化成了丝线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没有秦灯藤的指令,西楼根本不敢动,只能忍着身体的冲动,将脑海中的弦绷紧。 看着秦灯藤面若桃花的脸满是春色,西楼只感觉从指尖到整个身体都在发麻颤抖。 他白净的脸上是浓墨重彩的眉眼,一双红唇微微张开,将里面若隐若现的红软细舌显出,空若幽兰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尖,模糊着西楼的神智。 好想...好想... 染脏他。 偏偏这时候他听见了秦灯藤的指令。 “去床上。” 西楼绷紧的弦猛然断裂,他的眸子划开一道幽光,犹如失去理智的野兽。 四年间,他的体格增长,比高中时高了不少,手臂上都是实打实的肌肉,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完美的肌肉线条流下一颗颗汗水,暗色的皮肤上搭着一截白得透亮的手,形成色差。 白净的手指上被不知名的液/体沾湿,指缝间丝丝相连,又在底下的那一层稍暗一点的肌肤上流下划痕,因为冲撞向前的力度,指尖承受不住地往下掉落。 汗珠流窜在两相之间,又渐渐相融。 “疼吗?”西楼轻啄着秦灯藤的唇畔,被欲/色填满的眸子里划过温和的神情。 底下是瑰丽的花朵,高高在上的花朵,带刺的花朵,现在终于为他全面盛开。 他的心被塞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西楼看着秦灯藤涣散的眼眸,动作不停,却是十分温柔,他想,让他死在此刻都心甘情愿。 他弯着身体,贴近秦灯藤,在脖间绽放出一朵红梅,然后亲昵地蹭了蹭,呢喃道。 “主人,我永远都是你的狗。” 一夜疯狂后,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秦灯藤才悠悠转醒,身体出乎意料地好上许多,甚至连那有些残缺的神魂都完善得只剩下一角。 秦灯藤有些惊讶,没想到主角还有这个作用。 原本有些生气的心思也淡了下去,说起来还是他赚了。 身体爽到了,神魂也修补了,百利无一害的结果他自然乐意,只是... 他可不喜欢被人暗算。 看来,养的狗在逐渐长出新的爪牙,不锋利,但却能死死咬住他。 那个异香看起来就是季科所为,但以他对季科的了解,他可不会想到这招,除非是有人刻意引导。 甚至没有季父的允许,他是不被允许回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季林的眼皮子底下将季科带回国,那么这一切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咔嚓。”房门被拧开,西楼的身影出现,在看见秦灯藤醒时,身体还不可避免地停顿住,像是在害怕面对,害怕面对秦灯藤的目光。 眉眼耷拉着,整个人散发出可怜的味道。 看得秦灯藤都想给他鼓掌,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冲击奥斯卡都可惜了。 不用他说什么,西楼就自己走到床边跪了下来。 为他昨晚的行动道歉,他试探着弯着腰将自己的脸贴近秦灯藤的手,像是一只犯错的狗在试探着主人的情绪,在看见对方并没有反感亦或是愤怒时,才道:“季科已经控制住,被关在地下室。”停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季家并不知情。” 也就是说,无论对季科做什么都有办法扫尾。 秦灯藤半倚着,脸色像是吸饱了精气般红润,连眼珠子都流光溢彩漾出诱人的光,引得人想要靠近沉迷,西楼的脸被手指轻轻勾着,被这一幕晃得有些出神,目光随后又落到了那白皙脖颈上的一抹红色,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温暖湿润jin致。 昨晚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在脑子里...沉寂的身体开始沸腾,西楼眸光幽深,里面是挥之不去的侵略性。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将脸埋在秦灯藤的手心中,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然后才重新转过去就听见对方说。 “让李奎来一趟。” 西楼瞬间有些紧张:“是身体不舒服?” 毕竟昨晚他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经验,只凭直觉很有可能将对方弄伤。 秦灯藤没有否认。 等李奎到了之后,他一个眼神就让西楼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只是西楼转身的一瞬,脸色不太好。 西楼靠在门框边,里面像是完全没人,没有任何声音,他摸着胸口的项链,在那串字母上反复徘徊磨蹭。 “咔。”门开了。 李奎出来又关上了门,见到西楼礼貌性地打招呼。 西楼也扬起笑:“李医生,我送你吧。” 说着他便伸手扣住李奎身上的医疗包,在对方挣扎之时,手十分大力地按住,却笑得十分温和,像是披上了一层假面:“李医生,太重了,还是我来帮你拎。” 并没有给李奎拒绝的机会直接取下。 “不,不用了西少爷,我可以自己拿。”李奎脸色有些冒汗,想要拿回医疗包,却被西楼的一个眼神吓住。 他擦擦不存在的汗水,尴尬道:“那就麻烦西少爷了。” 西楼在前面走,却没有进入电梯,而是去往了往下弯曲的楼梯,在下了几个台阶后,他的脚似崴到了一般,整个身体都晃动了一瞬,肩膀上的理疗包也随着人的晃动而滑落,沿着楼梯滚了下去,里面所有东西都被撒开,玻璃器具全都破碎,而罪魁祸首却站在原地,眼睛如鹰眼般扫过所有物品,没看见自己所想的东西时,才转过身,脸上毫无诚意地道歉。 “啊,李医生,不好意思,刚刚差点崴脚,手没拿住,所有的损失我都赔给你。” 李医生:... 但凡在真诚一点他就信了。 连演戏也敷衍至极,别以为他没看到,刚刚他的肩膀故意歪的那边!!但,他就是一个医生,这些豪门恩怨他只能默默承受。 感受到衣服里面塞着的小瓶子,再次感叹:这豪门水可真深!!! “没,没事没事,西少爷,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值钱。” 李医生三下两步就下去准备将自己的包捡起来,却听见上面的西楼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温和。 “李医生,东西还是留下吧,都摔坏了,我会按三倍将钱打你。” 李医生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 他觉得自己要是执意要带着这些东西,恐怕出不去这个门。 看着李奎没有任何纠结之意就收回的手,西楼微微皱眉。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将那堆随处滚落的东西都看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装着血液。 西楼道:“秦少的伤怎么样?” “好好恢复就行了。” “他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没什么异常。” “开药了吗?” “有外用的药。” “伤在哪?” “后面。” 声音戛然而止,李医生冷汗流一背,问得越来越快的问题无疑不是在试探他,他回想起房间人对他的训练,心下定了定。 还是秦少运筹帷幄知道这西楼会打探,他按照秦灯藤给他的话术,有些不好意思道:“年轻人,还是稍微注意点。” 西楼点头:“谢谢李医生,我们会注意的。” 一直到门口,西楼都没在试探,让李奎松了口气。 唉,穷人自有穷人乐,像他们这样为了家业尔虞我诈,光是一个念头就能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就像是现在,这才接触多久,他就有些招架不住。 西楼目送李奎的离去。 若是他在细心一点,便会发现李奎所回答的东西就是一个万能模板,与他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一类,而秦灯藤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首因效应。 一个人最开始所认定的东西会影响到他后面的决策。 从一开始,秦灯藤给他的暗示就是那里受伤,而李奎所指的后面涵盖了许多地方,并不一定指的就是那里,但在效应之下,西楼会自动将李奎的含糊的话语带入,尤其是还在他不断地试探之下。 以他人之智陷他人于妄。 利用西楼自己的聪明而将他陷在自己所构建的虚幻中。 身在其中只会被迷雾所掩盖,一心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西楼看着远去的李奎,秦灯藤站在楼上站在楼上看着他。 圈禁起来的围栏像是一个较大的笼子,西楼是笼中之兽,而秦灯藤则是亲手制作笼子的人。 24、恶毒继兄 “叮。” 震动的消息将饭桌上的西楼都吸引得看了过来,秦灯藤拿起手机,有一条来自李奎的短信。 ——血液中检测出一款雾型催情剂,新研发的东西,对人体没有危害,只会让人变得...十分敏感。 秦灯藤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接收到了一条垃圾短信,划过删除。 西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边,开口问道:“季科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随着昨晚而发生改变,西楼也十分懂事地没有索要一个名分,乖巧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你处理了吧,不用再问我。”秦灯藤阖上眼睛,西楼自觉地为他揉着,若是忽略他眼中的贪婪,这一幕还算和谐温馨。 他渴望得十分多,像是一只怎么也喂不饱的饿狼。 不知过了多久,在秦灯藤平稳的呼吸中,他慢慢俯下身,落下一个珍重的吻,眼底是愉悦的笑意。 他在开心秦灯藤对他的态度,没有追究这件事,也没有因此而疏远,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能感受到秦灯藤对他态度的转变,在后面的时间中,他总会一点一点侵蚀属于秦灯藤的领域。 主人只属于他。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秦灯藤对西楼确实是好上了不少,让西楼欣喜若狂,若非秦灯藤并未亲口转变他们的关系,西楼近乎要以为他们已经确立了关系。 刚开始他有些患得患失,怕是一段关系死去的回光返照,但一年的时间,秦灯藤对他皆是如此,在外人眼睛他依旧是秦灯藤的狗,但私下里,他的主人却会在他的手中盛开。 像是这一面只属于他一般,这种特殊性让西楼逐渐沉迷于这种关系之中。 隐秘的暧昧与温情,疯狂地刺激着腺上激素,那是任何东西都比拟不了的。 即便脚下就是悬崖,他也甘之如饴。 一年过去,西楼整体的气质更加沉稳,五官长开,凌冽锋利,一双黑瞳没有情绪时像是原始社会的野兽,给人一种被盯上的危险。 他提着手中的东西,露出一点温柔的神色。 今天是秦灯藤的生日。 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停在秦家公司的楼下,西楼的身边是一份拟定好的合同,文件的最后落下云杉科技的印章,他有些期待秦灯藤会给予他的奖励,那一定是非常美味的。 下午时刻的太阳都有些暖意,鹅黄的光线是自然最好的修图师,将秦灯藤的每一帧都照得像是画中仙。 西楼欲打开车门却见另一辆车停在了秦灯藤的身前,一个身影下了车,西楼的眸子猛地一颤,按住车内门钮的手逐渐缩紧。 秦灯藤上去了他的车。 他的目光看着那辆车离去,笑意全无。 为什么秦灯藤会跟季林扯上关系? “跟上那辆车。” ...... 清新雅静的咖啡厅中,秦灯藤与季林相对而坐。 一份文件摆在秦灯藤的面前,他拿起来细细看着,若是西楼能看见便知道里面全都是云山科技的一些核心信息。 “做得不错。”秦灯藤合上文件,眉眼间是漫开的笑意。 季林喝了一口咖啡,将唇上沾上的液体全部卷入口腔,这一张娃娃脸上带着悠然的笑意:“既是藤哥的命令,我肯定全力以赴。”接着,他眨着眼睛道,“在古代,我这也算卧薪尝胆,立功了吧?” “你想要什么?”窗外的侧光将秦灯藤的每一根睫毛都覆上细闪的光,被半遮的眼皮下是自信且张扬的神色,亦如以前,让季林心神有些晃动,他狼狈地垂下眼睛,喝了一口咖啡。 “我需要秦家的搭线,让季家进入新领域。” 秦灯藤搅动着杯底的东西,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问道:“在之前我就让你进入西楼的团队,成为云杉公司的核心股,他们也是做新领域,而且站在前端,在云杉可比秦家对你有用多了。” 听出来话里的质疑季林只是笑笑,调侃着:“谁让新领域中有秦家,而秦家有你,我不过是比较识时务,透过幻象看本质,秦家才是最有可能拿下新领域的人。” “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想西楼应该也会想明白,理解我的选择吧,而且...”季林拖长尾音,语气低缓尽显暧昧,“我是你的人啊,为你办事,这是应该的。” 有些话借着玩笑的话语说出,半真半假,就看听的人如何想。 看秦灯藤的神色,很显然,并没有当真,季林敛下神色,黑瞳底下是看不明的情绪,转瞬即逝。 秦灯藤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打开门,里面漆黑着一片,本以为西楼还没有回家,于是按亮灯,客厅中站着的人也显露了出来。 西楼靠近他,含着笑:“生日快乐。”然后牵着秦灯藤的指节在上面落在一吻。 带有些强势的动作让秦灯藤眼睛眯了眯,西楼捏着他的手有些发紧,一瞬间又放松,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面前人依旧是带着那副乖巧的笑容,道:“不如先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他语气有些神秘,让秦灯藤也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牵引来到了沙发的桌子前,那是一份合同,合同的封面明晃晃写着云山科技有限公司几个字。 “喜欢吗?”西楼拿起那份合同递到秦灯藤面前,“看看?” “你会喜欢的。” 笃定的语气让秦灯藤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接过合同,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但核心只有一个,股份转让。 西楼所属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将转让给秦灯藤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只要秦灯藤签下这份合同,他便会是人人垂涎的云山科技最高控股人。 周围安静得可怕,西楼挂着笑意似乎在期待秦灯藤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开心、震惊亦或是满意的情绪并未呈现在秦灯藤的脸上,有的只有淡然,淡得有些可怕,让西楼上扬的嘴角都拉得平直。 接着,他听到了秦灯藤的笑声。 不是他所想的那种笑,而是带着嘲讽,纸质的合同飞扬,锋利的边角划过西楼的眼角,随后渗出血液。 脖子上的项链再次被那双他亲吻过无数次的手拉住,十分大力,大力到像是要将他的脖子拧断,他被迫与秦灯藤对视着。 一个不解一个讥讽味十足。 “西楼,你还真是让我失望啊。”秦灯藤的手摸过流下的血液,将沾红的手指一点一点涂抹到西楼的唇上,动作暧昧缠绵,语气却让人如坠冰窟,“是当狗当久了,站不起来了吗?” “今天你看见季林,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自欺欺人可不是你的强项,这一点你的演技并不好。” 西楼黑色的瞳仁中仿佛有无数的火焰在跳动,他抓住秦灯藤的手,慢慢收紧,力道很大,恨不得捏碎这手骨,话语一字一句从口中蹦出,带着极大的情绪:“你觉得我在演?” 秦灯藤没说话,代表了他的态度,无情冷漠的神色让西楼有些慌乱,他松开了抓着的手,想要解释,解释他并不是故意隐瞒云杉科技这件事,他只是想等公司成熟了,再作为一个礼物送给他。 至始至终,这个公司只是他要送给秦灯藤的礼物而已。 要说出的话语却被秦灯藤接下来的话堵在心口,再也说不出。 “这么久我也看腻了你的表演,不如我们换个玩法?”秦灯藤亲昵地拍拍他的脸,笑得温柔,在西楼的恍惚中,他道,“不如猜猜云杉科技有多少我的人。”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西楼僵硬地转动着眼珠,似乎很难理解这句话。 “我将猫捉老鼠游戏的主动权还给你吧,季林,就当是我送给云杉科技的礼物。” 秦灯藤的话让西楼只感觉通体冰冷,四肢麻木,他麻木道:“你早就知道云杉科技是我的?” “自然,不仅如此,还有一份大礼。”秦灯藤笑着,难得主动地亲上他的唇,没有深入,只是简单地贴了一瞬,刚刚抹上去的血液也沾到他的唇上,像是山水墨画中落下的一点朱红,艳丽夺目。 他伸出舌尖将血液卷入口中,轻声道:“好好享受吧。” 眉眼如波,涟涟流转,化作致命的毒液侵入西楼的五脏六腑,又带着上瘾的物质,让人明知是毒却忍不住触碰。 在秦灯藤退开的时刻,西楼动了。 他抓住秦灯藤的肩膀狠狠吻了下去。 他们很少接吻,基本都是西楼主动,却不敢深入,只是浅尝截止,这一次,他没有丝毫顾忌,发了狠地吻着,不熟练,只凭野兽般的直觉掠夺着自己熟悉又上瘾的芬香。 他是个吝啬的地主,不愿意将任何产出的东西浪费,全都被他吞咽。 又狠又急,如同突然降下的风暴,将一切席卷,连空气都被掠夺。 相缠之中,逐渐有血渗出,顺着秦灯藤的嘴角流下,划出一道迤逦的痕迹,纠缠的舌终于退出,秦灯藤缓慢地喘息着,眼尾桃红,里面是刚下过雨的水雾,波光粼粼,而底下,是带着恶意地挑衅。 25-30 第25章 又是一年盛夏日, 西楼却掉进三千冰寒洞窟,发冷死去,在听着手底下人逐字的汇报中, 他早已死去的心再次被提起捏紧。 “还有吗?”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让秘书抖了抖, 不敢再看前面之人的脸色, 他低着头,有些小心道:“目前能查到的就这么多,而且这些内容似乎有意放出。”所以才查得那么轻松。 想到自家老板让自己查的内容, 他只感觉心惊肉跳,越查越冒冷汗,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暗杀。 长久的沉默让他只能听见自己锣鼓喧天的心跳声, 吹着冷风的办公室他却从额间不断渗出汗水,无形地压迫让他有些窒息。 “你去忙吧。” 犹如特赦的话语让秘书连忙告退, 离去的背影匆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一张白净的纸上几个名字跃然于眼底。 小到公司的核心骨干,大到入股的股东以及前期投资的合作商,每一个人名字都与云杉科技息息相关,其中的几个名字甚至还对云杉科技的起步有着关键性作用, 而他们的名字各自分割陌生却又同时缠绕着一条线。 秦灯藤。 他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一切,从创立之初到现在, 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秦灯藤为他设立了一个楚门的世界。 他自以为是的成功不过是对方兴起之意送给他的玩具。 若是平常人早就崩溃大哭, 西楼反而笑出了声,面容扭曲却带着病入膏肓的温情, 看起来有些诡异。 难怪难怪秦灯藤会生气, 原来是自己过于无能,不仅没有发现,还当做自己的成绩邀功求赏, 他仰躺着,单手遮面,露出上扬着,因为激动而微微抽动的嘴角。 这份大礼他的确很喜欢,让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让他明白想要将那抹旋天而飞的鸟儿抓在手里光是在底下仰望可不够,过于低的姿态并不会让他垂怜,只会被啄瞎眼睛,无能地看着他飞远。 他不要做只会等待的稻草人,他需要长出翅膀,一双足以整天蔽日,将那鸟儿禁锢在手中的翅膀 云杉科技背后之人是西楼的这件事迅速传遍整个圈子,让所有人心中震了震。 谁不知道他是谁。 秦家的透明继子,秦灯藤身边的狗。 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贵,还是在秦家的眼皮子底下,连秦家都瞒住了,这下所有人心中震惊过后便是考量,还有打探秦家对西楼以及云杉科技的态度。 能在秦家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一个公司,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若是秦家能接纳,那秦家必然更上一层楼,这是有些人不愿看见的场景,他们更希望秦家选择另外一条路,这样,他们也能在这两相竞争间喝点肉汤,而不是由秦家垄断。 倘若云杉科技只是一个初创公司,打压他完全不费任何力气,但现在,它已经是个成熟的公司,甚至一跃中层还拿到了新科技的项目,现在想动它,那整个圈子都得大震动,秦家所要付出的精力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秦家要如何选择,已经显而易见。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秦家还未放出态度,云杉科技先一步发难,将于秦家的合作主动切断,这无疑是在告知,他云杉科技,不会与秦家有任何牵扯,划清界限的做法让所有人惊讶。 此时的秦家,秦父怒目拍桌,将上面的餐具都震得抖了抖,所有人噤声,连保姆上菜的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 “父亲。”秦灯藤喝了一口汤,面上从容,“不过是一个云杉科技而已,不至于如此动气。” 秦父冷哼一声,眼睛瞥向西母,有些迁怒:“整整四年,云杉科技创立四年,背后之人就在我们眼下,竟一点也不知情。” 西母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察觉到秦父的目光还有些蒙圈,直到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西楼还真是长本事了。” “西楼,西楼怎么了?”西母察觉到秦父的冷光,有些害怕,也十分无主,眼睛里似乎下一刻就要掉出眼泪,“他做了什么事情?” “阿姨,没事,一点项目上的小问题。”秦灯藤轻声安慰着,然后对秦父道,“父亲,我会解决的。” 秦父揉了揉眉心,似乎并不想再说些什么,只道:“尽快解决。” 秦灯藤的能力他是放心的。 云杉科技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只有毁掉,至于西楼,这个继子,他给过他机会,不过某些人胃口太大,迟早得把肚子撑爆。 自从上一次秦家的不欢而散后,西楼再也没回来过,直到他主动切断与秦家的联系,秦灯藤便知道西楼已经接收到了自己的那份大礼物。 本来想让他通过季林自己去发现,这样才有意思,没想到西楼在看见并且听见他与季林的对话后仍然自欺欺人般想要将云杉科技送给自己。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这样乖顺的主角,被拔掉了利齿的主角,一味地沉浸在这无聊的情爱中,反而让他有些失去兴趣。 所以,他必须亲手撕下这摇摇欲坠的屏障,将他们之间的矛盾赤裸裸地呈现出来,逼着他面对。 现在来看,主角似乎愿意进入新的游戏。 秦灯藤并不似秦父那般心糟,反而心情很好,好到他现在有些想见见西楼。 行动大于心动,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便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拨了出去。 嘟嘟的几声忙音后,那边接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仿佛通过听筒还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时的热气。 “我想见你。” 西楼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在哪。” “静月汀兰3幢,你知道的,你去过。” 西楼嗯了一声,在电话挂断之余他听见了那边拿钥匙的声音似乎要出去,这说明秦灯藤现在在秦家。 秦灯藤现在特意出门见他。 光是这个想法就让西楼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是激动,是其他有些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明明已经撕破脸,为什么提出想要见他。 不舍得扔的项链静静躺在衬衫之下,在发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烤着他的肌肤,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站起身来,拿起外套放在手臂间离开了公司。 他的公司距离静月汀兰很远,高速行驶的车辆有些急迫,一直到门前,他那颗浮动的心才落到实处,但他跟木头人似的,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拿出手机反复确认那抹通话记录。 是真的。 他握上门把,眼前的小屏亮起,扫描着他的瞳孔。 门开了。 里面的灯光倾洒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秦灯藤只围着一张有些松垮的浴袍遮着下半身,没有擦干的头发不断滴着水从上身滑落至幽暗处,暖色的光打在他的肌肤上,映出有些起伏的肌肉,不雄厚,是看着很舒服的薄肌,线条流畅。 一身的肤色白里透光将前面的颜色衬得更粉。 因为冷空气的原因还有些前凸。 西楼被控在原地,这样的景色几乎带着暗示,他的喉咙似有火烧,已经干渴得不行,看着秦灯藤身上滑落的水珠,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神颇暗,似乎想要舔去那些水珠为自己解渴,但他也明白,这不过是饮鸩止渴,他需要的是面前的人。 只有面前的人能缓解他体内的渴意,那是从灵魂散发出的干渴,支配着他想要掌控眼前的人。 即便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如何渴望,但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前进半分,那是几年以来秦灯藤对他的调教,没有命令不允许动,这个思想已经深入骨髓。 “过来。” 对方招狗的手势才让他有所动作,直到走到秦灯藤的面前,看见他如糜烂花般艳丽的笑容,他才缓过神来。 自己又下意识地听从他的命令。 明明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狗,也与秦家割裂,他要做的可是吞并秦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算得上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而且是鱼死网破的竞争对手。 回神过来,西楼不再隐藏自己的面目,他神色幽暗,带着沁凉的光。 就算自己再听话,也不过是被抛弃,不是吗? 他俯下身,在秦灯藤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疯狂地侵略着对方的城池,哪怕是衬衫下的项链被掏出并且勒着他的脖子,令他窒息也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压榨着秦灯藤的每一寸空气,令他也陷入缺氧状态。 西楼闭着眼睛,眼角不知道是被勒出的泪光还是因为感受到被抛弃的苦楚,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又转瞬即逝,快到仿佛是错觉。 秦灯藤因为近乎窒息的闻脸上泛起红晕,手上也毫不留情将项链往后扯去,逼着他仰起头退出自己的口腔,离开之时,还牵扯出一丝暧昧的银线,透着水色,又断裂。 本以为秦灯藤会生气到扇自己时,却听见对方说:“先去洗澡。” 他睁开眼,看见那双浓黑如墨的眼瞳中并没有生气,而是其他的情绪,似兴趣似对他的欲望,西楼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第26章 这一切如梦似幻, 直到西楼真正拥进秦灯藤时,他才感觉周围的空气流动了起来,一切都是真的, 他手中的人也是真的。 温暖的肌肤相触, 过热的能量相互传递。 西楼额间渗出的汗水从脸上滚落到秦灯藤锁骨上, 运动的轨迹让水珠向前晃动又坠落,他弓着背,双手撑在两边, 轻轻啄着秦灯藤的下巴慢慢上移,其他的动作却是毫无温柔可言。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模糊交叠。 漫漫长夜,沙发、浴室、床是一切的见证者, 从秦灯藤拨打电话开始,这注定是一个混乱且充满欢愉的夜晚。 微光渗进房间, 顺滑的被子从西楼的胸前滑落,露出带着抓痕的肌肤,他的目光将房间扫视了一圈,又起身,空旷的客厅也揭示着人早已离去。 但凌乱的一切是无法辩白的罪证。 他像是一个被白嫖的工具, 用完就被人扔在这里。 阴郁的眉眼带着一些燥意,他不明白秦灯藤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昨晚是和好的开端, 但今天消失的人却在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他打开手机看见了秦灯藤的留言。 ——做得很好, 这是属于你的奖励。 奖励? 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看着面前的几个字,有些迷恋地抚摸着。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过来秦灯藤所说的换个玩法。 他笑出了声, 眼底的疯狂有些分割的扭曲,最后统统化成了痴迷,他轻轻吻上秦灯藤的名字。 虔诚地、专注地,带着浓厚侵占欲的吻。 西楼还在返回的路上就听见秘书打来电话,带着焦急的声音有些慌张:“老板,不好了!”电话那边还有嘈杂的声音,似乎很多人。 “李跃他们带人要离职!” 李跃,从创业之初就跟着西楼,是公司的老人,也是秦灯藤的人,关键是他手中有些云杉科技的核心技术,就连最新的项目都是他在跟,如果这时候离职,无疑是对云杉科技的重创。 西楼:“几个人?” “三个,都是他们组的人。” “那就按照离职手续给他们办好。” “可是”秘书有些欲言又止,“他们宁愿支付违约金也不愿意多待一天,手中的项目没人比他们更熟悉。” “找袁浩,他参与过,让他尽快跟进。”末了,西楼又补充道,“把新项目的资料发给我,以及秦家最近的商业活动。” 秘书有些颤抖地挂掉电话,西董是不是被气得精神失常了?这都能笑出来! 之后秘书才明白,这一天只是个开始 人人都说西楼是个白眼狼,人人却都想方设法地巴结他。 两年的时间,他硬是在濒临倒闭的边缘起死回生从秦家手中咬下一大块肉,让秦家损失惨重。 秦灯藤看着手中的资料,笑出了声。 主角光环还真是强大,这样都能让西楼起来。 西楼的能力无疑是强大,但若不是碰上秦灯藤,不需要主角光环都能拿下秦家。 在秦灯藤的插手下,现在本该倒台的秦家依旧在,只是云杉科技一跃成为上层,让西楼也跻身进入秦黎两家的位置。 “藤哥。”黎洋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的脚被吊着,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阴狠无比,“是西楼。” 这几年,他与西楼的较量只多不少,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其他,但他总能意外地获得好运,在秦黎两家的围猎下逃脱,甚至还能反咬一口。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秦灯藤与他决裂,但这是他乐意看到的,只是这样的结局却不是他乐意看到的,西楼的日渐强大让他的心底产生了危机,但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道,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有些忐忑。 秦灯藤瞥了一眼他的腿,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 “不行。”黎洋吐出一口气,遮住眼底的阴暗情绪,换上一个更软的语气,“西楼不简单,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腿养好,不然你也想像黎灿那样躺三年?” 提起这件事,黎洋捏紧拳头,侧目闭着眼睛,闷声道:“知道了。” 秦灯藤离开医院,刚出门便撞上了一个人,对方眼眸变亮,充满惊喜:“灯灯!” 紧接着,秦灯藤便被一个熊抱,脸上又一个柔软的温热。 “黎雨!”他沉声警告着。 身上的重量这才撤离。 面前的是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微卷的发丝垂落,显出姣好的面容,跟黎洋相似的眉眼带着得逞的笑意。 “哎呀呀,生气的灯灯也这么可爱,快来给姐姐亲一个。”黎雨说着又凑上来,过高的身高让她只比秦灯藤矮上半个脑袋,玩笑似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侵略欲。 在秦灯藤冷淡的眸中,她凑近的身体停住,打趣道:“真不跟姐姐试试?”她语气轻柔,带着一点暗示的暧昧,“会很爽的。” 妥妥女流氓的行径,让秦灯藤有些无奈,之前他真没想过黎雨会是这种性格。 第一次见黎雨还是他跟着黎洋一起去机场接她,结果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黎雨喝了个大醉,若不是被黎洋拦着,她赤裸裸的目光几乎想要扒掉秦灯藤的底裤。 这下他算是彻底知道了原著中黎雨为什么会喜欢上西楼。 分明是见色起意。 秦灯藤侧开了身,有些戏谑:“黎洋还在楼上卧着,你在下面调戏你弟弟的好朋友?” 黎雨撇撇嘴:“又不会死,谁让他一天天没个分寸,是该有个教训。” 这真是亲姐。 说归说,黎雨还是在乎这个唯一的弟弟,不然也不会大老远急匆匆地赶过来。 “那个西楼”黎雨蹙着眉,眼底闪过与黎洋如出一撤的阴狠,“黎家不会放过他。” “不,黎家现在需要的是退出。” 秦灯藤的话让黎雨有些惊愕,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却在秦灯藤后面的话中化作深思与凝重。 “黎雨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良久,黎雨叹了一口气,眼中思绪万千:“怎么办,灯灯,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秦灯藤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跟黎家。” 黎雨也笑了起来,没有反驳他的话。 聪明人总是点到为止 秦灯藤刚回到家打开门,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 背砸在门上发出响声,他的下巴被捏住,迎接着一个凶狠的吻。 谁也不知道外面打得死去活来的两人私下里却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情。 这件事光是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这是恶毒的商战。 “啪。” 秦灯藤用力扇下去,擦了擦嘴角:“你发什么疯。” 西楼顶着巴掌印,目光幽沉:“我看见了,她亲了你。” 即便是被用力地扇着他也不管不顾地在秦灯藤的脸上舔湿,留下自己的印记,跟护食的小狗似的,属于自己的物品要标上气味,不允许任何人侵染。 直到秦灯藤的脸上都是自己亲出来的红痕,而自己的脸上也遍布掌印,他才满足地离开,然后抱着秦灯藤,邀功似地说道:“南城的项目我拿下了。” 这是秦家磨了很久的项目,也是用来对付西楼的东西,却被抢了去,人力、物力的耗出让秦家竹篮打水一场空,是对秦家的一次大消耗,于现在的秦家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秦灯藤玩着他脖子上掉出来的项链,有些好奇:“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做了什么?” 这个项目秦灯藤准备得很充分,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不曾想还是被截胡。 “是人都有弱点。”西楼轻笑着,嘴唇从秦灯藤的耳尖一点一点舔至耳垂,然后含住轻咬慢磨,吐出来的热气让底下白净的肌肤泛起粉红。 看见这一幕,西楼的欲色加深,吻住了那一块,道:“主人,你对他们还是过于温柔。” 没有明说的话语秦灯藤明白了,笑出了声,然后呢喃着:“看来主角也不是那光风霁月。” 西楼没听清主角二字,只听清了后半句,他目光近乎贪婪。 “我从来都不是光风霁月之人。” 他贪心重欲报复心重,所有阴暗的情绪在他身上完美呈现,但这些唯有一人能全部窥见。 西楼有些卑微地弯着腰,带着恳求与期盼,从颈侧吻到秦灯藤的脸颊,目色痴迷:“我可以收取我的奖励了吗?” “当然。” 秦灯藤转过了身,食指划过他的唇畔又下移按住他的喉结,眼尾上扬,漾出绯色,琉璃似的玻璃珠又雾气笼罩,让人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景色,想要让里面印出自己的身影。 他微微倾身,形势瞬间倒转,秦灯藤掌控着他的一切,自己舔湿的唇泛着波光,看起来诱人至极,西楼忍住自己的欲望,任由秦灯藤在他的身上四处勾起燥意。 秦灯藤的主动令这场奖励更加丰厚,西楼完全地沉浸其中,暧昧纠缠的气息蒙蔽了他的五感,让他并未看见秦灯藤有些冷意的目光,也并不知道,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和谐。 一切都要结束了,秦灯藤为西楼准备的最后一份大礼也即将上场。 第27章 夜晚的城市灯作繁星铺上一层绚丽的空景, 而一条道上,两辆车高速疾驰,一前一后, 紧追不舍。 西楼握着方向盘, 挽起的袖子露出绷起的筋脉, 目光看向后视镜,那辆车仍旧不要命地想要撞上来,他收回视线, 专心看着眼前,然后猛踩油门,在临近分叉路口时, 作势一直往前,却在最后时刻拐向岔路, 后车因为跟得太紧直接穿过。 带着秦灯藤同款手表的手腕轻轻扭动,汽车朝另一个地方驶去,才过去几分钟,他便敏锐地发现身后换了一辆车,速度很快, 目标是他。 西楼眸色带着冷气,一个疑问却是浮现在心中。 为什么会如此准确地找到自己, 而且这期间没有太多时间间隙。 幕后人准备得十分充分, 看来是铁了心要杀了自己。 他盯着后视镜的车,方向盘在手中被转了一圈, 想要转变方向, 猛然间,车子剧烈晃动,视线模糊。 一辆逆行的车直直撞向正在转向的他。 车里各种刺耳的警报声以及滴答声相继响起, 西楼垂着头,鲜血如大雨般从下巴滴落,手也无力地滑下,面前的景色模糊又重影,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秦灯藤拿着手机,看着没有移动的红点,勾了勾唇,最后放下手机安然睡去。 西楼被送进抢救室的消息传遍整个圈子,连照片都上了热搜,公司的股票下跌,没了领头羊,内部还产生了不小的分歧,能做决定的人至今还在抢救室,股东们连夜召开大会,想要将消息平息下去。 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似地越飞越高,造成的波动对云杉科技可不小,更何况身后还有秦家虎视眈眈,只可惜,没了西楼的云杉科技如同被扒了利爪的老虎,任人欺辱,秦灯藤动作迅速,给云杉科技造成极大的损失。 仅三天,昏迷的西楼就醒了过来。 得知消息的秦灯藤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主角能当天醒过来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惊讶,若是各项能力不强又怎么能被称为主角呢。 这天,他刚回到家就被人按着墙边吻着,一股子药水味直冲鼻腔,嘴唇被大力咬开,血腥味弥漫,冲淡了药味。 “主人,”西楼慢慢舔舐着被他咬开的口子,手摩挲着对方的脖子,感受到那跳动的血管,仿佛下一刻就要让他停止跳动,他轻声呢喃,“你对我可真狠。” 再醒来的那一刻他就让人去检测了他的手机,果然在上面发现一个定位装置,而连接的另一端正是秦灯藤的家里,这个他们温存过无数次的地方,也是让他险些丧命的蜜糖。 他眼眸中带着恨意以及浓烈的悲伤,发了疯地将这一切倾注在这个吻上。 秦灯藤拉着他的头发往后扯去,漆黑的琉璃珠里满是冷漠还有讥讽之意:“你都知道了,还敢找上前来。” “是啊。”西楼呢喃着,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闪过一丝迷茫。 “我认输了。”西楼偏过头,伸出舌尖,舔着秦灯藤的手腕,然后慢慢亲吻,眼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语气低迷,“主人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秦灯藤掰着他的脸,认真瞧着里面的神色,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头晕,眼前旋转模糊,他的手扯紧:“你对我做了什么?” 来不及听他的回答秦灯藤就晕了过去,被西楼稳稳接住。 等他再次醒来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被刻意布置过,陈设都与他的房间别无二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床上多了一个东西。 链子。 床的四角都嵌上了链子分别套在他的手跟脚上。 链子很长,给了一定的活动范围,床的正前上方明晃晃地安装着一个摄像头,亮着红光,对准了他。 秦灯藤晃动了一下链子,朝着摄像头扯出一个笑容,只是笑不达眼底:“西楼,滚进来见我。” 一直等到睡着,秦灯藤都没有等到西楼。 他是被吻醒的,那个吻沿着他的背脊吮吸,带着些痛意。 他睁开眼,周围是漆黑的一片,却有光从眼睑下透进,他的眼睛上面覆上了一层丝巾遮住了视线,秦灯藤想要取下,手却被束缚在两边,没有一点活动空间。 “唔——” 他的yao侧被印下一个红痕,让他敏感地抖了抖身体。 “西楼!”他厉喝一声,只得到一个潮湿的回应。 “主人还是别说话了,我想让你舒服一点。” “滚!你想死是吧。” 西楼冷笑一声,倾身向前,扶住他的脸,大力啃咬着那张红唇,带着恨意:“主人不是已经想杀了我吗?” “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啊。” “主人。”西楼凶狠地进入,眼角留下泪珠,喃喃着,“好疼啊。” “我好疼啊,主人。” 泪珠一颗颗落到白净的背上,因为秦灯藤的手被束缚着拉得半高,很好地将背部伸展,后面印着一连串的红梅,配上不断滚落的泪珠,像是一副春雨梅花图。 秦灯藤只能发出一些零碎的声音,被黑色丝巾遮住的眼睛为整张面容增添了不少迷幻色彩,嘴唇嫣红,脸颊也染上粉色,像是吸□□气的魅魔。 施工的时间被黑色模糊,直到暖流涌入狭窄的容纳器中,他才后知后觉。 施工方没做任何防护措施。 秦灯藤侧过头,唇瓣下是他自己咬红的痕迹。 他低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得寸进尺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西楼。 他餍足的脸上是卷土重来的欲气,工具重整旗鼓,他弯着身,将他上面的水光都一一舔去,轻声道:“主人还是少说话留点力气。” 头顶暖黄的灯光被纱帘挡住了直光,向四面八方散去,犹如叮叮作响的铁链,充斥着整个房间 秦灯藤失踪了,秦父被迫重新上台主持大局,只是云杉科技来势汹涌,以现在的秦父根本抵挡不住,更何况,有些项目是秦灯藤领头跟近,无人知晓他的下一步行动,现在也被迫搁置,在这场对战中,形式瞬间扭转。 云杉科技隐约有取代秦家之意,不少墙头草开始倒戈,秦父焦头烂额,一边查找着秦灯藤一边应付西楼。 这个消息黎雨还是没瞒住黎洋,让他离开了医院,奔向云杉科技,只是在楼下就被拦住。 “先生,没有预约真的不能见。” 黎洋被拦在外面,目光凶恶,像是要去宰了谁,让前台拦着的手都有些发抖。 尚有一丝理智在的黎洋沉吸一口气,道:“拨通你们的秘书专线,说千里集团有项目跟他们商谈,需要见你们西董。” “好的,请稍等。”前台很快拨通了那边的电话,又很快挂断,脸色带着一丝抱歉,道,“先生,实在抱歉,西董外出了。” 外出? 黎洋冷笑着,怕是不想见他吧。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了。 他起身回去了老宅。 黎家老宅有一间暗室,黎洋扫描着瞳膜然后进入,墙上镶嵌着透明的玻璃,而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木仓枝。 临近出门时,被闻风赶来的黎雨拦在门外,她面色不虞,啪的一下直接甩了一个耳光给黎洋,身后的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黎洋用舌尖顶了一下被打一边的内壁,目光幽暗:“我当然知道。” “我看你是出车祸撞到脑子了,这么不清醒。” “姐!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黎洋反驳着,目光透着偏执的认真,“藤哥就是被西楼绑架了,我要去救他。” “若不是呢,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这是自断后路,不留一点后路给自己。” “若不是我也无悔,若是,我却没有去,我会恨自己一辈子。”黎洋的眼睛泛出泪光,“姐,我不能失去藤哥。” “没有他,我会死。” 长久的沉寂中,黎雨有些嘲讽,更多的是无奈:“我们黎家你倒是个异类。” “大情种,去救可以,但黎家不会给你扫尾,后面的任何后果,自己承担。” “好。” 这么些年黎洋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人,他需要的只是黎家的东西,而不是黎家,所以黎雨这番话无异于是在支持他的行动。 他狠狠抱了黎雨一下:“谢谢姐。” 然后擦身离去。 黎雨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黎洋远去,眼瞳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对着旁边的人道:“将我们收集好的资料发给黎洋。” 那是西楼名下所有房产的地点。 当黎洋收到这份资料时有些惊愕,眸中闪过一缕暗光,嘴角泛着苦涩的笑容。 他的藤哥魅力还真大。 只是从不愿意看身边之人,他的眼中只有那条贱狗。 这次,他救出藤哥后,不管怎样,西楼都得死在那里,他不愿再看见藤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西楼的身上。 更令他意外的是,季林联系上了他。 他说,他知道秦灯藤在哪。 季林,这个人他印象不深,等到见面时,从他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情感,他才知道,原来,又是一个喜欢藤哥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秦灯藤,却有这么多人在窥伺。 第28章 没有光的房间里连灯也关上了, 周遭黑漆漆一片,这些天总是如此,秦灯藤所能见光的那一刻只有西楼回家之时。 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西楼想要将这个用到自己身上。 秦灯藤有些想笑, 看来这条狗不仅仅是噬主, 而是想要颠倒地位, 让自己从心灵上依赖于他,掌控他。 这个房间没有时间,他并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三天?一周?一个月?或是更久,久到让他有些模糊,那么作为‘秦灯藤’自然也会受不住吧? 他蜷缩着身体, 有些颤抖,一举一动在发着红点的高清摄像头下一清二楚。 观看这一切的人急切地想要回家, 他知道,是时候收网了。 他的鸟儿终于停在了他的手心。 “咔。” 透白的光随着门缝溜进漆黑的房间,为里面带来一点点光线,勉强能看清床上之人。 他有着上帝偏爱的容颜,颤抖的睫翼如纷飞的蝴蝶, 撩起底下透净的瞳珠,有些苍白的肤色, 唇却是如同捣烂的樱桃汁, 那是被人反复碾磨多次才有的颜色,平日里的张扬不见, 像是一朵被拔光了刺的玫瑰, 只剩下艳丽,谁都可以握在手中不被刺伤。 西楼顺抚过他的背脊,低着头轻轻舔着他的唇畔, 似在安抚。 秦灯藤的手搭上他的双肩,迫切地想要证明着他的存在。 “西楼。”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西楼勾着秦灯藤的舌尖吮吸着,汲取着渗出来的汁/液,像是什么琼浆玉露,搅动着里面软肉。 “主人爱我吗?” 他问出了一直以来的问题,事实上,从将秦灯藤关进这个房间开始,他每一天都会询问,但只有今天,他得到了回应。 “我爱你。”秦灯藤的眼神专注,底下却是没有任何底色的苍白,他道,“西楼,我爱你。” “嗯。”西楼吻上秦灯藤正在跳动的心脏,里面是病态般的痴迷,“我永远爱主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不是爱,但那又如何。 他的主人永远都不会爱他,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秦灯藤只属于他,他的眼睛也只会看着他。 就算是虚假的爱意,他也要得到。 还没进行到下一步,房间中就响起警报声。 有人潜入了他的别墅。 西楼停下动作,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却被秦灯藤拉住。 他的眼眸有些害怕,还带着一点祈求:“不要走好不好。”说着,他主动吻上西楼,想要留下他。 西楼在警报声中加深了这个吻,安抚着秦灯藤:“我一会就回来,好不好?回来之后我就带你出去,我们去外面,不用在待着这里。” 秦灯藤摇头:“不,不要,我不要离开。”他拉着西楼,眼神真切,“我只想要你。” 急促的警报声催促着西楼,他也很不想离开,但为了他与秦灯藤的以后,这点隐患必须排除。 他握着秦灯藤的手亲了亲,留下一串痕迹,保证道:“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的他并没有发现秦灯藤变化的眼神。 门再次被关上,周边又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秦灯藤勾起嘴角,哪里还有刚刚完全依赖的模样。 在刚刚西楼已经解开他的手链以及脚链,他下了床,单薄的背脊往上全是留下的红印,十足的侵占欲在他的身体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里的隔音很好,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连刚刚刺耳的警报声在关上门之后也完全听不见,像是一个独立在外的世界。 秦灯藤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宿主?” 许久未听见的系统发出声音。 “统统?你可算醒了。” 系统有些好奇:“现在剧情进行到哪一步来了?” “最后,还差一点,这个世界就可以完美结束。” “这么快!我这是休眠了多久。” “三年?五年?我也记不太清。” 系统瞅了一眼秦灯藤所处的环境,它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能在任何环境看清所有东西,所以当它看见秦灯藤身后的铁链时,数据都诡异地卡顿了一下,然后试探着,有些不敢确定:“你这是” 秦灯藤拿起铁链将它锁在自己的手上:“如你所见,我被囚禁了。” 啊? 系统卡壳了。 剧情中有这段吗? 在它休眠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它不敢问,怕得到一个更让它接受不了的答案,所以,它沉默了。 如果沉默是金,那它在秦灯藤这里一定能存到很多金块。 长久的沉寂中,只剩下秦灯藤的哼歌声,莫名有些诡异,突然,系统惊呼一声:“脱离世界的按钮亮了!” 系统有些讶异,宿主作为炮灰还没有死,任务却完成了,是不是系统出bug了?但,这正合他意,只要主系统算完成,管他那么多呢。 “宿主,现在脱离世界吗?” “不,等会。” 秦灯藤起床,手指间窜出一点火苗。 “警告,警告!检测到不属于世界的异能源,警告,将对宿主采取强制措施。” 指尖的火苗像是被人猛然掐灭,但火焰已经吞卷了床上的纱帘,跳动的火焰映入眼前,照出秦灯藤好看到妖异的面容以及上扬的嘴角,那里有血流出,他不在意地擦了擦。 “宿主!你做什么!” 系统尖声着,怎么它一出来宿主就开始搞事!它真的要被气出心脏病了,虽然它没有心脏。 所有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法则,哪怕这只是一本小说世界,不属于这个世界该出现的东西,就会被制止消灭。 它能检测到宿主体内的器官在以非正常的速度衰竭,再过不久就会死去,而这个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虽然宿主本该作为炮灰死去,但并不是以这种死法啊! 说一万遍!它累了,出现不如休眠。 火势涨得非常迅猛,只过了一会,房间里就浓雾滚滚,顶上的消防系统也在运转喷水,但对于这样的大火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秦灯藤倚在角落,冷眼看着火舌在空中交缠舞动。 这时候门开了。 大量的烟雾涌出,将外面的人熏得咳了起来。 “主人!” 西楼有些慌张地扫视着房间,在看见秦灯藤后急忙走过去,他的身上全都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每走一步,那腹部就涌出鲜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看着眼前之人。 他抱住秦灯藤:“走。” 才走了一步,他便感受到了阻力,还有锁链响起的声音,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全部解开,他只想要眼前之人平安。 西楼找着自己的身上的钥匙想要打开,指尖都有些颤抖,但每一步都快、准,没过多久套着秦灯藤的锁链就躺在地上。 他想要再次拉走秦灯藤,却被反握住,他转头,借着火焰看清了秦灯藤眼底的神色。 有些扭曲,带着浓厚的依赖望着他。 笑着,笑得很开心。 纷飞的火星降落在他们身侧。 那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景色,像是最美的繁星图亦或是盛景绒花。 他说:“西楼,我只想待在这里。” “你陪我好不好?” 西楼定定看着他,没有言语。 秦灯藤像是一个攀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花,汲取着他的能量,诱惑着:“待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他单手抚摸着他的唇瓣,微微仰头,语气轻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秦灯藤的面容冷静虔诚,眼底却如火山喷涌,那是比旁边的火焰还要亮的颜色,带着疯狂的毁灭欲。 唇齿见呼出的热气侵占了其他空间,他们是悬崖边失去支撑力的独木,坠落在无尽的幽暗谷底,在相拥,在相吻,相触的肌肤通过指尖传到他们的感官上,侵染在骨与肉之间,篆刻进自己的本能之中,令骨骼都为之颤栗。 他们是枯萎的枝叶,紧紧缠绕对方,在爱欲中一同死去。 死亡与爱欲是一体的,人们可称为生命之母为情爱或欲望,也可称它为坟墓或荒芜① “夫人,您节哀。” 周边的哭声化作一道道刺耳的嗡鸣,贯穿秦灯藤的脑子,肌肤上仿佛还有着灼烧的疼痛,他身影晃了晃,被身边之人扶住,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没事吧?” 缓了一会,秦灯藤才睁开眼睛看清了周边的一切。 周围有很多人,老中青,三代人聚集,而床上有些凌乱,上面悬挂的仪器空荡荡地吊着,本该在此躺着的人已经不见。 “夫人,切不可忧思过重啊。” 秦灯藤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一身西服,中年摸样,若不是忽略他眼底的威胁看起来倒是真的十分关心秦灯藤的身体,扶住他的手都非常用力,不用想,那里已经形成了一片青色。 系统还因为他的操作在自闭,并没有将剧情传输给他,秦灯藤大致汇总了一下所得到的信息,敛下神色,没有说话。 房间里哭声不断,像是在给死去的人哀鸣,但真正为那人死去而痛心的在座能有几人呢? 突然间,房门被踹开,一个青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的长相就属于桀骜不驯的那一类,耳边的黑钉在光线下折射出闪光,嘴边挂着一抹恶劣的笑意,看起来并不伤心,似狼一般的眼神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秦灯藤的身上,笑意加深。 秦灯藤对上他的目光。 来者不善。 第29章 “大姐, 你谁?” 承载恶意的目光扫视着秦灯藤,明显这话是在跟他说。 大姐? 秦灯藤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眼眸泛着冷光, 将沈牧盯得眯起怀疑的眸子。 “警告, 警告, 宿主违反” 警报声戛然而止,因为秦灯藤垂下了眼睫,站在管家的身边。 “啊啊啊啊, 宿主,我就一会没注意,怎么又被警报了。” 秦灯藤冷声着:“你还记得?什么人设也没有给我, 你让我猜?” “沈少爷,夫人性别男, 还请慎言。” 管家的声音同系统的心虚声同时响起。 “这个世界你扮演的是主角的小妈,为了继承早死老公的遗产处处将主角致于死地,你面前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沈牧,沈家独子。” “你是一个贪财且卑劣的恶毒人设, 利用柔弱的外表榨干每一位被你寄宿的生命体,为了钱, 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夫人, 男的?李管家,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别扭吗?”沈牧拉起一抹玩味地笑, 跟看物件似地看着秦灯藤, “还是将夫人一词还给女性吧,我看老头子将豌豆娶了也比这强,至少性别对了。” 豌豆, 沈家养的一条德牧,雌性。 明晃晃地侮辱房间里无人敢开腔,谁让现在沈牧是沈家继承人,若无意外,他就是沈氏集团的下一任掌权人,谁敢得罪。 房间里瞬间安静,连刚刚哭泣的人都闭上了嘴。 没人回应沈牧似觉得十分无趣,不耐地“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所在管家身后的柔弱身影,然后离开了。 秦灯藤的眼皮这才抬起来,轻飘飘地落在沈牧身上,极冷。 “夫人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沈少就是这样的性格。”管家轻声安慰着,“秦先生刚逝去,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还请夫人定下主意啊。” 后面的字被他咬得极重,目光看着秦灯藤,露出不屑。 秦灯藤半垂眼睫遮住里面的神色,瑟缩了一下身体,仿佛真的被吓住了,懦懦道:“我知道了。” 他这副乖顺的样子令管家十分满意,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 李建设,沈家的管家,于十年前就职,很得沈父的重视,却被沈家对立集团收买,为他们办事,但管家所接触的事终究有限,于是他们利用沈父迷信的一点,安插人进到沈父的家中,□□,让其从里吞下沈家的家产。 他们找到了‘秦灯藤’,这个视金钱为一切的人。 一个妖异的外表下是蛇蝎般的人,冷血,只认钱,非常好控制。 上天似乎十分眷顾他们,‘秦灯藤’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沈父就突然暴毙身亡,这距离他嫁进沈家一月不到,而沈父正值壮年连遗嘱都还未定下,也就是说,若是唯一继承人沈牧死了,整个沈家都是‘秦灯藤’的,贪婪的他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现在的沈牧在读高一,需等他成年后才能继承沈家,‘秦灯藤’还有两年的时间。 原著中,‘秦灯藤’不过是李管家与他背后之人推出来抵挡一切的炮灰罢了,在多次谋杀沈家继承人未果后被他们所抛弃,然后被李管家投诚献祭给沈牧,最后被扔进公海里喂了鱼,而属于主角的序幕这才开始 “宿主,为什么最后西楼死了。” 系统十分平淡地问出,因为它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被烧坏,此刻根本不知道作何语气,是质问还是怒吼还是震惊。 “怎么,上个世界失败了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 秦灯藤无所谓的语气令系统的数据乱窜,它冷嘲道:“你以为成功了吗?” “没失败,怎么不算成功?” 系统:好有道理,但 “没判定,世界积分没到手,也没扣。” “所以?” “所以,你把世界玩崩了。”系统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再也不想尖叫,甚至有一天秦灯藤告诉它,他是它的上司,它也不会惊讶。 秦灯藤笑了一声:“说不定只是你们系统内部流程还没有走完,导致进度停滞,放心好了,你的积分会有的。” 先不提它们系统存不存在卡顿这个问题,但它的宿主哪里来的底气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何以解忧,唯有休眠。 眼不见心不烦。 系统闪了闪蓝光,渐渐暗淡,临了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真心。 不过以系统对他的态度,多半是讽刺多一些。 秦灯藤完全不在意系统的休眠,毕竟就是一个废物系统,除了传输剧情外也没有其他作用。 剧情中显示的是沈父是突然暴毙,具体原因未说,但真的是这样吗?秦灯藤看着为沈父忙前忙后的管家有些怀疑。 以沈父的身体不可能突然死亡,他并没有基础性疾病,而且死亡时间还是在他进入沈家的一个月里,掌权人突然死亡,如此巧合,那么所有的怀疑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包括沈牧,都会将他定为第一个怀疑人。 李建设背后之人很聪明,原主是一早就被定下的弃子,用来分散沈牧的注意力,而不是原著中所呈现的那样,到后期才被弃下。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下桌啊,秦灯藤看着管家忙碌的背影,闪过幽光,在管家看回来时,又露出可怜害怕的神情。 因为沈父死亡的缘故,沈牧请假在家,所以当秦灯藤回到沈家时就看见了正在花园与豌豆玩的人。 沈牧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在为自己父亲的离去而伤心,不如说刚刚在医院里哭的那群人都比他更像沈家的子女,难怪原著中沈父死的蹊跷也沈牧也没有追查到底。 “咻——” “夫人!” 一个绿色的残影从沈牧那边直直飞过来,秦灯藤完全可以躲过去,但身为‘秦灯藤’不行,他只是有些慌乱地侧过了身体,残影从他的脖子见擦过。 “嘶。”秦灯藤捂着脖子,眼珠里蓄满了泪光挂在眼眶,半坠不掉,看起来我见犹怜,尤其是他那张精致到如同建模的脸,一个完美且脆弱的作品,任何都舍不得让他有瑕疵,但此刻那里却被那横飞过来的绿色擦出了血痕。 “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擦破点皮就要哭。”不知何时,沈牧已经站在了秦灯藤的面前,抱着手臂,微微后仰,眼中充满了鄙夷,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那你被老头子干的时候岂不是得发洪水,哦,不对,老头子身体不行,能让你哭吗?” 管家在旁边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秦灯藤不语,搜的一下缩到管家的身后,挡住了沈牧的目光,这下承接敌意的人变成了李管家。 李建设:? 被迫开展业务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做着和事老,心里却想要将秦灯藤拉出来骂一顿。 “沈少爷,沈先生刚刚去世,夫人也累了。” 沈牧的长相本就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哪怕只是一张稚嫩青春的面容也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管家被盯得有些发虚,在心里又将拉他下水的秦灯藤臭骂了一顿,面上却还是陪着笑。 “李管家,你来沈家有几年了?” “十,十年。” 沈牧笑了一声:“十年啊,真够久的” 李建设还以为沈牧只是感叹一下,正想要迎接附和,却听见他陡然变调的音色。 “久到我还以为你才是沈家的主人。” 淡淡的话语让李建设心脏突突直跳,冷汗流了满背,他慌忙道:“不不不,是我逾越了,沈少爷,我错了,我错了。” 事实上,他的确有些越俎代庖,这是长久以来在沈父身边对下面的人习惯了,以至于这个不经常回家的沈少爷,他自然有了几份轻视。 一个高中生而已,都没有成年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没想到这个沈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心下也多了几分谨慎。 “错了?”沈牧盯着他,带着笑,“只是口头说说我也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大人这些谎言,我可分辨不出来。” 李管家哪里听不出来沈牧是故意找茬,他只能一个劲儿地表忠诚:“沈少爷,我对沈家绝无二心啊。” “忠诚…”沈牧重复着他的话语,然后亮着眼睛,真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学生,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残忍无比。 “豌豆刚刚玩的东西掉进泳池了,不如李管家帮帮它?” “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沈牧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也不知道呢,李管家还是自己下去捞捞吧,看有什么东西。” 泳池里除了水还有什么东西。 十月寒冬,沈牧却让他下去捞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除了折磨,想不到第二个意思,但谁让他是沈牧呢,任务没有完成前,沈家人的一句话,哪怕是虚假的,他也要执行。 李建设沉着心,咬着牙:“好。” 躲在李建设背后的秦灯藤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眼底却是异样的冰冷。 这个沈牧,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第30章 李建设的离开让秦灯藤彻底暴露了出来, 沈牧跟看猎物似的,单手按住了他颈侧的伤,大力揉搓了一下, 让他的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直接滚落, 砸在沈牧的手上。 圆润晶莹, 沈牧有些伸回了手,看着手腕处的泪珠,有些新奇。 他不是没见过男人哭, 但从从未见过男人哭得这么可怜。 白净的脸上处处透着粉红,眼眶里也是红红的,盛满了泪珠, 在有些昏沉的天气里竟亮得有些好看。 沈牧猛地抖了一下身体,甩甩脑子。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男人哭起来好看, 嫌弃地将手甩了甩,像是强调什么,说了一句:“真恶心。”然后脸色有些难看地离开了。 秦灯藤站着原地看着他离去,刚刚还可怜的情绪瞬间变化,没有什么表情地将流下的泪珠擦去。 那边的管家还在瑟瑟发抖地捞着水底的东西, 秦灯藤瞥了一眼便进入大宅。 沈父的葬礼定在了七天后。 是夜,周围安静成一片, 秦灯藤披着外套出了门。 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样, 李建设背后的人从一开始就拿他当弃子,那不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死去的沈父那边下手。 车缓缓驶出沈家, 而在他之后,另一辆车也跟了出去。 一个个独立的仓库中,秦灯藤一打开, 扑面的冷气仿佛要将他的脸都冻住,他进入往下的楼梯,慢慢靠近底下的暗光。 那中央摆放着一具冰棺,而冰棺里躺着的正是沈父,面容惨白,唇上是不正常的青紫色,这是明显的中毒迹象。 这么明显为什么原著里沈牧并没有追究? 秦灯藤打下一个疑问。 他检查着沈父的衣兜以及其他,什么都没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沈父握紧的右手上,不正常的弯曲,像是被人故意弯折。 手指已经完全僵硬,秦灯藤伸出一根手指沿着缝隙塞了进去,果然探到一个东西,他勾了出来。 是一只耳环。 准确来说是‘秦灯藤’的耳环。 现在这具身体是他的,但还是根据原主做了调整,例如原主有耳洞,而现在的他也有。 秦灯藤将耳环塞进口袋。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秦灯藤迅速进入了状态,身体直接一颤,慢慢转过身,果然看见了沈牧正靠在旋下的楼梯口,抛着车钥匙,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般看向他。 “啧。”沈牧接住往下坠落的钥匙,手指握拳,有些烦躁,“哭什么,不要以为哭就能回避我的问题。” 他眼中没有分毫怜悯,细看之下却能瞧见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燥意。 “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灯藤有些害怕地抖着身体,细声道:“我来看看沈先生。” 沈牧嗤笑着:“看他?怕不是来销毁什么东西吧。” 他这话让秦灯藤心里了然,这个沈牧果然知道些什么,他抬起脸,露出被泪珠沾湿的睫毛,怯生生的,比起沈牧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被他这么说,仿佛终于鼓起勇气反抗,里面是愤怒,更多的是委屈,他道:“沈少爷讨厌我、捉弄我,我都理解,但你不可以这么污蔑我。” “我只是担心沈先生有些孤单,想来看看他。”这么说着,他泪水不断,眼珠里如同一片汪洋,总有流不完的清水。 像是被他的解释震惊了一般,半晌,沈牧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你倒是真爱。” 干巴巴的像是夹杂其他的情绪,有些讽刺还有些古怪。 秦灯藤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说着,他侧过身,手指摸上沈父的脸,在沈牧看不见的地方,眼瞳里满是漠然,语气却充斥着怀念还有认真:“是,我爱他。” 沈牧瞧不见秦灯藤的神色,在看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摸上那张脸时,只觉得分外别扭,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移开眼睛,讥讽道:“为了钱,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对方没有言语,过于低的空间里,让沈牧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他转身离去,秦灯藤也紧随其后。 门口并排停着两辆黑车,另一辆是谁的,一目了然,秦灯藤看见沈牧去开车门时,出声道:“沈少爷不如坐我的车。” 沈牧开车门的手一顿,又听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你还未成年,不能开车。” “哈?”沈牧挑高了眉眼,面色古怪地看着秦灯藤,仿佛在说他没病吧。 以沈家的地位,就算被不认识的人逮住,那也是一通电话的事情,所以,沈牧就算开车,在大家眼里也没有丝毫问题,这样的劝告话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心中对秦灯藤有了新的认识,但不是好的方面。 他嘴唇扬起,总是面带讥讽,尤其是对秦灯藤,没有丝毫客气。 “你还真是当妈当上瘾了。”他步步逼近,眼里露出冷意,“你不会觉得嫁给了老头子就真的是我妈,可以管我了吧?” “没有。”秦灯藤没有擦干净的眼眶上还是濡湿的睫毛,眼珠子跟洗过似的,白净到透明,让沈牧楞了一瞬。 “我只是担心你。” “沈少爷,我已经失去了你爸爸,不能在失去你了啊。” 真心的,关切的,那双澄澈的眼瞳中没有丝毫虚伪的假意。 车内的暖气开着,让沈牧冻住的脑子逐渐回神,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发神,他怎么就上了秦灯藤的车呢。 秦灯藤握着方向盘,黑色的底将他的手衬得更加白净,如同一块通透的白玉,他的眼眸透过中间的镜子看向后座的人,眉头轻蹙。 这沈牧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说出那句话时他本以为以沈牧对他怀疑的心绪会认为那是一句诅咒的话语,会发气会嘲讽,这样一来,后面的计划才会更加顺利,但他听完就一声不吭地上车是个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中,秦灯藤将兜里的耳环拿了出来,不是女士的那种大圈耳环,只是一个很小的环扣,裹着一层银色,里面刻着字母,这是定制的款式,一查就很容易查到这是谁的东西。 他拉开首饰盒,将剩下的一只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款式一样,只是这是不同的颜色,‘秦灯藤’当时做了两种颜色,一个黑色,一个红色。 耳环这种贴身的东西,除了李管家能接触到他的房间外,他想不出其他人,或许正是上午时刻搬动沈父尸体时,李建设就下手了。 但他们下错了棋,沈牧似乎并不在意沈父时如何死的,也就是说,这个耳环根本不重要。 去之前,他可能还保持了一点怀疑,但在见到沈牧之后,这点怀疑就彻底被坐实。 沈牧知道沈父不是普通的死亡,异常的尸体就摆在眼前也没有瞧一眼,甚至在怀疑他的时候,也只是口头说了吓了他两句,种种迹象均表明,沈牧并不在意。 原文中并没有过多描写沈牧的之前,故事从葬礼开始,描写的一直都是他如何一步步破开荆棘,走向高位。 冷心淡薄,手段狠戾,这是沈牧。 秦灯藤望着在灯下泛出光的耳环若有所思。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沈父的葬礼在沈家操办,平日里安静的沈家来了不少吊唁的人,均是黑衣白花,只是大家的脸都挂着虚伪麻木的笑意,忙着在这场丧事上结识一个新的可合作者,都透着精光,像是地窖里成精的老鼠。 沈牧被人围在,都在为他说着节哀。 只是他本人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手中拿着白花,眼神冷淡地看着大厅里摆放的黑白照。 秦灯藤站在他旁边,看着大家都是统一的黑衣白花,眼里没有任何悲伤,只有利益,若不是前面放在照片,不知道还以为来到了什么商界名流酒会。 他今天也穿了一件黑衣,高定的西装将他的腰线很好地勾勒出来,看起来柔弱,但身体确实充满了力量,不是鼓起的肌肉,而是匀称,有着正常男子的身材,宽肩窄腰,只是过于精致的面容,只会让他雌雄莫辨,特别是他的头上还笼罩着沈家新婚妻子的名头,更是让他增添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不少人都偷偷瞧着这个传闻中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难怪能将沈家主迷得铁了心要娶一个男的,不论别的,至少那张脸看起来是真赏心悦目。 大多数人还是看好戏的心态注视着,毕竟谁不知道沈牧最讨厌他这个男小妈,讨厌到甚至一度要与沈家主断绝关系。 而现在沈父在未立遗嘱的情况下突然死亡,秦灯藤有了继承的权利,他们都在期待沈牧会如何做,一个未成年的人,会在这如狼似虎的环境中守住他的东西吗? 这一场好戏,谁都在等着开演。 与其说是观众,不如说他们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在他们自相残杀时,从外面分食沈家,一个个流出欲望,从灵魂中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他们披上人皮,贪婪又傲慢。 30-40 第31章 “沈牧有怀疑你吗?” “他应该怀疑我什么?”秦灯藤直面李建设, 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解。 李建设瞧了一会,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怕他以为沈父的死是你造成的, 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秦灯藤靠着柱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这可跟刚开始说的不一样。” “有事情自然会通知你, 不该问的别问。” “都无所谓, 反正只要事情结束就给我百分之三十,你们可不要毁约啊。” “那是自然。”李建设笑着,看着他贪财的摸样眸中流露出不屑, “只要你按我们说的做,好处自然是不会少你的。” 有欲望的是最好拿捏的,就像秦灯藤, 李建设对他完全没有防备心理,这样一个只会贪财没有脑子的蠢货, 还不值得他防备,他的注意力现在在沈牧身上,多年未见,他像是第一次见到沈牧的真面目一般。 李建设来回踱步,自然没看见身后一闪而过的影子, 秦灯藤原本垂下的头抬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移开, 他勾起唇角。 鱼上钩了。 “我先回大厅, 那边还需要我处理。” 李建设不在意地摆摆手。 事实上,大部分的宾客早已走光, 只剩下旁系的人, 他们比沈牧这个正主都要更为难过,尤其是有沈牧在的时候,一个个堪比演戏大师, 就是为了表现得对沈父的在意,让沈牧这个做儿子的对他们印象好点,但努力错了地方。 秦灯藤相信,若是他们此刻指着沈父的肖像破口大骂,或许沈牧会多看他两眼,并投去赞赏的目光。 他的视线与沈牧对上,那比往日更加厌恶的眼神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他的身体。 秦灯藤刚刚哭过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在不解为什么沈牧更加讨厌他了,在这样的目光中,他抿抿嘴,垂下头,并未说话,只是走上前沉默地为沈父烧着引路钱。 因为沈家特别注重送葬仪式,所以并没有直接火化,而是将尸体停留七天,在最后的一天里由所亲近的人对其送行,举办这样的形式葬礼。 “砰。” “啊——” 物体倒地以及周围人的惊呼声相继出现,秦灯藤的手因躲闪不急被踢飞而窜高的火焰烧伤,好在只有一秒,所接触的皮肤并不多,只是手背有些迅速起了红斑,在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有些碍眼。 “虚伪。” 沈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异常冰冷,里面蕴藏着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秦灯藤捂着手背,并没有喊疼,而是颤着睫毛抬眼透着疑惑:“沈少爷在说些什么?” “还装?”沈牧轻嗤,“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确实好,骗过了老头子。”也差点骗过了他。 秦灯藤清透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面前的沈牧对自己有很大的恶意,无措至极。 沈牧没再被这副模样所欺骗,他慢慢弯下身,英俊的面容上挂着邪气的笑意:“这么喜欢演戏,我就陪你玩玩,希望你是个称职的演员,可不要半途而废。” 说完他就甩出一个背影,往外面走去,秦灯藤垂着头,抚摸着自己的烧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默默舔舐自己伤口的小兽,旁边人见到这一幕即便有多于心不忍,但也没有上前,谁让他得罪了沈牧呢。 又是演技爆棚的一天。 秦灯藤对自己无比满意,看来他在演戏这方面确实有天赋,毕竟这是得到过主角赞赏的演技,外人以为伤心的底下,是他勾着唇角的笑意。 就沈牧那套不痛不痒地威胁,秦灯藤根本没放在心上。 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或许以后的沈牧确实难以对付,但现在的沈牧不过是一个高一学生,再有城府对他来说不过是跟过家家一样。 在沈父下葬后的当晚,秦灯藤接到了来自沈牧的电话,只是接通后,那边说话的人却不是沈牧,而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喂,是沈少的小妈吗?” 秦灯藤:“不是。” 他这一句否认让那边准备说话的人一噎,有些安静,过会才说道:“沈少喝醉了,在艾尔,麻烦你过来接一下。” 没等秦灯藤回话那边便急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这么明显的陷阱,傻子才会去,秦灯藤不是傻子,他是去捕猎傻子。 艾尔顶层,秦灯藤站在门口推门而入,里面坐着的人齐齐望了过来。 有疑惑有惊艳有欲望,唯独中间那人不带任何情感。 秦灯藤一瞬间有些感叹,这样的生活在上个世界习以为常,这个世界地位骤然倒转,倒是新奇。 接的人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哪有一丝醉意,秦灯藤慢慢走进,像是一只误入危险区而毫无警觉的兔子。 “沈少爷。”秦灯藤站在他们面前,顶着一双认真的眸子,“你并没有喝醉。” 陈述事实的话语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说谎。 没等正主说话,旁边的人就哄笑起来。 “沈牧,他谁啊。” 好奇的眼眸中像是看猎物般,这种眼神秦灯藤十分熟悉,侵略感十足,一件好好的衬衫被解开大半,露出胸膛,俊气的五官流露出兴致。 沈牧十分了解自家好友的秉性,瞧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往常,他还能调侃几句,但今天,他只觉得堵得慌,最后被他归结为自己看不惯有人被秦灯藤这伪装的样子蛊惑。 他瞥了一眼,道:“我小妈。” 小妈? 陈嘉捷笑着的脸直接卡壳,这让沈牧心情舒畅了不少,他有些戏谑地看着秦灯藤道:“来都来了,一起玩玩?” 他们面前的是颜色各异的果酒,说是酒,实则就是果汁掺杂了一点酒气。 秦灯藤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很晚了,该休息。” 无声的拒绝令沈牧的脸垮了下来,他笑意全无:“怎么,才现在就不装了?” 他觉得有些无趣,本以为秦灯藤还会继续装着讨好他,毕竟沈家能分给他的钱可都是他说了算,却没想到得到了另外的回答。 秦灯藤直接回避了他刁难的问题,而是说道:“沈少,是你该休息,明天还需上课,不能迟到。”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像是盯鬼一般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外星来的生物。 连沈牧的脸都有些僵硬,显然没想到秦灯藤会这么说。 坐在沈牧右手边的穆修倒是突然开口:“确实有些晚,明天还是李华的课,他可不管你是谁,都得骂。” 说着,便站起身来,清俊的脸露着笑意:“走不走?”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沈牧的目光打在他身上有些探究,场上一时半会气氛有些微妙。 “行了,走吧走吧,我也累了。”陈嘉捷打着哈欠站了起来,有些懒散,“下次再约。” 走到一半,他又转头看着秦灯藤,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妈,下一次见。” 他的称呼让在场的人均一顿,包括沈牧,他的目光冷得不能再冷。 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沈牧还在原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打火机,虽然他不抽烟,但那是青春期所有叛逆男的装杯标志。 秦灯藤瞥了一眼,眼底有些笑意,到底还是个未出过社会的学生,除了嘴贱一点,连侮辱人都不够彻底。 沈牧与他上个世界的人设有些相像,都是出自世家子弟带着恶劣的基因,唯一不同的是沈牧是主角,而他是炮灰。 也难怪他是恶毒反派炮灰,沈牧跟他做的那些事比起来简直是不够看。 这样稚嫩的面容,现在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想到之后的事情让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不过,也只有一点点于心不忍。 谁让他是主角呢。 “看什么看。”秦灯藤注视的目光令沈牧烦躁,他将打火机扔到桌上,站起身来,直逼秦灯藤,然后单手掐住他的脸颊,“你很得意吧,看着他们都被你伪装的样子蛊惑。” “我该得意吗?”秦灯藤被迫看着他,眼底带着愠怒,一字一句道,“沈少爷,我不是你的玩具,你那个什么游戏我也不想参与,我只是看在沈先生的面子上照顾你而已,请你好自为之。” 他伸手扯下沈牧的手,他皮嫩,光是这一会,那两边都已经印着指印,一张精致的脸配上那指印总有着涩情的意味,像是经历了什么特殊的游戏而留下的痕迹,尤其是秦灯藤的颈侧、手背均留有红印,每一处都不那么严重,却都泛着红。 秦灯藤没给沈牧反应的时间,直接离开。 以退为进,才是现在最好的方法,对沈牧不能一味地示弱顺从,也不能过于反抗,在他面前所要营造的形象是一个被威胁着,受尽各种委屈仍然自强的小白花,而这个小白花能带给他之前所拥有不了的关怀。 人啊,总是越是缺什么越容易被什么所吸引。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在打开一瞬他顿住了。 外面有人站在那里。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那人含着笑介绍道:“我是沈牧的朋友,穆修。” 秦灯藤对他自然有印象,因为他是第一个提出回家的人,也是变相帮助了自己。 “这个给你。” 递过来的是一只药膏。 穆修隔空指了指他脖子上的擦伤,又看见了他脸上的指痕,眼光闪了闪,道:“沈牧就是那个脾气,这个药膏你先用着,对什么伤疤都十分有效,不会留下痕迹。” “多谢你的好意。”秦灯藤没有接,“但我不需要。” 穆修也没强求,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仍然保持着风度,这样温柔的笑意放在校园中也是会收获一大堆迷妹。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秦灯藤。” “春上青藤,月下花灯,很好听的名字。” 毫不吝啬地夸赞跟楼上嘴贱的沈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秦灯藤有些微妙地看着。 这穆修真是沈牧的好兄弟? 明知道沈牧讨厌自己,他又是送药膏,又是夸名字。 说起来,李管家背后之人似乎就姓…穆? 第32章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砸在玻璃上又飞速滚下,天空阴沉沉一片,笨重而延绵的云层层堆叠, 瞧不见一点光。 “沈牧, 今天去你家?” 陈嘉捷的提议让沈牧转动的笔停了下来, 语调有些散漫:“去我家做什么。” “玩呗。”陈嘉捷耸耸肩,嬉笑着,“你那小妈挺有意思。”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只是很想跟他交个朋友。”陈嘉捷笑着,像是看见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很想要得到。 “你不想玩吗?我记得你很讨厌他吧。” 沈牧没有表态,却也是一种答案, 陈嘉捷笑意更甚。 “穆修呢?你要去吗?” 被问到的穆修正摩挲着手中的那未送出去的药膏,扬起一抹笑:“去。” 几人放学就往校外走去, 因为下雨天,校门外挤满了人,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就是这人影堆叠中,那抹身影是如此突出。 乌色的发白皙的肤, 唇上一抹红,像是昏暗画境里唯一的主角, 所有的光都倾洒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法不注视着。 欣赏或爱慕。 凸起的骨节连着肉形成一个好看的手腕,五指间捏着的是一柄黑色的伞, 将他完全笼罩, 蓝色的围巾遮住下巴,让人能更好地瞧见那一张绝色的脸。 “那是小妈?”陈嘉捷比沈牧还兴奋,“他竟然来接你。” 他高兴的语调, 飞扬的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接的他。 沈牧有些意外,在他还没有反应之际,陈嘉捷已经三小跑地到了秦灯藤的身边,冲劲太大,还卷起一阵凉风。 “你是来接沈牧的?” 即便是高一,他的身影已经比秦灯藤高上不少,这么一大个占据了伞下的位置,让空间有些压迫,秦灯藤握着伞的手紧了紧,眸子往他身后望去,果然看见了沈牧正在朝着这边走来,他轻轻“嗯”了一声。 陈嘉捷还想说些什么,但沈牧已经到了身后,他夺过秦灯藤手中的伞,将他们二人遮在一处,看起来更像是圈画地盘的野兽,轻扬着语气:“正好,我们也要去沈牧家,一起走呗。” 秦灯藤目光有些纠结犹豫,看着沈牧。 这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伞,现在却是陈嘉捷遮着,不过他们的手中并不是没有伞,连陈嘉捷都自己拿着一把。 沈牧直接略过他们,上了车,穆修跟在一边,冲秦灯藤笑了一下,叫道:“藤哥。” 藤哥? 这个称呼令陈嘉捷眯起了眼。 “你们还走不走?” 已经上车的人语气不耐,说话也很冲,不知道是对着谁。 车子里并不安静,或是说陈嘉捷热情得有些过分,在相比于他的热情其他两人又安静得有些过分。 秦灯藤只是偶尔应付几声,他问才答,眼睛时不时看向沈牧,而沈牧闭着眼睛,眉毛紧皱,穆修的目光流连在秦灯藤与陈嘉捷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奇怪的气氛一直到沈家才停止。 “藤哥不跟我一起玩吗?” 陈嘉捷叫住了正欲上楼的人。 “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天大的事情不还有我们沈牧顶着,来,坐着玩会”陈嘉捷力气很大,根本不给秦灯藤离开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只一瞬,他的两边就坐下了人。 右边是陈嘉捷,左边是穆修,还有一个沈牧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似在思索什么,让人心惊。 他神情怯怯,像是掉入狼窝的兔子。 “不,不了吧,我还是”秦灯藤作势要起来,却被沈牧的一只手直接按回了座位。 沈牧吊着笑,浅得有些凉薄:“既然都坐下了还是玩会再走吧,小妈。” 最后两个字被他叫他绵延怪异。 秦灯藤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不再有动作,只是一双眼睛包满了水气。 国王游戏,是现下最流行的卡牌游戏,只是他们现在只有四人,也就意味着被抽中的频率大大提高。 黑白相间的卡片在沈牧的指尖上飞舞旋转,像是赌场上洗牌丝滑的荷官。 “我的。”穆修亮出王牌,笑得灿烂。 所有人的视线咻的一下都看向了秦灯藤。 秦灯藤:? 虽然他知道这场游戏不过是特意针对他而已来的,但‘秦灯藤’不知道啊,他只有装作迷茫的样子,如雨后青竹的眼眸看起来有点呆。 穆修轻咳了一声,道:“那就黑桃4做十个深蹲吧。” “啊—”陈嘉捷摆出自己的黑桃4,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简单?我可不记得你是如此放水的人。” 穆修回之以笑:“游戏还是要慢慢玩才有趣不是吗?” 陈嘉捷与他对视了很久,试图从里面找到其他的因素,半晌才附道:“你说得对。” 沈牧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眼神虚空着一点,游离着。 秦灯藤捏紧的手微微放松,似在紧张惩罚会落到自己头上。 十个深蹲不是什么难事,一会就做完,连大喘气都没有。 下一轮开始,陈嘉捷眼眸弯弯:“既然是游戏,那就得玩刺激一点。” 他的指尖转过国王牌,繁复的花纹像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带着诡异,连同陈嘉捷笑着的面容都沾染了一些诡气。 在秦灯藤紧张的神色中,他缓缓吐出:“红桃A。” 秦灯藤的身体一颤,因为这正是他的牌。 陈嘉捷盯着他,嘴角弧度加大:“刚刚我做了运动,那下一个人也做个运动吧,俯卧撑怎么样?” 秦灯藤松了口气。 俯卧撑也是好的。 只是他的这口气松得太早,因为陈嘉捷又补充了未说完的话语,带着小孩般的恶意。 “那就由红桃A在黑桃A的身上做十个俯卧撑。” 俯卧撑不难,十个俯卧撑更不难,难的是,做俯卧撑的底下得塞个人。 秦灯藤面色僵硬,双眸透着无措。 “黑桃是谁?” 他并没有问红桃,想必是早已知道红桃是谁,或许是秦灯藤的神情过于明显让他知道了,又或是更早的时候。 沈牧甩出一张牌,上面赫然是黑桃A。 陈嘉捷的表情毫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带着看好戏的眼神,上扬着语调:“那便开始吧。” 沈牧本不想遵守这无聊的游戏,准备认罚,但在看见秦灯藤脆弱的眸色中,想要说出的话语直接咽了下去。 秦灯藤不乐意,他凭什么不乐意,一个眼里全是金钱与算计的人,竟然还不乐意,那眼神像是自己要占他便宜似的。 沈牧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哼笑声,然后直接躺了底下的地毯上。 “藤哥,到你了哦。”陈嘉捷催促着,表面叫着藤哥,却没有多少尊重之意。 秦灯藤在他们的视线下,慢慢走到沈牧所躺的位置。 沈牧闭着眼睛,眼皮遮住了戾气,倒是柔和不少。 秦灯藤站了许久都没有动作,旁的人都没有催促,倒是沈牧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耐:“做个俯卧撑怎么也这么磨磨唧唧。” 秦灯藤深吸一口气,然后迈着腿跨在了沈牧的两边。 呼吸骤然缠绕,带着热气,沈牧有些不适地睁眼,就看见了闭着眼的秦灯藤那放大的脸逐渐靠近又远离。 近到他能瞧见秦灯藤脸上的绒毛,连那颤抖的睫毛都瞧得一清二楚,还有那影影若现的香气,像是从小巷深处所飘出来的迷香,让人想去追寻。 直到下一次的离近,他的眸光落到了秦灯藤紧抿的唇上,脑子里像是炸开的烟花,他猛地撇开头,身体僵硬,想要叫停,喉咙却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怎么也发不出声。 十个俯卧撑很快,秦灯藤的姿势也十分标准,最后一个做完,他迅速起身,呼吸有些凌乱,脸颊微红。 眼尾处的桃红似满春色,带着欲拒还迎的勾子,为他本就艳色的脸增添了几分活性,像是被私藏于主人珍阁画中的人儿走了出来。 陈嘉捷看得有些征楞。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到让人想要藏起来,就跟他仓库中那堆收集起来的玩具一样。 “继续。” 起身的沈牧嗓音有些低哑,细看之下也会发现他的呼吸有些乱,但此刻陈嘉捷与穆修的注意力全在秦灯藤身上。 卡牌落到了秦灯藤的手上,他不怎么会玩,不会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切牌动作,只会简单地将牌洗好,几人都没在意,更没有想到他们所以为的柔弱之人会懂得出千。 所有人的牌都已拿完,沈牧经过刚刚的俯卧撑后也会活跃了不少,他问道:“国王牌在谁的手里?” 陈嘉捷与穆修均是摇头。 “好像,在我这里” 几人的视线朝着出声之人看去,那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张牌,慢慢翻转过来,就是一张国王牌。 被翻转的卡牌夹在两指之间,沈牧竟突然觉得,若是那上面的图案纹在秦灯藤的手上一定好看,像是古时神秘的巫师。 秦灯藤被几人的视线看得有些紧张,他垂下头,声音有些小声,却能让几人都能听见。 “去泳池边走一圈吧。” 根本算不上惩罚的惩罚。 “藤哥,谁去总得说一声吧。”陈嘉捷嬉笑着,“是黑桃呢还是方块呢?” 秦灯藤慢慢抬起头,耳尖红得流血:“那就红桃7吧。” “红桃7是谁?” 在陈嘉捷的询问中,沈牧将自己的牌转了过来。 “我。” 在几人起身时,秦灯藤编辑好的短信也发了出去。 第33章 天色阴沉, 带着细密的雨飘飘洒洒。 几人站在屋内,看着举着伞出门走向泳池边的沈牧。 本以为只是一次无聊又快速的惩罚,却没想到突生异变。 一个绿色的球体不知从何处飞驰而来砸向沈牧, 在他躲闪之际, 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掉入泳池, 砸出一大片水花。 “沈牧!” 秦灯藤的身影如鱼一般贯入泳池,将沉入池底的沈牧拉了上来。 “怎么回事?” 赶来的两人看着呛水的沈牧脸上的笑意都垮了下去。 沈牧弯着背一直在咳,秦灯藤顺着他的背, 湿发如海藻般散落在两边,还有水珠不断下落,像是一条刚上岸的人鱼, 诡异又荒诞的美丽。 他的眼眸被水浸湿,里面透着紧张的害怕。 “听他沈先生提起过, 沈少好像不会游泳。” 与其说是不会游泳,不如说是一种对水的留下阴影,害怕、恐惧。 原文中并未过多描写,只是一笔带过。 “都怪我,我不应该提出来这个惩罚。”豆大的泪珠混合着池水而下, 他的手却拍抚着沈牧的后背,舒缓着他的情绪, 面上是一阵后怕。 忽的, 一只手抓住了秦灯藤的手腕,力气大到像是从折断他, 秦灯藤轻咛了一声, 抓着他的手依旧没有放松。 沈牧的双眼是用力咳后的红色,像一头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都滚开。” 穆修与陈嘉捷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被沈牧拉住的手, 瓷白的肤色上面已经开始泛红。 “沈牧,先进去再说。” “我让你们都滚,听不见吗?”沈牧脸颊的两边都在抖动,怒目圆睁,像是陷入了梦魇里,完全被情绪左右。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些诡异。 秦灯藤虚弱地笑了笑:“不如你们先走?沈牧这边有我在。” 穆修看了眼沈牧,确定没什么大碍,才道:“先给他叫个医生,有什么事情就联系我们。” 在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只剩下秦灯藤与沈牧。 沈牧的呼吸声很重,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垂着头,弯着身体,圈住秦灯藤的手不断用力,像是要让他也感受到自己正在经历的痛苦。 “沈” “闭嘴。” 沈牧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微微抬眼,里面是冷到极致的神色,又蕴藏着深深的痛苦。 不断有雨冲刷在他们身上,被留在现场的雨伞被风刮得乱跑了起来,两人的脸色皆是惨白着一片。 秦灯藤倾身,在雨中拥抱了他。 “不要怕。” 呢喃的声音被风吹得零散,两具冰冷的躯体相挨,勉强凑出一点热气,还没聚拢,就被猛地打散。 秦灯藤被推开,刚刚拥抱的躯体凌驾在他之上,将他压在地上,那双大手从禁锢他的手转向了他的脖子。 呼吸被掠夺。 沈牧双手慢慢收紧,眼底是一片猩红。 “你以为你是谁,”他的声音低哑到有些失真却也掩藏不住语气里的厌恶,“不过是一个为了钱什么也干得出来的东西,也敢可怜我。” 他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在他的脸上,又滚落在秦灯藤的脸上。 秦灯藤原本苍白的脸被掐得涌起潮红,眼睛半眯着,喉咙说不出来任何话语,他的眸底却充斥着笑意,嘴角上勾,发不出来声音的嘴做着口型。 “你在害怕。” “人设偏移警告!人设偏移警告一次。” “为什么?” “人设偏移警告两次!请宿主注意,人设偏移警告三次将受到惩罚。” “你在” “人设偏移滋——” 随着秦灯藤话语的截止,脑内的警告声也戛然而止。 他的笑意消失,又变回了那害怕的神情。 沈牧在他的口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理智全无,原本还留有余地的空间直接下死手,秦灯藤的脸瞬间又白了下来,半张着嘴,如同一条干渴的鱼。 他的手握上掐住他的手想要掰开,却纹丝不动,他挣扎着,双腿看似乱蹬,实际是早有预谋地踹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掐住他的手松了一瞬,秦灯藤趁机拉着他的手一个翻滚,动作间似乎只是无意想要挣脱束缚,但他们的方向却是往泳池中滚去。 刚刚本来就在泳池边缘,一个侧身滚,就直接掉入池里。 两道入水声再次响起,秦灯藤很快站了起来,依靠在边上,喘着气。 沈牧则是扑腾几下后沉入底下,沈牧难受地闭着眼睛,在氧气耗尽时刻,他被一双手拉了起来,轻柔的,如同这水一般柔顺。 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过于顺滑的手忽地松掉,在水中没有支撑力的他直直倒了下去,他睁开眼,最后一眼看见了秦灯藤紧张慌乱的神情,像是在极度担心他。 自己想要杀死他却还在担心自己,沈牧不由得觉得秦灯藤真是天真到有些蠢。 大量的水呛入口鼻,令他窒息,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他被父亲绑着绳子扔进海里的那一刻,幽暗、空寂,只能绝望地等待死去。 秦灯藤撑在泳池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捞他,毕竟刚刚松手就是他故意的,他摸着自己的脖子眼神幽幽。 擦球一次,火盆一次,掐脖一次,三次,那灌他三次水很合理吧。 做人嘛,就是要懂得‘礼尚往来’。 沈牧的脑子陷入昏沉,周遭仿佛不是水,而是一片虚无,只有黑暗包裹着他,任由他漂浮又掉落。 而在这片虚无中,一道声音挤了进来。 “沈牧,沈牧!” 是谁? 沈牧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掀不开,那到声音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直至消失,沈牧想要追寻,努力地挣脱着身边的束缚,终于,黑暗散去,他睁开了眼。 模糊的一圈逐渐清晰,头顶的灯漾出一个光圈,他木讷地眨了眨眼睛,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视线微偏,看见了一个乌黑的发顶,还有闭着眼睛不安而颤动的睫毛,原本红色的唇现在有些寡白,脸色也是十分惨白,活像一个久病未愈的人,趴在床边的手背还挂着留置针。 沈牧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瞧得出神。 “你醒了。” 秦灯藤睁开了眼,眼底是困倦的青色,像是熬了几场大夜才有的疲倦,他直起身子,也露出了脖子上青紫的掐痕,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我去叫医生上来。” 因为沈牧一直未醒,家庭医生也留在了沈家。 不一会,穿着白衣,提着工具箱的医生就打开了门,秦灯藤并未进入,而是将门关上。 “沈少爷,感觉身体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 沈牧摇摇头,眼珠子一直盯着被关上的门,像是要从中看出个什么东西。 “还有些低烧,这些天要注意静养,等烧退了再去医院查查看有什么其他问题没有。”能带的工具有限,对于身体的其他方面,他也无能为力,沈牧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不免多唠了两句,“这次你昏迷两天,另一个也是刚醒来连输液都没完,就在这里等你醒来,整整两天,饶是铁做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医生无奈地叹着气。 听见医生的话,沈牧这才动了一下眼珠,看向他,嘶哑的嗓音如同一张破旧的烂布被撕扯。 “他在这里待了两天?” 医生频频摇头:“怎么劝都没有,偏得等你醒了再说,连脖子上的伤都没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方便说,但,沈少爷,有些事情不能用眼睛看,需以心量心。” 沈牧闭着眼睛,医生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房门“咔”的一声被打开,沈牧睁开眼。 李建设前进的脚步被沈牧的眼神盯得顿了一下。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恐怖,明明刚刚转过来时还有些温和,变脸比翻书还快,李建设心里发虚,还以为是他与秦灯藤的计划被识破了,但秦灯藤都无事,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他上前一步,试探着:“沈少,现在需要用餐吗?” 沈牧盯着他,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说话。 盯得越久,李建设心里越没底,虚汗爬满了背部,有些凉飕,他脸上虚伪的笑意都要挂不住,沈牧才开口了,却让李建设心被高高提起。 “你那天在哪?” 果然还是怀疑上了自己,李建设按捺住自己跳得飞快的心,面上一片镇定:“那天豌豆去雨地里滚了一圈,我带它去洗澡。” 沈牧没说话,李建设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反正就算查出来,他那天也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在宠物店,他忍不住看向了沈牧的眼睛,却被他眼底的冷意激了一身寒,更让他坠入谷底的还是沈牧接下来的话。 “可是我并没有说哪天。” “你说的,又是哪天?” 轻飘飘地反问让李建设直接嵌在原地,他的脑子疯狂地旋转着,一滴汗从额角流下。 “我”忽的,他想到了秦灯藤刚刚在外跟他的谈话,灵机一动,“是我的工作失职,让您陷入了危险境地,这一天的时间和事情想必我会终生谨记。” “除了您昏迷的那天,我也想不到其他的时间。” ——“作为管家,在其位谋其职,关心雇主的一切,我想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你说是吗?” 秦灯藤的话在他的脑子里最终演变成其他又从他的口中说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他没想到秦灯藤无意之间对他说的话竟能有如此作用,也多亏了他的机智,这都能转化,李建设的心里不免又有些膨胀。 第34章 这么说完, 沈牧果然没再追究,李建设松了一口气,像个称职的管家对于雇主刚刚对自己的怀疑没有丝毫芥蒂, 微笑着告别。 他却没有看见在他离去的时刻, 沈牧更冷的眼神。 正是过于完美的证词才显得更加刻意可疑, 这些话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可以,但偏偏是李建设,这个从一开始并未将沈牧放在眼里的人, 这样的人会对他有忠诚可言? 秦灯藤不用亲眼看,便知道李建设与沈牧之间会有什么事情,而李建设还能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沈牧的羽翼并未丰满, 不能立刻拿他开刀。 在秦灯藤的操作下,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李建设才是最早会被踢出局的弃子。 经此一件事后, 沈牧对秦灯藤完全视若空气,没有厌恶,没有憎恨,完完全全就是当他为透明人,就连秦灯藤对他说话, 他都能完全无视。 秦灯藤吃着早餐,并不着急, 沈牧这边可以暂时搁置一下任务进度, 他需要的是联系上李建设背后之人。 只是还没开始实施,却被一个剧情点拌住了脚步。 ——勾引沈牧。 在原著中, 李建设为了让沈牧将大部分目光投掷在‘秦灯藤’身上从而方便自己的行动, 便想出了让他去勾引沈牧的方法,无论成功与否,最后的目的肯定是会达到。 秦灯藤手中捏着李建设带给他衣服, 眼角微微抽搐。 那是一件蕾丝边的qing趣服,没有多少布料,若是穿在身上只会堪堪遮住重点部位,这正是这件衣服所要达到的效果。 犹抱琵琶半遮面。 李建设不知道去哪里搞的服装,但从审美角度来看,这件衣服无疑是美的,用工、设计都十分顶尖。 他细细欣赏了一番,然后扔进了衣柜里。 心里想的却是沈牧穿起来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秦灯藤面露可惜,现在去说只会被沈牧再掐一遍。 镜子投射出人影,精致却不失英气的美,哪怕是一件简单的衬衫,那张脸也能传出高奢的视感,脖子上那一圈青痕像是一条项链,让他有些破碎的美。 手指抚上那青色,没有人的时候秦灯藤才是原本的自己,对任何事都意兴阑珊,这才进入世界没多久,主角就在他的身体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痕迹。 谁让他是主角呢。 秦灯藤眼底泛起涟漪。 他允许主角的一切,也会亲手为主角送上死亡 沈牧回来得有些晚,他本以为那个人已经睡着,便走进自己的房间,只是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打开灯,看见了床上鼓起的一团。 他的房间不会允许别人进入,一般只有清洁阿姨,那这是谁? 酒精的味道混在着熟悉的香气,几乎不用多想,里面的人是谁呼之欲出。 沈牧捏了捏自己眉骨,全是烦躁。 “秦灯藤!” 他揭开被子,里面的人露了出来。 他穿着松垮的浴袍,背脊因为他的声音而颤抖,像是一只欲飞的蝴蝶,背过身的他转了过来,红潮挂满了整张脸,眼眼珠子都是醉熏的迷迭。 唇红得像是吸食了人血一般,黑白红,极致的配色,将所有的东西都显得黯然失色,房间里的时间似乎被暂停了下来。 沈牧只觉得自己周身涌起热气,那酒精似乎从秦灯藤的身上流出熏着他的眼睛也泛出红色,而罪魁祸首的唇一张一合着,完全听不见声音,他的耳朵只有嗡鸣,眼前也只看得见这一人。 “沈” 这是在叫他吗? 沈牧像是被蛊惑似的,木讷地弯下腰,想要离得更近一些,听得更真切一些。 秦灯藤也在移动着靠近他,双手撑在床边,本就松垮的浴袍因为他的动作而松开一点,只要沈牧微微移下眼睛,便能看见那粉红的风景,像是两颗成熟的樱桃,等着人摘下。 明明是一样的身体构造,秦灯藤所有的,他自己也有,但此刻,他的脸颊却是通红着一片,连接着脖子,随着的秦灯藤越来越靠近,他的眼神越是飘忽。 微开的唇缝,仿佛能窥见里面的柔软,上面也是潮湿着一片,似能从里汲取出汁/液一般,让沈牧的喉咙异常干渴,烧得他想滚入水里,降温止咳。 喉结滚动得苦难无比,像是被卡主的机器。 沈牧停在原地,弯着腰,没有任何动作,他也终于听清了秦灯藤的呢语。 “沈暨。” 他的父亲。 秦灯藤在叫他的父亲。 沈牧的眸子紧缩,将脸侧了过去,那个他如着迷一般的吻最终落到了他的脸侧。 比水柔,比云轻。 “沈暨。” 秦灯藤的头无力地靠在沈牧的肩上,眼中的爱意几乎喷涌,像是被压制了许久终于放出,热烈得有些刺痛沈牧的双眼。 沈暨的名字被反复提出,沈牧双眸喷火,掐着秦灯藤的脸颊,咬牙道:“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秦灯藤被迫直视着他的脸,泛着醉意的眼睛瞧得仔细,最后才缓缓吐出:“沈牧?” 沈牧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但也只是一点点,他的脸阴沉得像是承包了一个月的雨。 还没来得及洒出,某个醉鬼已经睡了过去。 安静地躺在他的肩上,一只手就能拦住。 像是一个精致而脆弱的瓷偶。 如非今日所见,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这个眼中只有金钱的骗子竟然对沈暨是真心的,以至于他死了这么久,还醉酒怀念。 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误会? 秦灯藤与沈暨是出于真爱? 啧。 光是想到有这一种可能,沈牧就感觉全身被什么东西给啃咬似的。 但那日亲眼所见所闻,也绝非虚假。 秦灯藤与李建设狼狈为奸,为的就是沈家的一切。 剧情点已过,秦灯藤能察觉到沈牧对自己有了变化。 那是一种好奇的探索欲。 而探索欲是一切的开始 “秦灯藤!你敢” 愤怒的质问声从门口传来。 秦灯藤坐在椅子上,转身打断了他:“出去说。” 李建设想要发泄的怒火被卡住,一张脸呈菜色,像是顾忌到了什么,最终同意了秦灯藤的说法。 夜色是一切的遮掩,两个身影消失在小巷中,巷子的入口又迎接了一个新的人影。 “你竟敢利用我!” 李建设低吼着,双手握拳,脖子上都是因为激动的情绪而绷起的青筋。 秦灯藤靠在一遍的石柱上,眉眼在光影下有些割裂,他的语气似不解:“利用你什么?” “我——”李建设猛然止住了话语,他慢慢逼近秦灯藤,向来慈祥的脸色在此刻有些狰狞,他恐吓着,“你最好没有,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其他的想法,别怪我不客气。” “人一旦死了了,就什么都没了,知道吗?” 李建设阴毒的眼神如蛇一般,威胁的话语令秦灯藤沉默。 半晌才道出一个“好”字。 李建设将他的神情逐帧打量,见他确实有些害怕才转身离去。 今天不过是来警告秦灯藤一番,就是那一次带秦灯藤见过穆啡之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穆啡提及他的次数越来越多,隐约有取代他的意味,这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他不能在与秦灯藤的关系中失去主导地位,否则被抛弃的只可能是他,这一点,李建设还是是否能清楚的。 光是警告还没有用,他必须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 秦灯藤看着李建设匆匆离去的背影,周身似被孤寂笼罩,淡淡的月光倾洒,看起来有些可怜无助,他收回目光,透明的泪珠从框中滚落,在月光中折射出银芒。 无声的落泪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显痛楚。 那道黑影在暗处站了多久,秦灯藤就轻耸着肩膀哭了多久。 此刻的他是被剥了皮露出软肉,将所有的脆弱呈现在这个无人的黑夜。 风在哭泣,叶在垂泪,月在抚慰。 直至那抹黑影消失,秦灯藤在抬手抹去掉落的眼泪,眼底泛不起任何波澜,像是这瞧不见边际的黑幕,没有一点暖色星光。 谁也不会将他与刚刚哭得可怜至极的人联系在一起。 秦灯藤拖着因为摆姿势不敢有所动作而麻木的躯体,忍不住在心中骂了沈牧几句。 沈牧像是被钉在那里一样,就这样看着他哭了这么久,也不离开,秦灯藤感觉自己体内的水都被哭得枯竭。 站在门口,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重现,推开门,大厅中坐着的身影让他征楞,一想到这些天来沈牧对自己的无视,秦灯藤也没有打招呼,径直往楼上走去,却被叫住。 “站住。” 这片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除了他,秦灯藤也想不到沈牧在叫谁,他止住了脚步,一转身,一个身影立在面前,吓得他一哆嗦。 肩膀被按住,他的下巴被手指抬高,对上了沈牧有些怀疑的目光。 那双眼睛像是一个扫描机器,想要将秦灯藤从里剖析到外,带着锐气,锋利到只是触碰就会被割伤,在触及到秦灯藤的目光时,又化成绸带,缠进那眸中。 温凉的指尖搭在秦灯藤哭得红肿的眼角,轻轻揉了揉。 “真可怜。” 第35章 “今天心情这么好。”陈嘉捷坐在沈牧的桌子上, 有些好奇。 沈牧挑着眉:“你又知道了?” 陈嘉捷耸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扯着兴奋的语气问道:“藤哥在家吗?” 听到这个名字, 沈牧拧着眉, 第一反应竟然是:“你跟他关系很好吗。”叫这么亲密,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因为感觉一旦说出来就有些怪异。 “怎么不算好,他是你小妈, 自然也是”陈嘉捷的话没说完,故意拖长语气卖着关子。 “你还知道他是我的小妈,别打他的注意。” 沈牧半椅在凳子背上, 顶端的扣子被解散两颗,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张扬肆意, 不符合学生规定的黑色耳钉闪着几分野性,对上他的目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草原上飞驰的猎豹。 略微警告的眼神令陈嘉捷一怔,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我记得你可是很讨厌他。” 沈牧没反驳他的话语,他转动着手中的笔,慢慢道:“看他有几分可怜。” “脆弱、易碎, 偏生还被人握在手中,随时会被摔烂。” “你说他可不可怜?” 沈牧与秦灯藤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不再横眉冷对, 也不再视若无人,更像是被他纳入了一个保护的范畴, 但这跟保护一下路边的野草野花没有任何区别, 这可不够。 “哟,这不是沈家那位” “沈哥的后妈。” 一唱一和的两人带着不善的笑意将秦灯藤堵在宴会大厅的拐角。 秦灯藤蹙着眉,这是无人的角落, 任他教训一下这两人也不会有谁看见,他的手腕动了动,这两人的嘴里仍在吐出不怀好意的语言,恶心污秽让他们越说越起劲。 “男的当后妈?也真的恶心的,一个卖屁股的人,出现在这里简直玷污了整个宴会。” “不过听说有些地方,老的死了,小的还可以继承一切,不知道这老婆也能不能继承。” “还需要什么继承啊,一个卖的,给钱就贴上去了。” “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不知道上起来怎么样。” 秦灯藤缩在角落,原本想要抽上去的手松了下来,任由他们说着,他闭着眼睛,像是承受不住他们的语言颤抖着身体。 那人见状更兴奋,甚至还伸出手想要抚摸秦灯藤的脸,只是伸到一半就被人捏住。 “啊——”捏住他的手力气大到感觉里面的骨节都有些响动,让他痛苦地叫了出来。 “沈,沈哥!” 另一个人的惊呼让准备咒骂的人冷汗下流,他不顾手腕上的疼痛开始求饶:“沈哥,沈哥我错了。” 他并不觉得是沈牧在为秦灯藤出气,而是认为自己编排沈家被听见了,以至于沈牧才如此生气。 “我再也不敢了,沈哥。” “道歉。” 沈牧的开口让那人大喜过望,以为这件事要就此揭过,于是垂下头,快速地接过:“沈哥,对不起。” 沈牧没搭话,那人慢慢抬起头,看见他夹杂着火气的眉目,心里咯噔一声:“沈,沈哥?” “啪——” 他的一条腿直接被踹跪下,落在地面发出响声。 这一举动直接让在场的人都懵掉了,剩下的那人,被沈牧盯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最后自觉地跪了下来。 他们两人的家世都不算好,在这场宴会中,只能有个勉强进入的资格,至于沈家这样的顶级世家,他们平常连话都搭不上,但传闻可是听了不少,所以才有胆子在这里拦住秦灯藤,知道沈牧与他不和,还想着若是能够侮辱一番秦灯藤,说不定会让沈牧多照顾他们,只是没想到,沈牧会听见他们编排沈家的言论。 没错,到现在他们都还认为沈牧这么大的怒火只是因为听见了他们说沈家,直到他们听见了沈牧的开口。 “你们道歉的对象似乎搞错了。”两人惊愕地抬头,见沈牧指着秦灯藤的方向,“跟他道歉。” 两人像是进入了幻境一般,一直没有回神,等接受到沈牧越来越冷的眼神,两人才如梦初醒般跪着朝秦灯藤的方向走去,口中道着歉。 沈牧走到秦灯藤的身边,满不在乎道:“你要出气也可以,他们不会说出去。” “是是是,我们绝对不会说,只要你能原谅我们,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开玩笑,只是一时的屈辱而已,跟家中的生意相比,这点屈辱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跪起来毫无压力,关键是现在不能让沈牧放过他们,之后被他们的父亲知道了,可是会比现在更加屈辱。 两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秦灯藤只是懦懦道:“你们走吧。”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恍惚就这么简单?这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沈牧在一边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轻嗤一声,压着火气对两人道:“还不滚?” 两人连滚带爬地离开,沈牧也跨步离去,秦灯藤小跑着追上他。 “谢谢。” 沈牧挎着脸色,他的眉目本就锋利,没有表情时更加给人压迫,他停下脚步,抱着手臂,嘴角扬着讥讽的笑:“你倒是善良。” “没有。”秦灯藤露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神色,有些难过,“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做,沈家现在没有一个做主的人,而你还在上学,我不想让你过早地接触到这些,会让你分心。” “只是几句话而已,我并不会放在心上。” 才怪。 现在在这里能给他们什么教训,不过是口头回怼两句,还不能在沈牧面前崩坏他在他面前塑造的形象,这可不划算,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依附于别人而带给别人的害怕。 秦灯藤要的,是他站在这里,别人从心底对他产生的恐惧。 而这个恐惧,来自于他带给他们的压迫。 沈牧因为秦灯藤的解释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仍旧有几分难看,他道:“日后不用顾忌这些,别人对你,直接怎么对付回去,沈家还不至于落魄到让你任人欺负的阶段。” “好。”秦灯藤扬起一抹笑,纯黑的眸子在灯光下像是天上的繁星,“谢谢你,沈少。” 沈牧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叫我沈牧就好。” 宴会觥筹交错,秦灯藤与沈牧提前离场,两人都开了车,但秦灯藤还是以沈牧没有成年为由让他坐上了自己的车。 这一次,沈牧倒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行驶得平稳缓慢,亦如秦灯藤这个人,沈牧想着想着,眼睛缓缓闭上,直到一个急转,让他被甩得清醒了过来,头也磕到了车窗上。 “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 沈牧通过后视镜果然看见了身后有一辆车正急速得朝他们驶来,让秦灯藤也踩下了油门,在下一个路口,那辆车拐了出去,像是放弃了追寻,但本该降下车速的车却依旧马力十足。 沈牧准备开口,秦灯藤便脸色有些难看地打断了他。 “刹车坏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饱含无限杀意。 那个车子并不是为了撞他们,而是促使他们踩下油门的一个开关,而幕后黑手,只用看着他们自己开车奔向死亡。 沈牧的脸色也有些不好,所有敌对的人都在他的脑海中过了遍。 “坐好。”秦灯藤报了警,让相关部门在一些地方布控,只是这个地方过于远,他只能专心地闪避着面前的车。 额间的汗都流了出来,目光却炯炯有神,像是一盏航灯,为迷路的船只照亮前行的路。 沈牧看着,一是分不清自己过快的心跳是因为此刻的刺激而跳动,还是因为那一双眼眸。 他分着神,突然听见一声惊吼。 “沈牧!” 车子剧烈晃动,沈牧感受到有人压在了自己跟前,还有什么东西滴下,他还没来得及查看便昏了过去。 耳边是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水,又像是其他,他像是一只被裹着的蚕茧,努力想要挣脱出来,在他的不断挣扎中,他终于挣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的白,让他有些恍惚。 紧接着,记忆回笼,他的瞳仁颤了颤,想要起身,却被推门而入的医生按住。 “你现在不宜走动,缝合的伤口还没好。” “医生。”沈牧的嗓子沙哑,说话都有些艰难,“跟我一起的人在哪?” “他啊”医生思索的话语令沈牧心里一沉。 “应该下去买东西了吧,刚刚还在这里来着。” 沈牧的心又一下子恢复,他泄力地放下手。 “好了,你休养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现在不能沾水,饮食要清淡一些。”医生说完便感慨道,“你们的运气挺好,都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就是受到了猛烈撞击,有些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就好了。”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房间,沈牧闭着眼,像是陷入了沉睡,但听到门口的响动时,又瞬间睁开眼,眸色清醒,哪有睡着之意。 房门被推开。 秦灯藤拎着东西走了进来,看见是他后,沈牧周身的冷色才化了下去,他的喉结滚动。 “抱歉。” “因为我才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危险之中。” 第36章 这场车祸的源头沈牧最后并没有查出来, 以至于让他这几天脸色都沉得能滴水,但在秦灯藤面前他收回了所有尖刺,难得柔软。 “李建设辞职了。” 沈牧淡淡的话语让秦灯藤怔住, 半晌才有些机械地问道:“为什么?” “谁知道呢, 或许是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迟早瞒不住。”沈牧笑着,却有些发凉,转瞬即逝, 他的笑容有了几分温度,对着秦灯藤多了些安抚,“他跑不掉的。” 本来还想不明白的事情, 看到秦灯藤的一瞬,他突然明白。 或许这场车祸不是针对他的, 而是秦灯藤。 那次的威胁犹在耳畔,他眸底泛着冷,秦灯藤现在是沈家的人,既然李建设动了,那想必是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他这个柔弱得需要细心呵护的小妈, 他会替他铲除一切威胁。 “下一次不要挡在我身前。”沈牧拿着药膏擦拭着秦灯藤擦伤的手臂,看见瓷白的肌肤上那碍眼的痕迹有些怜惜, “我皮糙肉厚养个几天就好了, 你不一样。” 秦灯藤是需要养在温室里的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脆弱且美丽 车祸后第二天, 李建设有些恍惚地接到了穆啡的电话, 他来到约定地点,那个人早已等在那里。 他坐着轮椅,脸上带着病气, 本该看起来柔弱的人却意外给人压迫感。 “穆总。” 李建设走过去,被扔过来的纸张蒙住了眼,他不解:“怎么了?” “自己看。” 李建设弯着身捡了起来,那是几张照片以及汇款记录还有其他 “不,不可能!”尖锐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眼睛透着震惊还有害怕。 “你是想说这不是你做的?” 穆啡慢条斯理的话令李建设的身体有些僵硬。 照片中的人是他,汇款方是他,那些都是他做的,但 “我还没开始行动。” 艰涩的话语卡了很久才从李建设的喉咙滚出。 穆啡转动着轮椅来到李建设面前,坐着的身体明明比他矮,却不会让人以为他是低位的那一个。 “重要的不是你做没做,而是,这些东西发出去,只会是你做的。” 李建设显然也想明白过来这一点,他握拳,眼睛瞪得像只鼓起来的金鱼:“有人陷害我。”随后他的脑中闪过几个名字,定格成一个,咬牙道,“秦灯藤!一定是他!” 他蹲下身来,带着恳求:“穆总,我还有用,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一定比秦灯藤做得更好。” 穆啡目光带着怜悯:“你还不明白吗?” 李建设脑子有些卡壳。 明白?他应该明白什么? 他只明白一点,若是穆啡放弃他了,他便会死。 可惜他如何卑微地请求着,那个轮椅毫不留情地从他身边滑过,只留下一句。 “不要再去沈家。” 车轮子滚滚向前,停在一个人的脚边,穆啡被人抱了起来,放在车上,这个动作熟练到仿佛做过成千上百次。 “怎么出来了?”他的语气充满怜惜,“你现在需要养伤。” 若不是他的眼中毫无温情可言,当真以为他是真的关心面前这人。 秦灯藤做完这一切,一只手放在车顶上,弯着腰,面上同样挂着虚伪的笑:“谢谢穆总的关心,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拿出什么实质性地奖励,毕竟,这一份大礼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贪婪、得寸进尺。 这样的秦灯藤反而让穆啡笑了起来。 他喜欢这样有着明确欲/望的人,因为很好掌控。 “奖励会有的,连同李建设的那份都会给你。” “藤哥,你的眼中怎么只有沈牧。”陈嘉捷挂在秦灯藤的手臂上撒着娇,霸占着他的整个人。 秦灯藤任由他挂着,一双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沈牧。 “行了,他是我小妈,又不是你的谁。” 沈牧面无表情地将陈嘉捷领着后脖子扯开。 身边的重量被移去,秦灯藤松了口气,感激似地看了沈牧一眼,面前陈嘉捷的热情,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若是想吃,明天给你们带一份就好了,只是味道比较清淡,是沈牧的疗养食谱。” “行啊,我就爱吃点清淡的。”陈嘉捷厚着脸皮,调侃道,“只要是藤哥做的,哪怕是毒药我也喝得下去。” “恶心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溜须拍马屁。”沈牧皱着眉,有些嫌弃。 “我这是实话实说。”说着,一双桃花眼还给秦灯藤送去秋波,又给沈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离他三米远。 “穆修呢,你要吗?”秦灯藤看着他们大闹,还没消散的笑意看着穆修。 穆修与他对视着,两人的眼中都闪着其他的色彩,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意思,穆修扯开唇角,如若春风拂面般温柔。 “你给的东西,我自然是要的。” 沈牧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只觉得哪哪都怪,但又想不出来其他,明明他已经将秦灯藤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但看见他与自己的好友站在一起时仍旧不爽,这种感觉他只归咎于看不惯秦灯藤对他们与对自己是一样的。 他所有的关心与温情都应该只给予自己才对。 他是他的小妈,他保护他,那么秦灯藤的一切都何该是他的。 …… “小牧,今天有雨,记得带伞。”秦灯藤站在二楼提醒着。 沈牧瞧了一眼外边,眉眼微垂:“今天你不来接我吗?” “今天有事去不了。” “什么事能比我还重要?”沈牧横着眉,虽是冷声,但却柔软至极,透露出依恋。 秦灯藤有些无奈,脸上是温柔的神色:“若是能赶过去我就来接你,赶不过去你自己回来,以前不也是你自己回来的,怎么越大越要人来接你,被嘉捷他们知道了,又得嘲笑你。” “他们敢。”沈牧扬着的眉又皱起,有些霸道,“不准叫他们叫得这么亲密,陈嘉捷就陈嘉捷,你只能这么叫我。” 得到了秦灯藤的承诺沈牧这才不舍地离去。 秦灯藤回到自己房间,有些漫不经心。 这一年,沈牧对自己的独占欲很强,更像是一个孩子对喜欢东西的一种占有,随之而来的还有过于的依恋,这两者相互缠绕都落在秦灯藤的身上。 这比他想的更加容易,或许这个世界根本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还有一年,沈牧就要成年,而属于他的终结点也即将到来。 不知怎的,秦灯藤有些无聊,这个世界过于轻易,让他的心根本提不起来一点,就连演戏都让他兴致乏乏。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世界,去下一个。 黑色的卫衣披在身上,镜子中的他美艳夺目,完美得如同建模,年轻化的穿着让他看起来也像是个高中生。 稚嫩青春。 摄人心魂的眼睛被一个帽子遮住,他出了门。 等他到地方时,约的人早已等在了那里。 黑质的轮椅泛着冷光,那人坐在那里,一副岁月安好的样子。 “来了。” 穆啡眼皮都没抬,看着手机,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一直保持着笑意。 秦灯藤自己坐在了对面的座位上,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做完这一切才发现穆啡已经放下了手机,正看着他,眼中透着欣赏。 他挑着眉:“发现了什么事情,这么值得你开心。” 穆啡咳了一声,拳头抵着嘴唇,嘴角上扬:“自然是好玩的东西。” “想看?” “不想。”秦灯藤丝毫不给面子,道脸上却是笑着,“你也不用急,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通知你。” 穆啡的手指搁置在桌子上,没说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这是沈家,过于急切只会让你没吞下去就吐了出来。” “你说得有道理。”穆啡点头,“我只是怕有些人过于贪心,吞下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是说是吗?” 穆啡意有所指的话语让秦灯藤赞同,挂着假笑:“放心,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属于自己。” 他的话穆啡没再接,只是道:“不要玩脱了。”然后离去。 秦灯藤并没有走,而是等待着自己的咖啡。 在咖啡上来的那一刻,他的面前也重新落下人影。 “没点我的?”虽然疑问却是温柔无比。 秦灯藤耸动着鼻尖闻着咖啡,尝了一下,道:“你哥的这杯应该没喝过,你不介意,也可以喝。” “那算了,”穆修推了推镜框,“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剩下的。” “你倒是大胆,敢将我们约在同一个地方,也不怕他发现。” “这不是没有。”秦灯藤扬着眉,“我以为你不怕呢。” “毕竟敢在你哥的眼皮子底下挖他的人。” 穆修:“能被挖来就说明你并不是他的人,他过于自信,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灯藤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就不怕别人给我开的价钱更高,让你落入与你哥一样的境地?” “那么你会吗?” “可能吧,至少目前没有人比你给的东西更丰厚。”秦灯藤带着浅笑,笑下是冷漠,“我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 第37章 秦灯藤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缓缓道:“我以为你跟沈牧是很好的朋友。” 穆修神色不变坦然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不是吗?” “就像我以为你真的是沈牧的小妈。”他歪着头, 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嗯?” 秦灯藤不语, 他望着窗外:“无论是性格、境地还是选择, 都一样。” “那他最后的结局如何?” “自然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穆修:“他很幸运,我也是。” 他们都没在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 直到一杯见底,秦灯藤起身。 “你要去接沈牧?”穆修掀起眼皮,“他未免也太黏着你。” “这不是很好吗?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 穆修难得的沉默。 确实。 沈牧对秦灯藤越亲近, 越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只是心里面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的笑意淡了下去,垂下眼皮压住自己的心底陌生的想法,轻喃着:“是啊。” 只是他们刚出咖啡厅就迎面撞上两个人。 飞扬的发丝露出锐利的眼,锋利的线条仿佛要割伤人,被那双眼睛看住只会感觉自己被一头野狼盯上, 尤其是现在,他慢慢掉下去的笑意。 “好巧啊, 小妈。” 沈牧走过来, 手搭在秦灯藤的肩上,有些重。 “你说的有事就是跟他一起?” 秦灯藤没说话。 穆修看着这样的秦灯藤, 明知道他是在演戏, 但还是出了声:“沈牧,你吓到他了。” “我在跟你说话吗?”沈牧的眉间跳动着愤怒的火苗,“穆修, 你算什么东西。” 眼看他越说越过分,秦灯藤拉住沈牧的袖子,拔高了声音:“小牧!” 但他的出声更刺激到了沈牧,他双眸不可置信:“你为了他吼我?” “行了。都是朋友,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陈嘉捷的笑意也难得消失,他夹在中间劝和着,他压着眉,“穆修也是,出来找藤哥跟我们说一声啊,这样瞒着,也难怪大家会误会。” “误会什么?”穆修却似乎并不想顺着陈嘉捷的话下坡,他盯着沈牧,“藤哥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他结交什么人,与什么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一个自由的人,更是你的小妈。” “就算藤哥日后给你找了一个新爹,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艹”沈牧从嘴里吐出一个脏字,挥着拳就上去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穆修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穆修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得有些重了,但并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说。 挨了一拳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轮着手又还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打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陈嘉捷去拉架,也被打了一拳。 看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录像,秦灯藤这才过去拉住了沈牧:“小牧,别打了。” 他的话并不大声,却很好地安抚了沈牧。 两人这才收手。 沈牧擦拭着嘴角的血液,更像一头被放出笼的野兽,警告地看了一眼然后拉着秦灯藤离开了这个地方。 陈嘉捷走过去拍了拍穆修:“还好吧?” “还不错。”穆修的脸上挂着笑容,从喉咙间溢出笑声。 “你跟沈牧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宝贝他小妈宝贝得紧,跟没断奶的小孩似的,你偏偏还瞒着他出来找藤哥。” 穆修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慢慢道:“就怕有人有着其他想法却不自知。” “?什么?” “没事。”穆修吐出一口浊气,心情是从未有的好。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刚刚才明白自己的想法。 秦灯藤被沈牧一路沉默地拉着。 话也不说,走得极快。 “小牧。”秦灯藤叫了一声,沈牧才慢下步伐,但依旧没有说话。 “我开了车。” 沈牧顿住,他转过身,眼角喷着火,脸却是他不知道的委屈:“怎么,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难熬,跟穆修就能开开心心待一个下午?” “没有,不是这个,”秦灯藤叹息道,“你这样走回去,怕是走到天黑也到不了。” 沈牧脸色一僵,知道是自己想岔了,沉默着,任由秦灯藤将他走的方向调转,去到停车的地方。 一路上都很沉默,刚停下车,沈牧就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没有等秦灯藤的意思。 秦灯藤慢悠悠地从地下车库上楼,本以为沈牧早就进了屋,却没想到看见他靠在门上,低垂着头,活像一个落单的小狗。 看见他来后便让开门锁,让他开门。 跟在秦灯藤身后进了屋。 刚脱完鞋,秦灯藤的腰上就多了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发丝落在他的颈后,有些发痒。 “哥。” 沈牧黏黏糊糊地叫了一声。 “怎么不叫我小妈了?”秦灯藤调侃着,毕竟这么久以来,沈牧都是叫自己小妈,仿佛只有这样他们的关系才会比常人更加亲近一点。 “不要。”在秦灯藤看不见的地方,沈牧的耳尖都红了起来,他用头蹭着秦灯藤,僵硬地撒着娇,“我再也不要叫你小妈。” “你也不许给我找后爹,就算我爹死了,你也是我们沈家的人,不许另外再找。” 今天穆修的话确实让沈牧有了警心。 秦灯藤是一个自由的人,他还那么年轻,不可能一辈子为他爹守寡,他会另外在找,会将所有的目光移到另外一个家庭中,他会有更加亲密的人,会亲吻,会做一切爱侣应该做的事情。 沈牧的眸光偏暗,带着偏执的依赖。 秦灯藤是他的。 “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让其他人比他更亲近秦灯藤。 “不想别人靠近你。”不想有人亲吻秦灯藤。 “你不是喜欢我爹吗?”沈牧靠在秦灯藤的背上,呢喃着,“那你就为我爹一直留在沈家,好不好?”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却听见秦灯藤说:“不行。” 沈牧怔住了,他抱住秦灯藤的手臂收紧:“为什么?” 秦灯藤拥着宠孩子般的语气道:“小牧,我是个正常的人,有正常的需求。” “什么需求?”沈牧脑子没转过来,接了一嘴,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他的脸瞬间爆红,手臂都有些僵硬,他道,“我会给你找人,但你不允许跟他们谈情说爱。” 他固执得像是一个偏要得到答案的孩子,执着于自己所想要的。 秦灯藤没回话,沈牧的心落了落。 “这样也不行吗?” 谁知道只是同意让秦灯藤找人他都压制住了多大的怒气,只要一想到有人会拥有秦灯藤,他就想要杀了那人。 他不想让任何人碰秦灯藤。 沈牧的手渐渐下移,猛地捏住了那个东西,下流地揉了揉。 “那我呢?”沈牧深深闻着属于秦灯藤的香气,“既然哥不要人,我也可以帮助哥解决一切需要,我很干净。” 秦灯藤推开沈牧,眼中是震惊:“你疯了?!” 沈牧被推得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好大的身躯竟看起来有些可怜,他哭丧着脸:“哥,我只是想让你不要离开我。” 这样示弱的沈牧让秦灯藤心软了,他皱着的眉舒缓,流露出对沈牧深深地无奈,他拉着沈牧来到沙发上坐下,揉了揉他的头。 “我答应你,在你成年之前绝不会离开沈家,也不会离开你。” “一年,不够,”沈牧紧紧拉着秦灯藤,眼角闪着暗意,“哥,根本不够。” 他想要的是永远。 沈牧将秦灯藤拽下,一个侧身压在他的身上,一只手将秦灯藤的双手固定在头上,他倾身而下,两人面对面贴着,近到彼此间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热气喷洒着脸,沈牧像一只狗,在他的身上到处闻着气味。 “哥。”他轻轻叫了一声,靠在秦灯藤的颈侧,嘴唇磨蹭着,眼皮微垂,“你是看上了穆修吗?” “你说什么糊涂话!” 可惜沈牧沉浸在自己的混乱中,根本听不见秦灯藤的回复,他自言自语着:“穆修他凭什么,他又怎么可以。” “既然穆修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我们才是最亲密的关系。” “唔——”秦灯藤嘴里发出闷声,咬着牙,警告着,“沈牧!” 沈牧移开嘴,秦灯藤白皙的脖子上是一个很深的咬痕,一圈的牙印可以看出来制造它的人牙齿十分整洁,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将那一圈都舔得濡湿,感受到秦灯藤在自己手下微微的颤抖,他的心这一刻意外的满足。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 “哥,”沈牧亲了一下那个印记,嘴角挂着笑意,另一只手开始移向隐秘地带,他轻声道,“我会让你舒服的。” 秦灯藤的双眸微睁,眼睛里是晕染出的泪光,他挣扎着:“不可以,沈牧,我是你小妈!” 沈牧的手果然顿住,他身体僵硬,像是回过神来,指尖都有些颤抖,秦灯藤趁机挣脱他,坐了起来。 只是眼睫还垂着泪水,让沈牧伸出手拂去。 空间里只有秦灯藤平息呼吸的声音。 “我” 沈牧开着口,却被门打开的声音打断。 两人齐齐望去。 门口那人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将他们两人一一扫过,带着笑意。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沈回?” 第38章 沈回? 秦灯藤打量着门口之人, 而门外的人也在看着他。 那人噙着笑容,看起来像一沐春风,与穆修的温和不同, 他的温和带着锋利, 更像是常居高位者的一种俯视, 带着一个金边眼镜,斯文无比。 他搜罗着脑海中的记忆却发现剧情中没有这个人。 但这样出色的面容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路人甲,更何况, 沈牧似乎对他有着其他情绪。 “沈回,你竟然还敢回来?” 沈牧的手护在秦灯藤的身前,呈保护姿态, 本人却是带着警惕还有愤怒? 秦灯藤瞥向沈牧的手,又抬眼看着沈回, 有些好奇。 面对沈牧的攻击,沈回十分镇定,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秦灯藤,这让秦灯藤微微挑眉。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心里抓痒, 对这个人更加的身份更加好奇。 “你的家?”沈牧嘴里发出不知名地嘲笑,“老头子死了也没见你回来, 现在知道回来了?他对你不薄吧, 论冷血你确实比我更像这个家的人。” 沈回的视线转回盯着他,笑了几声并未回, 而是问道:“这位是?” “我”秦灯藤起身刚想做个自我介绍就被沈牧一把按下, 他皱着眉:“关你什么事。” 沈回大步走进来,靠近他们,停在一米远, 道:“我叫沈回,是沈牧的哥哥。”后两个字被他着重强调。 “闭嘴!一个养子而已,也配当我的哥哥。”这位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沈牧,他的手捏成拳,仿佛下一刻就要揍上去。 沈回无视着他的话反而对着秦灯藤眨了一下眼,便自顾自地上了楼。 秦灯藤眸子睁大,沈回的身份比他想的更有意思,也更令他惊讶,这个在剧情之外的人,竟然是沈家的养子。 关键是这样一个重大的信息没有被收录进剧情,这就耐人寻味了,到底是剧情有变,还是剧情本身就不完善。 秦灯藤拉住沈牧:“小牧,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个哥哥。” “他才不是我的哥哥!”沈牧脸色本就不好,面对秦灯藤才稍微有些缓和,似乎是怕自己吓到秦灯藤,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他坐在沙发上,手搭在靠背上,看起来像是将秦灯藤圈入进自己的怀里,他垂着头,道,“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个好人。” “哦。”秦灯藤的手放在腿上,看起来十分乖巧,也没有询问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这让沈牧的稍稍放松了些,他勾着秦灯藤的发尾。 “早点休息吧。” 接二连三地变故让他的声音都带着疲惫。 弯月被云雾遮挡,只露出一点银光。 秦灯藤靠在窗边并未睡觉,连衣服都没换,看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系统现在正在休眠,饶是他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也无法宣之于口。 沈回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需要重新摆盘,这个人,是一个变数,但也是一个契机。 或许,沈回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现在倒是有些期待,期待沈回步入计划,期待沈回带给他别样的刺激。 时间慢慢流失,被遮住的弯月也露出了全貌。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敲门声。 三下,每一次都十分有力,控制着力度,不重不轻,能保证里面的人能听见,也不会惊动什么人。 “还没睡?” 金边的眼镜晃在面前,在微弱的灯下竟显得有些冰凉。 秦灯藤的手还撑在门上,眼眸中有些怯意,他抿着唇:“快了。”像是想到了沈牧对他的话,面对沈回带着警惕,一双眸子像是山间遇到天敌的麋鹿,灵动还有一些害怕和紧张,“有事吗?” “不请我进去坐坐?”沈回依旧带着笑容,这更像是他的一层面具,虚假,但被他融合得很好,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笑意底下的凉薄。 秦灯藤犹豫了一番,还是放开了门,让沈回进了屋。 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秦灯藤垂着头,像是地面上有什么宝藏一样,最后还是沈回率先开了口,他道:“我知道你。” “沈暨刚过门的妻子。” “这么算来,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小妈。” 这个称呼令秦灯藤的耳尖都红了起来,手指放在腿前交握,看起来有些无措,垂着头没有动,他的眼底是不符合的冷漠。 他在想沈回来的目的。 敲打?还是说其他。 沈回的话语并未间断,陆陆续续又说了关于他的很多基本信息。 这些任何人都可以查到,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惊讶。 他感受到面前坐着的人似乎站了起来,又绕到他的身后,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慢慢揉捏着,有些暧昧,耳边也凑近一个温暖的呼吸。 “李建设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秦灯藤猛地抬起头,转过头,对上了沈回的视线。 他就凑在秦灯藤的耳边,挨得很近,所以,他这一转头,几乎与沈回的鼻尖相靠。 沈回的眼镜不知道何时被他摘了下来,失去了眼镜的遮挡,他的面部不再柔和,就连那一双眼睛,都像是锋利的刀,仿佛能直戳进别人的心脏,一层层剥开,看清他们的所想。 秦灯藤的脸被他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从下颌角慢慢移到眼角,像是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在那里轻轻点着,眼角是稍尾的笑意:“连我也被你欺骗了,你很厉害。” “我布置了这么多年的棋盘竟然被你搅乱。” “很意外,也很惊喜。”沈回抬着他的下巴,亲昵地凑近他,“你就是我的惊喜。” 半晌的沉寂后,秦灯藤笑出了声,他的眼睛弯成月亮,一张脸生动了起来,像是开在地狱中的靡花,带着死亡以及蛊惑人心的意味,他直视着沈回,绵长的语气宛若情人呢喃。 “你也是我的惊喜。” 像是上天送他的一份大礼,在他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趣之际。 他的话让沈回流露出兴奋,他们之间灵魂在碰撞,都散发出势在必得的野心,那是同属于站在顶端俯瞰人心的眸光。 秦灯藤的双手捧住沈回的脸,鼻尖对着鼻尖,眼角的冰凉丝毫不影响他似柔花的语气:“在我还没玩够的时候,希望你可以活得久一点。” “自然,我就是为你而来,怎么能辜负你的期望。”沈回盯着他,“你这个样子倒是比刚刚的伪装顺眼多了。”撕掉了伪装,露出了白花底下的尖刺,那不是人可以掌控的,只能任他扎根土里,以人心为养料肆意疯长。 比那绽放在顶端的绚烂烟花更加夺目。 他问:“我那蠢弟弟见过你现在这个样子?” “只有你一人看见。” 沈回挑着眉,笑意更深,眼中是侵略意,更是一种隐秘的舒适,像是一头被安抚的狮子,收回了尖牙,又像是得到了一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宝藏,那种兴奋刺激着他的神经,整个身体的细胞仿佛都在为这句话而尖叫。 “荣幸至极。”优雅宛如大提琴的嗓音流淌。 沈回坐回了原本的沙发,将取下的眼镜戴上,刚刚锐利的气势一下子收回,又变回了那副样子。 一头束缚自己的野兽。 而这个束缚还是由他自己带来的。 秦灯藤没再伪装,他懒散地靠在沙发的一边,用手支着头:“沈牧跟你有过节?”而且还不小。 在看见沈回的一瞬间,沈牧几乎是下意识地对他防备。 “小时候的玩笑罢了。”沈回并没有细说,而是问道,“他跟你说了?” “若是说了,我现在就不会问你。”秦灯藤抬着下巴,掀开半垂的眼皮,眼下是被睫毛打出来的阴影,“不是普通的玩闹吧。” 两人视线交锋,沈回从喉咙间滚出笑声,才慢慢道:“你一直以为有的东西却在某一天被告知这并不属于你,你会怎么做?” “除了拿回它,我想没有第二个选择。” “若是那个东西认主呢?” “杀了主人,那它就是无主之物。” 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却让沈回的眉眼舒展,他们像是两个冷血动物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同类,那是欣赏,是赞扬。 他道:“所以,我这么做了。” 秦灯藤从他的话语中大概了解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停顿半刻才道:“我跟你不一样。” “嗯?”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不会在自己弱小的时候暴露自己。”秦灯藤伸出指尖隔空点在他的心脏位置,眼角的笑意拉长,“所以,你失败过一次,而我,不会失败。”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像是登上了王位,令人想要臣服,他的美貌不是累赘,是利器,是锦花,是击穿人心的尖刺,与他的灵魂相辅相成,形成一朵致命的罂粟花,摇曳着,散发出迷人的气味,麻痹神经。 明明只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语,却像是一道天雷淬炼着沈回的筋脉,令他全身瘫痪又重塑,被指尖所指的心脏也随着雷鼓一起鸣动,发出哀嚎。 第39章 “哥, 今天你就不用去接我。”沈牧将剥好的鸡蛋放入秦灯藤的碗中。 他的话让秦灯藤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不想”话说到一半沈牧止住了,他换了语气道:“之后也不用接我,我都这么大了, 不用你来接。” 假的, 沈牧咬着面包, 眼神烦躁,要不是因为学校有穆修,他恨不得随时将秦灯藤挂在自己身上。 秦灯藤没有动筷, 他垂着眼睫:“小牧长大了,确实不再需要我。” 沈牧听出来他话语中的难过,忙不急地吞下口中的面包, 蹲在秦灯藤的面前,像一只忠实的大犬解释道:“才不是哥, 我需要你。” 他靠着秦灯藤的腿上:“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真的吗?” 沈牧抬头看着秦灯藤期期的眼神,扯开笑容:“真的。” 现在的他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当时对待秦灯藤那样恶劣的态度,简直脱胎换骨,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以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少年心思最是好猜。 心机深沉的西楼都能被驯服成那样, 更何况一个沈牧。 秦灯藤对他笑得温柔,令沈牧心神一晃, 整颗心都挂在这个笑容里, 完全看不见底下那漫不经心的漠然。 “小灯,早餐有我的份吗?” 沈回撑在楼梯的扶栏上, 成功让两人都抬起头。 “小灯?”沈牧慢慢嚼着这两个字, 目光化成冷刀飞向沈回,“这也是你能叫的?” 感受到敌意,沈回看着他, 唇边的笑意未变:“为什么不可以叫?这是你的名字吗,还是说你喜欢替小灯做一切的决定?” “沈牧,他可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叫什么,也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沈回笑着,“不如你问问他,允许我这么叫吗?” 气定神闲的模样与沈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但都是同样的目光望着秦灯藤。 “哥。”沈牧握着秦灯藤的手,不自觉捏紧,他不是不知道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但他就是害怕秦灯藤讨厌他,害怕秦灯藤对他收回这份独一无二的关爱。 秦灯藤回握了一下沈牧的手,绽放出一个微笑让他安心,然后对着沈回,表情是冷淡:“沈先生,希望你下一次还是叫我全名就好。”顿了顿,他又道,“毕竟,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话刚说完,秦灯藤就感受到沈牧拥住了自己,柔软的发丝蹭着自己的脖子,语气黏糊:“哥,你对我真好。” 秦灯藤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目光却是望向沈回,眼尾微微下压,似乎在警告。 沈回回了一个笑容,然后转身。 在转身的一瞬,脸上的笑容下移了一个点位。 本该因为沈牧因为秦灯藤被蒙在鼓里而开心,但真的看见那幅画面时,他却感受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甚至觉得碍眼。 他想,自己似乎更讨厌沈牧了,仅仅是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想要立刻让他死。 随着沈牧的离去,沈回再次下了楼,感受到秦灯藤的变脸瞬间,他不禁哑然,明知故问道:“对沈牧怎么那么好,对我就没有好脸色。” 秦灯藤慢悠悠送去了一个飞眼:“那你想我对他那样对你?” “也不是不可以。”沈回站在秦灯藤面前,高大的身体几乎笼罩着面前的人,他道,“若是你,说不定我会自愿为你而死。” 秦灯藤仰着头,手指勾着他的衣领将他扯下,与他齐平,脸上挂着与刚刚如出一辙的笑意,一字一句道:“那你去死吧。” 沈回半扬着眉,眸光是满是兴奋:“好狠的心,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眸又变成缠绵的爱意,“我喜欢这样的你。” 或许不能被称之为爱意,因为看不见爱的样子,只有掠夺。 将两头独狼放在一起,他们或许会结伴,但不过是虚情假意地试探,这场斗兽笼中只会有一个胜者。 正如秦灯藤与沈回。 他们之间也只会有一个胜者。 是灵魂相近的同类,也是必须铲除的威胁。 秦灯藤松开了勾着的手,拍了他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笑得灿烂:“坐下谈谈?” 昨天沈回问出李建设的时候他便有些怀疑。 “据我所知,你从12岁开始就飞去国外学习并定居,这个期间只回国两次,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李建设的事情?” “你查得倒是挺快,”沈回轻笑一声,“你的猜测没错,李建设是我的人。” “可现在,你却毁了他。”说这话时,他的眼中并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秦灯藤证实了自己猜想也并没有多高兴,他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双好看的眼耷拉着,睫毛半掩,里面的神色让人瞧得不真切,犹如隔着山海的青竹,若影若现。 他的底下是米色的沙发,跟他如白玉的肌肤相贴,像是刚剥壳的贝肉,乌色的发以及朱色的唇又增添了极致的颜色,他们相互混杂,宛如世界名画。 随后,他抬起了眼。 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流转于他的眸中。 “我们要的东西是同一个。” “而它只有一个。”沈回补充了他后面的话语。 眼神相对,他们都从彼此的身上看到了对这个唯一东西的势在必得。 秦灯藤微眯着眼睛又将它弯了起来,像今晚的月亮,透着光亮又冷淡锋利。 “好的宝物自然会引起很多觊觎者,但得到宝物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只会是我。” …… 穆啡、穆修。 秦灯藤在纸上将这两人划去又增添了一个新的名字。 沈回。 本以为穆啡是这个游戏的最后环节,没想到冒出来一个沈回,而所有人的目的都指向了沈家。 他那句话没说错。 沈家就是一个香饽饽,是一个宝物,让这么多人都凑了上来。 但看沈回的一举一动似乎并不在意沈家是居于高位还是往下滚落,他更像是争夺一个玩具。 这个玩具从未属于他,所以现在他要自己动手抢回去,并不是出于爱,而是极致的占有欲。 但目的相撞,不论是出于什么动机,秦灯藤自然不可能放过他。 他手中的黑笔将穆家两兄弟与沈回链接了起来。 三个人,都奔向同一条线,但最后的路只能容留一个人前去。 秦灯藤扯着笑。 正如沈回所言,宝物只有一个。 …… 下午的商街人来人往,秦灯藤偏着头,眼神淡淡地注视着,从高位的俯视,这些行走的人更像是不断搬运食物的工蚁。 忽地,一个阴影倾至而下,落下一些响动,秦灯藤收回视线,转向了落座之人。 “两杯?不会又是我哥喝剩下的吧。”穆修捏着咖啡,一脸笑意。 “不。”得到否定的回答穆修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他继续说,“这次是先约的你。” 穆修一顿,有些无奈:“藤哥,你是真不怕被我哥发现?每次都同时约我们两个,还约在同一个地方。” 秦灯藤慢慢搅动着咖啡,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珠子滚落在大理石上面,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慢慢道:“发现了又如何?” 穆修没想到秦灯藤会说出这么胆大的话,一时之间被问得有些怔住了。 “发现与不发现似乎对我没什么影响,又或许被发现后穆啡开的价位会比你有价值,毕竟你们所能合作的也只有我。”秦灯藤眨了一下眼睛,“不是吗?” 看见穆修的嘴角逐渐拉平,眼角的笑意也渐渐消散,秦灯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本就艳丽的因为这个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像是冬日里的红梅,吸睛又独一无二。 “跟你开玩笑的。”秦灯藤耸耸肩,笑过后的眼尾都是弯的,他打趣道,“你们兄弟两人怎么都这么有意思。” 都是一样的笑面虎,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虚假无比,在沈回未出现之前也是秦灯藤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逗弄两下的人。 看他们变脸特别好玩。 穆修毕竟还是一个高中生,远不及他哥那般对情绪掌控得很好,往往仅凭几句话都能让他变色。 不过现在有了沈回,秦灯藤的注意力已经从他们身上转移。 穆修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又恢复成了刚刚那样的优雅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也是秦灯藤会对这两人多分一些目光的原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或是遇见什么人,他们总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隐忍。 秦灯藤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才说出今日的目的。 “你对沈家了解多少?” “沈家?”穆修有些惊讶,在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所知道的一切。 有些内容是大众所熟知的,被公开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他所查到的内容,例如这个从未出现在沈家任何场合的养子。 一切都和秦灯藤所了解得差不多,而穆修所透露出来的沈家甚至还没有他知道得多。 秦灯藤敲动的手指停住,看着他:“你对沈家的养子又了解多少?” 穆修目光凝住:“怎么了?” “他回来了。”秦灯藤打开自己的手机,单手推了过去,“叫沈回。” 第40章 优雅的琴声悠长悦耳, 从空中飘荡又降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穆修看着手机里的内容,他的脸色变幻莫测,随后吐出一口气将手机还了回去。 “这个沈回你接触了吗?” “没有。”觉察到对方的目光, 秦灯藤扯了扯嘴角, “他跟沈牧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就算回国他也不会居住在沈家大宅。” “那我哥呢,他知道吗?” “他若是知道了, 你会不知道?”秦灯藤反问着他,身体微微前倾,“你是在怀疑我吗?” “没有。”穆修立马否认, 察觉到自己似乎回答得过于急切,他沉吸了一口气, 目光柔和:“藤哥,我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你。” 秦灯藤漫开了笑意,伸出手,指尖划过他的眉骨:“一个连亲哥都敢算计的人说这句话你不觉得可信度过低吗?” “藤哥,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 ”穆修保持着自己姿势,眯着眼, 就像是一个被抚摸得舒服的猫, “若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他偏着头, 在日光下的玻璃珠呈现浅棕色, 看起来无害又真诚。 因为他这句话秦灯藤的手指顿了顿,笑容更甚,不过是带着讥讽, 他道:“我信啊,只要在这次合作中在你的那部分让利百分之八十给我,我就信。”在穆修怔愣之际,秦灯藤掐了一把他的脸,“一个小屁孩,回学校好好读书吧。” “我不小!”穆修反驳着。 “你哥来了。”秦灯藤早就撤回了身子,半依在凳子上,“再不走就得等你哥来亲自问你。” 穆修往窗子边看去,行人很多却没有熟悉的身影,但他不敢赌。 在他离去后,秦灯藤招来服务员将桌上多的咖啡杯撤下又端来一杯新的。 车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用抬眼便知道是穆啡来了。 “怎么突然约我?”相似的面容,穆啡可比穆修沉稳多了,他的脸上是岁月沉淀的痕迹,带给他成熟。 “给你看个好东西。” 穆啡拿上手机看着里面的内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眉毛在逐渐收紧。 “沈回,我见过一次。”穆啡将手机递给他,“他怎么回国了?” “不突然,是早有预谋,你再看看后面的东西。” 穆啡的手指移动,他的眼珠子一震,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两遍,随后猛地将手机盖扣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将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他面色铁青:“这些东西你哪里来的。” “穆总,穆老板,最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秦灯藤交握着手搁置在桌子,往上支撑着头,面带笑意,跟怒火中烧的穆啡形成对比。 穆啡稍稍冷静了一会,道:“保真?” “不保真。” “但你敢赌吗?” “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秦灯藤的气定神闲更令穆啡头疼。 “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你让李建设成为一颗弃子,将自己放在明面上来,不就是为了增大自己的价值,获得更多?那么沈回做的一切或是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一切对你也是一种威胁。” “不不不,穆老板或许是搞错了,我只是一个干活的人,老板会有一个,但不仅仅只是那一个。”秦灯藤微微歪着头,扬着嘴角,有些邪性,“对我来说,老板是谁都无所谓,所以,沈回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 “说不定,他会是我的下一任老板。” 穆啡捏了捏眉心,长叹,“秦灯藤,做人还是要有一个基本的合作意识,你说呢?” “这种东西你有吗?” 这句话问出口,两人对望着,没过多久,都笑出了声,因为都知道这种东西远没有利益重要。 “你真很聪明,聪明到有些可怕,也足够贪婪,”穆啡慢悠道,“有时候过于贪婪也是一种愚蠢。” “就不劳穆总惦记了,蛋糕只有那么大,分他的人越多,我们所得到的就越少,就看是你想得到他的全部,还是让他沈回进来分上一点。” 穆啡沉寂了一会,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腿,道:“你想怎么做?”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你要怎么做,穆总,我说过,你与沈回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秦灯藤起身,将放在凳子上的文件袋递给了穆啡,“穆老板,这是我对我们之间的合作送的一点小礼物。” 穆啡接过,打开,里面的内容光是看一眼就让他猛地抬头。 “还满意吗?” 怎么不满意,穆啡简直要满意死了,他捏着文件袋,再次感叹道:“秦灯藤,幸好你是我的。”否则对上这样一个敌人,只会在悄无声息之间就被干掉。 秦灯藤就像一条看起来无毒的蛇,外表美丽吸人,但被他咬上一口,那都是致命的毒素 秦灯藤回到家时,沈牧已经回来了,整个客厅只有他的身影,并没有看见沈回,在看见是他回来时,沈牧已经走了前来,习惯性地抱着他撒娇:“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干什么了?” 秦灯藤揉了揉他的头发,打趣道:“你是在查岗吗?” “是,就差在你手机上装个定位。”沈牧幽怨着,“下一次我就偷偷拿你手机装一个。” 说着,他突然警觉:“你不会是约会去了吧,给我找个后爸。” “想什么呢,我说过,在你成年前我不会找的。” 沈牧小声地嘟囔着:“以后也不许找。” “什么?”他的话语过快,又比较含糊,秦灯藤根本没听见。 沈牧的身高已经比秦灯藤高了,他揽着他腰的手收紧,头垂着,搁置在他的肩膀上,提高了声音:“你是我的!” 就算是他亲爹现在复活,他也不允许让他们在一起,秦灯藤是他一个人的小妈,是他一个人的。 “长这么大还需要人抱,沈牧,你是小孩子吗?”温润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沈牧抬起头,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凉。 “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跟我当然没关系,”沈回目光看向他抱着的那人,“我是在关心小妈,被你这样不懂事的孩子纠缠着,会很累吧。” “不许你叫他这个!”沈牧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沈回,你不是沈家的人,他也不是你的小妈。” “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沈牧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少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教训我,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收拾干净了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此次回国的目的,想要东西就最好闭嘴,否则你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威胁沈回并不在意,反而不咸不淡地说道:“孩子心性。” 说罢,他对着秦灯藤笑道:“小妈,若是不想看孩子可以来找我。” “我随时有空。” 沈牧抱紧了秦灯藤:“不许找他。”似乎知道这样十分不占理,他又补充道,“沈回真不是个好人,哥,我真的很担心他会利用你。” “沈牧,说人坏话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沈牧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反而拉着秦灯藤去到了另一个小厅。 “小牧,他是你的哥哥啊。”秦灯藤十分不解,“为什么你们的关系会这么差。” “他才不是我的哥哥,”沈牧反驳着有些犹豫,然后才娓娓道来,“小时候的我们关系还是可以,至少我是拿他当我的哥哥,但” 他的身体有些发抖,靠在秦灯藤的肩上。 “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甚至是想要杀了我。” “沈回的伪装从小就好,对所有喜欢的,讨厌的都一视同仁,让人根本猜不出他对某个事物的真正的心态,以至于,在发生那件事时,我一直相信着他是一个好哥哥,为此我还十分庆幸。” “直到在我8岁那年,沈回说要教我游泳。” “我就这样看着我最好哥哥在水中放开了我的手,任我下沉。” 秦灯藤默默抚摸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着,让沈牧心中也不再避讳着提及此事,现在说出来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蹭了蹭:“幸好有你,哥,还好我遇见了你。” 毫无保留的亲昵也没有让秦灯藤的心软化半分,只有深深地无聊,他并没有迎合沈牧的话语,反而问道:“所以你对水有阴影就是因为这件事?” “不。” “是沈暨,他们都是神经病。” 有了刚刚的开口,现在说出来容易多了,沈牧压着眉眼:“在得知我差点被沈回弄死时,沈暨并没有教训沈回,反而在我病好后直接将我扔到海里,他说,他的儿子不允许留下弱点。” 沈牧笑了一声:“可惜啊,我不仅没学会,反而对水更加害怕,那一次,我没被沈回弄死,而是差一点死在了自己亲爹手上。” “哥,你说,我是不是挺可悲的,我的家人,我从未认清过。” “沈回恨我,沈暨不爱我,他是沈家家主,不是我的父亲,这个家,只是一个容纳怪物的盒子。” “他们是,我也是。”秦灯藤靠在门上,沈牧双手撑在他的耳侧,头垂着,将鼻尖贴近他的额头,从上面慢慢往下滑,轻轻嗅着,最后落到颈侧,用嘴巴扯开衬衣口子,添着上一次那未消下去的咬痕。 “哥,你踏进了这个关押怪物的笼子,找到了我。” “我是你的。” “所以,哥,你不能离开我。” “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40-50 第41章 “哥, 要不要跟我去。”沈牧单手撑着门,逆着光。 一年多的时间,他的变化并不明显, 只是五官越发锋利, 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剑, 秦灯藤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慢慢滑动,目光未曾便宜:“自己去吧, 你们聚会我去算什么。” 这是高考后的离别聚餐,沈牧根本不想去,但陈嘉捷偏生要叫着他, 说是告诉他一个秘密,什么秘密他也不感兴趣, 谁让陈嘉捷说这个秘密跟秦灯藤有关。 “放心哥,我很快就回来。” 沈牧什么时候走的秦灯藤都不知道,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手机上的新闻所吸引。 F国的新闻,上面是一个抓捕画面。 葱白的指尖轻轻划过。 看来给穆啡的资料并没有浪费,虽说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但好歹还是有些作用,至少沈回因为这件事离开到至今未归。 秦灯藤现在的心情不错, 还有一个月, 沈牧也要成年了,这个世界即将进入倒计时。 他端起水杯却发现已经空了, 于是坐起身来, 想要再去倒上一杯,却不想人还没站起来,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 只一会,他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下一片摇晃,他想要起身,身体是柔软无力,根本支撑不了他,只能偏着头,看着屋里的陈设。 屋子很大,有着中世纪的复古风,到处都是繁复的花纹,还能看见名贵的古董当成摆设放在木架之上,在他的右边,窗口大开着,能看见外面灰朦的天以及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海,像是人鱼流下的珍珠遗落在这里。 他在海上。 “咔哒。” 门被打开又阖上,紧接着,是皮鞋塌着地板的声音,轻而缓,没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似乎是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听见。 秦灯藤并未转头,而是就这样偏着头看着外面的海。 月下的海静谧,让人望去时又觉得平静的海里面藏着一头凶猛的怪兽,危险而神秘。 一双腿站立在秦灯藤的视线之中,他的眼睫都没有翘动半分,随后,一张脸随着腿的弯曲而出现。 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双金边的眼镜,遮住了他眼底的翻涌思绪,嘴巴一启一合。 “小妈,晚上好。” 秦灯藤眼神平静,令沈回挑着眉,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睛:“看见我你似乎并不惊讶。” “是早就想好今天的结局了吗?” 手指逐渐移动,带着旖旎缠绵的味道停在了他的唇侧,轻轻揉着,那里泛出的红痕,令他喉咙有些干渴,他从喉间滚出一抹笑意,凑近,让他们鼻尖贴着鼻尖,近到彼此间的呼吸都能缠住旋绕。 他道:“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作为回报,我是不是也得送你一份礼物?” “以身相许怎么样?” 这句话倒是让秦灯藤的睫毛颤了颤,他扯着嘴角:“你倒是会恩将仇报。” “你确定你的是恩,我的又是仇?”沈回的唇印上他被揉红的一边,轻碾慢磨,缓缓道,“你可真是狡猾。” 秦灯藤偏了一下头,将唇直接对上他的唇。 沈回眼睛猛地睁大,随后便感受到自己的唇上被大力咬了一口,血腥味蔓延,秦灯藤薄情的话也钻入他的耳中。 “真可惜,你没死在那里。” 床头温暖的灯光将秦灯藤照得清晰,让沈回也能瞧得仔细。 乌发乌眸,嘴上沾着他的血,勾出弧度,眼中是承载着恶意,像是散发着毒气的果实,却充满着诱惑。 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 征服亦或是臣服。 他的指尖在隐隐颤抖,偏偏这时候,秦灯藤伸处舌尖,红得耀眼,又软得像是蛇类,紧紧地缠住沈回,让他有些窒息,那红舌从嘴角慢慢舔过,将他的血全都卷入口腔,嘴角的弧度仿佛都成了隐形的勾子,让他的心剧烈跳动。 “吻我。” 命令的话语让沈回某根线骤然断裂,下一刻,他的身体比思想先行。 他们的唇舌在血腥中交舞。 血液从嘴角流下又被沈回一一舔去,仿佛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个吻称不上常规意义上的吻,更像是两头野兽之间的较量,撕咬打斗,沈回却沉浸在其中,这比他任何时刻都要感到愉悦,是全身毛孔的舒畅,是心跳共舞的震动,是灵魂都在渴望的吼叫。 他的呼吸加重,不断从秦灯藤的口中勾着软肉挤出水让自己吞下,但身体的干渴却不是这一点能够满足的,他开始试探着在脖子上,锁骨上都留下自己的印记。(审核大大!这是脖子以上!!!) 像是挺拔的树,而指尖如刀锋一般划开上面的皮,露出里面的白嫩,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被试探着,让秦灯藤从迷糊中清醒,他的脸是潮湿的水汽,连接着睫毛,带着餍足的红意。 “够了。” 声音不大却让沈回成功地停住,嗓音带着粗粒感,低沉得挠人耳膜:“我还没够。”他笑着,“刚把你伺候舒服了,别翻脸不认人啊。” “小妈,你得帮帮我。” 手中是被慢慢碾磨的力度,秦灯藤弯着眉,满是笑意的脸上眼里全是冷漠:“要是还想正常使用,劝你最好不要再动。” “真够无情的。”沈回弯着腰,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秦灯藤的脖子,“怎么办,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越来越喜欢。” “人之常情,我也喜欢我自己。” 沈回一愣,随后发出阵阵笑意,带着缠绵的语气:“是,人之常情。”随后,他大力地撬开秦灯藤的嘴,勾着舌尖逗弄,又被咬了一口。(脖子以上) 看着床上人的表情,他上扬着一边的眉:“怎么,自己的东西都嫌弃?”没等秦灯藤回答,他舔着唇畔,眼睛带着侵略性,“很甜。”(脖子以上) 十分变态的行为,秦灯藤面不改色,毕竟,见识过西楼那样人,他想,再没有人会变态过西楼。 即便是经历这一次发泄,秦灯藤的身体依旧提不起任何力气,他被沈回抱着进入浴室。 沈回真的是将他当成不会走路的孩子,手把手服侍,秦灯藤对此接受良好,有一个人伺候自己有何不可,至于身体被占便宜,他笑着,谁说被占便宜的一定会是他呢。 沈回的身体可比他有料多了,胸肌都比他厚上一圈,没有使力时,呈现出软态,秦灯藤的目光不免多流连了几圈。 这样看,沈回更像是一个男宠,若不是任务在岸上,秦灯藤倒是不介意跟他在船上多待些时间。 他穿着沈回为他准备的衣服,一件休闲的毛衣,他看了一眼,与沈回自己身上穿的很相似,更像是一个情侣装,在对上他的目光上时,沈回还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去哪?” 秦灯藤任由沈回抱着自己往房门外走去。 他们所居住是游轮的顶层,隔音很好,整座船都很安静,沈回调转了一个方向,往下走去,他道:“自然是给你的礼物。” 沈回垂着头,面露柔和:“你都送给我礼物了,岂能有不回的道理。” “不是说要以身相许?”秦灯藤微微仰头,划出一抹讥笑,“怎么,沈大董事长这么有心,还准备了两份礼物?” “自然,对你,我肯定是要多费些功夫。”沈回搂高了秦灯藤,勾着他的舌尖吮了吮,“这份礼物你会喜欢的。” 与往下走越是安静,秦灯藤看他这些轻车熟路,问道:“这是你的船?” “嗯。” 沈回才刚回来不久,若是在回来的期间去买的,秦灯藤不可能不知道,只可能是这艘船早在很早之前,就收在了沈回的名下,亦如他安排进入沈家的李建设一样,在所有人不知不觉中,掌控着沈家这盘棋,或许,他已经在这个地方扎稳了根基。 所以,他能潜入沈家,又悄无声息地将他带出来。 最底下的一层是距离海声最近的地方,也是最阴冷潮湿的地方,没有光照,全靠灯光指引。 沈回的鞋声回响在空寂的舱里,一扇门被打开,露出来一个光头。 他穿着一个黑色黑心,露出鼓鼓的肌肉,手臂上纹着不知道什么图案的纹身,一直蔓延至他的脖子上,凶神恶煞,光是那一个眼神,秦灯藤便知道此人沾过人命,身上的血腥气如有实质,这样的人却对沈回十分恭敬。 “沈哥。” 光头叫着,眸光却不自主地看向了秦灯藤,被沈回抱着,精致的五官,柔软的身段,像是一个只知道在床上食人精气的妖精,但望进那一双瞳孔时,光头猛地打了个寒蝉。 诡异与精怪的结合体。 妖冶。 “人怎么样?” 沈回的话让光头回神,他看着沈回冰凉的眼神,身体不由得更弯了一些,刚刚才被秦灯藤吓,现在又被沈回吓,本是透着凉意的空间,他的汗却渗了出来。 眼睛不敢再乱看,弯着腰语气更加小心:“人在里面,还吊着一口气。” 他打开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灯藤就在沈回的怀中,看见了里面的人。 第42章 白炽灯闪着冷光, 照出地下躺着的人,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着,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们已经死去。 面部被鲜血覆盖, 秦灯藤还是认出了两人。 穆啡以及穆修。 “怎么样, 礼物满意吗?” 沈回的话让下面的两人都抬起了头, 想要看清抓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迎着光,他们看见了沈回的脸,以及他怀中的人。 “藤哥。”穆修看着那人, 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在这安静的房内,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这一声呼叫。 在看见这两兄弟时, 秦灯藤便明白了沈回所说的礼物是何意。 是警告,也是威胁。 秦灯藤闷着笑了出来,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胸前,眼眸却格外有劲,像是风雨中屹立不倒的定海针。 “沈回,你确实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仅仅是一个照面,穆家兄弟就没能坚持到下一个回合, 也让沈回顺势挖出了自己与他们的关系,形势骤然变转, 他若是有心想要得到沈家, 自己的算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样的人, 竟然没能被收进剧情之中。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沈回抱着秦灯藤坐到了里面唯一的沙发上, 慢慢玩着秦灯藤的手指,头搁置在他的肩上,眼睛看向地下两人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一般, 语气却是出奇的柔和:“我说过,他是给你的礼物,如何处理他们你可以完全决定。” 秦灯藤还没说话,穆啡就先开口了,他哪里还有之前的傲气,眼底是满满的求生欲,哀求着:“小藤,小藤,放过我,我不会再跟你争夺沈家,求你放过我。” 他的话语含糊不清,口腔中满是鲜血,牙都被拔掉了几颗,也难怪现在的穆啡毫无尊严的祈求着,活着才是一切的希望。 “放了吧。” 他的话让穆啡眼底迸发出惊喜,穆修也移动着脑袋,里面尽是空茫之色。 沈回对他的答案只是挑着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而是摆摆手,光头走了进来,他道:“那就送这两位客人回去吧。” 船逐渐向岸边靠拢,秦灯藤躺在软椅上沐浴着阳光,他体内的药力消散后沈回便没再给他注射,所以,他能够自由活动着。 他舒服地眯着眼,眼前的光突然被遮挡,令他完全睁开。 衬衫扣子被系到了顶端,俊逸的脸被阳光照拂,整一个斯文败类。 “你倒是悠闲。”他在旁边坐了下来,从摆放的瓶罐找着东西,道,“真以为到这里度假来了,不怕我杀了你,杀了他们?” “你会吗?” 沈回没有回答,动作也没有停顿,从中挑出一个罐子打开,液体盛满了他的手心,有的从上面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他两只手揉搓着,然后覆上了秦灯藤露出来的腿,白晃晃的一片被大手捏住,有些se情。 他的手法很生疏,一看就是没有服侍人的经验,秦灯藤用手支着脑袋,明知故问逗着他:“沈大少爷这是以前去会所做过?”他的目光流连在沈回的脸以及身体上,吹了一声口哨,“脸倒是能看,想必很多人都为沈大少爷买过单吧。” 把他比作最低级的鸭子,对于处在顶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但沈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饶有兴致。 他偏着脑袋:“我是卖艺不卖身,若是小灯点我,那我倒是可以破例一下。”眼神像是要扒开秦灯藤的衣服狠狠舔上去。 “要不要试试?” 他的手指逐渐大胆。 秦灯藤的腿收紧,一个用力踹了上去,沈回反应迅速,手臂挡住,然后握住了他的脚腕,在上面踝骨处啃咬着,眼睛看向秦灯藤,有些兴奋,无论是神经还是身体的各处:“我们打一架吧,若你输了”在秦灯藤的示意中,他伸出舌尖舔上那抹咬痕,侵略性十足,“我想gan你。” 秦灯藤就这样躺着,眼神瞥向他,明明是在下位,却绝不会让人感受到他是弱的那一个,他就像是天生的上位者,不论什么姿态,都是天上月,触不得,只能仰望。 他并不介意沈回此刻的大胆,反而问道:“若是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沈回哼笑一声,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若是我输了,沈家我会亲自送到你手里。” 真是令人心动的条件,至少‘秦灯藤’并不会拒绝,但此刻秦灯藤并不想答应,他的目光落在沈回身上,透过眼眸,直穿对方的灵魂。 “换一个。”秦灯藤舔了一下嘴皮,迎着目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被沈回勾起来的欲/望,他道,“若是你输了,让我gan一次。” “警告,人设偏移一次,警告,人设偏移一次!” 系统的警告声秦灯藤并不理会,他一边收着心思,一边眼神赤裸裸地看着沈回。 沈回也没料想到秦灯藤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嘴角扯着笑,拿下了眼镜,露出里面锐利的眸子:“你倒是大胆。” 话是这么说,但却没有愤怒的意味,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失去兴致,秦灯藤便知道,他同意了。 “在这里还是?”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很小,根本施展不开。 “上楼,有一间健身的房间。” 当时为了摆放器材,特意选了一个较大的房间,里面沐浴以及短暂休息的床都齐全。 大门被关上,两人之间无形的气场抵触着,像是在彼此试探,气息伸出触角探索着,又相互交缠在一起。 沈回被看得几乎立刻起了反应,他沉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转着头,看了看里面的器具:“要不要叫人上来将这些移走?” “不用,”秦灯藤走过去,伸出手搭上旁边的跑步机,对着他挑衅道,“若是你觉得有影响,也可以移开。” 沈回挽起袖子,露出鼓囊的肌肉,毫不谦虚道:“我是怕伤着你。” 他可不是自大,身上实战出来的肌肉无疑是在外昭示着他非同寻常的手段,距离手腕不到一寸的地方,还有一条刀疤,横穿他整条小臂,秦灯藤大约知道他在F国的产业涉及地下党,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更不会小瞧沈回。 秦灯藤绕过跑步机,慢慢移到另一处,沈回的眼睛跟定位一样,随时锁定着他,却没有一步动作,直到秦灯藤消失在一个健身器材之后。 房间里隔音很好,即便是安静到如此程度,但他依旧听不见脚步声。 如鹰隼般的眸子扫过每一个遮挡物,沈回开始移动了起来,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踏下都有声音,他以自己为饵,钓出那个会上钩的鱼。 劲力的风从右边而起,沈回侧着身体躲开,反手擒住那只手,另一只手破空而来,他不得已松开了抓住的手,躲避着这个,闪躲的间隙,他伸出腿,快速转身,勾住秦灯藤的腰,然后甩到了一旁的器具上。 秦灯藤十分敏捷,在那一瞬,直接撑上器材的杆子,用腿绞上沈回,腿被抓住,他跟着翻滚。 拳头接踵而至,擦过脸颊。 两人追逐着,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他们的浓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拳拳到肉的声音,两人都没有收力,完全是下死手的方式。 沈回的脸上全是被打的印记,衬衫凌乱,汗水覆盖在肌肉上,秦灯藤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显出肉色的身体,本是宽松的衣服,现在却勾勒出他姣好的身形,他像一头敏捷的猎豹,让沈回无可奈何,有时候还会伸出尖爪来让他受伤, 面对秦灯藤时不时的挑衅,沈回反而十分兴奋,他觉得秦灯藤就像一个开盲盒的宝贝,无论从里面拿出什么来都令他惊喜,也深深吸引着他。 每一次的对拳都让他骨骼都为之振奋,他想征服秦灯藤,想要让自己guan穿秦灯藤。 他的想法正是秦灯藤的想法。 那是身体上的欲,也是灵魂上的共鸣。 沈回并不能拿秦灯藤如何,硬碰硬秦灯藤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秦灯藤跟个狐狸一样,根本不给他直面的机会,好在,他的体力是占着绝对的优势,更何况 对此,沈回并不着急,慢慢跟秦灯藤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秦灯藤再一次潜藏了起来,沈回慢慢巡视着,直到在一个夹缝中,看见了露出一点的鞋尖,这是他行动必经路最好的埋伏点,也是最隐蔽的地点,沈回走了过去。 笑意在脚步声中加深,在最后的地方,他加速,想要钳制住对方,一转角却发现那里只有一个鞋子,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沈回猛地转身,秦灯藤没有如他预想般地出现在身后。 秦灯藤将鞋子留在这里,却没有埋伏,这不符合他的逻辑,沈回警惕地查找着,绕着器材走了一圈。 却突然被扑面而来的粉糊住了眼睛,紧接着,他只看得见一根粗壮的棍子甩了过来,直击他的脑侧,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他快速地躲闪着,脑子得救了,但脸还是被棍子铲到了脸,立马,他的嘴角就渗出血液。 整个人被踹倒在地,脑门子都发出嗡嗡的声音。 此刻的他狼狈极了。 秦灯藤也没好到哪里去,连呼吸都无法平息,剧烈跳动的心脏牵扯着他的肌肤一上一下,被打湿的衣服显出□□,是那样的美好,宽肩窄腰,适合把玩。 沈回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脸上的血,就这样看着秦灯藤的腰,眼里流出欲/望。 那里适合放上他的手。 掐着他,身上的起伏都为他而动。 被这样下流的眼神看着,秦灯藤也不恼,也不这样,他居高临下地用棍子抬起沈回的下巴,眼里流窜着肆意的笑。 “你输了。”虽然秦灯藤用了作弊的手法阴了他,但他丝毫没有掩盖之意,用同样下流的手法回敬着他,棍子暧昧地拍拍沈回的脸。 第43章 棍子在秦灯藤的手上, 他的手移动着,棍子也从沈回的脸上慢慢下移,划到喉间, 在那凸起的喉结之处按下, 令沈回发出闷哼声。 它并没有停留, 还在下移,然后粗暴地断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那起伏的胸膛。 秦灯藤闪着玩味的笑意, 用手中的棍子戳了戳那里:“沈大少爷真有料。” 沈回半躺着,任由他的动作,脸上完全没有战败后对自己处境的担忧, 这让秦灯藤有些好奇,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为了防止这一个可能, 秦灯藤不知道从那里找到一根绳子,将沈回的手绑了起来。 “这么害怕?” 秦灯藤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哼道:“对你自然是要多防着一些,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自然也知道你的想法,”绳子绑好, 秦灯藤凑近了他, 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这么有恃无恐, 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回坐在凳子上, 原本依靠着后背的头支起来,他们的唇贴紧,沈回单方面地仰着头汲取着, 像是一头好不容易叼住食物不肯松嘴的野狗。 他不停地挑逗,只是在唇畔处反复轻咬碾压,没有探入那柔软的口腔之中,他在等着秦灯藤的主动。 像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慢磨,秦灯藤果然反客为主,他的技巧谈不上多高明,毕竟唯一的经验还是从西楼身上学来的,却令沈回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只因为,这是秦灯藤的主动。 在他的眼中,这是回应,对他欲/望的回应。 秦灯藤的手慢慢解开他衣服的扣子。 沈回身上的肌肉不算是肿大,每一块都蕴藏着结实的力量,皮肤比秦灯藤黑上一点,所以当他的手指放在那腹间时,有着鲜明的对比度,将秦灯藤的手指衬得像是泡入牛奶中的羊脂糕。 没人会想到那双只适合拂过名贵物品的手充满着足以杀人的力量,只有沈回领教过这细白手指下的威胁。 秦灯藤低下头,咬上那喉间的骨头,沈回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他在兴奋,全身都似火烧,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烧断重连,若是欲/望呈线,那么沈回的线能够将整间房子塞满,然后裹紧秦灯藤,将他纳入自己的怀中。 由咬变舔,秦灯藤是个出色的学徒,他在学着这些人在他身上释放的情绪。 是陌生的,也是刺激的,让他主动探寻。 在还想进行下一步时,他的身体忽然跟个软面条似的,支撑着他的腿瞬间失去力气,让他向前倒去。 倒在沈回的身上,头紧挨着他的胸膛,有点像是投怀送抱。 不知道他何时解开的手将秦灯藤抱了起来,横跨在他的腿上,沈回亲了亲,低笑着:“轮到我了。” 秦灯藤全身没有任何力气,正如被沈回绑来时刚刚醒过来的那样,他半垂着眼皮,从上至下看着沈回:“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是他今天吃过的饭?还是喝过的水? “你知道的,灯灯,猜一猜。” 秦灯藤的脑中猛然闪过他会自己揉腿的画面。 “是你给我上的精油有问题。” “灯灯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沈回又亲了亲,抱着秦灯藤不撒手,像是得到了一个最喜欢的娃娃。 “等它经过人体发挥后不仅是让肉/体无力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沈回蹭着秦灯藤的唇畔,慢慢道,“它能催/情。” 所以,一开始的赌注本就是个幌子,它是催发秦灯藤体内药物的契机。 这是一个只会是沈回为胜者的倾倒性游戏。 被算计的秦灯藤并不生气,反而是欣赏,有种棋逢对手的愉悦,这是比普通的情欲更为汹涌的情感。 他开始回应这个吻,温柔细腻,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轻柔。 柔得像是天边的云,轻轻地浮动着心。 沈回扣着秦灯藤的后脑,仰着头,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加深了这个吻。 充满血腥气的硝烟弥散,留下的是裹挟着一切的情/欲。 他们从器材到窗边。 打架遗留的战意蔓延到现在,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时刻,他们都像两头狼在撕扯,谁也不肯低下头。 从黄昏到深夜 船靠岸了,秦灯藤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正是夏季,他却穿着一身长衣长裤,谁也不知道底下遮住的是何等爱欲的痕迹。 他不许沈回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痕迹,沈回只有发了疯似的在别处留下更深的印记。 在下船之际,沈回叫住了秦灯藤。 随后,阴影倾斜而下,沈回固定着秦灯藤的头,在他的颈后侧狠狠咬下,留下一个牙印,他舔了舔,满意道:“回家吧。” 不出所料,他的脸接到了一个巴掌,那一掌力气极大,内腔仿佛都要被打出血来,他不在意地抵了抵,扯出一抹缠绵的笑。 秦灯藤刚想嘲讽两句,就瞧见那岸上停着的车打开了门,沈牧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得极快,不一会,不一会就到了船的底下,目光锁定着秦灯藤。 才几天不见,他的脸色憔悴了许多,眼下是淡青色的疲倦,目光黑得幽深,如同万里深渊,想要将人吸进去。 看着秦灯藤,透着脆弱、祈求,还有其他的神色,随后,沈牧的唇蠕动了几下,在上面听不见声音,但秦灯藤却知道他在叫自己。 他走了下去,沈回跟在他的身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沈牧的面前,让沈牧的脸色忽变,看着那人,脸阴沉得能滴水。 “小牧。” 秦灯藤的声音唤回了沈牧的神智,看着秦灯藤,他的眼角立刻渗出泪光,将秦灯藤大力抱着,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与自己融为一体,他一声一声叫着:“哥,哥” 他像是要将这几天的没有叫出来的次数现在一次性补齐。 秦灯藤回抱住他,轻轻拍着:“行了,小牧,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越收越紧的手。 因为沈牧看见了秦灯藤后颈侧的咬牙,鲜红着,像是刚刚才咬下,是占有的标志,是被人打下的标签。 沈牧的眸色冰冷,充满杀意,他慢慢抬起头,看见了秦灯藤身后的沈回正勾着唇看他,无声的嘴角动了动,让沈牧的瞳孔紧缩。 理智轰然倒塌。 他说:我咬的。 沈牧的手颤抖着,他松开秦灯藤,眼角是愤怒的红意,然后蹭地一下冲出去,与沈回扭打在一起。 秦灯藤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冷漠得像是一个旁观者,直到看见沈牧不敌沈回被按倒在地时,才出了声。 “沈回,他是你的弟弟!” 这一声,不像是劝架,更像是拱火,因为沈牧听见这话更加愤怒,在这之下,是潜藏的嫉妒,嫉妒让他扭曲。 沈回在秦灯藤的警告下松开了钳制沈牧的手,双手摊了摊,向秦灯藤展示着自己的无辜:“这可是他先攻击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小妈,你可不能偏心啊。” 说着,他还露出手侧被击打出来的青痕,告着状:“你看,这些都是他打的,下手重得我整个手臂都要废了。” 说着这些,他的眼角却是带着笑意。 若不是沈牧在场,秦灯藤真想嘲两句,但沈牧在这里,他只能演着自己的人设,关心着沈回的受伤情况,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被阴沉的沈牧拉着上了车。 车门被锁上,旁边的人散发着低气压。 沈牧不说话,秦灯藤也不说话,车内安静得可怕,前面的司机早已按下隔板,自觉地屏蔽掉主子的私密。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秦灯藤感受着凉风,有些惬意,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坐直了身体,装得惶恐不安。 他盯着窗外,而沈牧盯着他。 半晌,他才听见沈牧干哑的声音:“你就没有想对我说什么?” 秦灯藤转了过来,睫毛颤动着,两扇扑闪,像是蝴蝶的翅膀,而底下,是涵盖着整片水源的汪洋,湛蓝清透,此刻却盛满了委屈,他倔强地转过头,一滴泪悄然滑下,精绝的侧脸,让这滴泪都成了美态,没有人会不心软,没有人会不怜爱。 一秒两秒过去,秦灯藤始终没有等待沈牧的回应,他心里有些沉。 怎么回事? 依照沈牧对他现在的依恋程度,这种一副我有委屈的模样一定会让他心软,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动于衷。 不对,在上车前沈牧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是在期待着,那股病态的依恋也依然存在。 是 秦灯藤想到了刚刚沈牧问自己的话语,结合到他现在的态度。 是有人给他说了什么吗? 在这么几天里,看来这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秦灯藤慢慢转过身,咬着唇,泪珠在眼角要掉不掉,他反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眼底流露出更深的委屈,那滴泪也滚落了下来,随之掉落更多,砸在手上,裤子上,他垂着头:“我失踪了这么久,你没有关心我是否遇到了危险,而是在质问我,怀疑我,是,沈回才是你们沈家的人,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贪财的人,就算死了也无需在意。” 他一口说了很多,像是在发泄情绪,呜咽声不断响起。 他在赌,赌沈牧对他的态度没有变化。 第44章 事实证明, 他赌对了。 沈牧转过他的头,轻柔地为他拂去泪水:“没有,这几天不见你的消息我是真的很着急, 看进你平安我才像是真的活了过来, 哥,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捧着秦灯藤的脸,看得认真,“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哥,我不喜欢有人欺骗我。” 他的目光认真而炙热,引导着对方, 秦灯藤动了动嘴巴,在他的期望下, 出声道:“没有,我没有瞒着你什么。” 沈牧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下去,变得幽深,像是古潭中的死水,荡不进一片落叶, 他盯了秦灯藤许久,才道一句:“是吗?” “我能骗你什么, 小牧, 我只有你了啊。”秦灯藤顶着泪眼汪汪的水珠,尽显可怜。 他的颈侧被一双手抚摸着, 那里被咬的牙印因为沈牧的揉搓有些泛疼, 秦灯藤叫了一声:“小牧。” 沈牧这才松开了手,他盯着那里:“这是沈回咬的吗?” 听他这么说,秦灯藤露出害怕的神色, 身体微微颤抖,咬着唇:“是,沈回绑了我,他还威胁我,”他抓着沈牧的手,露出紧张,“小牧,他是冲着你来的。”眼泪划过白嫩的脸颊,留下一串串湿痕。 “这个印记是他刚刚看见你时才咬的,他在恐吓我,让我乖乖呆在你身边为他传递信息,否则,他就会杀了我。”好看的眼珠被恐惧所替代。 听着秦灯藤的话语,沈牧仿佛能看见沈回威胁他的画面,他的心忍不住抽痛,也管不得秦灯藤隐瞒了他与穆修的关系,心疼地抱住秦灯藤:“不要怕,我会让沈回付出代价。” “是我不好,一时疏忽让沈回钻了空子,再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保证,我会保护好你的,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小牧,不用自责。”秦灯藤拍着沈牧的背,安慰着。 沈牧抱着秦灯藤,看着那枚牙印,手臂收紧,眼下是一片冰冷的杀意:“我不会放过沈回。” “不行小牧,沈回太危险了,我担心你的安全。”秦灯藤柔声劝解着,眼底却是看戏的神情,沈牧如今这反应也不枉费他这么精湛的演技。 沈牧虽然不比沈回强大,但他胜在有主角光环啊,主角是什么,是任何一场危险都能化险为夷,甚至还会有其他机遇。 秦灯藤这边唯一的底牌便是沈牧 “沈牧竟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沈回勾着秦灯藤的腰,正面抱着他,轻咬着他颈侧的肌肤,语气不明,“他倒是迷恋你迷恋得深沉。” 秦灯藤勾着他的黑发,慢慢提拉着,将他的头扯着向后,嘴角挂着不在意地笑:“谁让你们伤害他这么深,让我有趁机可入的机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系就让他自愿套上绳子。” 他的话让沈回不顾头皮的疼痛,趴在他的胸前,聆听着里面的心跳,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心跳,他延长了语调:“原来你有心啊。” “你这么冷漠,让我还以为真是铁石成精,看来不是。”沈回亲着他的喉结,“我倒是好奇,相处这么久,你对沈牧真没有一点情感?按他现在这样,你若是要沈家,他也会拱手相让吧。” “我这个人,不喜欢让的东西,”秦灯藤轻柔而下流地拍拍他的脸,眼睛里闪着比太阳还亮的光,摄人心魄,一双红唇像是勾人的弯钩,慢慢开口,“我喜欢抢。” “巧了,我也是。”沈回仰着头,从下而上望着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彼此,不是爱意,是掠夺,是来自势均力敌的颤栗。 “你说,若是沈牧见着你这个模样,会恨吗?” “谁知道呢,或许吧,但这并不重要。” 沈回笑了出来,附和道:“对,不重要。” 他按住秦灯藤的后颈,将他拉下,暴风雨般的窒息瞬间侵蚀着秦灯藤,他们接吻向来温柔不起来,更像是一场换了方式的肉搏,谁也不肯让谁。 暧昧的水声响在房间中,也从门缝里,传到外面。 沈回的余光看向门的地方,眼里流出笑意。 他的蠢弟弟还是来了。 “去上面,今晚沈牧不会回来。”沈回撤回了唇,他们之间拉出暧昧的银丝,又忽的断裂。 属于秦灯藤的房门被关上,他的门口倒影出一个人的影子,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房间里的隔音很好,只是在贴近时才能听见一些模糊的声音。 沈牧在愤怒,也在厌弃自己。 他现在的脑中一直有两个人小人争斗,过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麻木,他才伸出手,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了那扇门。 里面是秦灯藤的声音,勾人缠绵,光是一点声音,他都能构出里面的景象,一定是令人血脉偾张。 柔软的白以及吸人的红,动人心魄。 他瞧着自己的异样,有无错,有尴尬,更多的是迷茫。 他对秦灯藤起了欲念,还是那种肮脏的欲念,还有很多很多的痛苦,这些心绪纠缠着他,也让他僵硬地趴在这里,听着墙角。 他对自己行为感到十分唾弃,但他控制不住,他想要冲进去制止,想要怒吼,想要质问,有太多太多的心情缠成一个球,砸在他的心中,定住他的身体,让他只能安静地待着这里,或是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又是何时离去,他一夜未眠。 在清晨的第一缕光中,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那是不甘,是嫉妒。 他在不甘自己是个旁观者,嫉妒沈回能够拥有他。 他喜欢秦灯藤。 看清了秦灯藤另一个面孔,他应该恨他,恨他的算计,恨他的背叛,恨他的虚假,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他明白自己在渴望。 就像是一个彻底的下位者,在渴望秦灯藤的目光,渴望他那虚假的爱意。 这是不对的,是被扭曲的爱意。 沈牧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眼底是更加浓郁的病态情感。 反正他也有病不是吗? 作为病的来源,哥有义务帮他解决,他都能接受沈回,又凭什么拒绝自己。 这是哥欠他的。 秦灯藤并不知道自己被沈回算计了一通,还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等待着沈牧的回来。 昨晚的沈回兴奋得跟个疯狗一样,让他的脚背都是吻痕,为了不让沈牧发现,他不得不穿着袜子。 一直到晚饭时间沈牧都没有回来,秦灯藤以为他是被沈回拌住了手脚回不来,正准备上楼睡觉,就见大门开了。 一身黑衣的沈牧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沉稳了许多,身上不再那么浮躁,跟初见时的他天差地别,一身黑衣衬衫,袖口是金色的鱼,还是秦灯藤送的礼物,他一直佩戴着,衣服很好地显示出他身高腿长的优势,像是T台走秀的模特。 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郁,眼下的青色没有消散,他看见秦灯藤后扯开一个笑容。 “小牧。” 在秦灯藤的呼叫中迎了过去。 拥抱的实感令他全身舒畅,他们拥抱过很多次,但都没有如同今天这般让他的灵魂仿佛都在颤栗,或许是多了几分其他的心思,他靠在秦灯藤的肩上,细细闻着,像是一条家犬在闻他的身上有没有其他人的味道。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秦灯藤的颈侧,泛起了一片粉红,让他不适地推了推:“怎么了小牧?” “没事,”沈牧抱紧了他,“哥,我好想你。” 秦灯藤笑着:“我们不是才一天没见。” “一天够久了,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你身边。”沈回撒娇地蹭着,唇畔擦过秦灯藤的脖子,像是在慢慢亲吻着,传来的柔软让他的眸光晦涩,呼吸声加重。 “小牧,你太依赖我了,若是以后你结婚了,不可能还要这么粘着我。” “不,我不会结婚。”沈回急切地回答着,他撤离秦灯藤的肩膀,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我要一直粘着你。” “所以,你也不许另外再找,”说着,沈牧将手伸向一个地方,眼神柔软,“哥,我说过,你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包括需求。” 他的耳尖泛着红,眼神却是带着慢慢的欲望与渴求,像是一个濒死的在沙漠的旅行者渴望着水,他说:“哥,我会做得很好。” “行了,”秦灯藤拍开他的手,脸上带着对孩子的纵容,“别闹了。” 沈牧的手停在空中,直直地看向他。 那张像是从桃色话中走出来的人,明明是带着艳色的眉眼,却多了几分温柔,像是玻璃罐中的蜜糖,引人沉溺。 不得不说,秦灯藤的演技是好的,沈牧暗下神色,若是昨晚没有见过真正的他,他也会被这样的温柔骗过去。 都是假的,是虚伪的。 沈牧收回了手。 哥不是要欺骗他吗?为什么连这点甜都不肯给他,反而是沈回拥有了他的一切,他的真实,他的真情,以及他主动的亲昵。 那些爱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秦灯藤都给了沈回。 为什么? 他们是爱人吗?哥爱沈回吗? 不可以。 沈牧的视线扫过秦灯藤的白里透红的脸,最后落到那点红色的唇上,眼神幽暗。 哥只能爱他。 第45章 “哥, 喝点温水吧。”沈牧将挂着热气的玻璃杯递给了秦灯藤。 秦灯藤盯着他,水液打湿唇畔,他又移开了杯子, 看着沈牧闪过的神色, 道:“你在紧张什么?” 沈牧接过水杯覆在脸上:“我是怕烫着你, ”试完温度又将杯子递了回去,“现在好了,温度正好。” 秦灯藤接了过来, 喝了一口便放下。 “不喝了吗?” “不太渴。” 沈牧将杯子拿进了厨房,在秦灯藤看不见的地方,他端起杯子, 嗅着杯口,可惜没有属实秦灯藤的味道, 他迷恋地伸出舌尖添上秦灯藤喝过的地方,最后才将水倒掉,将杯子清洗干净。 等他出去时,正好看见秦灯藤打着哈欠,他过去揉捏着他的肩膀:“哥, 困了就去睡吧。” 秦灯藤点头,嘱咐着:“你也早休休息。” “我知道。” 随着每间屋子的灯光熄灭, 沈家大宅像是进入了休眠的雄狮。 月上云捎, 只露出一点光线。 秦灯藤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慢慢走了进来, 站立在床边。 接着月光, 他锋利的下颌角割出一片阴影,薄薄的唇本该是冷情之人,却见他的眼中充斥着欲望。 沈牧慢慢蹲下身来, 逐渐靠近秦灯藤,欣赏着睡着的秦灯藤,然后呢喃着:“哥。” 手指戳着秦灯藤的睫毛,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从眼角划出一条长线,又移到睫毛上,轻轻触碰着,视线又下移到那紧闭的唇上,就这样,他仿佛能闻见里面传出的芬香,足以让他眩晕。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然后靠近。 柔软触动着他,像是果冻一般,弹而顺滑,这是沈牧从未有过的触感,来自秦灯藤。 “好软,哥,你好香。”他像个痴汉一样,用鼻尖嗅着秦灯藤的唇畔,最后才将自己的贴上,然后慢慢舔着,就跟小狗舔骨头一样,将那红唇上沾满了水雾。 他继续深入着,舌尖如寻宝器一般不放过任何一处,它探索着,最后他勾住了宝箱中唯一的宝贝,软得不可思议,带着甜味。 沈牧吮吸着,怎么也觉得不够,身体的热气让他想要得更多。 但不行。 秦灯藤喝下的水药量不够,自己动静太大是会吵醒他的,至少到现在,自己这幅丑样,他怕吓到秦灯藤。 虽然已经知道了秦灯藤的私下的真面目是如何,但在沈牧的心中第一想法还是会将秦灯藤划分到脆弱得需要保护的地方。 而他就是那个守护者。 他的手指被收紧。 有些困难。 咕啾咕啾 沈牧勾着秦灯藤的舌尖,两道水声都来自那柔软的腔中。 不敢太过。 沈牧双眼憋得通红,哪哪都热,热得像是岩浆在体内爆开,流入四肢百骸烧着他。 他当着秦灯藤的面伸出舌舔着那泛着水光的手,想象着秦灯藤在睁着眼看他一般,刺激又大胆。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梦境中一般,他被香气裹挟着,陷入虚妄。 在即将收尾时刻,那安静睡着的人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 如水波似的眼瞳流转着,落入沈牧干活的方位点。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而沈牧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工作瞬间完成。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 沈牧失着眼,轻喃一声:“哥” 被子随着身体而滑落,秦灯藤坐了起来,沈牧看着他伸出手在脸上抹下属于自己的东西,从迷茫到震惊再到愤怒。 他不禁想原来哥生气时,眼眸也那样生动,像是夏日的繁星。 “沈牧。”秦灯藤伸出手,那上面附着着一层水光,“你能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吗?” 沈牧抽出湿纸巾,握住他的手,将所有痕迹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动作轻柔,面色平静,完全没有被发现的紧张害怕之感。 “沈牧!”秦灯藤再次出声, “哥。”沈牧擦着脸的动作没有停,整个人倒是凑近了许多,他轻喃着,“我不可以吗?” 刚刚本就有些被吸肿的唇被大力的擦拭着,让秦灯藤微微拧着眉,想要张口,却被沈牧的手指按住,另一只手指探了进去,湿润温暖的口腔让他发出喟叹:“哥,为什么我不可以。” 软舌被下流地玩弄着,秦灯藤握住他的手狠狠扯下,面上是嫌弃:“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是你的谁还需要我强调吗?沈牧,青春期我可以理解,但对象不能是我!”他面上柔软下来,“小牧,等你成年后,我会为你安排一个人。” 说完,他就被猛地扑倒,面上懵的神情还没消散,嘴唇就被咬住,这个吻犹如暴风刮城,将里面搅得一片混乱,来不及吞咽的东西顺着嘴角划出水线。 “沈牧,你疯了?!” 他愤怒的声音都被淹没在这场亲吻中,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沈牧撤离开来,将秦灯藤的手固定在上面,面色有些扭曲的疯狂。 “是,我是疯了,我喜欢你,喜欢到听着你的声音就想发qing,将你按在原地贯穿,哥我只想上你。” 直白又下流。 秦灯藤被他这番话惊到了,随后便是涌现出巨大的侮辱与愤怒。 “我是你小妈!你父亲的妻子!” “那又如何,别说他死了,就算他还活着,我也要你。”沈牧的目光赤裸又带着卑微,“我只是喜欢你。” “不行,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能喜欢我,沈牧,你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绝不可以出现这样的丑闻。” 他这一番话说的真切至极,沈牧盯着他沉默了半晌:“若我不是公司的继承人呢?”他俯下身,虔诚地亲着秦灯藤的眼皮,轻柔得像是对待自己信仰的神明,他道,“哥,我想把公司给你。” 秦灯藤所有的表情全都卸下,露出他原本冷漠的神情,但只是一瞬,他轻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沈家是你的,属于你的谁也拿不走。” “那哥属于我吗?”沈牧追问。 秦灯藤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道:“我不属于任何人。” “不行,”沈牧在他的脖子上咬下一个牙印,“哥属于我。” 圆形整齐的牙印像是一个印记,一个戳章,沈牧笑得十分开心:“哥,我真好喜欢你。” 喜欢到想要砍断他的四肢,挖出他的双眼藏在他专属打造的金丝笼中,让他只能全身心的属于自己。 手指划过那双生动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在他的指尖,涌起酥麻的痒意,底下是流光溢彩的瞳珠,晶莹剔透泛着光泽。 沈牧流露出满满地痴迷,他怎么舍得,他不会舍得损害秦灯藤的每一处构造,他是自由的,注定在天上盘旋,若是被自己折掉羽翼,他只会枯萎。 他怎舍得。 他爱秦灯藤大于一切,大于让他拥有他。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止于此,不甘心 秦灯藤被突如其来的泪珠砸懵了。 “小牧。” 这一声轻呼,让泪珠滚落得更加凶猛。 沈牧倔强着,不放手,不开口,只是沉默地掉着泪,顶着这样的眼睛直勾勾地与秦灯藤对视着,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秦灯藤挣扎了一瞬,手腕被抓紧,像是怕他逃走一般,只能作罢,迎着沈牧的目光,他无奈道:“怎么做错了事反倒先哭起来了。” “我没有生气,你” 秦灯藤继续说着,语气尽显柔和,是那样的宽容,就连他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都能在他嘴里一笔带过,任何人都会生气,但他没有,仅仅那微不足道的几分钟生气都是演的,他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这件事,更不在意他的人,整个过程只有他的情绪是真的,只有他沉浸在这里面。 面前的人无情到比他想象中更加无情,沈牧的心堕入深渊,他要怎么才能留住秦灯藤? 他想告诉他,他不在意沈家,他只想要他,只想陪在他身边,哪怕一辈子做个弟弟也是好的,但他害怕说出口,想起秦灯藤与沈回的话语,他怕自己在秦灯藤那里这是唯一的价值,一旦失去,就连那唯一的虚假都会离他而去。 他们如何能永恒? 抓住秦灯藤的手缓缓松开,眼底是消散了白光的黑暗,整个人如同一个提线木偶,缓缓道:“哥,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没等秦灯藤回答,他便自言自语,“我想要一个吻,可以吗?” 看着秦灯藤为难的神色,沈牧扯了扯嘴角,语气温和:“放心哥,这一次过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守好自己的边界线不在越过。” 他的承诺让秦灯藤心动,于是答应了,他倾身,想要尽快解决,但他的动作让沈牧误以为是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他,原本有些犹豫的心瞬间变得坚定。 沈牧伸出手抵住他的吻,让他睁开了眼,有些好奇,为什么又不亲了。 “等一会。”沈牧眸光像是黑洞般流转幽深,死死盯着秦灯藤,道,“不是现在。”? 许是秦灯藤过于明显地疑问,沈牧慢慢道:“我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一吻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哥,给我点时间。” 第46章 他所谓的时间就是在第二天。 沈牧早早地就回了家, 家中的阿姨都被请走,连晚饭都是他亲自在下厨,秦灯藤转动着手中的空杯子看着透明厨房忙碌的背影。 这是一个陷阱, 他无比清楚。 事情有些超出了掌控, 按理说沈牧现在不应该这么不受控制, 在昨天就对他下药,以他对自己的保护欲是不允许任何人对他做这样的事情,包括他自己, 但他做了,在明知道自己没有喝完那杯水的情况下,依旧做了那样的事情。 像是外界给他了刺激, 崩坏了最后一根弦。是沈回?沈回给他说了些什么,还是他看到了什么 秦灯藤不由得想到了那次, 在他们家唯一的那次,或许,当时的沈牧早就在家,而沈回骗了自己。 握住杯子的手一紧,透过虚无的光, 映得他的瞳色都像是冰冷的淡色。 假设沈牧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会定下这样的要求, 他试着站在沈牧的角度去思考, 得出来的结论只能是——沈牧恨他,想要杀死这个唯一的人生污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牧痛恨欺骗, 痛恨背叛, 这是他最不能原谅的事情。 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他举着杯子,将厨房的人容纳进杯中,是那样的渺小。 一顿饭吃得沉默不已, 沈牧忙前忙后将东西都收拾干净,做完这一切才去酒柜拿出一瓶酒。 那是沈父在的时候珍藏的酒。 很快沈牧就带着两杯酒走了过来,递给了秦灯藤。 秦灯藤微微皱眉:“小牧,你现在还没有成年。” “就一次,哥,就这一次,好吗?” 恳求的话语让秦灯藤没在说话,默认了他喝酒的事情,只嘱咐了一句:“只限于今晚。” “我知道。”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他们之间向来是沈牧的话比较多,如今他的沉默让整个氛围也变得沉默。 “你不喝吗?”沈牧的目光落在他的拿着的酒杯上,“这可是我父亲留下的好酒。” 特意的强调像是蕴藏了其他的含意。 秦灯藤半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红得深沉的酒液,像是人的鲜血,他晃了晃,酒液顺着杯壁滚动,水液将杯壁染成红色又逐渐下滑,又像是杀人时喷溅上去的血液。 “噔——”秦灯藤将酒杯搁置在餐桌上,看向他,“我不喜欢喝酒。” 沈牧的笑意淡了下去,看着手中的酒,平静道:“好,不喝就不喝。”随后,他端起酒杯走到秦灯藤面前,“那我可以收取最后的要求了吗?” 秦灯藤仰着头,面带微笑:“当然可以。” 沈牧眸色转深,捏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随后送到了嘴边,液体流入口腔,喉结滚动,冰凉的液体正如他冰凉的躯体一样。 一口下去后,他又喝了一口,这次没有吞下。 他看着秦灯藤,双手搭在椅子两边,像是圈禁住他一般,慢慢俯下身子,过程及慢,也方便了秦灯藤盯着他的眸子,瞧见了里面的悲伤、痛苦还有挣扎,视线移动到他含着酒液的口腔之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沈牧逐渐靠近,秦灯藤都能闻见醇香的酒气,一丝一缕,无孔不入。 时间它让人幸福,也让人痛苦。 这一刻,沈牧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了两个人。 搭在两边的手指捏得很紧,紧到泛白,紧到手臂上的青筋直现,紧到似要捏碎那把椅子。 最后的最后,沈牧触碰到了秦灯藤的唇。 一触即分。 他猛地后退一步,表情痛苦。 秦灯藤拉住他,在他即将自己吞下酒液的那一刻贴上他的唇,然后汲取着里面的液体。 沈牧的眸子睁得老大,整个人像是傻掉了一般,在感受到口腔中的酒液逐渐减少,他才晃过神来,推开了秦灯藤,剩下的一点酒液被他吞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凄厉至极地呼叫。 “哥!” 他急忙掏出电话,想要拨打电话,却因为心脏猛地一缩,手机拿不稳掉落在地,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明明酒液已经全部吞下,但他的嘴角还是流出红色的液体。 那不是红酒,是血。 身体传来的疼痛像是被放进绞肉机一样,他想爬过去拿起电话,身体却移动不了半分。 秦灯藤慢慢走过去,握住他伸出来的手。 沈牧的眼珠子现在转动得十分缓慢,像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头,看见是秦灯藤后,他紧紧捏着秦灯藤手,忍着疼痛,语句断断续续道:“电话,医,医院,你,去。” 前言不接后语,但秦灯藤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抱住了他,两人相对而拥。 “我知道。” 他的话让沈牧的身体一颤,睫毛下垂,原来自己所有的卑劣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沈牧已经没有了力气,嘴里不停冒出鲜血,嘟囔着:“哥,对,对不,起。” “对不” 气若游丝的话语中断,沈牧停止了心跳。 秦灯藤闭着眼,嘴里也开始渗出血液。 亮着120拨号记录的手机逐渐熄灭。 沈牧实现了他的永恒。 他们相拥,他们长眠,他们共同奔赴死亡 “宿主。” 秦灯藤被无机质的声音唤醒,他睁开眼,面前不是黑暗,是没有任何色彩的虚无。 “001?这是哪里?” “系统空间,你灵魂暂存的地方。” 秦灯藤有些疑惑:“不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吗?” 这系统空间他也是第一次见,虚无得光是待上一会就令人感到窒息。 “你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个世界我暂时封存了起来。”???? 这说的是人话吗? “没有完成?沈牧没有死?” “他死了。”001诡异地卡顿了一下,然后道,“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没有探查到这个世界有两个” 系统后面的话及时止住,秦灯藤接到:“两个主角?” 这么说,也算,系统“嗯”了一声。 “哈?”秦灯藤夸张地拉开嘴角嘲讽着,“两个主角?您跟我开玩笑呢。” “没有。”系统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只道,“是不是主角不重要,你必须返回世界杀死另一个。” 这个语气冰冷得令人讨厌。 秦灯藤微微垂着眼:“如果我说,不呢?” “若是不想要自由,你可以选择放弃,任何时候,我们的行动都可以终止。” 明明是宽容的话语,给了退路,但却蕴含着威胁,因为自由,他想要自由,却因为自由而束缚了自己。 “开个玩笑,统哥,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半路放弃呢。”秦灯藤抬起头,脸上是这虚无空间里唯一的亮色,“不过” “统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主角呢?”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好吧,有秘密者为大。”秦灯藤嬉笑着,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然后道,“你要杀的人是谁?” 在逐渐晃动破碎的空间中,系统的声音传来。 “沈回。”! “嗬嗬。”秦灯藤喘着粗气,睁开了眼,大雨洗刷着一切,也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这是一条小巷,更关键的是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沾上的血液,又被雨水冲掉,从指缝间溜走,这个血来自他的腹部。 秦灯藤捂着肚子,撑着墙壁走出了这条巷子,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影摇摆。 小巷的外面就是一条公路,他艰难地走到路灯下,身影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下去,惨白的肌肤白惨的唇,让他多了一些破碎感,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玫瑰,带着重重的水气,全身都湿透了,如同刚化为人形的人鱼,有着不似人的妖冶。 刺眼的灯光从路边闪出,秦灯藤被迫半眯着,车子一闪而过,他现在浑身冰冷,头又热得爆炸,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该死的001,一句话不说就将他投了进来,还是以这种情况 事情还没想完,他便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有人使劲往下扯一般,带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闭上眼的那一刻,一张脸出现在眼前,他不禁喃喃着:“沈回” 他一定是脑子烧坏了,竟然产生了幻境。 秦灯藤身处于混沌之中,他像是不能停靠的浮萍,飘荡又分散,在漫长的河流中,他挣扎着,终于颤着睫毛睁开了眼。 洁白的天花板,房间却有些黑沉。 干渴的喉咙让他坐起来寻找着水源。 可惜身边没有能够喝水的东西。 他环视了一圈,这是一个房间,从陈设来看,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想起他昏迷前所看见的脸。 不可能是沈回,他怎么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说不定沈回正抱着自己得到的沈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在自己的坟前炫耀,又或许,根本没给他埋进土里,直接找个地方火化扔了,再将杀害沈家继承人的名头按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稳摘果实。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沈回能干出来的事情。 沈回这个人与沈牧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渴望爱,一个摈弃爱。 爱这个情感,沈回根本没有,所以,他们才能如此合拍。 他们相互了解,相互厮杀,会做亲密的事情,却不会爱。 第47章 秦灯藤拔掉了针头, 不顾手背冒出来的血珠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出门,熟悉的走廊构造让他愣住,他快步走了过去, 观察了一圈。 这个房子的结构设计跟沈家一模一样, 除了摆放的物品以及风格不一样, 他几乎就要认为这就是沈家。 正是这样也让他确定了这不是沈家。 毕竟让房子全部翻新可需要不少时间,就算是这个时间过去很久,以他对沈回的了解, 他根本不会居住在沈家,他对这个家没有任何情感,又怎么会耗费心力去改装它, 还住下来。 沿着楼梯逐渐往下,他看见了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人, 带着眼睛,严肃中带着锐利,瞧见是他后,微笑着迎了上来。 “您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他的话语令人十分舒适, 微笑着也看不出来其他情绪,客客气气, 又带着一丝关切, 他的穿着更像是管家一类的人,秦灯藤用自己干哑的喉咙发出声:“多谢你们, 现在好多了。” 说着, 管家已经端上一杯热水递给了他。 “谢谢。”秦灯藤握着杯子慢吞吞喝着,直到喉咙的烧灼感退下,他才舒服了许多。 “应该的。”管家瞧见他的手背上的血珠, “你的身体应该还需要休养,我让医生来一趟。” “不用,你们救我我已经很感激,我现在可以自己去医院,就不多麻烦你们,等这家主人回来后我会登门拜访。” 秦灯藤这话说得有礼貌极了,进退有度,让人听了也十分舒心。 但管家却微笑着拒绝了。 秦灯藤的神色逐渐转变,脸上的笑意依旧:“为什么?” “抱歉,先生特意嘱咐了,一定要让客人将病养好了再走。” 说是养病,但这样更像是禁锢。 正常人又怎么会这样,如果不是他身上有所图谋的东西,就是他的老熟人。 穆还是沈? 他问:“你家先生姓什么?” “沈。”管家说起这个姓仿佛与有荣焉,脸上的褶皱成堆,“全市最大的沈家。”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么说来,昨晚不是幻觉,今天的推断全部错误,还真是沈回。 “客人,医生过一会就到,您还是好好休息。” 秦灯藤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管家,道:“沈回什么时候回来?” “这”管家面露难色,“沈先生的行踪我们也不太清楚。” 秦灯藤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冷笑,他当以为001为什么将他放在那里,原来是为了沈回。 这个001还真不做人事,对着沈家赶尽杀绝。 沈牧、沈回 面对自己的突然诈尸,他还需要想个理由解释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失忆?假死?若是沈回真的亲自烧了他的尸体,他还真不好说。 熟悉的环境加上精神的疲惫,让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黄昏降临,橙黄的光将他苍白的脸色照出些暖色,脸上细小的绒毛也变得金黄,雾眉长睫,如美神降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沦为了他的陪衬,缓缓睁开的眼,摄人心魄。 秦灯藤看见了正前方戴着金边眼镜的人。 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因为坐着的缘故,肌理线条贴着衣服勾了出来,看得出这是一个结实强劲的身体,眉峰如刃,挺拔的鼻梁,那金色镜片下是疏离淡漠的眼神,望向他时充满了探究,一切仿佛回到了初见时那般。 秦灯藤觉得好笑,他起身,没有穿鞋的脚直接踩在地板上面慢慢走近他,然后用手指抬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视着自己,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得散漫:“怎么,这么久不见,忘记我了?” 他看见沈回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听见了匪夷所思的话语,因为沈回问道:“我们认识?” 装的?还是失忆了?秦灯藤不确定,他带着同样探究的眼神想要看清,却发现沈回似乎真的是在好奇自己,也没有对他死而复生感到新奇,仿佛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秦灯藤退开了距离:“抱歉,沈先生,是我认错了人。” “没关系。”沈回弯着眼睛,“冒昧问一句,你将我认成的人,是你的爱人吗?” 秦灯藤挑着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抱歉,我看你们举止亲密,应该是比较亲密的关系。” “一定是爱人才可以亲密吗?” “嗯?”沈回疑惑。 “他是我的儿子。” 沈回面露歉色,似乎在为他的无故猜测感到抱歉,却又因为秦灯藤接下来的话让他脸上的神情僵住。 秦灯藤说:“也是我的情人。” 相爱夫妻出轨的不少,但出轨自己儿子的确实没几个。 沈回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样劲爆的事情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恢复正常,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秦灯藤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失态弯起了嘴角。 “很惊讶吗?” 沈回摇摇头,语气包容:“确实少见,但也不是未见,你们很有勇气。” 他的话让秦灯藤轻笑了一声。 这样人模狗样不疯的沈回除了刚开始,已经很久没见,因为后来的沈回都不会在他面前伪装。 “很感谢沈先生昨晚搭救,钱我想你并不需要,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报答你,若是沈先生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说,我会尽力而为。”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无需感谢。”沈回缓和着,“你要是真想感谢就请我一顿饭吧。” “简单,时间地点你定,我随时都有空。” 两人都是笑着,秦灯藤看着他,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破绽。 但很不对劲,如果说沈回真的忘记了,又为何要让管家强制留住自己,若是还记得,又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对他的任何一个承诺。 而且以沈回的性格,除非有利可图,要不然见死不救才是他会做的事情,不会倒车回来装着他,更不会让他住进自己的家中。 小到房子,大到人,这一切哪哪都不对。 “沈牧呢?”秦灯藤突然的话语,他在试探。 “沈牧?”沈回面露疑惑,“沈牧是谁?” 心里忽的突突跳起来,秦灯藤捏紧自己的手心:“你的弟弟,沈牧。” 沈回笑了一声:“沈家只有我一个,哪来的弟弟,你从哪里听说的?难不成父亲还有一个私生子是我不知道的?” 他的眼神锋利,不像是在说笑,秦灯藤松下握紧的手,面上从容:“是我记错了。” “建议秦先生还是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先是将我认错,后又记错,就怕下一次,记忆错乱产生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 “多谢沈先生告诫,稍后是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秦灯藤顺着他的话,有些漫不经心,“那沈先生,我先告辞了。” “不把身体养好了再走?”沈回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秦灯藤朝着他微微一笑:“我这是听沈先生的劝告,得立马去医院检查检查,免得之后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后面的话语每个字落得极重。 用沈回的话语来堵住沈回,让沈回果然沉默了,只是相应的,他的眼神更加幽深,光是隔着玻璃镜片,秦灯藤都能感受到那里面似捕捉猎物的锁定感。 沈家的大门终是没在阻拦他的离开。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要去哪? 身上任何证明自己物品都没有,他想到一个人。 穆修。 他想要查明这一切的原因,为什么沈回会不知道沈牧,这不像是简单的失忆,他需要知道这一切的人,上层圈子的消息不外传,想要知道沈回的事情,所要接触的人也必须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 除了穆修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人。 他找了个好心路人拨通了穆修的电话,那边嘟嘟两声就直接被挂断,秦灯藤继续打了过去,那边才接了起来。 “是我。”秦灯藤简洁明了,“你在哪?我现在有点事想问你。” 那边持续的静音后,静到秦灯藤以为被挂断,好半晌才传出声音:“你是谁?” 是穆修的声音。 秦灯藤越感不妙,他爆出自己的姓名:“是我,秦灯藤。” “秦?秦家的人?”对面陌生的语气继续传达着他的疑惑,“我记得秦家似乎没有叫秦灯藤的人。” 心里的猜想搅成一团,混乱得秦灯藤想要将001拉出来骂一顿,他沉吸一口气:“抱歉,打错了。” 说着,他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路人。 他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让穆修相信自己,但没那个必要,穆家敌不过沈回在之前就有过印证,无需在让他多费一些心神,通过这通电话,让他也有了一些猜想。 只是这个猜想需要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他混进那群富二代经常去的娱乐场所,在厕所直接捂了一个人,问到了一些事情。 跟他猜想的一样,这不是简单的失忆。 沈家的的确确只有沈回一个人,而且是亲生的,沈牧这个人被彻底抹去,谁也不记得。 这是一个以沈回为主新生的世界。 第48章 秦灯藤呼出一口气, 掩面笑了起来。 新生的世界,新生的主角。 这可就好办了呀,只要沈回不记得一切。 无需让他在想自己死而复生的理由, 顿时轻松了许多。 而现在, 他需要一个接近沈回的身份。 但自己在这个世界属于三无人员, 无身份,无亲属,无社会关系, 要进沈家的公司根本不可能,除非是沈回亲自将他安排进去,本来不可能的事情想到他对自己微妙的态度, 似乎变得可能。 既然是新的世界,那么沈回救了自己这件事本身就带着疑惑。 于是, 他折返了回去。 管家接待着进屋,沈回依旧坐在那张沙发上,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化过,像是一座石雕,看见他回来后, 也没有惊讶,而是带着十分柔和的嗓音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道:“回来了。” “你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回来?”秦灯藤笑着, “不好奇吗?” “不好奇,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我要做的, 只是倾听。”柔和的灯光将他的锋利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秦灯藤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伪装,越是这样, 越让秦灯藤怀疑他的目的。 “沈先生真是善解人意。”他感叹着,让沈回加深了笑意。 两个人挂着虚假的面孔,在字里行间试探着。 秦灯藤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沈回的对面,道:“其实这次回来,是有笔交易想要跟沈先生合作。” “哦?”沈回面不改色,“什么交易?” “东海那片开发区,我知道是沈家这次的重点。” “所以呢?”沈回似乎并没有惊讶为什么他能查到这么东西。 秦灯藤留了个心眼,继续道:“我可以让你以最低的价格拿到。” “秦先生,”沈回叫了一声,语气平静,“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闲散人员,现在酒馆工作的服务员,一个月的工资甚至都不够还你的贷款,你又凭什么打下包票拿下这个项目,这些东西,你甚至之前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系统给他的新人设吗? 该死的001,什么也不交代清楚就断线,还给他搞了一个这么匹配不上的身份,完全违反人设,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怕是连行业黑话都听不明白。 一下子棘手了起来。 秦灯藤沉思了一会,重新掀开眼皮,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在慢慢试探着违反人设的边缘界限:“我能知道你在进行这个项目,自然知道如何拿到。”见系统并未出声警告,便继续道,“之前的一切对现在的我有影响吗?不管我是小学毕业还是初中毕业,只要看最后的结果不就是最好的?” “沈先生,何不赌一把,赢了你的利润翻几倍,输了你也没有任何损失。”见他不为所动,秦灯藤道,“若你还不放心,你完全可以先试试我的能力,反正你不会损失任何东西,不是吗?” 沈回半靠着沙发,眼神慵懒:“可以。” “沈先生爽快!”秦灯藤笑着,眼眸中的光芒比顶上的白灯还亮,他的眉眼弯弯,“我定不会叫沈先生失望。” 沈回没有回,而是就这样看着他,嘴角挂着笑却浮不进眼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藤哥,恭喜啊。”带着蓝牌的人笑眯眯地恭贺着。 “感谢你们自己吧,这个项目你们才是主角。”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秦灯藤的手机铃声打断。 看着来电显示,秦灯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沈老板。” “恭喜,今天要来庆祝一下吗,为了你的成功。” “不。”秦灯藤笑着,“是你的成功,恭喜沈董拿下东海。” “这么说来,我更要感谢你,晚上七点,东南湾。” 秦灯藤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这么好的靠近机会不可多得。 晚上,七点,东南湾,秦灯藤如约而至。 这里的环境雅静,没有太多奢华的东西,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的地方。 秦灯藤推开门时,人已经到了。 他今日没有穿正装,一身休闲服,柔和了他的棱角。 “你来了,”沈回将一边的菜单递了过去,“看看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 “不用,我不挑食。” 沈回起身,拿出柜子旁的红酒,秦灯藤眼睛一缩,因为那是沈牧死前喝的酒。 “怎么了?”沈回晃晃瓶身,“见你一直盯着这瓶酒,之前喝过?” “沈董说笑了,这么好的酒想喝也没那个口福。” 沈回闷笑了一声:“那今天必须得让我的大功臣喝个够。” 这一年,他们之间的关系若说接近却也不够,秦灯藤有意接触,但沈回却始终有些疏离,是他的方法不对? 沈回倒是比沈牧在的时候更难猜,或许这个世界没有沈牧,他的性格也有所变化。 秦灯藤的杯子被轻轻触碰,挨着的是沈回的杯子,被他扬了扬,随后一口饮下。 酒液渗透喉管,秦灯藤看着重新盛上的杯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眼前却猛地一晃,无数的重影袭来,他甩了一下脑袋,眸光看向沈回,眼睛越来越模糊,但他的笑容却越来越熟悉。 沈回! 他嘴里咬着这两个字始终没有吐出,人已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上的无力也是那样的熟悉,上一次这样还是被沈回带到了船上,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一个房间,四处贴满了血红的符咒,就连他的手上都用不知道什么颜料画成的符,从手背一直蜿蜒到肩膀。 密密麻麻的诡文充斥在他的肌肤上,像是古老部落中神秘的祭祀,又像是被关押的艳鬼,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 又被关了。 不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德性,动不动就喜欢藏人。 秦灯藤转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完全动不了。 门锁被旋转,一身居家服的沈回走了进来,他手中还端着什么东西,见到秦灯藤醒了,他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灯灯。”熟悉而语调,尽显缠绵,却让秦灯藤猛地转头盯着他,微缩的瞳仁表达着他的情绪。 “很惊讶吗?”沈回的手指流连在他的唇上,呢喃道,“第一次见到灯灯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呢。” 他低着头,慢慢凑近,眼神对视着,他盛着笑意:“灯灯能告诉我,一个死去的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哦不对,”沈回自语着,“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都不对,没有你,没有沈牧,在你没有出现前,我几乎都要以为是我做了一个比较真实的梦。” 手指沿着嘴唇往下落在颈边,只需要他用力掐住,那里的脉搏便会消失,但沈回没有,他只是轻柔地徘徊着,语气也柔得不行,他轻语着:“灯灯啊,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又为什么想要靠近我?” 他的瞳孔里面是迷茫,却又带着疯一样的平静。 秦灯藤扬起嘴角,若是手能动怕是已经勾上了沈回的脸,他偏着头,以同样柔和的语气回着:“自然是为了杀你啊。” 平静得像是再说想喝水一般,沈回的手指忽地收紧,狠狠下压,又松开,秦灯藤大口的呼吸着,他肩膀一颤一颤的,慢慢笑出声来。 被掐过的脖子立刻泛起青色,手指相见,显得有些可怖,沈回垂着头,沿着他掐出来的痕迹慢慢舔着:“小妈,就凭这样你也想杀死我吗?” 秦灯藤让他舔着并没有躲避,眼角都是忽然窒息的泪珠,里面的神情却是漫步尽心,他道:“那你猜猜沈牧是如何死的。” 这句话成功让沈回停下了动作,慢慢抬起头,靠近他。 “你杀的?为什么?”沈回目光幽凉,“你不是只想要沈家吗,又为什么要杀死沈牧,他对你应该没有威胁。” “为什么?”秦灯藤重复了他的话语,嘴角挂着冰冷无情的笑,多情的眸光中是没有色彩的虚无,“杀人需要理由吗?” “就像我现在想要杀了你,这没有理由。”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没有心,若是让我那傻弟弟听见了得伤心得想要自杀。” 他这一番惊骇世俗的言论沈回并没有觉得他是个疯子,反而颇为认同,还开着玩笑。 秦灯藤望着他的眼睛:“彼此。” 沈回用鼻尖在他的脸上来回徘徊,他们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此刻却因为被禁锢的原因多了几分其他味道。 “所以,你是谁呢,灯灯,不要撒谎哦。” 扯过去的话题又被提起,秦灯藤的脑子飞速旋转着,沈回比他想得更聪明,这样聪明的人却没有失忆,给他遗留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让他又想要拎出001骂几顿。 新的世界,所有人都不记得,偏偏他的任务对象记得,这不是给他增加工作难度是什么。 该死的001,下个世界一定要让他多补给自己一些能量。 思绪回转千回,手上的符文映入眼帘,对待沈回的一个特别计划涌进脑边,秦灯藤盯着他,试探着慢慢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滋——” 第49章 赌对了。 世界并没有判他违反人设, 毕竟,这可是沈回自己所认定的事情,不然这些符文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以及房间中。 就像是沈回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面露惊讶。 这么大的一个bug除了坦白他无法以其他的理由来蒙骗沈回。 即便是了解沈回的一切, 秦灯藤还是问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我该惊讶这个世界是假的吗?”在秦灯藤面露惊愕时, 沈回勾着唇, “但你不一样,灯灯,我清楚地知道你是真的, 只有你,也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感受到真实。” 秦灯藤的笑意淡了下来,没想到沈回会想到这一层面来, 不过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只是让他的任务更加困难了些。 他视线下移:“所以, 这些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回顺着他的视线挪到了布满红迹的手臂上,复杂的纹路盘旋错节有种别致的美,他的手指拂过,语气轻柔:“可以锁住你的东西。” 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一个多么惊悚的话,他含着笑:“灯灯出现的那一刻, 这些东西就已经准备好了。” “没想到你还信这些。”秦灯藤扯了扯嘴角,“迷信害人啊, 沈回。” 他的目光流转, 像是无数星河奔涌,慢慢道:“这些东西困不住我的。” “只要我想, 我会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但你并没有, 不是吗?”沈回与他对视着,眼中半露着锋芒,“不仅没有离开, 反而回来了,还出现在我的身边,你在靠近我。” “让我猜猜”沈回的调子拖长,最后笃定道,“你需要在我身上获得什么东西才能离开,是吗?” “是什么东西呢” “杀死你。”秦灯藤在他完全的猜测中将答案献上,嘴角的弧度如同被篆刻好的一样,他道,“我的任务是杀死你。” 坦诚到没有一丝隐瞒,仿佛沈回的命他已经拿到了。 沈回挑着眉,笑声从胸腔震动,他的头垂在秦灯藤的胸前,像是一个虔诚的朝拜者,却做着渎神的动作,舌尖划过锁骨:“我很期待。”他的话语如同缩在阴暗处的毒蛇,阴冷潮湿。 疯子。 疯子要如何杀死,那一定是比疯子更加疯的疯子。 “沈回,我们来做个赌注如何?” “嗯?” “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杀不死你。” 主角? 这个词令沈回微微诧异,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这个赌注的注金,是命。”秦灯藤扬着眉,底下的眼珠尽是疯狂之色,他道,“你敢吗?” 沈回的兴致被提起,但却假装皱着眉,缓道:“你既然杀不死我,那这个注金似乎是我更不占优势,毕竟,我可是能轻易杀死你。” “我的本质是个商人,这样的亏本交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你会。”秦灯藤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笑。 “你还真是了解我。”沈回哼笑着,“说吧,赌注是什么。” “一年的时间,一年内,如果我能在某一个瞬间让你感觉到自己即将死去,你的命就是我的。” “如果不能呢?”沈回轻声反问着。 秦灯藤勾起弧度,目光灼灼:“随你处置。” “宿主,你醒了。”系统活跃着,“你怎么做到的?一醒来第一个世界的积分真的到手了,我是真的不对!” 它的声音带着些刺耳的电流,尖锐高亢:“你的灵魂怎么会这么虚弱。” 虚弱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去。 秦灯藤躺在肮脏的草丛边,无暇顾及身边的环境,半拉着眼皮:“发生了一点小事。” “这还叫小事!!” “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让你沦落到如此境地,”系统查着上个世界的资料,嘟囔着,“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现实世界。” 上面显示的是已完成,但不像第一个世界那样,第二个世界呈现的是灰色。 这倒是第一次见,系统默默标记了一下,然后上报给主系统。 它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没事吧?” “你在担心我?统统你可真好。” “看在积分的面子上,”它嘴硬着,“别把自己玩死了。” “是是是,看在你的积分上,我至少活到几个世界都走完。” 秦灯藤闭着眼睛,呼吸有些微弱。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稍微有一些一样,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在靠近,带着嘶哑的嗬嗬声,像是一个快入土的老人爬着山而大口的呼着气,却又不像是呼吸,而是从喉间发出来的气。 他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全身血腥气的物体在朝他靠近。 是人,但却是死人。 因为他的身体没有一处好的肌肤,青黑色,一只手还无力地垂着,身体扭曲地前进,嘴角的唾液往下吊着,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恶心得光是看上一眼就想吐。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物种,比那最低等魔物还要看着污眼。 他的行动较为缓慢,秦灯藤一直注视着他,并未移动。 “宿主,不能被他抓伤,你也会被感染。” 那物离他越来越近,系统赶紧将这个世界的剧情发送给他。 这是一本末世文。 男主秦仙与女主殷子曦是青梅竹马,同在一所院校,但刚上大学不久就爆发了丧尸潮,这是一种病毒,只要被感染之人抓伤也会即刻被传染,他们会出现神志不清,乱咬人的现状,不出一个小时,他们便会脑死亡,然后成为丧尸 秦灯藤翻转着身体,然后滚在一旁。 丧尸也调转了方向。 草丛里的树枝被他抓在手里,他慢慢站起身来,起来得异常艰难,握住树枝的手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灵魂过于虚弱,让他支配不了这具身体。 好在这具丧尸只是在进化初期,连走路都异常缓慢,秦灯藤抓准时机,直接将木棍插进他的脑中,横穿过去,如同被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服,直直倒地。 只是用点力气,秦灯藤就喘得不行,他滑坐在树下,剧情都没接收完,直接晕了过去。 淡淡的蓝光包裹着他的身体,微弱但用尽全力。 “诶,秦哥,这里有个人。” “不知道死了没有。” “先别碰,万一被感染了怎么办。” “那总不可能一直不管吧。” 见那个叫秦哥的一直不说话,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 那人有着黑顺的长发,此刻被扎在后脑,目光沉稳又带着温柔的神色,像是一汪水,但不会觉得她柔弱,而是干练,软中带韧。 她靠近了树下昏迷的人。 “曦曦姐,怎么了?难不成真的被感染了?” 说话的人有些紧张。 殷子曦面露复杂:“不是,你们来看了就知道了。” 几人上前,在看见人的那一刻同殷子曦同样愣在原地。 不为别的,他们是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雌雄莫辩的脸不失英气,也不会让人误会他的性别,是那种精致的美,每一寸都像是被丈量好了尺寸一样,保留着最完美的地方,然后组合成了这张完美的人。 哪怕是脸上带着泥土,全身脏兮兮的,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更为他的脸增添了破碎感。 “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有人惊叹着。 “那,要不要救他?” 他们将目光齐齐看向秦仙,发现他并没有上前,反而抱着臂冷眼看着他们,丝毫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又将目光转向了殷子曦。 她想了想,道:“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如果他没有其他异化的状况就带着他,浩子,到时候就麻烦你检查一下他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小问题。” “曦曦姐,这里还有一个丧尸,估计是他杀的。”那人将戳进去的木棍提起,丧尸也跟着他的力而被提起拿到殷子曦面前,他自语着,“他应该是刚刚遇见了丧尸,也不知道中间的争斗有没有被感染。” “一想到这样的脸被感染后也会变得面目全非我就有些于心不忍。” 浩子靠在他的肩膀上:“怎么,心动了?招儿啊,我可记得你不喜欢男人。” 被叫招儿的人无语地拍下他的手:“你脑子里面怎么全装的是些废料,我只是对美的失去感到惋惜而已。” 两人打趣着。 殷子曦这才想起她们的决定还没有得到秦仙的同意,她们现在既然是一个小团体,生死绑定,那自然是要征求队友的同意,她走到了秦仙面前,停在了一定的距离上:“秦哥,你想带着他吗?” 她有些犹豫,还是道:“反正我们也是要去基地,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随你。”秦仙的目光始终淡淡的,隔着虚空飘向远方。 殷子曦毫不意外秦仙的回答,从小到大的情分让他还是勉强了解一点秦仙的性格。 冷淡,对任何人都是疏离淡漠,整个人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从未见过比秦仙更冷漠的人,这种冷漠可以称之为他对任何事物都感到无趣。 就连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她都没有见过秦仙流露出任何伤心的情绪,那凉薄的眼神,殷子曦至今都忘不了,像是一望无际的冰川,任何人都无法踏足。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秦仙对她的感情不一样,但只有她清楚。 这个人,没有感情。 第50章 “你还好吗?” 秦灯藤挣扎着睁开眼, 包裹在他身边的蓝光也消散,随着蓝光消散,他眼前的画面忽的暗下来。 他眨了眨眼, 摸上自己的眼角。 “喂。”浩子拿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却发现对面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直到对上他的眼睛,才发现里面一片空茫,“你没事吧?” “能看见吗?”他的手又在空中舞了舞, 秦灯藤依旧没有反应,只是虚空地落到一点。 “原来是个瞎子啊。” 他的话让其他人让开车的殷子曦都透过车内后视镜瞧了过来,她拧着眉, 压低声音提醒着:“周浩。” 周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巴:“抱歉。” “你别往心里去, 浩子这人就是嘴贱,话不过脑子,人是很好的。”旁边的李招解释着。 秦灯藤摇摇头,苍白的唇色,通透却无神的眼珠让人看起来心疼无比, 他露出一抹浅笑:“是我还要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 我估计早就会被那些丧尸啃食殆尽。”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几人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你是一个瞎子, 在末日未觉醒异能的瞎子,所以你痛恨一切有异能的人, 你不择手段接近他们, 又背刺他们,很快,你被抛弃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表面善良内地里却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恶毒废物,在濒死之际,你遇到了主角团。” “也遇到了让你最为嫉妒的人——主角的秦仙,他有着最强悍的能力,于是你接近他,终于,你找到了一个机会将主角推进了丧尸潮。” “然后我便会被主角杀死是吗?” 面对学会抢答的宿主,系统卡了一瞬,莫名有些心虚,还是道:“对。” 它听见秦灯藤笑了一声,本以为又会蹦出什么讥讽的词,没想到他说了句“谢谢”。 他这么一说系统便知道秦灯藤已经知道了自己帮他修补灵魂的事情,它别扭着:“我只是不想宿主就这样死去,一点点积分而已,我还是给得起。” 说是一点点积分,实际却花了第一个世界的一半多,剩下的能力只能勉强让它维持运转。 “我叫周浩,叫我浩子就成,这是招儿,开车的是曦曦姐,副驾驶的是秦哥,你呢?你叫什么?”周浩自我介绍着,除却自己没有将其他人的全名告知,毕竟秦灯藤所以他们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秦灯藤。” “秦灯藤!”招儿的声音惊着。 秦灯藤偏着头,根据声音的来源移动着目光:“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听说过你的名字,我们一个学校的。”招儿打趣着,“我们学校不认识你的人才叫稀奇吧,不过…我怎么记得你的眼睛….” 招儿的声音带着犹豫与怀疑。 秦灯藤面露苦涩:“这不是先天性的,只是在末日时因为一些事情才…” 他的话没有说完,招儿接道:“抱歉,末日降临,我不得不怀疑。” “我没有怪你,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秦灯藤坦然地笑道,“我只是临时加入,你们有理由怀疑我,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你们让我上车已经很让我感激,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累赘。” 他这样一说,让招儿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殷子曦道:“行了行了,既然上了车大家都是一条心,灯藤,你的眼睛既然不是先天性的说不定去了基地还有救。” “对啊,基地肯定有治疗系异能者,你的眼睛能治好。”周浩附和着。 “谢谢。”秦灯藤露出一个腼腆地笑,他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这样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没有被末日无序规则所侵黑的人。 单纯无害。 秦仙原本闭着的眼睛都因为他们的谈话而睁开,通过车内后视镜,他静静地注视着秦灯藤的脸,并不是被他的脸所吸引,因为秦仙根本分不出来什么为好看,什么为不好看,他在看秦灯藤的表情。 最后又闭上眼睛。 周浩本就是一个话匣子,没过多久就跟秦灯藤聊成一片,他带着好奇:“藤啊,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怎么瞎的?‘秦灯藤’的剧情中根本没有,因为这个世界的剧情点是从他被主角团带上车开始,至于前面的故事根本没有,只是被一笔带过。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了编话:“被一个人弄瞎的。” “弄瞎的?!”周浩惊呼,随后又带着愤怒,“你跟他有仇?说出来给浩爷爷听听,让我去教训那个龟孙,竟然敢欺负我们的人。” 秦灯藤垂着头:“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我们被分散了。” “他最好祈祷自己死了,否则我一定把他捉来给你教训教训他。”周浩冲着眉,活像是欺负了他似的。 秦灯藤笑了一声:“好。” 他的眉眼一转,带着好奇:“浩子,你的异能是什么啊?” “土。” “土?” “嗯,可别小看这土,”周浩挥着手,眉眼间是青年间的傲气,“我们脚下的这片土都是异能所在的范围,我可以随意掌控。” 他扬着下巴,没有注意到秦灯藤有些下拉的嘴角,还有面部不自然地僵硬配合着他:“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不过还属秦哥的异能最为厉害,是….” “周浩。”秦仙淡淡出声,直接让周浩闭上了嘴巴,对着秦灯藤露出了抱歉的眼神,茬开话题:“诶,藤,你有没有觉醒什么异能?” 秦灯藤这下脸色更僵了,其实周浩想得十分简单,既然秦灯藤能在末日里独自走这么久,肯定有什么傍身的异能,只是可能比较弱,就像同样是土系异能者,他可以操纵一定区域的土,而有些人只是操纵几块泥土一般。 所以当秦灯藤说“我没有异能时”他才会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又急忙找补道,“我是说那脱离之前那个队伍的期间你没有遇见丧尸吗?” 可能是为了剧情的发展,‘秦灯藤’在此期间还真误打误撞没有遇到一个丧尸,直到秦灯藤的到来。 他空茫着神色:“可能我运气好吧,确实没有遇见一个丧尸。” “行啊,你这运气,若是末日前还真可以去买张彩票,说不定就中了。” “人家不差钱。”招儿在旁边默默道,“学长之前家里就很有钱。” “得得得,全车就我一个穷狗行了吧,一个官二代,三个富二代,要不是末日,我哪能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啊,唉,也就是末日让我能够见识见识。” “行了,”殷子曦在前面笑着,“你要钱我把卡全给你,让你也体会体会富二代的滋味。” “可别,一堆废纸,拿来烧火我都嫌它起火慢。” 车内笑成一片。 轻松愉快的氛围让人根本感受不到是行在末日时,秦灯藤也挂着浅浅的笑,只是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的演技又精湛了。” 分明都是冰冷的机器音,秦灯藤总能在他们之间做出区分:“001。” “嗯。” 001说完后秦灯藤也没再回,脑内顿时安静,还是001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上个世界失败了?” 说到这个,秦灯藤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那个世界出来巨大的bug你不知道吗?怎么都联系不上你,除了失败我也想不到其他的结局。” “什么bug?” “沈回知道了我不属于他的世界,甚至知道了我必须得杀死他才能离开,再晚一点,我可能连那个世界都出不来了,这样的bug你觉得还不大吗?” 001沉寂片刻:“抱歉,是我的失职,但沈回必须死,那个世界之后我会再送你回去。” “你开什么玩笑!沈回已经知道了一切,我再次回去结果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001慢慢说着,“我会重启世界,沈牧也会复活,所有人的记忆都会清零,沈回自然也不会记得一切。” “为什么一定要沈回死?甚至为了让他死能让沈牧都复活,我们换一个世界不行吗?反正都是主角,杀谁不是杀。”秦灯藤满不在乎地说着。 001却道:“这个世界过后我会送你回去那个世界。” 话语强硬不容置喙。 秦灯藤不在意地耸耸肩:“随你吧,反正到时候连沈牧都杀不死的话就别怪我,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 “不会。” “嗯?” 001:“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只会被你杀死。” 说完这句话001就下线了,只留秦灯藤一人思考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会被他杀死? 是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譬如能杀死主角不让主系统知道? 一切的猜测在结果出来前都是薛定谔的猫。 系统,001,主系统还有能让穿越时空的一切力量,他都会一层一层揭开他们的面纱。 这些高高在上的高纬度生物,总是以为能掌控一切,但能掌控一切的不是握在手中的筹码吗? 秦灯藤心里面哼着歌。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在最后的结局中才会揭晓,他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筹码让这些人平视自己。 不,他要的是——仰视。 50-60 第51章 宽阔的大路慢慢收紧, 周围游荡的丧尸也在增多,看见一辆汽车行驶在路上,活动着双腿跟了上去, 很快, 车的身后就钓着一串丧尸。 “浩子, 解决一下。”殷子曦坐在副驾上打开车窗,外面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味涌了进来。 “得嘞。”浩子将头伸了出去,对后面的丧尸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发丝飞舞,显出他歪着的嘴。 “砰。” 他们的身后忽地竖起一面土墙,接二连三的丧尸都撞了上去, 发出闷响,见状, 浩子裂开嘴大声笑了起来。 “一群没有脑子的玩意。”他伸回头,明显眼中的兴致并未提起,打着哈欠,靠在秦灯藤的肩上,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藤啊, 等到了城里,你跟我一起找物资呗。” 这么些天的相处, 浩子已经完全将秦灯藤当成自己的队友, 虽然他没有异能,但他聪明、冷静、反应迅速, 若非眼睛瞎了, 他想,秦灯藤即便是没有异能,也会在末日里立足。 是他最欣赏的人。 最最重要的是, 秦灯藤身上散发的气息令人舒适,他很乐意与他待在一起。 秦灯藤应和着:“好啊,只是我看不见,会不会拖累你。” “不会,我和招儿一起,会保护好你。” 秦灯藤慢吞吞地点着头,眼珠子发散着,不知道落到何处。 之前他们是四个人,去寻找物资是随机组合分配,有时候又是单独行动,都很随意,所以,当这个要求提出来时,浩子完全没有想过会被拒绝,而这个拒绝他的人还是他们的队长。 秦仙。 “他跟我一起。” 声音清冷,不容拒绝。 秦灯藤茫然地移动着视线。 其他人都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浩子想到秦仙不近人情的模样,有些担心秦灯藤,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就见招儿冲他摇了摇头。 没有人会拒绝秦仙,也没有人敢拒绝秦仙,他们虽然是一个队的,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害怕秦仙,哪怕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殷子曦都不例外。 浩子沉默了一瞬,还是抬起眼,笑着道:“秦哥,藤的眼睛看不见,跟着你肯定会耽误你,不如就跟我和招儿,我们两个人也看得过来一点。” 他的眼睛跟秦仙的眼睛在车内后视镜中对着,那空若无物的冰冷,让他以为自己是被杀死的猎物,笑意僵了僵,便听见秦仙道:“我会照顾好他。” 浩子明白这是秦仙最后的让步,没再说什么。 秦灯藤抓着浩子的衣服,有些紧张:“浩子,我跟谁一起?” “跟着秦哥。”浩子安慰着,“队长的能力比我们都强,他会照顾好你的。” 都这么说了,秦灯藤自然不会在说些什么,只是唇紧闭着,代表着他的不安。 若是队里最不熟的那便是秦仙。 从刚开始上车到现在,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秦仙开口的次数也是稀少,除非必要时刻,他安静得就像个哑巴。 秦灯藤垂着眼皮。 他们之间没有联系,秦仙又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跟着他,若说是想维系一下队友间的情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车子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车。 街道上空旷无比,堆满了一些废弃物,有些店面已经被洗劫一空,四处还有喷溅的血液,已经成深褐色,时不时飘过难闻的气味。 “走吧。” 秦灯藤转着头,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只能轻轻叫了一声:“秦哥?” 秦仙没有搭话,而是就这样看着他。 几个队友均已远去。 四周安静得被按下静音键,而他身处其中,像是被队友抛弃,秦灯藤眨着眼睛,流露出一丝惊慌,提高了声音:“秦哥。” 他伸出手摸索着。 街道很空旷,他走了很久都没有摸到物体,也没有人回答他。 “这边。” 秦仙的声音让秦灯藤猛地转头,眸光虚虚,伸出的手抓着空气,喊道:“秦哥?你在哪?” 他没有质问秦仙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又为什么就怎样看着他惊慌,乖巧得挑不出来任何错处。 仅凭刚刚的声音,秦灯藤已经摸索到了秦仙的周边。 “秦哥,你在吗?” “嗯。” 若有若无地回答让秦灯藤转动着视角,往他的方向靠近。 在伸出的手即将碰到之际,前面的热源走开了,他摸了个空,秦灯藤站在原地很是尴尬,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羞红:“秦哥,我看不见,只能拉着你。” 对面没有搭话,过了一会,一根铁棍传到了他的手中。 “拉着。”是秦仙的声音,简洁明了。 秦灯藤握住,柔弱的头发贴着脸颊,表里透红的脸像是从蛋壳里刚剥出来一样,白的白,红的红,黑的黑,他有着一张任何人都会驻足的脸,这样被他刻意仿造出来的乖巧温和,更让人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因为他看起来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 秦仙的目光慢慢移过。 两个人挨得不算远,中间隔着一根铁棍,一前一后地走着。 秦灯藤嘴角挂着适当的笑:“秦哥,我们是要去哪?”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没想到秦仙开口了。 “商城。” 虽然依旧的简洁,但总比之前与他说话却得不到回答来得好。 这一转变有些快,快得有些不合常理。 秦灯藤转着眸子,继续道:“秦哥,你的异能是什么啊?浩子是土,招儿是木,曦曦姐是水,听起来更像是五行,金木水火土?” “异能不止五行,在这之中又衍生出了许多变异系。”秦仙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他,“这些你不知道吗?” 秦灯藤顶着无辜的眼眸摇了摇头:“不知道,之前我所在的队伍中没有异能者,很少听说这些事情。” 对面没有说话,似乎在探查他是否说谎,几秒过去,手中的拉力让他向前。 嘴角上扬,心却下沉。 秦仙在试探他,极有可能这次出来,他会死。 这个威胁不是来自丧尸,而是秦仙。 秦仙想要杀死他。 从他必问必答的态度中,就可以感受到秦仙的异常,但这个异常又十分明显,显然就是为了让他发现,加之现在的试探,几乎是明牌行动。 为什么? 他的演技没有问题,秦仙为什么想要杀死自己? 秦仙的驻足让他明白他们的终点到了。 一家环形的商城,玻璃门早就被砸碎,里面的物资估计剩不下什么。 秦灯藤的脑内疯狂旋转着要如何自救。 秦仙在书中虽然是冷血无情,但没有滥杀无辜,面对自己,应该不会下死手,或许这次行动更多的是试探。 “秦哥,”秦灯藤开口,“我还是寻个安全的地方等你吧,不然等一会若是有丧尸,我在你身边会拖累你。” 却不想秦仙道:“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安全。” 秦灯藤: 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秦仙的身边。 “梯子。” 秦灯藤抬着脚跨了上去,仰着头:“秦哥,第一层不是还没有搜。” “不用,第一层的物资已经被扫了。” 第二层,第三层,秦仙都没有停下脚步进店扫物资的意思。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嘶吼。 离他们很近。 这样的嗓音除了丧尸不会有其他东西。 秦灯藤的脸白了下来,紧紧抓着铁棍:“秦哥,是丧尸。” “嗯,抓紧点。” 在这一声嘶吼后,许多丧尸都冒了出来,喉咙被破坏的嗬嗬声此起彼伏,如同被奏响的乐曲。 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像是待宰的羔羊。 秦灯藤听见这声音便知道里面的丧尸只多不少,他几乎明白了秦仙要做什么。 握紧的手旋转着,以另一种力握着。 他听见了打斗的声音。 呼啸的风是物体穿过耳边砸向身后的声音。 他只听见丝丝电流声,然后便是烧焦的味道。 腐臭味本就熏天刺鼻,现在烤焦了比之前的味道更加冲天,饶是秦灯藤也不免有些想吐。 雷系。 秦灯藤通过剧情早就知道了秦仙的异能,一个变异的异能,也是异能的顶端。 从声音来看,秦仙似乎是在认真对战,毕竟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丧尸靠近他。 但,以秦仙的能力,前期这些低级丧尸根本不用他花费这么久的时间。 他意欲何为? 秦灯藤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铁棍另一端的力没有了,也就是说秦仙放开了这根铁棍。 周围只听得见丧尸发出的嘶吼。 他真正被困在丧尸堆里。 失去了秦仙的保护,周围的丧尸很快围了上来。 秦灯藤握着棍子有些无措地举着,防备着周边的一切,看起来很害怕,连握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秦仙坐在高处,手中虚虚握着,红白的液体沾染在指尖,里面是刚刚挖出来的丧尸晶核,他冷眼瞧着这一切,看着底下的人被丧尸包围也无动于衷,眼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秦哥?”秦灯藤握着棍子向周边喊着,但除了丧尸的声音他听不见任何回应,就连打斗声也没有。 这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手中的棍子被捏紧,指节都泛着白,无焦点的眼瞳四处张望,里面是绝望是惊恐也是期待。 “吼。” 一只丧尸直接跃起来扑向秦灯藤,张开的嘴似乎想要直接咬下他的头。 丧尸与他正对着,秦灯藤胡乱挥着手中的棍子,对此一无所知。 第52章 丧尸贴近, 秦灯藤才意识到丧尸近在咫尺,却也为时已晚,他的瞳孔骤缩, 面对这样的情况尽力歪着头避开丧尸的嘴, 他们近到丧尸身上的腐臭味直冲脑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伴随着电流声,一股烧焦的气味替代了原先的腐臭味,紧接着, 他的衣领被提起,随着力度的变化,他的整个身体随之飘动, 然后狠狠摔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脊背若是在脆弱一点,现在定是断裂。 秦灯藤嘴角咳出血液, 撑在地上,后背是钻心的痛。 浓郁的焦尸味充斥在各个角落,耳边再没有了丧尸的声音。 “刚刚抱歉,紧急时刻不得不出此下策,没事吧?” 秦仙淡漠的话语根本听不出来多少抱歉的意思, 秦灯藤垂着的眼皮泛着冷,眨眼间抬起来又是善解人意的温柔, 里面还噙着泪珠, 笑得温和:“我没事,刚刚还得多谢你。” 视线流转在他的眼角, 秦仙没有扶他, 而是道:“走吧,去找物资。” 秦灯藤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每个世界的主角都如此欠抽, 真不愧是天生的敌对关系,他总是看主角不爽。 铁棍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他便知道,这一次的试探结束了。 整栋商城的丧尸在刚刚已经被清理干净,所以,后续的清扫物资完成得很快,基本都是拿了一些必需品,秦灯藤的一只手握着棍子,另一种手提了满满的物品。 他像是刚刚根本没有看出来秦仙所做的一切,语气崇敬赞美:“秦哥,你的异能真的很厉害,雷系就是你说的变异系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秦仙走在前面,根本不想回答他,仿佛又回到了车上那个静默的秦仙。 秦灯藤又找了个问题,发现秦仙依旧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便放弃了。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周遭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城市荒凉得有些可怕。 过了一会,另外三人便吵吵闹闹地往回赶,几人的手中都拎着东西。 浩子一看见人,便飞奔了过来,拦住秦灯藤的肩膀,关切道:“藤,一切顺利吧?” 秦灯藤笑着拎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一切顺利。” 殷子曦放好了东西,看见他们,有些担忧:“灯藤,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吗?” “我没事。” “真的?”浩子掀起秦灯藤衣袖,“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要说,发炎了就不好了,我们现在还有药品。” “我真的没事。”秦灯藤扬起眉眼,“跟着秦哥还能有什么事情。” “也是。”浩子心落实,嬉笑着,“秦哥一打十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些低等丧尸。” 车子重新启动,颠簸的路段让秦灯藤的后背磨蹭着车背,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藤!你很热吗?” 秦灯藤晃着眼睛,不明所以。 浩子的手触碰着他的脸,然后手指放在两人的眼前,那上面是他的汗珠,在他的眼里有些重影。 “我”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秦灯藤!” 浩子惊呼着,让睡着的招儿都醒了过来。 他们看见了秦灯藤满背鲜血的摸样,看起来有些惨烈。 “怎么回事!”招儿摸着他的背,“刚刚不还是好好的。” 殷子曦:“秦哥,停车,先看看灯藤。” 车子顺利停住,几人凑在后座,让秦灯藤躺着,有的在拿药,有的在查看伤势。 只有秦仙在旁边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有点发烧,他的后背看起来像是擦伤,”殷子曦倒着药水,上面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丝丝血痕,“像是经受了猛烈的撞击,又在坚硬粗砺的地方有些剐蹭,刚刚应该车子比较颠簸,这些剐蹭的伤口就裂开出血。” 手指捏在秦灯藤的后背:“骨头应该没事。” “没事就好。”几人将昏迷的秦灯藤换了个姿势,让后背空出来,尽量不贴着任何东西。 车子再次启动,这一次,车内的气氛比较凝固。 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说。 在颠簸中秦灯藤慢慢醒来。 “没事吧?”浩子低声询问着,满是关切。 秦灯藤摇着头:“我没事,一点点小伤,不要紧,是我自己太弱,拖累了秦哥。” 车内一片寂静。 秦仙目光盯着前方,听到这话也没有移动半分。 浩子:“你这伤”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秦灯藤解释着,似乎很怕他们将自己的伤归咎到秦仙的头上。 虚弱中带笑,还透露出一点点隐忍的坚强,浩子看着只感觉心疼,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会将秦灯藤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至于倒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资格去质问,秦哥这人的冷血他是见过,能够保证秦灯藤的安全已经是他的承诺,但让秦灯藤跟着他不也是秦哥吗?既然将人带在身边不是应该更好地照顾吗? 他想着,若是当时秦灯藤是跟着他与招儿,肯定不会受伤。 浩子的心里不免有些不适。 秦仙与他们是后来拼凑的组合,他们先遇见了曦曦姐,后来才遇见的秦仙,若不是曦曦姐认识秦仙,估计他们也不会组合在一起。 夜幕逐渐降临,最后的红晕被黑暗所吞噬,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噼里啪啦的火焰往上窜,跳跃在每个人的眼眸中。 殷子曦吃完一口压缩饼干,拍了拍手,将上面的残渣拍掉:“灯藤,你的伤要重新换药。” 秦灯藤的上并不严重,只是擦伤出血,这种程度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伤,更无需上药,但印在秦灯藤那白嫩的皮肤上却刺眼得很,像是一块白玉被沾上墨水,只想让人赶紧擦干它。 “不用为我浪费药,”秦灯藤弯着眼,“我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现在药品紧缺,在紧急的时刻,那才是它最有价值的时刻,而不是在我的身上。” 殷子曦没强求,只是觉得秦灯藤太好说话,性格也太过温柔,容易被人欺负。 夜班需轮着来,秦灯藤自然被免了值守。 一天的赶路加秦仙的试探,让他也有些疲惫,靠着树干就这样睡着了,温暖的火光犹如母亲的温床,暖和安心,几人都沉沉睡去。 秦灯藤是被掐醒的。 窒息将大脑冲晕,眼睛勉强睁开来,看见的是如枯井般无波的眼神,自上而下,像是在看一件废弃的垃圾。 他的眼睛涣散着,紧紧抓着掐住自己的手,想要扯开。 “谁?”他的喉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睛里的无措与害怕随着泪珠一同滚落,潮红的脸色如春光映照,但无人欣赏。 掐在脖子见的手指愈发收紧,没有丝毫怜悯,秦灯藤的眼神逐渐聚焦又猛地分散。 心里暗骂着。 该死的秦仙,这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他垂下的手握住藏在裤子里的刀,一个挥刺,没有成功,被抓住了手腕,毫无反抗之力。 脖子间的手松开了些,氧气争先恐后地涌进肺部,他大喘着气,警惕着,眼睛无神地望着一个地点,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到底是谁?”。因为被掐了很久,让他说话都有些费劲,光是这几个字,都是一字一句慢慢说出。 手开始移动,掐着他的下巴然后抬起,他听见了秦仙的声音。 “你的眼睛最好是真的看不见。” “秦,秦哥?”秦灯藤有些惊愕,也有些害怕,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半夜掐醒自己,他艰难地咽着口水,道,“秦哥,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秦仙重新掐住他的脖子带着他的身体将他提高,附到他耳边,轻声说着,“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在顺利进入基地前你的那些小动作最好别再有,否则,下一次我不保证你会顺利醒来。” 秦灯藤有些想笑,但在脸上还是表现出知道了神情,手指松开,失去了支撑他也掉在了地上。 就因为几句威胁就放弃搞事的人就不会被称为反派,他摸着脖子上突突直跳的脉搏,嘴角挂着笑容,淡淡的月光洒落在他的精致的脸上,有些邪性。 顺利进入基地? 刚刚秦仙所说的话透露出来了这点,他想要进入基地,基地里面有什么?能让主角不惜这样警告自己。 天逐渐发亮,秦灯藤缩在角落里,眼底是没睡好的青色,而眼珠里是一片惊恐。 浩子本以为他还在睡,结果发现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走过去,手搭上了秦灯藤的头,却被猛地拍开。 他的手背上是一片红,而他的面前是举着尖刀的秦灯藤,浩子瞧见了他眼中的害怕,也瞧见了他脖子上那青色的恐怖掐痕,能看得出掐住的双手十分用力,几乎是冲着杀死对方而去。 浩子也顾不得指着自己的尖刀,语气中满是慌乱:“藤!是我,是我”他握住秦灯藤拿着尖刀的手,慢慢安抚着他。“没事了,你很安全。” 他们的动静也将另外几人吸引了过来。 “藤,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招儿第一个赶过来,瞧见后提高了音量。 殷子曦大步走过去,摸上了秦灯藤脖子上的掐痕:“灯藤,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 “秦哥。”殷子曦叫了一声秦仙。 而秦灯藤在听见这名字后猛然一抖,像是应激反应,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第53章 大家都是聪明人,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殷子曦现在也看不懂秦仙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了解过。 几人都有些沉默。 殷子曦拍着秦灯藤的背安慰着。 浩子的手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 看着秦灯藤逐渐平稳下来的情绪, 他咬着牙,第一次反抗了秦仙。 “秦哥,你不应该给个解释吗?” “你想要什么解释?”秦仙淡淡地看着他, 又扫过躲在一边的秦灯藤,闪过几丝冷芒,看来这人并没有将自己的警告记在心底。 “为什么要如此针对藤, 他也是我们的队友,不是丧尸, 更不是那些人!”浩子说得有些激动,话语很快,说完后察觉到秦仙的杀意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但他也不后悔,直挺挺地对上秦仙的目光。 紫色的电流直直冲向浩子, 在所有人没有过来之际,擦着他的脖子往后驶去, 一棵树直直倒下, 而他耳边的发丝也卷成一团。 “没有下一次。” 这是警告。 浩子不甘地闭上眼睛,也无可奈何。 谁让这是末日, 这是强者为尊的时代。 殷子曦眼神复杂地望着秦仙, 眸中也透露着一些惊恐,是害怕。 他们围绕在秦灯藤的身边与秦仙隔开一个距离,形成明显的分界线。 秦仙在一边闭着眼睛养神。 路程还得继续。 车上的气氛与刚开始有着明显的区别, 他们的中心开始朝着秦灯藤偏移。 是秦仙的冷血,是秦灯藤的无辜,让他们渐渐向另一个方向背离。 秦仙对此并不在意,他不在意秦灯藤想做什么,也不在意自己的队友是谁,似乎只要不阻挡他的路,其他人,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而秦灯藤的这些小动作,他只是觉得麻烦,他想要遏制一切不稳定的苗头。 车子慢慢驶离城市,朝着A市出发。 那里有着最大的人类基地,也有着最完备的军事力量,是每个异能者与普通人向往之处。 车里安静无比,突然的摇晃让几人都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 招儿停下车,有些犹豫:“刚刚好像看见了个人。” 人? “这荒郊野岭哪来的人,不会是丧尸吧。”浩子瞧着窗外。 即便是夜幕,他们这些异能者依旧能视物,外面风平浪静,不像是有丧尸的样子。 “砰。” 他们车子前的玻璃盖上拍下一只手,一个人支撑着站了起来,然后趴在上面。 “我艹还真是个人。” 车窗摇下,浩子伸出头:“喂,你死没死。” 那人比了个OK的手势,缓缓抬起头,脸上是几股流下的血痕,一脸悲惨样:“你们撞到了我,得负责给我养伤。” 靠。 碰瓷的。 没想到末日还有碰瓷的人。 招儿也摇下车窗,撑着脑袋:“兄弟,那你可就碰瓷错时候了,这不是法治年代,将你撞死在这都没人管。”说着,他还踩下油门,将那人撞得直接趴在了车盖上。 “走不走,再不走真撞了啊。”招儿大声招呼着。 那人抬起头一脸倔强:“那你们就撞死我吧,我不想活了。”说着闭上眼睛还真赖在了车盖上,动作都没有变换。 “神经病。”招儿伸回头。 开玩笑,他们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刚刚只是恐吓一下,没想到还真遇到个不怕死的。 “浩子,直接给他扯下去。” 殷子曦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他们不是没有遇见过想要让他们带着一起进入基地的人,但这样方式的只此一个。 浩子伸出手,手指在外边无聊地画着圈,土形成细条靠近那人,却不想这时候秦仙开口了。 他盯着那人;“带着吧。” 几人皆是一愣,就连秦灯藤也楞了一下,眼底闪过思考。 外面的人是谁?竟然能让秦仙开口留下,他搜索着剧情,里面关于这一段根本没有任何描写,也没有写到他们在进入基地前多了一个人。 殷子曦有些不赞同:“车里没有多余的座位。” 他们五个人已经将车座位占满了,哪里来的多余位置给这个人。 “车顶不是还可以坐。” 殷子曦睁大了双眼。 另外几人也没想到秦仙还有如此幽默的时刻,但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是真的让他坐车顶。 那人闭着眼睛,感受到自己的脚被吊了起来,啊啊啊地叫了几声,发现没有对他下杀手时,才睁开眼:“你们同意了?” 招儿的滕蔓吊着他移到车窗前,笑道:“你想跟着我们?” 那人点点头。 “可是没有座位了,怎么办?” 那人瞧着后座,厚着脸皮:“我可以挤一挤,后座四个人应该是可以,三个人坐,我还可以抱一个。” “就那个中间的那个,我还可以抱得动。” 中间的秦灯藤无措地虚望着,旁边的浩子冷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好。” 几块泥土无端飞着砸向他,那人捂着脸:“我是伤患!你们竟然这么对我。” 声音吵得头疼,招儿直接将他甩上车顶,道:“不想半路被甩下去最好抓紧了。” 车子启动,隔着玻璃都能听见上面人的吼叫。 因为招儿开车确实狂野,与他斯文的脸完全不符。 “秦哥,为什么要带着他?”殷子曦看着副驾驶的人有些不解,“他看起来并不是个普通人,应该是异能者。” “看他可怜,就带着。” 显然秦仙的话比那敷衍的解释更加敷衍,秦仙会因为一个人看着可怜就大发善心?他们更愿意相信刚刚的秦仙被夺舍了,但既然秦仙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问。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尤其是现在他们看似拧紧在一条绳上,但这根绳子已经处在断裂的边缘。 “呕~~~” 车子刚停下,那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吐了个干净,似乎要将昨夜饭都吐出来。 持续的呕吐声钻入他们的耳中,浩子的嫌弃凝聚在脸上:“能不能走远一点吐,这里的空气都被你污染了。” 那人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次的呕吐已经漫到了喉咙,让他不得不又低着头吐了起来。 几人纷纷走远一点。 是真的很恶心,浩子宁愿看丧尸的头浆也不想看那一滩呕吐物。 收拾好了自己,那人才慢悠悠移动了过来,脸上脏成一块一块的,头发是散乱的,就连脸上的血都没有处理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流浪汉。 他整理着自己的仪态,露出一个自以为端庄的笑容:“见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车吐成这样,”他看着招儿,点着头,“你的车技是真的好。” 眼神诚恳到说不出来是赞美还是嘲讽,招儿丝毫不客气,管他什么,直接咧着笑:“多谢夸赞。” 那人嘴角僵了一下,又恢复了过来,眼神微眯着,看着在场的唯一异性,眼神放光:“虽然我们刚刚的见面不太愉快,但我们现在就是队友了,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王二。” 他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弯了弯身子,做了一个古雅的礼仪:“这位女士,若是能知道你的名字,我想我会十分荣幸。” 几人盯着傻子一样看着他,最后还是招儿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你不照镜子吗?” 虽然他很想吐槽王二这个名字,但此刻这位自信哥的发言更让他忍受不了。 王二显然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虽然有这两大帅哥在眼前,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两个人看起来gaygay的,显然是不能跟他比,所以招儿的发言还让他有一瞬间的懵。 自己这脸还需要照镜子吗? 他忍不住摸了摸,结果摸到了一手褐色的血,还有泥土以及不知道什么的灰,他尬住了,所以,刚刚他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在他们面前说话吗? 无声的尖叫在他心底展开,面上还是十分冷静:“有水吗?” 清洗完了脸,刚刚的清水也被彻底染黑,换了三趟水才开水没有染黑。 不得不说他有油腻的资本。 这张脸在秦灯藤他们面前虽然不够看,但在普通人当中却也是顶尖的帅,但谁让他遇到了秦灯藤与秦仙呢,在这两人的衬托下,再帅的脸也变得普通。 尤其是整天对着这两张脸的浩子等人,早已对俊脸免疫。 面对他们的无动于衷,王二抽了抽嘴:“刚刚是我的第二人格,你们信吗?” 哪里来的傻子。 浩子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王二能感觉到浩子并不待见他,也不去触霉头,他挠挠头:“你们叫什么?” “招儿。” “浩子。” “秦灯藤,”秦灯藤笑着,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全名,还十分贴心地为王二介绍道,“这位是曦曦姐。” 王二这才注意到他对自己说这话,但眼睛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落到虚空,他忍不住道:“你的眼睛” “看不见。” 他瞧见他瞳珠里面没有焦距,然后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 秦灯藤摇摇头,笑得温和。 四个人介绍完毕,还剩一个人。 王二的目光移了过去:“这位小哥,你” 他对上了一双无机质的黑眸,像是被水扼住了他的脖子,让未说完的话语卡在喉咙,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第54章 秦灯藤冲淡了这抹尴尬的气氛, 道,“你叫秦哥就好。” 视线成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秦灯藤并没有看见, 就算看见了, 回应他的也会是一个淡淡的笑容。 王二摸着脑袋, 虚虚叫了一声秦哥,便凑到了殷子曦身边献殷勤,活脱脱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 让浩子几人都想揍一顿,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秦仙想要带着他。 墨色侵蚀天空,唯有一团火勾勒出光亮, 将几人映出。 在篝火中的火苗炸裂瞬间,一抹紫色的电流从天而下, 直直冲向王二。 “砰。” 电流的威力并不大,从王二的眼前擦过落在他岔开的腿间,将那块土都劈成黑色,冷汗瞬冒,王二后仰着身体, 一副后怕样,大吼道:“谁他妈放的电!” “抱歉, 手滑了。” 秦仙依靠在树边, 手中的电流涌现,像是无数的基因链交缠, 光是看见就能感受到那股能量的强大, 王二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空空,尬笑着:“哈哈哈哈, 下一次注意点就行了。”后又拍着马屁,“秦哥,你的异能是变异系啊,看起来还是属于顶级的变异系,真厉害。” “我都没见过变异系,原来这么强。” 夸赞的话语不断冒出,秦灯藤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聒噪,本以为浩子已经算是喜欢说话的了,跟王二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他手中的木棍无意识地摇晃着,暖色的火光印在眸子里,像是为其增添了一抹高光,变得有神起来。 他在想王二。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胡乱编造的,而且出现在寥无人烟的地方准确地撞上他们的车,一看就是有预谋,目标也十分明确,就是他们。 一个人单枪匹马,要么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要么是他有离开的退路,无论哪一种,这个人加入他们就是一种威胁,或许秦仙就是想将这个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为放心一点。 是浩子说的那些人吗?跟秦仙有关。 这些都是剧情中所没有的,似乎在上个世界时,剧情就开始多出了一些,是世界的自我完善还是意外? 好多问题绕成一团线搅乱着秦灯藤的脑子。 “曦曦姐,”秦灯藤叫了一声,在听见殷子曦的应声后才转向一边,空洞的神色在暖光中尽显温柔,“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路上碰见的,我跟招儿是高中同学,当时就玩得很好,丧尸爆发时我们还在爬山呢,后面就跟曦姐碰见,正好组队。”浩子抢答着。 殷子曦在旁边补充着:“是,幸好遇见了浩子他们,当时我正是异能觉醒期间,整个人虚弱无比。” “那,秦哥呢?” 秦灯藤的话一问出口,周围瞬间有些沉默,招儿笑着:“秦哥可别说,当时高冷得很,我跟浩子特看不惯,觉得他装的很,我们就商量着偷偷揍他一顿。” 秦灯藤仿佛能料见秦仙那个样子,嘴角勾着笑:“然后呢?” “然后?”招儿摆摆手,有些摆烂的搞笑,“然后就被揍服了。” “我们单方面被揍。” 秦灯藤笑了一声,仿佛觉得十分有趣,笑完后才慢慢道:“秦哥这么高冷还跟你们组队?” “这不是有曦姐在,他们是从小玩到大,遇见了肯定得一起走。” 殷子曦打断着:“不是从小玩到大,只是小时候认识,做了邻居。” “什么!”浩子侧着身,“学校不都是在传你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凡。” 殷子曦瞥了他一眼:“谣言,正主就在这给你们亲自辟谣。” 浩子耸耸肩,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事,只是忽然提起,他靠着秦灯藤:“藤,等到了基地我一定让那些治愈系的人给你眼睛治好。” “谢谢。”秦灯藤轻声说着,头垂着,有些低落,“要是我有异能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跟你们一起战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灯藤,你的脑子比异能更好用。”殷子曦温柔的声音比那火焰还要暖。 不是安慰,而是事实,上一次的丧尸突破中,秦灯藤让他们以最少的能量攻破围剿,将他们几人都串成一条线,而他就是挥舞这条线的人。 默契的配合是他们第一次体验到团体作战也能如此舒畅,每一个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缺一不可。 所以即便没有异能,即便他是个瞎子,浩子这两人也对他心服口服。 “是啊,”一旁的王二附和着,“你看我没有异能不也活得好好的。” “你没有异能!”浩子惊呼着。 “对啊,没有异能很奇怪吗?”王二歪着头表示不解。 “不奇怪。”浩子摇摇头,眼神看向秦仙,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这话题又很快被岔开,声音随着火苗而逐渐变小,这一夜是秦仙全值,他闭着眼睛,姿势从始至终都没有变换过,双手环臂,侧脸在幽光下更显冷峻。 忽的,他睁开了眼,一只冰箭直戳他脑门,他偏头躲了过去。 视线转向了睡得歪七扭八的王二,眯着眼,又瞧向了远方。 “咻——” 下一只冰箭被他捏在两指间,然后掐断,掉落在地又化成水。 那箭除了第一次外并不具有攻击性,更多的是在挑衅。 在秦仙逐渐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秦灯藤醒了,他听见了声音,瞧着秦仙所在的地方望去:“秦哥,怎么了?” 看着他空茫的眼睛,秦仙抛着手中的冰箭头,一个用力,冲着他的眼睛直去。 秦灯藤盯着茫然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有一个箭头冲着他的眼睛而去,那凌厉的风都像是要直接从他的眼睛贯穿到脑后。 箭头的尖端距离秦灯藤的眼珠子只剩下几厘米被紫色的电流打下,风刮起秦灯藤的发丝,留下那张精致到不似人类的颜,以及那双没有丝毫害怕与闪躲之意的眼睛。 感受到冷风,秦灯藤站起身来,摸索着:“秦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事了?” 下一根箭又朝着秦仙射来,他的电流随之而下,伴随着他的声音:“没事。”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你想感受一下吗?” 秦灯藤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能从秦仙口中说出,能有什么好东西。 但他还是跨步向前,装作好奇:“什么东西?” “你过来就知道了。” 他的话甚至不算引诱,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蛊惑的味道,秦灯藤的棍子戳着地面,然后一步步走向秦仙。 这狗东西真是随时随地都在试探。 试探王二,试探他。 等等。 秦灯藤脑中的两根线忽然链接。 王二与他,秦仙为什么留下王二,又为什么试探着,他不会想用王二来钓出他。 在他的猜测中,王二与他应该是一伙的? 他知道王二是谁,所以才开口要留下他? 划破天际的箭矢声侧入他的耳畔,他想要回头,却缓慢至极。 先是冷,又是痛,再是僵冷的麻木,他捂着自己的后肩,那里树立着一根箭。 还没摸上去,就能感受到上面的寒气,而这个寒气还在侵蚀着他的□□,秦灯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看不见,他只能无助地不知道望向哪里。 “秦哥?” 秦仙没有回应他,而是维持他之前的姿势,就这样冷眼看着。 他看着秦灯藤偏着耳朵,似乎在确认他是否还在,不知怎的,他连呼吸都轻了几分,那空洞的眼睛转了几圈,像是已经确定了他没有在这。 秦灯藤脸上的笑意拉直,以往的温柔不复,有的只是讥冷的笑意,然后皱着眉头,直接拔下了肩膀上的冰箭,血液涌出,将他的手都染得血红,形成血痕从指尖流到小臂,然后甩了甩。 秦仙就这样看着他的变脸,眼神似乎是早就猜道了他是这幅模样,直到,他看见秦灯藤伸出自己沾血的指尖,然后凑到嘴边,用舌尖卷入口腔,色气又诡异,让他无波的瞳仁颤动。 秦灯藤像是一只刚成精的妖精,杀了人,吸着人血,无辜又妖艳,血腥又摄人心魂。 他的呼吸乱了几分,让秦灯藤警觉了起来。 “秦哥?” 秦仙自知瞒不住,便“嗯”了一声。 此刻秦灯藤的脸又转换了过去,带着那副温柔的假象,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犹豫:“秦哥,你刚刚去哪了?” “追人。”末了,又补充道,“刚刚才过来,这里有发生其他事吗?” 听他这么说,秦灯藤眼底的其他神色散去,只留有柔色,他道:“没有。” “人没追到,让周浩起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异能者的伤不是那么容易恢复。” 说完,秦仙便安静了下来,这样熟悉没有异样的秦仙才让秦灯藤放松。 他捂着伤口,不知道浩子在哪一边,又怕吵醒其他人,只好摸索着碰到一个人,便摇了摇,稍稍提高了音量:“浩子。” 底下的人苏醒。 “灯藤?” “曦曦姐。”秦灯藤将捂着的伤口放出,冷汗下落,“曦曦姐,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怎么会受伤!”殷子曦瞪着眼睛,看向闭着眼睛的秦仙,又看向秦灯藤那明显是异能者造成的伤口,大概猜到了一些,眼神暗了暗,道,“你等等,我去找找药。” 秦灯藤乖巧地点着头,让殷子曦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一刻,她才明白秦仙真的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秦仙,小时候他的景象彻底散去。 第55章 秦灯藤敷好了药, 在车里面,隐约听见了交谈声,是殷子曦跟秦仙, 交谈的时间很短暂, 三分钟没到, 外面便恢复了安静。 清晨的白光将车内照亮,刺得秦灯藤醒了过来,车外的他们也都站了起来, 浩子查看一圈后,便朝着车走来,打开门, 眉毛皱起,然后伸出手:“藤,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惨白,感冒了?”感受到他额头上的温度,浩子有些奇怪,“也没感冒啊,你是不是其他地方有些不舒服?” “没有, 可能是有些受凉。” 浩子皱着的眉这才松开:“入夜气温是比较低,你不是异能者, 体质没有增强, 下一次还是待在车里睡觉。” 直来直去的话语并没有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秦灯藤暗下去的神色以及一抹不屑, 却叫秦仙看了个真切。 看着围在秦灯藤身边转的周浩, 秦仙评价着:蠢货。 但也正是昨晚,让秦仙确定了秦灯藤与那些人并不是一起的,否则那一箭不会射在秦灯藤的肩膀上。 带着毒素的箭, 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可活。 王二没必要留了,他会找个时机除掉。 这个时机很快就送上门来。 车子行到一处荒废的小镇上时,他们意外地发现了幸存者。 只是幸存者发现他们时并没有像以前那些人一般,祈求着他们带他离开,而是害怕,然后跑开,十分异常。 “去看看?”车顶的王二倒挂着,向他们建议。 “不去,”殷子曦,“还是抓紧赶路。” 可惜他们想走,却有人期望他们留下。 车子在下路时不受控制地旋转着,在路面划出一道弯,还是浩子使用异能才将车停了下来。 “是钉子。”浩子拿起地上的一枚钉子甩到上空又接住,嘴角扬起,“看来我们这是被狩猎了。” 在道路的尽头慢慢出现一个人,他的身边还跟着其他人,慢慢走进,浩子瞧见了他手中拿着木仓,他盯着那东西笑了笑。 木仓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但对异能者来说,那就是一个扔过来被放慢的石头。 浩子将钉子转变了一个方向,手指用力,钉子以不正常地速度驶向那领头的人,在半路被拦下。 异能者。 他的目光看向了领头男人身边的一个人身上,一个瘦子。 车里的几人都下了车。 几人的颜值都让那些人惊了又惊,尤其是秦灯藤下车时,他们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精致到每一处都是完美,是上帝最杰出的画作,但随之而来的是同情。 谁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厌恶每一个长得好看的人。 是非常厌恶。 上一个惊艳到他们的人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领头的男人不算很丑,但也让人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丑,没有什么大的缺陷,只是每一处透着不协调的丑,就连皮肤都是坑坑洼洼的一片,像是切开的平面藕洞。 张勇果然龇着脸,皱成一团,举起木仓对准秦灯藤,眼中满是怒火:“贱人,都该死。” 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他们,浩子甚至还有闲心哼着歌,眼神轻蔑,就凭这玩意就像威胁他们,在木仓声响起的那一刻,浩子眸子睁大,在最后时刻拉过秦灯藤,子弹擦过他的手臂,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张勇。 “你做了什么?” 殷子曦也谨慎了起来:“他们中有特殊的异能者。” “上车!”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晚了!”张勇的木仓对着他们连开几木仓,脸上挂着嗜血的笑,脸看起来更加可怖。 几人借着车躲着。 “怎么回事?”秦灯藤没有异能,自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使用异能,反而在一个木仓下逼得躲了起来。 殷子曦脸色有些难看:“异能用不了,他们之中应该有人是特殊异能者,能够在一定的范围内让人的异能失效。”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地方竟然有这样的特殊异能者。”招儿拍拍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他的涵盖范围是多少,我去试试。” “小心。” “放心吧曦姐。” 说着,他身手灵活地借着躲避物开始了吸引、闪躲。 张勇发现了他的意图,并没有阻住,反而十分自信地站在原地,挂着轻蔑的笑。 以往不是没有人这样试探过,但那又如何,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死在自己的木仓下,想到这几人的脸,他的眼中怒火旺盛,但细下是浓浓的嫉妒。 很快招儿便回来了,冲他们比了个三:“三十米。” 秦灯藤撑在车门上,空色的眼珠是一片镇定:“浩子,得先确定那个特殊异能者是谁,你跟招儿先钓钓他们。” “得嘞。”浩子脸上闪着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不用,”秦仙出声了,在几人的视线中他慢慢道,“正好物资要用完了。” 他们立刻明白了秦仙的意思,透过玻璃窗看见逐渐逼近的人,他们举着手站了出去。 张勇并不意外他们的举动,收了木仓让人绑住了他们:“你们还算识趣,能够少受些苦。” 他们被当成货物一样直接丢进了车里,车子沿着小路一直开到荒郊,那里有一栋烂尾楼。 “竟然还有狙击手。”招儿将脑袋伸出去瞧见烂尾楼的上方有一个人影,“没啥用的东西加上那异能倒是让他们在这里如鱼得水。” 随即,一抹红点点在了他的额心,他立刻缩回头,唏嘘着:“怎么这么敏锐。” 招儿:“有组织有预谋,不像是什么临时的草台班子,我们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秦灯藤受伤的被在地上摩擦着,每颠簸一次,车面跟肩膀就擦一次,都能感受到伤口的裂开,本人却没有感觉,除了脸色惨白一点,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他道:“我们的路线是不是走偏了。” 这又是一个多出来的剧情。 明明他们去往基地的路上除了遇见一些丧尸外,其他的都是十分顺利。 “不会,我们是跟着路标走的。”殷子曦否定着。 “不一定。”秦灯藤慢慢坐了起来,眼睛慢慢移动,明明看不见,其他人总觉得那双眼睛就是在注视着自己,然后便听见他说,“万一有人篡改了路标,特意将我们引到这边来。” 他的眼珠好巧不巧,最后落在王二的身上,几人也随之看过去,眼里慢慢涌起深深地怀疑。 “是你。”浩子压着声音,带着愤怒,“我就说你怎么时不时就消失一下,原来是搞这东西去了。” 王二在地上扭曲着身体,有一瞬怔住,然后高呼:“冤枉啊,人有三急,我不就是去上个厕所,那么短的时间,你觉得我能做些什么。” 的确,他去的那些时间根本不够往返下一个路标又修改,浩子呼出一口气,冷眼瞧着:“谁知道你有没有其他同伙。” “说不定,你消失的时候就是在去通风报信。” 王二张着嘴巴,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最后干巴着:“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如果跟他们是同伙,我也不会被绑起来。” 他还向他们展示着那绑住自己的绳子。 说的话毫无疑点,但也阻挡不了他们对他的怀疑,毕竟从这个人上车开始,怀疑就从未散去。 车子停下,他们几人被扯了出来,他们的身后立刻围着人,手上都拿着枪,示意他们进去。 烂尾楼的下三层窗户都用石泥给封了起来,他们上去的是第四层。 “里面有东西。”浩子轻轻嗅着,“我闻到了血味。” 殷子曦扫视了一圈,立刻被身后的人警告,她只好收回视线,将自己看到的说出:“都是用铁门封了起来,没有留锁口。”也就是那扇门就是个封死门口的装饰,根本开不了。 秦灯藤:“窗户、门口都锁死,要么是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害怕被别人拿走,要么就是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后者的几率很大。”殷子曦,“有一些人不像是普通人。” 秦灯藤:“异能者?” 殷子曦摇头:“我说的是末日前。” “很像雇佣兵。” 哇哦。 秦灯藤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个口哨,意外之喜,这个地方隐藏着不属于剧情的东西,而且来头不小。 跟着主角走果然总能出现惊喜,他现在已经不指望剧情,那东西就是个摆设,也难怪被系统称之为残缺的世界。 离开三层,来到第四层,这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被打通的四层,铁柱子作门,将里面隔离出来,而在铁柱子里面是人。 各个年龄阶层的人都有,他们靠在最后的墙上,蜷缩在一起,抱团取暖,瞧见新来的人也是一脸麻木,眼神空洞,他们像是牲畜一样被养殖在这里。 殷子曦倒吸着冷气,向秦灯藤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秦灯藤几乎立即想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记得文中的大反派,一个丧心病狂的医学博士,就是以人为实验对象。 而他的研究方向似乎就是异能与丧尸的共生关系。 第56章 他们被分开关了起来, 秦灯藤被推攘着进入一个房间,身上被注射了松散剂,整个身体只能靠在墙边动弹不得, 他半垂着眼睫, 能感受到身边还有几道呼吸声。 其他人的情况应该与他一样, 就算能使用异能,但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也无用,所以这些人这么放心地就这样将他们关起来。 他在想着秦仙的计划, 现在他们完全是被压制的情况秦仙是否预料到了,他可不信主角会这样坐以待毙。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只是还没等来秦仙,张勇就先来了。 外边的铁门被重重地拍下, 将屋内的几人震醒,那几个人原本麻木的神情变得很害怕, 连连往后退。 在看见秦灯藤没有情绪的眼瞳后,张勇的脸色狰狞:“一个瞎子摆什么谱,贱人,”他看着那张脸,眼底的狠戾几乎溢于脸面, 他咬着牙,“不要以为有人保你我就动不了你。” 听见这话, 秦灯藤眉毛挑高, 有些惊讶。 有人保他? “谁?” 他真是的疑惑让张勇笑出了声,带着恶意:“怎么, 勾引的人太多了, 记不住自己抱过哪条大腿?都是些任人烂艹的玩意,真恶心,被男人上的滋味怎么样?” 秦灯藤的神色始终平淡, 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被激怒,反而是张勇,在他有些怜悯的眼神中暴怒,像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精神病,他抓着铁栏,神色癫狂:“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塞进你的屁股里。” 终于,秦灯藤抬起眼眸,道:“你喜欢?” “我怎么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折磨你们这些小白脸。”他舔着干裂的嘴皮,眼神残忍,仿佛已经看见了秦灯藤被他折磨到不成人形,嘴角裂着笑了起来。 秦灯藤也勾着唇,极冷。 两人对峙间,又走过来一个人。 “张勇,大人已经在了,动作快点。” 张勇这才收起笑,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立刻有人进去将秦灯藤架起来拖了出去。 这栋楼一共才七层,他们来到的是第六层。 架着他的人直接拉开门将他扔了进去。 全身无力的他连翻身都做不到,他听见了丧尸的嘶吼声还有锁链晃动的声音。 “这些人真是粗鲁,”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他身边,“小藤,没摔疼吧。” 他的身体被抱起来,然后放在了沙发上。 “王二?”秦灯藤道,“或许不该叫你王二。” 王堀捂着唇笑了起来,挂在他身上:“小藤,这么久不见你的演技怎么变得这么好,差点以为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面对秦灯藤的沉默,他的目光冷而戏谑,手指摸在他的眼角上:“你不会来真的吧?” “如果是呢?” 没开玩笑,他是真的对面前这人毫无记忆,否则在当时也不会将所有怀疑都引在王二的身上,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真的是一伙的。 王堀后退了几步,上挑的眉眼眯着:“我就说你的任务怎么一直没有完成,还以为你真的叛变了,原来是失忆了。” “任务?”秦灯藤呢喃着,然后道,“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我之前的任务?” “这只是顺便。”王二伸出手指头,盯着他,“我的主要任务是处理叛徒。” 他依旧笑着,手指点在秦灯藤的背后:“看来这么久的时间秦仙也没有相信你,这一箭只有一个月能活。” 秦灯藤听此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有些糟心,不完全的剧情让他受限。 他无力地倚靠在沙发上,明明是受制的状态,却轻松得像是在自己家中,眼眸微睥,带着讥笑:“所以上面这是决定放弃我了?” 王堀插着兜道:“看在我们共事这么久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秦灯藤笑了出来:“你以为将秦仙引到这里就已经完成任务了?愚蠢,你只是在他面前暴露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这倒是不用你费心,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失败者又凭什么说出这些话。” “你确定吗?若是没有抓住秦仙反而让他毁了这里,那位会放过你?王二,说到底我们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现在的情况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掌控,秦仙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可以死,但你能承受得住失败的代价吗?” 王堀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笑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合作。”秦灯藤继续道,“你从最开始就已经暴露,你以为秦仙对你会没有防备吗?这一次的幕后手不是你,是他。” 王堀沉默。 他走到一边抚摸着关押着丧尸的铁栏,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按下开关,丧尸缓缓下降。 “要活的。” …… “这不是去四楼的路。” 秦灯藤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那些人只是沉默着将他带到了另外一处。 大门被关上,里面漆黑着一片。 他握了握逐渐恢复感知的手,撑在墙边。 脚步声在向他靠近,没有话语。 一个人。 “咻—” 藤条划破空气向他驶来。 “沈回。”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人影凝实抓住了奔来的藤条,手指甩动,藤条应声而断。 攻击的人震惊于突然出现的人,却没有机会发出声音,那人的身影如鬼魅般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死前还保持着瞳孔睁大的状态。 秦灯藤摊开手,一根嫩芽从手中显出,他心情好极了:“干得不错。” 沈回闪在他的面前,掐住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舌尖舔过内腔勾着另一个软肉汲取着汁液,在底下之人皱眉之际他退了出来,回味着:“这是我的奖励。” 秦灯藤没计较他的行为,反而勾着他的下巴,跟挠狗似的,眉眼弯着:“这个世界怎么样?” “混乱,无序。” “这不是你喜欢的?” 沈回闷着声笑,将自己的头低着,眼光灼灼:“我只喜欢有你在的世界。” “没有你,任何世界对我来说都一样,就像我说的,去往其他世界的前提是有你。” “啪。” 一个巴掌直接将沈回的脸扇到一边,一个吻又落到那泛起被扇之处,柔软替代疼痛,在脸颊泛起涟漪,荡漾在全身。 秦灯藤捧着他的脸:“搞清楚一点,是你输了,不是你的选择。” 这两者从言语上就是一种区别。 不是选择与被选择而相争的臣服。 饶是在黑暗之中,秦灯藤那双恶劣的眼眸依旧耀眼,如星灯,是这漆黑中唯一的光亮,无情又多情,矛盾之体很好地融合在他的身上,散发出阵阵迷香,让见过他这个样子的人都忍不住下跪,求得他一个眼神。 沈回是臣服亦是主导,他侧过头,用唇替代自己的脸,轻柔着:“是,你赢了,我的主人。” 那个赌注从秦灯藤在漫天雷劫下都要杀死自己的时候,他便输了,他知道,就算自己有着主角光环,在那一刻,自己必死无疑。 代价是秦灯藤的灵魂受损,不怎么的,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臣服,只要臣服他就能触碰到之前所看不见的东西,这个思想在这一刻生根发芽长成大树。 他知道,或许是秦灯藤在那个赌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但他此刻甘之如饴。 不是想去看其他的世界,是不甘他就这样死去,而秦灯藤去到别的世界。 在同意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他与秦灯藤之间多了一丝紧密的联系,而联系的主导权在秦灯藤的手上,这更像是一种契约。 来到这个世界后,之前所有猜想的,虚构的才落到了实处,他见证秦灯藤为了接近这个世界所谓的主角做了什么事情,亦如之前的沈牧,后来的他,或许,他的那个世界并不是秦灯藤所经历的第一个世界,他唯一疑惑的是… 秦灯藤为什么选择了他。 他想做什么… …… 收回了沈回,秦灯藤擦了擦自己的唇,指尖轻轻触碰就能感受到上面的刺痛,鲜艳的红那是被人反复啃咬研磨才有的颜色。 真是条不受控制的疯狗。 大门从外面被锁上,秦灯藤拍了拍门。 “哟,虎子这么快就解决了。” “一个没有异能的瞎子能废些什么功夫,要我说虎子还是动作太慢了。” “勇哥不是交代了要慢慢折磨,虎子搞这么快,勇哥怕是不太满意。” 两人交谈的声音靠近门边。 “虎子,人还醒着没。”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那两人嘟嘟囔囔地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将钥匙插进孔中将门打开了。 门开的那一瞬,两人被扇飞了出去。 “草,虎子你搞什…呃啊!怎么是你!!!” 那人像是见鬼了一般,看到飞舞的藤条一时间没弄明白状况,眼神涣散,直到被一根藤条抽醒,他才回过神来,骂骂咧咧,就被藤条堵住了嘴。 秦灯藤将两人吊在空中跟抽陀螺似的一下一下抽了起来,两人的嘴都被堵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声。 适应好异能后秦灯藤才缩回了藤条,将两人拉进。 “把张勇叫过来,”秦灯藤眉眼含笑,“就说可以来验收他想要的成果。” 第57章 空荡的大厅两个人跟蝉蛹一样倒挂着, 他们全身都是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又汇集在地面,很快便形成不大不小的血洼。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窝在沙发上好不惬意, 若是他的面前有茶现在已经优哉游哉地品了起来。 大门被粗暴的推开, 门砸在墙面发出巨响, 让吊在半空中的两人都为之一颤。 瞧清了里面的景象,张勇原本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变得恐怖, 在愤怒之余他还有理智将门锁好,锁芯转动,一个密闭的空间就此形成。 “我倒是小看你了。”张勇靠在门边并没有过去, 只是眼神阴翳,随时都想要弄死面前的人。 虽然他的内心已经愤怒到极致, 但也不傻,三个异能者都在秦灯藤手下吃了亏,也就说明这个瞎子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这样他更不会随意靠近。 秦灯藤的眼珠子转动着,没有神的瞳珠, 让人瞧着总觉得渗人,他笑着将他的话修改一个字后原路送还, “我倒是高看你了。”本以为会搞出什么动静来, 结果就是这。 羞辱意味极强,张勇本就易怒, 听见这话, 更是原地爆炸,尤其还是这种他最讨厌的小白脸说出来的话,顿时王堀的什么警告他全抛之脑后, 他只要这小白脸死。 顿时,空间里寒气滋生,只见张勇的指尖后拉,一根箭凭空出现,然后瞄准了秦灯藤的头颅直接松开,箭矢带着凌冽的冰气奔向沙发上的人。 秦灯藤只感觉背后的箭伤开始隐隐作痛,他坐在原地没有动作,紧接着,一根粗壮的藤条直直冒出将那根箭挡在了外面。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想找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 看来今天是个幸运日。 秦灯藤站起来,指尖的藤蔓逐渐蔓延。 等到王堀赶到时,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血腥味扑鼻,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 他煽动着面前的空气,表露出嫌弃。 “能不能做得文明一点。” 沙发上的美人半倚着,眼皮微垂,看起来心不在焉,许是刚刚的“运动”让他的脸颊都透着粉红,额发微微浸湿,嫣红的唇像是吸食了人血般红艳,整个人欲得要命。 就算是王堀也不得不承认秦灯藤有着一张好脸。 等他走近后才发现,这不仅仅是死人这么简单。 他瞧见了张勇光着的下半身,排泄物体的地方鲜血淋漓,而瘫在地上的脸两眼是血色的洞框,王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 以前他们一起出任务秦灯藤就算是折磨人也不会想出这一招,顶多是让人生不如死,而不是这样带有侮辱而且变态的手法。 “癖好?”秦灯藤哼笑一声,“我不过是将他对我想做的还给他,之前问过他,我还以为他很喜欢这样呢,作为一个好心人,怎么能不在他生命的最后满足他的心愿。” 他说的话又轻又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凑在耳边说着什么情话。 感受到他的恶趣味,王堀不由得多看了秦灯藤两眼。 以前怎么没感觉秦灯藤竟然这么有趣,枯燥、阴郁,这是他对秦灯藤的印象,但自从见到失忆后的秦灯藤,他又亲自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印象。 现在这个恶趣味十足的秦灯藤更符合他的乐趣。 他大笑着,眼神像是毒蛇般滑过:“小藤,你可太让我惊喜了。”他舔着下唇,眼中现出嗜血,“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杀死你。”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哦?” 秦灯藤慢慢掀起眼皮,带着淡淡的讥讽笑意:“一般这么说的人,他们现在已经不知道轮回了几遍,你很急着去抢个好胎吗?” “你的嘴皮子也很厉害,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可爱多了。” 他的话语完全是从上位者的角度俯视,没将秦灯藤的一切行为放在眼里,才会产生可爱这个词。 当觉得一个东西过于弱小的时候,连他的愤怒都觉得是在撒娇。 秦灯藤挂着懒散地笑,并没有跟王堀多争辩。 因为这样变态的感觉不伦不类,像是在刻意模仿。 或许他曾经见过一类变态的人,而这个变态处于高位,让王堀产生了敬仰的情绪,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仿造,想让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 秦灯藤可没有跟王堀合作的意思,不过是利用他完成那个既定任务,这个地方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知怎的,越靠近基地,他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来的沉,像是一种小动物的直觉。 他重新踏入了关押的地方,并让王堀给他注射了松散剂,不过剂量很小,掌握在全身松软却不至于毫无力气的地步。 秦灯藤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他在等。 无窗的墙壁分辨不出来白天黑夜,一个正常人若是长期被关在这里不是疯就是痴,麻木,麻木到最后会觉得死亡也是一种幸福。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灯藤睁开了眼睛,仔细瞧进去,能发现他此刻的神色异常冰冷。 秦仙还是没有相信他。 第一次有了主角超出他控制的烦躁。 或许是他的方法错了? 秦灯藤不由得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相处方式。 而在牢狱的最后一个单间里,秦仙打开了关押周浩的门,然后让招儿给他注射了去偷来的解药。 在恢复力气的第一瞬间,浩子说了句感谢便道:“藤呢?” 殷子曦压低着声音:“应该在其他地方关着,我们现在去。” 浩子点头,然后迈动着麻木的腿跨出铁门,只是在路过秦仙的时候,脖子上一阵疼痛,连思考都来不及他就晕了过去。 秦仙这一手猝不及防,让他们都有些惊讶。 “你这是做什么?”殷子曦拉住浩子往下滑的身体,有些不解。 “他太碍事,还是晕了好。” “?”什么情况,会觉得一个异能者碍事,还是一个顶级异能者,殷子曦跟招儿一时没想过来,只好架着浩子往前。 直到接触到大门,他们才察觉到了不对。 “灯藤呢?”殷子曦揽住浩子的手收紧,声音干涩,“你不会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过救他。” 秦仙只是轻轻瞥来目光,殷子曦便知道了他的决定。 所以他才会觉得浩子碍事,因为一但知道秦仙根本不打算救秦灯藤,浩子哪怕是拼了命也要去救,会打草惊蛇,也会影响秦仙的计划,他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饶是知道秦仙这冷漠的一面,殷子曦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本以为得不到解释,没想到秦仙道:“他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不是他的人,也目的不纯。” “你之前不是试探过他很多次,又有哪一次是让你确定了他目的不纯?” “就是因为他太过于滴水不漏,这才是最大的嫌疑。” 看着秦仙笃定的模样,她一时失去了争辩的语言,张了张嘴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但在开门的一瞬,殷子曦还是叫住了秦仙,道:“若是有一天我,招儿,浩子让你怀疑,你会杀死我们吗?” “会。” 秦仙近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回答了出来,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他没有回头,也不管身后的人跟没跟上,直接离开。 招儿摸了摸鼻尖,说不难过是假的。 他们之间虽说是因为殷子曦而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但那些快乐的记忆都是真的,之前以为秦仙只是不爱说话,为人高冷,却没想过他会是这样无心之人。 他以为,他们是朋友,是出生入死的伙伴。 “曦曦姐,现在怎么办?”招儿有些无措,幸好他们的主心骨还在这儿。 殷子曦将浩子交给他,道:“你带着浩子先走,我去找灯藤,最好去找车,秦仙要做的事无法预料,在他制造混乱的时候,我们便趁机离开。” 招儿点头:“注意安全。” 他们分道而行。 独自行走的秦仙并不在意他们如何选择。 本来只是想在这个地方补充一下物资,却没想到是意外之喜。 他也没想到那个王二竟然将他们引到了这里来,他抚摸着周边的墙壁,开始想着从哪来下手比较好。 一想到这个地方在做什么,秦仙的心里就忍不住冒起戾气,想要毁灭一切的破坏欲充斥着他的心口,冰凉的墙侵染着他的指尖,让他的肌肤几乎立刻回忆起了躺在冰冷的操作台上,为人宰割的场景。 刀片一次次破开他的胸膛,没有麻醉能够让他很好地感知到那刀尖是有多锋利,又是如何划开的皮肤,每一次的愈合都意味着下一次的开始。 周而复始。 脑海中的嗡鸣让秦仙的双眼泛起不正常的红色,只要一想到那些场景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想要杀死一切的心疯狂侵占着他的神经,他双手紧握,眼底的猩红是没有人性的底色。 “哟,瞧瞧我找到了谁。” “一个落单的秦仙。” 顺着声音而去,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 黑夜视物的异能者能够清晰地瞧见出来人的每一处特征。 纤长浓黑的睫毛上抬,露出眼底戏谑的情绪,面如白雪,唇如红樱,勾起的唇角刹那间似折翼堕黑的天使,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一眼一语都蛊惑人心,不似人的妖冶美好而脆弱,有着说不清的致命诱惑。 第58章 黑暗之中唯有那双眼是画中的点睛之笔, 让这幅色彩鲜明的油画活了过来。 “你的眼睛果然可以看见。”秦仙像是早有预料般,连神色都不曾转变。 秦灯藤抱着手臂依靠在墙边,眼珠子微微转动, 并没有应和他的话, 而是道:“我们谈个合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周边开始闪出紫色的电, 扑面而来的气压侵袭空间,秦仙面无表情,看样子是不想废话, 想直接杀死秦灯藤。 “你确定?”秦灯藤展开笑意,“除非你一招能够杀死我,否则, 你还没有进入你想去的那里,就会打草惊蛇,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进入,但你能保证百分百成功吗?这些人可不蠢,在察觉你的动静后便会转移,到时候你不过是白费些功夫。” “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证让你顺利进入。” 他没在给出选择, 因为这只会有一个选项。 秦仙没有动作,但没有动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心动了。 但, 他说:“那个地方不是我的必选,只是刚好凑到了我的面前, 我可以不去, ”他锋利的眉眼似刀尖散开,“而你,我没有不杀的理由。” 无论是从之前还是从以后, 秦仙都觉得面前的人会带给他很大的变化,他不喜欢这种改变,不喜欢一切脱离掌控的情感,所以,秦灯藤必须死。 他的话让秦灯藤一愣,是真真切切露出来的情感,只有一瞬,随后他勾着的唇角漫开,笑得灿烂,笑得妖艳,弯着的眼里闪烁着危险流光,他轻柔着:“我们真是心有灵犀。”连想法都如此同频。 但,他需要秦仙打开那个地方,所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不在意威胁生命的电流,在这流窜着紫色的空间里直直向前,或许是秦仙觉得他还在自己的掌控内,所以电流并没有接触到他,反而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眼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某种大型的肉食动物紧盯自己的猎物,一旦有反抗,立刻就会让他失去呼吸。 秦灯藤突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界限,离秦仙很近,这样近的距离让他蹙眉,却也没有动,他的反应让秦灯藤觉得有趣,在秦仙忍受不住想动手的下一瞬直接停住,这下秦仙皱起眉更深,看着面前人笑着的模样他便知道秦灯藤是故意的。 周围的电流炸起电光直逼秦灯藤的脑门,他不慌不忙道:“里面有趋于成熟的人造体。” 电光陡然消失,秦灯藤对他的掌控异能的熟练程度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认知。 窒息感从脖间漫开,秦仙的手轻松抓住他的脖颈,五指逐渐收紧,漆黑的夜色将他的眼眸显得更加幽黑:“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是你们,是我们。”秦灯藤没有躲避也没有挣扎,就这样看着他,“我和你的目的才是一致的,只要结局如你所愿,又何必在意过程,你说呢?” 秦仙慢慢松开了手,压着眼角,冷意十足:“若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你会死得比现在更惨。” 威胁的话只是让秦灯藤笑了笑,谁又能保证最后死的一定是他呢。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整栋楼有七层,我们现在有两个选项,一是七层,而是下去三层,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试探两层,得选一个。” 秦仙把刚打晕的人直接扔在角落,拍着沾灰的手,道:“下三层,那里的所有口子都被封了起来,应该有东西。”他拧着眉,“下三层被全面封闭,出入口要花一些时间,有想法吗?” “六层,王二的房间。” “你怎么知道?”秦仙怀疑的从未停歇,见他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又开始推翻之前的定论,或许那箭伤就是一场苦肉计,让他将秦灯藤与他们剥离开来,从而放松警惕。 他的怀疑秦灯藤知道,却也不在意,只是张张嘴,极尽敷衍:“我猜的。”随后又挂着笑,笑得要多虚假就有多虚假,道,“秦大少爷,能不能对你的合作伙伴多一些信任。” 对方漫不经心地嘲讽明显是在说他异想天开,秦灯藤扯了一下嘴角,走在了前面。 “我似乎没告诉过你我叫秦仙,他们也从未透露出我的名字。”秦仙的话语慢而淡,“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秦灯藤的脚步顿住,转过身。 漆黑的眼深不见底,嘴角总是挂着散漫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就像此刻这般,无法确定他的最真实的想法,总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摸不着看不清。 “我是为你而来,自然知道你的名字,你的一切我一清二楚。” “你上面的人为了捉我倒是煞费苦心。”除了那个人,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还需要他的命。 秦灯藤本身的存在就充满矛盾。 在每一次他怀疑的时候准能让他打消怀疑,却又会因为其他事情让他重新怀疑。 跟在秦灯藤的身后,他在思考杀死这人后独闯的几率。 紫色的电流跳跃在指尖,看得出来是起了杀心,他在判断这两者的价值。 “到了。” 秦灯藤停在楼梯的转角:“入口在王二的房间里,你要做的是拖住他,我去开启机关。”他侧着脸,难得有些认真,“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次打草惊蛇后,在想找到他们的基地就很难。” 秦仙点头。 分工明确,秦仙擦过他身边向前走去。 黑夜是最好的犯罪时刻,是歹徒与疯子的狂欢。 秦仙推门而入,他紧随其后。 两道气息涌入,在床上的王堀坐了起来,冷静看着进入房间的两人,从秦仙扫过秦灯藤,慢慢起身,眼角吊着冷冷的笑:“二位不请自来怕是不太礼貌吧?” “都来做客了怎么能不拜访一下主人呢?”秦灯藤的藤条将所有透光的窗户全部封死,危险的气氛开始流动。 在给了秦仙一个眼神后,秦灯藤便消失了。 秦仙动了,他的身影犹如闪电,一下子就穿到了王堀的面前,手中的雷如子弹一般射向瞄准的人。 王堀的身影骤然消散,又突然半挂在空中,手中的木仓转动。 只是轻轻偏身,那枚子弹便到了地上,秦仙抬起眼,看着他虚化的一半身体有些惊讶:“你竟然是空间系。”那是比雷系还要少见的辅助系异能。 之所以说他是辅助系是因为这类异能单打独斗完全是个废,但与任何一异能结合都是完美组合。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放任此人的存在,是个威胁,于是下手不再只是逗弄般地为秦灯藤拖延时间。 越来越凌厉的招式让王堀有些承受不住,他咽下口中的血,眼中发了狠。 这时,消失的秦灯藤终于出现,随之而出现的是地面逐渐露出的黑洞,秦灯藤没有犹豫地跳了进去,大喊道:“秦仙!” 秦仙在空中炸开闪电,让想要上前的王堀逼得后退。 洞口逐渐被合上,王堀落到上面,脸上哪还有什么焦急,只有势在必得的微笑。 什么秦仙,也不过如此。 他们一路下落,秦灯藤抓住铁链顺着下滑,最后顺利落地。 “我们似乎不在第一层。”秦灯藤摸着身边墙上的泥土,揉了揉。 “这应该是他们挖的负一层,在三层之下还有最底层。” 周围一点灯都没有,好在异能者的视力让他们将周围看得真切,也让人惊悚。 因为这里面全是丧尸。 或许是被注射了什么,他们都闭着眼睛没有活性,跟三层的人一样,都被铁栏围住。 秦灯藤凑近了看,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丧尸。 他的皮肤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损害,只有一只手臂呈现出丧尸独有的青紫色,其他的地方跟人类的皮肤没有两样。 “秦仙,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指着那个小男孩。 “半成品。”秦仙的眸子无悲无喜,哪怕是知道这里残忍的真相,也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转身离开。 这里与其说是基地监狱,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试验场地,以人体为实验的研究所。 他的电流有些不稳定地散开在周围,又很快消散。 “草,这次的剂量是不是加多了,我怎么感觉这些畜生凶性更大了。” “不可能啊,只是比之前多加了一点,怎么会这样。” “试试砍一只手,看能否以痛感唤起神智。” “不行,这些东西只要注射了那玩意根本没有人性可言,疼痛对于他们真的存在吗?” “这不就是你要实验的内容,行了,上面那这些东西投资可不是让你来玩的,完不成,你我都要变成那些恶心的玩意。” “什么啊,末日前就是个打工,他妈末日后还是个打工,以前担心钱,现在担心小命,真想不干了。” “行啊,你去跟上面反应。” 开玩笑,只是口嗨而已,只怕他前脚刚去打报告,后脚就被人打晕,再也醒不过来,那人瘪瘪嘴,想说些什么,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想要尖叫,就见自己的同伴已经倒了下去,他的身边随之而出现的是一个人。 容貌昳丽到像是从话本中跑出来的仙人,只是眉宇间的邪气破坏了那抹仙感,增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诱惑,他听见仙人弯着眼睛说。 “要活命就不要出声哦。” 第59章 研究员腿都要吓软了, 脑袋只有一句话。 吾命休矣! 他承受不住地软下身体瘫坐在地,嘴唇哆嗦着急忙道:“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放过我。”开玩笑, 他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这些大佬的斗争他还真能参与不成, 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一个NPC为他们指路。 研究员十分上道:“你们是不是要找那个人造体?” “你知道在哪?” 秦灯藤与秦仙对视一眼,感受到他无趣的目光又转了回来,秦仙还没有眼前的这人有意思。 “我不知道在哪, ”研究员摇着头,在看见那凶神恶煞之人冷下去的神色,他立马道, “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他参与了那场研究, 他应该知道在哪。” “我带你们去找他?”他瞥向两位都没有反对的意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两位大佬,这边这边。” 研究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套衣服让他们换上, 有模有样地跟在他的身后。 “前面就是他的办公室,这个点其他人都在休息, 今天是他的夜班, 只有他一人。”研究员推开门,轻声叫道, “李朋?李朋!” “谁?” 李朋还没看清是谁叫他, 他的脖子上闪着一串噼里啪啦的电流,吓得他一下子软了身体,若不是有身后的桌子, 他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竟然敢擅闯实验基地!”李朋瞪着眼睛,“你们现在离开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再晚一点,你们连尸体都保不住。” 他威胁着,可惜在他面前的一个是主角,一个是秦灯藤,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本就势在必得的东西又岂会因为这一点不足为惧的威胁而害怕。 研究员劝告着:“李朋啊,他们很厉害,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带他们去找个东西很快就走,何必为了其他人的东西将自己的命搭上。” 秦灯藤觉得有趣,没想到这人还会自主地帮他们策反,他道:“你朋友倒是比你识趣得多。” 李朋脸色有些难看,但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没坚持过一分钟,他便同意了。 一路弯弯绕绕,也不知道是第几层,有上有下,最后落在了一处门上,一整面走廊只有这一扇门,他们站在暗处的拐角里,瞧见了门的两边都有守卫。 李朋:“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研究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说着,他的腿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往后撤步,却被一根藤条抽在面前,转头看见了笑意盈盈的秦灯藤,他心里发虚:“我只是脚麻了活动活动。” 李朋心里发紧:“你没打算放过我们?” “至少得先确认一下你带我们来的地方是不是真的,万一是个陷阱,你们就是陪葬品。” 听他这话,李朋反而松口气。 “要进门需要解决那”李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几人直接硬挺挺地倒了下去,身边的劫匪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凑到另一个冷面人的身边说了什么。 李朋这才知道所谓的厉害是何厉害,这样的人真的会放过自己吗?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里是因为他有用,若是没用的时候他便是第一个被舍弃的人,以他们的能力杀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看着他们在前面走着的身影,李朋脚步一顿,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跑开。 他得跑,唯有跑才有活命的机会。 随着风声呼来的是他身体的疼痛。 口腔中闷出的血腥气让他下意思地咽了回去,然后缓缓低下头,自己胸腔上摇晃着一根细小的藤条,左摇右晃,上面还沾着他的血液,本来有些可爱的木枝瞬间变得有些恐怖,白大褂上已经被血液侵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晃动的枝条,却见它直接缩了回去,带动着他体内的肉,意识模糊然后失去视线。 一边的研究员早在想要尖叫的一刻就跟那些门卫一样倒了下去,头发是弯曲的形状,口腔鼻中慢慢冒出白烟,还能闻到阵阵熟肉的气味。 “我赢了。”秦灯藤擦着沾血的藤条,“我就说了在开门前,他一定会逃跑。” 秦仙:“我可没有说要跟你玩这种无聊的赌注。” “无聊吗?”秦灯藤收回藤条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觉得还好吧。” 两个有意识的人凑在一起从不会让他觉得无聊。 那几千年的时光,面对从一而终的NPC那才是他最无聊的时刻,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剧,只有他一人站在一边静静凝视,连一同欣赏的人都没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好看的剧都让他看得想吐。 那不是无聊,那是一种无形的黑洞侵蚀着人的内心,把人逼到绝境,要么沦为其中的一员,要么成为一个疯子。 如果没有遇见系统,他估计就会像系统所说的那样,毁灭整个仙界,将所有人都杀死,然后渴望一个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或许是自我意识觉醒,又或许这是另一场戏幕,层层上叠,谁才会真正的自由呢。 秦仙推开了大门,在迈出去的瞬间,一个笼子瞬下,将他与秦灯藤隔离开来,他在笼子里,而秦灯藤在笼子外。 他第一次露出了笑,不过是冷笑,盯着秦灯藤:“有意思吗?” “怎么没有意思,”秦灯藤靠近笼子,抚摸着上面的铁栏,一双好看的眼弯成月牙,“你所谓的没有意思不过是因为你是关在里面的一个。” “你知道这困不住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确定?”秦灯藤挑眉,打了一个响指,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留着很长的头发盖过了眉眼,让人有些担忧他走路是否能看见,全身都散发着潮湿的阴气,然后默默走到了秦灯藤的身后,一言不发。 “还记得他吗?” 秦仙的记忆一向很好,立刻就从记忆中搜取到了是上次站在张勇身后的人,只是身影弱小,又唯唯诺诺,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伸出手指,电流一闪而过,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 “他就是那个特殊异能者?” 秦灯藤点着头:“这地方不大,特殊异能者倒是挺多,王二,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 “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接触到的他?” “你确定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不是,在谈合作之前,在被关押之后,他们一直都是处于分开的状态,秦仙将自己的黑色外衣拉到顶端,视线如有实质地将秦灯藤瞧了个仔细:“你果真与他是一伙的,只是难为你为了演一出戏,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在之前我可是毫无记忆,那一箭也是真真实实要我的命,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秦灯藤的手指透过铁栏缝隙,划过秦仙的脸,然后来到他的心脏位置,“你想要杀我,上面的人也因我失忆未迟迟弯成任务而想要杀我,你说,我该怎么做?” 秦仙没有回答,目光直直。 秦灯藤也不在意他的答案,转身向着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人走去。 透明的液体中蜷缩着一个人。 他的脖子被锁住然后套在了身后的墙上,全身赤裸,全身是正常人的肤色,只有指甲是浓郁的黑色。 “砰。” 玻璃破碎,里面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里面的人落在地上,被碎掉的玻璃划出伤口又迅速愈合。 治愈力强得惊人,他也知道这些人究竟想要造出什么怪物来。 失去了液体的昏迷药效,人造体很快苏醒了过来,他的眼神空洞,就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容器,察觉到有气息,他张着嘴发出声音恐吓着,猩红的双眼揭示了他不是普通的人。 可惜无力地嘶吼是没有作用的,人造体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尝试使用异能,但都失败了,他歪着头,似乎在不解自己的异能为什么放不出来,也不理解今天为什么同往日不一样,他只知道他想要杀死所有人。 这像是与生俱来的指令根植在他的脑海,只要一睁开眼,他就是为了这道指令而行动,只是他没有自我意思,哪怕是趋于成熟,那也是个半成品。 秦灯藤凝结出冰箭,对准秦仙。 “你怎么会有两个异能?”秦仙的神色难得惊讶,这可是从未听闻的事情,但既然秦灯藤展露了出来那就说明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他很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好奇秦灯藤的异能。 他肯定道:“你也是从那人的实验场上下来的人。” “为什么?你不恨他吗?为什么还要主动帮他做事?” 秦仙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秦灯藤第一次见他如此健谈,但也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也。 这意味着,他口中的那场实验,不仅自己参与了,就连男主也参与了进去,这些都是剧情中没有的东西,但在秦灯藤不断恢复的记忆中,他看到了‘秦灯藤’。 他笑着,眼角微微挑起,眸若黑曜石,幽深潋滟,他说道:“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主动参与的那场研究。” “咻——” 冰箭从指尖射出,将秦仙捅了个对穿。 沉黑的眸光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对上秦灯藤挑衅的眼神,毫不怀疑,若是今天的秦仙没有死在这里,那么死的就会是秦灯藤,毕竟被男主记恨上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灯藤嗤笑一声,眼中透着轻傲。 他要的就是秦仙的恨。 冰箭重新凝结,不断从手中射出,秦仙被困在笼子里,全身都扎着插入骨肉的箭,寒气四溢冻着他的血肉,但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秦灯藤,像是要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等玩够了,手中的冷气才散去,秦灯藤走过去将人造体的锁链砍断。 失去了束缚,人造体立刻攻了上来,没有异能的人造体也不过是一个恢复能力好的普通人而已,秦灯藤直接用藤条将他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一个物件抛在半空又接住。 半空中骤然出现一个人。 王堀。 他探出一半的身体瞧着十分狼狈的秦仙,没有意外之色,笑着道:“干得不错。” 秦灯藤没有回答,只是抛着手中的玩意。 王堀落了下来,走到秦仙面前,俊气的面容倒是显得有些青春男大的气质:“还想算计我,秦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始终都逃不过夏先生的手心,这不过是让你多活了两年。” “畜生都还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更何况你呢,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秦仙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嘲讽还有怜悯。 王堀有些不解:“你在可怜我?”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裂着笑,“你在可怜我什么?” 秦仙没有回话,只是眼珠子微微转动,从他的身侧看向了后面支撑在桌子上懒洋洋的人,王堀顺着视线看去,心中有些烦躁,不知从何而来。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堀道:“人我先带走了,免得之后又搞出什么事故来。” 他走到一边找到了注射的松散剂,这下子他加了十倍的剂量进去,就是怕出现意外不好交差。 针管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空气被缓缓挤出,这时,秦仙突然开了口。 “还有一个人怎么不见了?” “什么人?”王堀聚起眉毛,有些疑惑,这个疑惑面向秦灯藤。 “吴鱼。” 王堀自然是知道吴鱼,也知道他们这个计划中吴鱼是至关重要的存在,他挑着眉看向秦仙:“你不会是想挑拨离间吧?”他笑着,“很可惜,这个计划的所有我都知道。” “是吗?”秦仙语气平淡,“那么人造体被放出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他的话让王堀快走两步,果然见到拐角后的那里破碎了一地的罐子,而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瞬间,他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秦灯藤!”他第一次失态了,声音止不住地拔高,“你想要做什么?” 这时,他也瞧见了秦灯藤手中抛着的小玩意是他的空间坐标,在最后一次下落,坐标被那双手捏碎。 王堀瞳孔骤缩。 不用秦灯藤回答,他就知道了对方想做什么,顿时顾不得什么秦仙,展开空间就想要逃走。 “抱歉。”秦灯藤的嘴角漾起弧度,不咸不淡地开腔,“我不能让你离开。” “你什么意思?你想要杀了我?你要叛变?!”王堀沉着脸,“你的失忆是假的。” 秦灯藤摇头:“这个是真的,但这跟我想要杀你有冲突吗?”他的眼角是拉长的笑意,“杀你不等于叛变,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给你?” 看出来秦灯藤是真想要杀了他,王堀的脑中疯狂转动,道:“你这么做不怕夏先生知道吗?他需要活的秦仙,而你,你能确保自己独自将他顺利带到基地?只有我,秦灯藤,你不能杀我,只有我的能力能让他瞬间到达基地。” 话落沉寂半晌,秦灯藤笑了起来,在嘲笑他的天真。 “只要你死了,谁知道是我杀了秦仙呢,毕竟,他可是你带来的这里来的,一个意外,你、人造体,秦仙死于相互残杀,这很合理吧?” 似乎不想再废话,秦灯藤打了个响指,人造体从上而落,秦灯藤的藤条将着封闭的上空戳出一个洞口来,整个人顺着藤条上到半空,他的身侧还跟着李鱼。 只是李鱼目光呆滞,整个人没有任何光彩,就是一具傀儡,而秦灯藤就站在那里,脸庞精致细腻,散漫着眉眼,透露出难以言喻的魅力,那种魅力不是他的脸带给他的,而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在两人的视线中,他语调戏谑:“各位慢慢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随着他与李鱼的离去,场下人的异能逐渐恢复,封闭的空间犹如一个斗兽场,唯有胜者才有活命的机会。 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实验地都有自毁程序,秦灯藤出来后并没有离开,就是去寻找这个东西。 他知道主角不会轻易被杀死,所以他就想要看看在他的操作下,秦仙活下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几重死路下就算不死也要脱成皮。 秦灯藤出来后才发现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七楼。 难怪当时在里面弯弯绕绕有上有下了很久,原来是上到了七楼,那么最底下的就是关押失败品以及做研究的地方,而七楼,独属于那个人造体。 无疑,这个人造体是完美的,除了没有自主意识外,他是个近乎合格的战争机器,所以他们才会称呼他为趋于完善的人造体。 超强的治愈能力,但就是不知道异能在他身上融合得如何。 只是遇到男主,人造体终究会被毁掉。 他转下了四楼,将四楼的所有铁门全部打开,那些人已经麻木到即便是他打开了铁门也不会主动迈出来。 “过不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想要离开的就现在跑出去,不会有什么人拦住你们。” 一会自毁程序启动,那些人便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管这些逃出去的实验品。 一秒,两秒,一个人迈着步子离开,试探地走了几步,便跑了起来,有了他的开头,有些人也加入了离开的队伍,但即便是秦灯藤这样说话,即便是已经有人成功离开这扇铁门,一部分人仍旧麻木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烂尾楼,秦灯藤立在顶楼,以弯月为背景,塑造着世界名画,不过是充满血腥的、暴力的画,他轻哼着歌,享受着此刻的美好,身下的警报声像是在为他伴乐。 只是下一瞬,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警报声一分钟都没响到,就轰的一声爆炸,爆炸声震耳欲聋,他的耳膜都被冲击得渗出血液,世界没了声音,只有一条无规则的音波涌进。 他暗骂了一声。 没想到这个自毁程序根本没给人反映的时间,就是冲着杀死所有人去的。 所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毁,他将自己用全身的藤条裹住,才勉强维持了意识。 说来也有缘分,在下坠到一处腾空的柱体时,他看见了秦仙。 该说不说不愧是主角吗,都这样了还能保持清醒。 他散开藤条,走到边缘的地方。 秦仙此刻一只手全凭意志扒在那柱体的边缘,整个人摇晃在半空,眼睛微微垂着,脸上到处都是血痕,还有镶嵌在上面的玻璃块,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察觉到有人靠近后,他费力地睁开眼。 眼中没有一丝惊愕,也没有力气在反抗,光是悬挂着自己的身体已经用尽全力。 秦灯藤蹲在身来,仔细瞧着主角的狼狈时刻,他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运气真好。” 秦仙只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若是自己运气好又怎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看着秦灯藤勾着唇,面色无辜地将自己扣在柱体上的五指一一掰开,最后时刻,他将对方的面容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忽的一笑。 “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 后面的威胁的话语并没有说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下坠的风糊住他的眼睛,也让秦灯藤的面容逐渐模糊。 确认听见一声巨响后,秦灯藤才落到了地面,在一处夹缝里,他看见了秦仙,本就薄弱的呼吸更加微弱,生命之力还在继续减弱。 但这可是主角,任何情况都能绝处逢生的主角。 秦灯藤只见凝起冰箭,再次补了一刀,这下秦仙生命的流逝更快了,他满意地离去。 自己没受到任何警告,看来主角的生命并没有因为自己而受到威胁,也就意味着,秦仙果然是个难杀的玩意。 自己都这样逼杀他竟然还构不成生命威胁,一但秦仙醒来,他要面对的就是一个疯子的追杀。 他想到了王堀口中的夏先生,既然大家都是反派,怎么能够让他独自面对主角呢。 秦灯藤的笑意在眼中盛开,像是无数的春花绽放,夺人眼球,配上他亦正亦邪的气质,它们柔和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微妙的吸引力,没有人不会为他心动,也没有人不会为他疯狂。 在他离去之后,这片荒地了无生气。 几天过去,枯萎的草重新长了出来,开始掩埋这场罪行,渐渐地,天上聚集着黑云飘起雨珠,随着时间的推移,雨珠开始密集了起来,形成鹅毛雨倾斜而下,周围都被雨水包围,石柱上、坍塌后露出来的钢筋上,都被雨点光顾,它们落下又沿着歪扭的载体滑落在地,任泥土吸了去。 一片废墟之上,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被雨水冲刷后露出密密麻麻的伤痕,不是血淋淋的伤口,而是新增的粉肉,有小点有长条,还有许多不规则的形状,在原本皮肤的底色上像是由许多不同形状的新布料缝起来的布娃娃。 只见那只手停顿了几分钟都没有动作,又猛然撑起了一个身体。 他的面容被雨水打湿,脸上的污渍也被冲洗,露出原本的五官,但见过只会觉得恐怖,因为他的脸上同样是两种色差的肉组合在一起,那不似人的红瞳,光是瞧上一眼都会让人恐惧。 那不是人该有的神色。 …… 满是废墟的城市之中穿梭着一辆车,上面的弹痕,浆液都知道这里面的人承受了什么事情。 一座空城并不是完全没有生物,至少还有丧尸。 “曦曦姐,上车!” 浩子打开一边的车门,车速逐渐慢了下来,跟在车后的殷子曦一个大跨步就握住浩子的手上了车。 她靠在车座上大口喘息着,顺了气才道:“大城市丧尸是要多一些,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波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异能都要被消耗干净。” 他们是轮番去处理丧尸,只是这丧尸再怎么清理永远都清不完。 “怎么感觉越靠近基地,这边的丧尸越具有神智,竟然还知道如何围剿,看见我的异能还知道躲开。” 听浩子这样说,殷子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们能进化丧尸同样能,还有一个城市就要抵达基地,不能掉以轻心。” 秦灯藤开着窗户,呼啸的风将他的额上的头发都吹得飞起,露出一张俊气的脸,眼中是无神的空茫。 “外面的丧尸很多吗?” “很多,毫不夸张,我感觉后面的丧尸堆积在一起像是一片海追着我们。” 所以即便是他们轮番下场,后面的丧尸根本杀不完,恐怕这么大的阵仗也就丧尸潮能够形容。 浩子瘫坐在座椅上,眼中是疲惫的困倦。 “他爹的,那场爆炸都没杀死我们,不会就要死在这里吧。” “少说些丧气话,我们可以出去的。”殷子曦鼓励着,“那样大的爆炸都没让我们死,说明我们命不该绝。” “也是。”浩子虚虚望着,只感觉后背被炸伤的伤口又在发痒。 当时他醒来就看见自己待在车里,他不见秦灯藤,想要下去寻找他,结果被招儿拉住,说是曦曦姐已经去了,让他等,这当然是等不了,他扯开招儿自己又回去了,脖子上被拍晕的疼痛还让他骂了秦仙几句。 只是没等他找到秦灯藤,也没等他遇见殷子曦,一场爆炸就让他昏死了过去,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自己不仅醒了过来,而且还是在车上,自己想找的两人也在身边。 藤,曦曦姐,招儿,唯独缺少了秦仙。 藤告诉他们,他找遍了所有废墟之处都没有看见秦仙,可能是他早已经走了,也有可能是身处爆炸中心炸得连渣都不剩。 但他们知道,后一种的几率占到百分之九十。 或许这场爆炸就是由他而引发的。 队友的意外死亡让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即便是他们与秦仙并没有建立什么深刻的情谊,但好歹也是同行了这么久的队友,再加上他的实力强悍,竟然死在了这样的意外中,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已逝之人不必留恋,尤其是在末日,这样的环境根本没给他们悲伤感慨的时间,只有继续往前。 九死一生从那座空城里脱离,穿过层层树林,他们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末日最大基地。 入目的便是叠高的城墙,呈环形,将里面的人包裹,形成一个绝对安全区域,是他们梦中的伊甸园。 秦灯藤的目光落在唯一的入口处,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座饲养场。 入口处排起两个队伍,打探了一番才知道,一列是普通人的队伍,一列是异能者的队伍,作为小团体中唯一没有异能的秦灯藤自然收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摸着自己的鼻尖,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进去,我们之后再汇合。” “不行,你的眼睛看不见,这里对你而言又是个陌生之地,你要怎么前去。”殷子曦拧着眉,“我们陪你,等你进入后我们再去也不迟。” 招儿不免说道:“要是这个基地能像其他小基地那样异能者可以携带家属就好了。” 可惜不能,作为末日最大的基地,他的进入条件意外严格,不像其他基地那样,用一切手段来吸引异能者的加入,即便如此,进入这个基地的人仍旧络绎不绝,只因为基地中有夏博士。 被誉为人类最后的希望。 是最后有望做出丧尸病毒解药的人。 一但成功研制,他们便不会在受到生命威胁,他们也终于可以恢复末日前的生活。 从入口的人排到他们这里,若是一个个检查的话,他们起码得两天后才轮得到,这期间他们也看见了因为抢位而发生争斗的,大家都是在一边看戏,根本不会去劝阻,巴不得两个都死了,然后少两人排队。 “那些人是什么?” 本来安静的队伍因为这个人的疑问都抬起了脑袋。 一辆贴着标识的车从身后窜出,带起一片黄沙,黄沙褪去,尖叫声此起彼伏。 “丧尸,是丧尸!” 那车的身后拖着的一排不是丧尸是什么。 这些人本就紧绷的神经遇见丧尸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有的直接跑开了,根本没见到丧尸被套住的脖子。 那辆越野车的车顶还坐着两个人,瞧见这些人的反应自是不屑,竟然还直接切断一根绳子,让一只丧尸失去了控制。 丧尸也是拥有了一定的思维,知道这里面谁强谁弱,竟直接奔着普通民众而来,大家见状,纷纷叫着跑开。 殷子曦不悦地瞧了那上面的人一眼,拉着秦灯藤撤离。 “草,什么人啊,仗着自己有点异能还真拿自己当爹了。”浩子咒骂着,只觉得着这么大个基地,人却不怎么样,不拿普通人当人,这样的基地真的好吗? 他在担忧秦灯藤,他们之中唯一没有异能的人,若是进去了这个基地,他们不可能随时在他的身边,肯定会受到欺负。 “曦曦姐,不如我们去其他基地?”浩子建议着,“末日最大的基地也不过如此,人不行,想必里面的领导更是如此。” 殷子曦也在考虑。 这人能够当众毫不顾忌地做这样的行为,那一定是上面的默许,或是对异能者的管教不够,那么普通人在里面就很难生存。 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殷子曦瞧见丧尸直直朝着他们而来,她凝聚出水直接将丧尸的头颅扭断。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正准备出手的黄优,就是那个切来丧尸绳子的人,眯着眼,看着抢了自己风头的人,他心里冷笑一声,直接跳下车。 “异能者怎么会出现在普通人的队伍里,你们不会是其他基地派来的细作吧?”他面露怀疑,越走近却越是被几人的颜值所震惊,直到他的视线扫过一人,瞳孔直接收缩了起来。 “我们只是陪同朋友在此排队而已,却不想见到基地这样别具一格欢迎人的方式。”殷子曦话里话外都阴阳着,却见面前的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自己的话应该不至于让他如此吧? 她想要开口,却见那人一百八十度大变脸,身体呈九十度鞠躬,语气诚恳:“抱歉,是我的失误让几位受惊了,作为赔偿,我愿意让几位直接免试入门。”他抬起脸,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道,“这个结果可满意?”细看之下,还能瞧见他的害怕。 殷子曦几人对视一眼,浩子面上是无语的黑气:“你可真有意思,一会一个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会唱戏呢。” 面对他的嘲讽,黄优依旧陪着一张笑脸,看不出来有任何生气的地方,他连连点头,毫不在意地贬低着自己:“只是我这样,其实我有精分,刚刚出来的是我另一个人格。” 许是他过于认真的神情,竟也没让浩子产生怀疑,毕竟这样的人,除了精分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曦曦姐,你来定,还要不要进。” 殷子曦倒是无所谓,她看着细白嫩肉的秦灯藤,哪哪看都觉得脆弱,她将选择权交给了秦灯藤:“灯藤,你来决定吧。” 秦灯藤无措地望着四周,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道:“就待在这里吧,毕竟走了这么久才到,若是现在去其他基地又得让你们多费心,一路奔波,还要面对危险,我不想你们再因为我受伤。” 他笑着,单纯而美好,像是被污染末世中唯一的干净。 殷子曦眼神都柔了下来,搓搓秦灯藤的头发:“那就待在这里。”转眼又对黄优没有什么好眼色,“我们不需要你们的便捷,还请回吧。” 黄优一听这哪成,头都要甩成骰子了,好说歹说,还是将话题引到秦灯藤身上,这几人才同意同他一起走后门。 见黄优过去一会还领些人回来,那人摇下窗户不解:“黄优,你做什么!怎么还带着几个人过来?” 黄优的性格他们是知道的,竟然能让他这么乖顺,没错,就是乖顺,面上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黄优吗?有人扯着他的脸皮:“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黄优拍开他手,打开车门:“都给我下来。” 虽然大家都嬉皮笑脸的,但还是十分听黄优的话,没办法,谁让他的队长呢,打闹归打闹,该听话时还得听话。 被赶下车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看着黄优一脸殷勤地让几人都上了车,然后自己进去驾驶位,看样子是要亲自送他们进程,独留他们吸收了汽车尾气。 成功进入基地,顺利得有点不可思议。 本以为还要有个两天才能进来,没想到会走到一个后门,即使再对黄优不爽,但他将他们带进基地的行为还是表示了感谢。 基地里面就一个小型的城市,人口密集,他们还瞧见了有睡地下的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房子也是密密麻麻排列着,像是长在地下的一个巨大蜂窝。 这期间,黄优如同一个导游一般为他们讲解了许多关于基地内的事情,例如异能者都需要出任务赚取工分,而工分可以兑换一切生活物资,而普通人则是从事基地内的建设或是一切生活需要的工作。 “你们要现在去注册吗?只有注册了才能分到房子。” 殷子曦:“那就现在去吧。” 车子很快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面中:“就在里面,你们去登记一下自己的信息就可以领取钥匙。”顿了顿,他又道,“不同等级的人,分到的房子也不同。”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不要隐藏自己的实力,没有必要,何不如实说了让自己住的舒心一点。 “多谢。”殷子曦下车的手突然顿住,又转了回来,问道,“那灯藤呢?他住哪里?” 这一问让黄优直接沉默了,他移动着眼睛,悄悄看着那人,瞧见那没有色彩的瞳孔后又猛地缩回,嘴唇有些哆嗦,像是被吓的,他虚虚道:“普通人没有房子,只有自己挣工分来获得,若是你们愿意让他住在一起,也是你可以的,基地不干涉。” 殷子曦这才满意地下车,车内的人就只剩下黄优于秦灯藤。 不大的空间里只有沉寂,黄优却如坐针毡,汗水都不自主地从额头下落,他抬起眼,想从车内后视镜看一眼,却不成想,直接在镜子中对上了后面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无神,而是充满着细光,像是流沙的玻璃,好看清透,那双殷红的唇张了张。 “你认识我?” 第60章 “是, 我之前跟过您一起出过任务,当时人很多您可能对我没有印象。”这些话黄优都是委婉了说的,事实上, 那时候的秦灯藤眼比天高, 谁也看不上, 别说他们这些基层小队,就连核心小队他都没放在眼里。 看着坐在后位的人,不知为何, 现在秦灯藤比那时的他更加吓人,光是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眼神轻轻一瞥,就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对方一句话也不说让他的心被紧紧提起, 脑子里疯狂转动,自己刚刚的行为不会已经冒犯到了这位大人吧? 他思维跳跃着,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当个装货了!! 他忍受不住地又看向那面镜子,发现秦灯藤已经转开了视线,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他微微放松了些,这样紧张的气氛直到那几人回来才缓和了许多。 黄优将他们带去了所住的地方, 是像末日前的普通平层, 这里是所有异能者居住的地方。 “就是这里,门卡上写了楼层, 上去就好。”黄优停住车。 殷子曦向他到了声谢, 黄优连连摆手,然后在秦灯藤的注视下,脚踩油门飞快溜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命去了。 浩子抛着手中的门卡,转了个圈:“得,那个管事的倒是轻松,直接安排的一间屋子,三室一厅。” 末日里房屋紧缺,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有空位就穿插进去。 “藤,不如你跟我睡在一起?你眼睛不好,万一有什么事情还可以让我去。”浩子凑到秦灯藤的一边,脸上带着开心。 秦灯藤无所谓,点点头,殷子曦却道:“不行,你睡觉姿势不好,晚上还打呼,你跟招儿自己睡一间。”她调侃,“打呼都跟电钻似的,你们俩还是相互折磨吧,我可不想灯藤天天跟你待在一起受罪。” “打呼?谁打呼?”浩子左右晃着脑袋,装得一脸无辜,“我睡觉可是安安分分,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肯定是招儿,他经常睡我旁边,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一套丝滑的甩锅让浩子被招儿的木条直接扇得原地起飞,上蹿下跳,跟训猴似的,看得秦灯藤也泛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湮灭。 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只是眸中的神色冷了下来。 “在看什么?”殷子曦挂着笑,瞅见了秦灯藤有些异样的眼神,顺着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事,看到一只鸟。” 这只鸟飞走了,带着短暂的平静飞远。 是夜,周遭的风都是清凉的,吹走了白日的燥热。 秦灯藤房间中的空间骤然扭曲,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本以为会看见睡过去的秦灯藤,却不成想他想要找的人就开着灯坐在那里静静等候。 黑夜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带着沉寂的可怖,却会因为对上的一瞬而静止时间,每个人都会惊叹于这惊天的容颜,是上帝的倾心之作,也是越狱而出的魔鬼。 对上那双眼睛时,王堀身上的肉仿佛都开始痛了起来,那种濒死的绝望,全身被碾碎的疼痛,皆源自于面前这人,他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的抽动,带着阴毒的笑意:“小藤啊,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对于还活着的王堀秦灯藤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他微微歪着脑袋,灯光倾斜,映射进眼瞳中,明明是暖色的光却尽显冰冷。 “你猜猜你为什么还活着。” 王堀一愣。 秦灯藤的嘴角漾起弧度:“是我啊,是我让你活了下来,在最后时刻,是我让李鱼出现在了那里抑制住另外两个的异能,你才有机会逃出来。” “王堀,是我救了你。” 在他的诱导下王堀的回忆被带起来,在最后时刻,他是感觉到秦仙突然被抑制的能力,才能让他有机会开展空间能力,这么说来王堀看向秦灯藤,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也只有一瞬,因为他想到若不是秦灯藤,他何必被秦仙压制到胫骨寸断,只能狼狈地逃离。 见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之后才想明白过来,秦灯藤嘲讽似的弯了弯眉,道:“蠢货。” 被这么骂王堀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秦灯藤,呼出一口气:“是我小看你了。” “不过不是我要见你。”王堀扬眉,带着有些快意的报复感,让他此刻也能保持平静地说道,“是夏先生,他听说了基地的事情。” 王堀“善意”提醒道:“今天的夏先生很生气哦。” 他身后的空间传出蓝色的幽洞,作出一副礼让的姿态:“请吧。” 秦灯藤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穿过,两人一一进入,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 从昏黄的光线转移到刺眼的白光只用了一秒。 这是一间实验室。 白蓝的颜色冰冷且清。 “夏先生在哪?”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让秦灯藤问出了口,只是没等来回答却看见了划开空间离开的王堀,最后向他投来的一眼仿佛是在说他死定了,随后便一脚踏进空间消失不见。 只剩秦灯藤一人,他也不急,看向了实验室中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慢悠悠地参观了起来。 里面有很多大型的培养箱,营养液中浸泡的是各种动物,有的更是从未见过的物种,有些新奇,秦灯藤开始一个个欣赏着。 一排排走过,他停在一个培养箱的前面,里面是一个奇怪的物种,猫头狐身鹰翼猴尾,他们之中融合得十分完美,看不出来拼凑的痕迹,天然得就像是原本就存在这个物种一样。 有种诡异的美感。 他的脸上展露出对其强大的兴趣,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上去,眼睛细细瞧着。 “它很好看。” 陌生的声音在秦灯藤的耳边响起。 清雅得像是山间的风,让人十分舒适。 秦灯藤转过视线。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皮肤带着一丝苍白,并不显得阴郁,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觉得他温雅随和,眸子是浅浅的琥珀色,更显柔和。 “夏先生。”秦灯藤喊着。 文中大反派的样子让他有些意想不到,虽然知道夏之言是一个喜欢研究人体的变态,却不曾想他长着这样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也难怪这么多人信服他。 若不是他知道此人的真面目,谁又会将准备杀死全人类的反派跟面前之人联系起来呢。 夏之言并没有回应,目光转到秦灯藤驻足的那个物种上,轻声问道:“你觉得它好看吗?” “好看,每一处都近乎完美,夏先生,你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 赞美的话夏之言听过很多,重复的,独特的都有,但他们都只是为了附和而夸赞,细看之下是不解,是害怕,唯有秦灯藤,是充满着欣赏地赞美。 他的眼睛闪着细光,噙着笑:“出去一趟你倒是变了许多。” “人心是复杂的,他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或喜欢或恨,往往都在一瞬间转变,”秦灯藤的手指沿着玻璃慢慢下移,看着面前的新物种,却是问着夏之言,“夏先生,你了解人吗?” “每个人都有一颗心,而每颗心千变万化,我想,我永远都不会了解人类。” 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传闻中的夏先生也只是面对面地同他探讨着人心,秦灯藤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宁静到他几乎转变了对夏之言的看法,心中的防备慢慢卸下,他露出难得的真诚的笑容:“不会的,我相信夏先生会在人的身上探索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夏之言不置可否,只是笑容更加温和,看着秦灯藤,眼中的神色像是一汪温水,让人沉浸其中,看上一眼,谁都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他柔和道:“那么,你愿意为了我献出你的心吗?” 惊悚的话语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更让人觉得恐怖,偏偏秦灯藤像是没有意识到一般,在这样的视线下他回道:“我愿意。” 眨眼间,秦灯藤被束缚在手术床上,而他身边站立的是穿戴整齐的夏之言。 他手中拿着手术刀,眉眼流露出心疼,细声安慰着:“很快的,我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 秦灯藤躺在上面,任由晃眼的灯光刺着自己,露出乖顺地微笑:“谢谢夏先生。” 美人仰躺,白色的灯将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乌发黑瞳,唇又是那样的红,像是天生的樱色,手腕脚踝被黑色所束缚,有着桎梏的色感,雾色的眸子里水润泛光,犹如一朵幽幽盛放的白昙,带着一丝清冷的脆弱。 但他偏偏不是柔弱得只能任人宰割,他是凭借一己之力让他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让他想要的人造体毁于一旦,让想要抓住的秦仙死在爆炸之中。 夏之言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脸上是愉悦。 手术刀是银质的冷,锋利无比,刀尖划过秦灯藤的脖子,所到之处泛起划过的红痕,渐渐下移,挑开底下之人的纽扣,露出一截锁骨。 完美的造物让他更加兴奋。 他欣赏着,如同那些他缝合过的动物一样,但没有任何东西比得过面前的人。 手下用力,冒出的红色血珠顺着肌理流淌。 60-70 第61章 冰冷的刀刃刺开□□, 秦灯藤发出shen吟。 在夏之言的手更近一步时,秦灯藤叫了一声:“夏先生。” 手术刀停住,血却不停地冒出。 “怎么了?疼吗?”他带着无尽的温柔。 秦灯藤摇了摇头, 满是信任的眼神充斥着认真:“夏先生, 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想听吗?” 话语落下,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还有夏之言的怀疑,只是这种怀疑转瞬即逝, 没有人会在他的能力下保持清醒,他十分自信。 “说说看。” “我想给你这颗心,但只要拿出去它也就是一块死肉, 我想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夏先生想要的。” 夏之言想要心根本不是为了探索什么,不过是想要杀死秦灯藤的一个话语而已, 但他此刻还是因为秦灯藤的话引起了好奇。 他想看这个被握在手中的猎物会掀起什么风浪。 “心脏离开人体就会没用,但我还活着,”秦灯藤微微扬起脖子,想要抬起来,却因为身体被束缚只能伸长了脖子, 配上流血的胸膛,像是一直濒死的天鹅, 奏出优美的死亡之歌, 他眨着眼睛,道, “夏先生, 我就是你的活物标本。” “研究人心这会比你任何实验都会有趣。”他学着夏之言轻柔的语气,“一个人会爱,会恨, 会嫉妒,会产生很多情绪,夏先生,要试试吗?” 他是一个合格的魔鬼,蛊惑人交出他的灵魂。 夏之言为之颤栗,像是一阵酥麻的电流穿过脊椎骨,他在为秦灯藤的话兴奋,他缓缓俯下身子,鼻尖几乎要触碰到秦灯藤渗血的肌肤,鼻翼煽动,像是在陶醉于血腥气,他的唇畔擦着肌肤而起,慢条斯理地合上那敞开的衬衫,揭开了束缚带。 “你的想法很有趣,”夏之言的手指沾着血液然后慢慢碾磨在秦灯藤的唇上,笑得温柔,“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从实验室的门打开,在外面的王堀睁眼相迎,却见出来的人是秦灯藤。 活着的秦灯藤。 “你怎么还活着!” 夏先生下定主意要杀的人,就没有过失手,所以看见秦灯藤还活着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再一见他看见了秦灯藤身上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衣服不是夏先生的还能是谁,这个更让他惊悚。 脑子里面转过了千万种可能,他都不知道秦灯藤是如何从夏先生的手下活下来的,一时之间,他的脸色像是调色盘一样,一会一个样。 “王堀。” “夏先生。”王堀见到人,原本松散的动作立刻直了起来,带着尊敬。 “我会让小藤恢复职位,你与金贝几人都要听他的话,不要让我再操心。” “是。”王堀对于夏之言从来没有二话,只是心里十分不爽,但这个不爽是对着秦灯藤。 等待夏之言一走,王堀道:“你到底是怎么迷惑了夏先生,竟然让他放过了你。” 秦灯藤的视线看向他,问他:“你觉得夏先生是会被我蛊惑的人吗?” “当然不是。”王堀立刻否认着,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否认完后,他看见了秦灯藤讥笑的神色,面如菜色。 他即便是再不爽秦灯藤也不敢违抗夏先生的命令,只是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抬高眼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谁在乎? 反正秦灯藤是不在乎,直接忽略他走掉了,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转过头:“一周后有外出任务,你去负责通知金贝几人。” 看他这么熟练的吩咐事情,王堀一哽:“你倒是上手快。” 回应他的是秦灯藤的背影。 秦灯藤有预感,一周后的外出任务一定会遇到秦仙。 没办法,有时候主角与反派之间就是这么有“缘分”。 在回去的路上秦灯藤的心情都不太美丽,因为夏之言,原文中根本没写到他有异能,只描写他是如何利用他身边的人达到自己的事情,在主角揭露之前,这些人对他无比的忠心。 这哪是忠心。 这么强大的精神系的异能,就连他都被控制着,直到刀刃划破他的肌肤才令他的身体机能开始警惕,冲破了控制。 但他的精神系又不仅仅只是控制,更像是从心里让你自然而然地为他做事,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被影响,若不是夏之言刚对他控制就想要杀死他,他或许也会被温水煮青蛙似的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沦为王堀那样的傀儡。 这比他接触过的所有危险人物更上一个层次。 夏之言不是想要他的心吗?秦灯藤嘴角扬起弧度,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是对危险人物的兴奋,越是强大,他越是想要将他折辱在地。 人心,夏之言想要掌握,他亦是。 主角团的几人在进入基地的第二天都加入了小队外出任务,只留秦灯藤一个人在内。 他在等,等夏之言。 他的控制肯定不止一次,所以,他们还会在见面。 随着王堀的出现他便知道夏之言开始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踏入实验室看着那些冰冷的器物,秦灯藤的心都变得好了许多。 进来之时夏之言在做实验,他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久等了。”夏之言收拾好了自己,那身血腥气都随着水流而逝去。 秦灯藤摇头,坐在椅子上有些乖巧。 “夏先生,一周后我要外出,可能许久都不会回到基地。” “我知道。” “你会想我吗?” 夏之言一愣,笑得温和却道:“不会。” 秦灯藤站了起来,步步逼近,然后停在夏之言的面前,他弯着眼睛:“可是我会想你。” 他的话让夏之言有些好奇,看着他像是在探究一个新奇的玩意:“所以这是你的心在告诉你你会想我?”他轻语着,“这是爱吗?” “我不知道。”秦灯藤如实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是想要让夏先生更好地了解我的心,我会是个合格的实验品。” “专属你的实验品。” 动听的话语并没有令猎人感到开心,他只是想要掌握这颗心的一切数据,掌心覆在秦灯藤跳动的心脏上:“它跳得很快。” 夏之言知道自己的能力,但自己的能力能让人产生这种反应的只有秦灯藤一个,所以手术台上当秦灯藤在他的掌控中有了自主想法时,他就同意了这个奇特的实验。 秦灯藤加快的心跳和泛红的耳尖都是他之前从未涉足过的实验领域。 时间轮转,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刚回到基地的殷子曦就被队长叫住。 “怎么了?” “上面有人找你。” “?”殷子曦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队长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地方,推开门,他看见了一个人。 “王二!” 王堀恢复成了王二的神情,嬉笑着:“下午好,殷女士。” “”殷子曦皱着眉,“你竟然还活着。” 她以为那场爆炸中只活了他们几个人。 因为她的话让王堀瞬间想到了那个时刻,长出来的肉仿佛在蠕动,他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然后又消失,他心里暗骂着秦灯藤,面上还是带着笑:“明天你需要跟我们外出一趟,收拾好东西在基地大门集合。” 王堀不明白秦灯藤为什么要叫上殷子曦,他难道不害怕他在殷子曦面前露馅吗?王堀也知道秦灯藤在这些人面前的伪装,所以对他这个举动很是不解,但既然正主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在意。 他只是负责通知。 当殷子曦收好东西站在大门时只觉得有些玄幻,一个想要杀死秦仙的组织,她现在竟然能够如此平和地与他们一起出任务。 突然,一辆车疾驰,冲着殷子曦直直撞来,没有任何拐弯的迹象,殷子曦面对着,也没有躲避的意思,惊险时刻,车子停在了殷子曦的跟前,距离她不过一只脚的距离。 车窗被摇下,驾驶位探出一个黄毛脑袋,眼中充斥着欣赏:“胆识不错。” “你车技不错。”她也点评着,让黄毛乐了,只觉得此人有趣得很、 他打开车门:“上来吧。” 殷子曦才挪动着步子,瞧清了里面的场景,副驾驶已经坐上了人,那人带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将整张脸都遮完,只有后座还剩下一个位置,而后座王二也在。 车子行驶中,殷子曦不止一次看向副驾驶的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你一直看着我们队长,是对他有兴趣?”王堀撑着脑袋有些恶趣味,仗着秦灯藤现在收拾不了他,尽情地造谣,“你可别看上我们队长了,他就是个同性恋,看上他你哭都没地方哭,不如看看我?” 殷子曦无语:“你脑子里面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没办法,一遇上你,我的脑子就装不下任何东西。” 肉麻的情话张口来,在座的人只觉得恶心。 驾驶位上开车的金贝直接打着干呕:“你恶不恶心。” “去你的,想挨打是不是。” 两人相互骂着,车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殷子曦默默观察了一会就放弃了,如果他们认识,这人肯定会打招呼,如果认识又不打招呼,她又何必凑上前去。 成年人最好的礼仪就是懂得别人无声地拒绝。 在殷子曦移开视线的下一秒秦灯藤便抬起眸子。 面对秦仙的气运,也就只有女主能够抗衡一二,他倒是有些期待两个主角之间的厮杀。 这就是他带着殷子曦的原因。 第62章 基地外围的丧尸都清理得差不多, 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去寻找新的实验体,因为夏之言发现了丧尸之中诞生了智慧体。 任务不算难,但要在丧尸群中寻找一个智慧体并不简单, 尤其是还需要活捉, 也幸好他们有信息来源。 据消息所述, 智慧体就在他们几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城市——安城。 “安城?”直到现在殷子曦这才知道她们的任务以及目的地,她此刻的语气不仅仅是疑惑而是疑惑中带点震惊。 王堀敏锐地察觉到了殷子曦的语气,他道:“你对这个城市有印象?” 何止是有印象, 这是她们险些全军覆没的危地,殷子曦有些凝重:“里面的丧尸确实与其他地方的丧尸有所不同,而且它们的数量很多, 若真的是智慧体那么仅凭我们几人很难从里面出来。” “不过…”殷子曦回忆着,道, “有些奇怪,当时我们所遇见的丧尸看起来并不是像产生了智慧,却知道如何围剿我们。” “你确定不是产生了错觉?或许它有一定智慧,但你并不知道。” “不。”殷子曦肯定着,“它们除却围剿这个充满智慧的行为外, 其他的行动都跟其他丧尸别无二致,面对我的攻击他们连躲这个行为也没有, 这不像是一个产生了智慧的丧尸。” 她的话也让几人的心绪活络了起来, 王堀看向了秦灯藤,等待着他的指令。 上一次的经历秦灯藤也在, 自然知道进去后就是九死一生, 若不是他的周边都是主角团的人,有一定气运在,普通人还真不一定能从里面出来。 秦灯藤第一次在殷子曦面前开了口:“或许智慧体不算多, 甚至于只会有一个,但它可以操控所有丧尸。”说出来的声音与原声天差地别,有些粗旷,丝毫与他自己联系不上,也就没有让殷子曦有其他怀疑。 他的话让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能吧。”王堀喃喃着。 若是能操控所有丧尸,那岂不是自己能创建一个丧尸王国,建立一个不怕痛不怕死的军队? 最关键的是,智慧体的出现意味着丧尸也在进化!这对于人类来说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被这个消息冲击了神经,也更加坚定了他们要捉住智慧体的决心。 金贝道:“我们要怎么做?” 王堀下意识地看向秦灯藤,现在秦灯藤是他们的队长,面对夏先生的安排,他没有任何异议,即便是对秦灯藤不满,他也不会因为私人情绪而破坏夏先生的计划。 秦灯藤道:“我们需要一个饵。” “饵?” “嗯,智慧体一定会潜在最安全的地方,那么周边的丧尸就是它的保护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它的保护壳挪走。”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钓走保护壳的饵。” 车内沉寂片刻响起了王堀暴躁又不可思议的声音:“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不会是想让我去当这个饵吧?” 几人默不作声的样子就是在说:不然呢? “……不行,我不去。”王堀调高了声音,“我只是一个辅助系,让我去挑大头?你们没事吧?想让我去至少得让一个人跟着我。” 之前跟他合作的都是秦灯藤,所以他的目光自然也看向了秦灯藤,却遭到了拒绝。 “我们拿不出那么多人,几段跳跃对你来说不是简简单单?”秦灯藤含着笑,“你的能力很强,所以我才会让你独自前往,你是我们的王牌,是我们的计划的关键,这个任务只有你才能完成,王堀,你的这一步很重要。” “我想夏先生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面对讨厌之人的夸赞即便知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去做任务,但他还是止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王堀抬着下巴:“算你有点眼光。” 最关键的是秦灯藤最后那句话,本来有些抵触的情绪在预想到夏先生知道后夸奖自己的画面便转换成了期待与兴奋。 因为秦仙与炸毁的实验室已经让夏先生对他有些不满意,此刻将功补过的机会就在眼前,让他恨不得立刻大展拳脚,好好展示自己一番。 夜晚的风卷起温热的气扑在脸上,几人都闭着眼睛开始养精蓄锐为明天的任务做好准备。 秦灯藤也躺在一棵树的枝干上闭目休憩,却被一颗石头砸中了自己的身体,他睁开眼,看见了抛着石头的王堀。 “有事?” 王堀没说话,只是开了一扇空间隧道,无声的嘴唇动了动:夏先生找你。 面具下的秦灯藤勾起了嘴角,眼里是说不出来的愉悦。 ——“夏先生哪怕是只有一刻想起我也一定要联系我,一切为了实验。” 当初撒下的种子现在终于发芽了。 一个月,他们出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并不短暂,一个月也大大超出了秦灯藤的预估,尤其是现在的夏之言对他的兴趣正是浓烈,突然地离开只会加重这种兴趣,像是星星之火,所以夏之言在一个月后才让王堀联系自己是秦灯藤预料之外的时间。 看来夏之言这个人比想象中的更难上钩。 两人跨入空间消失,徒留一地残火,昏暗中的殷子曦睁开了眼,目光聚焦在两人消失之地,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因为是晚上,此次隧洞的另一边目的地并不是他去过的那间实验室,而是一个房子的客厅。 王堀进去后面对沙发上坐着的人恭敬地叫了一声,然后顺其自然地拧开大门出去,留下秦灯藤一个人站在那里。 整个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就在沙发的一旁,只照亮了夏之言的周身,黑暗凝聚在他的身后,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秦灯藤并没有动,沙发上的人穿着睡衣垂着眼眸看着书,空间里只听得见翻书的声音。 那人像是不知道秦灯藤的出现,依旧悠闲地看着书,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良久,书本被合上,夏之言揉了揉眉心,一个抬眼,像是充满了惊讶:“怎么不过来?” 秦灯藤这才慢慢走了过去,如同一只翘着尾巴的猫咪,他停在了夏之言的跟前,柔声道:“夏先生,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想我了吗?” 直白认真还充斥着淡淡笑意。 夏之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让他蹲下身下,手掌贴近他的心跳,细细听了一会,有些疑惑:“你的心跳并没有加快。” “不会加快。” “为什么?”夏之言有些疑惑。 “人都是贪心的,上一次是因为夏先生的接近而加快,我得到了那个东西,那么我对于下一次的渴望就会加深,比如…” “比如?” 秦灯藤抬着眸子,语中是缠绵的旋律:“比如这次的心跳只会因为夏先生的思念而加快。” 夏之言恍然,充满着温柔:“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结果。”从一个研究者慢慢变成了自己研究的对象,他并不反感,像是得到了一个比较新奇地体验,道,“秦灯藤,我确实在想你。” 在感受到手下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猛烈地跳动,夏之言的心中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那是比解刨几个人更为刺激神经的情绪。 这颗心因自己而跳动,因自己而活着,而自己似乎也在这场实验中得到其他的东西。 他在有意地放纵,在观察秦灯藤的同时观察自己。 在这场奇特的实验中被研究者有两位。 秦灯藤感受到夏之言鼓励的目光,在鼓励自己做得更多,鼓励自己更加放肆地侵略他的地盘,他勾着唇。 自以为是猎人的人往往总是被捕的猎物。 他试探地握住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夏之言的脸色并没有其他不悦的神色,只有好奇,在好奇他想做什么,秦灯藤顺着手背慢慢滑过。 小臂、锁骨、胸膛,最后落在同样的那颗心跳上,学着夏之言的样子感受了起来,他的眼睛弯成月牙,樱色的唇张合:“夏先生,你的心跳好快。” 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有秦灯藤说得如此认真,手掌下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心跳,没有任何波动。 夏之言也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眉宇间全是纵容的神色,如同在看一只带给自己惊喜的鸟儿。 接下来秦灯藤的行为更为大胆,直接起身将脸贴近了夏之言的胸膛,用耳朵来倾听那里面传出来的心跳,只不过一触即分。 他弯着身子,暖黄的落地灯在他的眼底荡漾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日光下的鳞波,长睫轻煽:“再次确认,夏先生确实心跳在加快。”声音翩然,轻快得像是一只蝴蝶。 “听说加快的心跳是产生爱的信号,”秦灯藤盯着他,嘴角的慢慢翘起一个弧度,“所以,夏先生,你爱我吗?” 面对他扭曲事实的话语,夏之言闪过无奈,随后反客为主道:“这么说来小藤是爱上我了吗?”他的视线转到秦灯藤的胸膛处,带着笑,“毕竟小藤的心跳在以每秒三次的频率跳动着。” 第63章 老狐狸。 秦灯藤心里骂着, 面上却流露着羞红,一直红到耳尖,像是被夏之言戳穿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覆上夏之言的手, 将他拉得更近一些, 轻轻贴近, 眼中盛着浓郁的爱意,肯定了夏之言的话语,他道:“是的, 我爱你。” 回应这句话的是他被推开的身体,力道轻柔得不像话,夏之言眼睫低垂, 似叹了叹,道:“回去吧。” 看似拒绝, 却带着纵容,比如推开的是他的身体,指尖却爱怜似的触碰着秦灯藤的脸侧,眸中是一潭清水,能将他清楚地映进去, 仿若十分在意一般。 “夏先生,夜安。”秦灯藤握着他的指尖, 犹如中世纪的贵族, 在夏之言的指上落下一吻,随后跟着王堀一同离开。 坐在原地的夏之言并没有动作, 而是看着自己被吻的指尖, 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停留在上面,还是陌生的感觉,比那冰冷的尸体更让人在意, 慢慢将手靠近,唇覆盖在秦灯藤吻过的地方。 他在好奇。 “夏先生找你做什么?”刚落地,王堀就装作不在意地问了问。 “想知道?” 王堀顿了顿身体,眼睛瞥向其他地方:“不想。”若说想,岂不是会让秦灯藤十分得意,他不可能说想知道,一辈子都不可能! 过一会,安静的环境中王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夏先生单单叫了你,是有什么其他计划吗?”他旁敲侧击地问着。 秦灯藤笑着,然后在王堀期待的神色中又闭上眼睛,王堀一愣,随后脸色泛青,磨着牙,真以为他稀罕,他也闭上了眼睛,周围只剩下虫鸣。 王堀的心上似有一条毛毛虫一样,带起阵阵痒意,他不停地翻身,睁眼一看,罪魁祸首睡得好好的,他气得更睡不着了。 “草,王堀,你醒这么早?”被尿憋醒的金贝差点被站着一旁散发着怨念的王堀吓一跳。 周围还是蒙蒙的黑,金贝一边哆嗦着释放着自己的压力,一边在心里骂着王堀,差点把他的尿都吓得直接出来了,这么大的人还尿裤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很久。 草木被踩下,金贝抖了抖,道:“刚刚叫你来不来,现在又过来,王堀,你是不是装疯。” 没有人回应他,金贝一下子就清醒了。 声音不对。 他慢慢将自己的宝贝塞回去,道:“王堀,你怎么——”金贝说到此处时,直接一个低腰侧身将火苗甩到声音来源之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他密集恐惧症就要起来了。 微亮的火苗勉强照清了周边的环境,数不清的黄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是没有人性的浊光,昏昏沉沉。 “草啊。”他高声叫着,“王堀!有丧尸!!” 他这一声可谓是惊起一层飞鸟,所有人都醒了过来,纷纷赶往金贝所在地。 “怎么这么多丧尸。” “等等等,你看它们的所在地…我们被包围了!” 秦灯藤的手搭在王堀的肩上,沉声道:“我们被发现了。” “那之前的计划?” “照常进行。” “你疯啦?”王堀皱着眉,“既然被发现我们就该终止计划,之后再想办法。” “你觉得我们有之后?现在这情况,要么死要么赌一把。”秦灯藤目光扫过他们,“唯有后者才有一条生路。” 只要捉住那个智慧体,那么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困难。 几人点头。 王堀难看着一张脸,但也没有拒绝。 说干就干,王堀开始吸引着火力,那些丧尸果然都奔向他,秦灯藤几人溜进了城市之中。 城内空荡荡,一直丧尸都没有,风卷起残物揭露出城市的荒凉。 往里深入、他们终于见到了丧尸,殷子曦刚想要动手却被秦灯藤拦住:“绕开走。” 丧尸是打不完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与精力不如绕开。 金贝:“这里的中心我们怎么去找?这么大一个城市我们不可能没有目的地寻找智慧体吧?” “去那里。” 他们顺着秦灯藤所指的方向看见了整个城市之中最高的楼。 它被层层建筑所包裹,只露出凸出来的尖端,反光的玻璃高科技感十足。 “是不是过于安静了?”殷子曦有些担忧,“怎么感觉这座城市的丧尸比我们上一次来得更少。” 金贝不在意道:“丧尸都有流动性,说不定跑去邻省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殷子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看向了秦灯藤。 秦灯藤心存疑虑,殷子曦所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突围的打算,却在一直没有出现预想的场景,有种拿起大炮轰城门,城门自己开了的无力感。 突然,秦灯藤的身体停住,他的眯着眼睛看向了离他们已经不远的高楼。 “怎么了?” 秦灯藤微凉的声音如同初冬的雪,带给人冷意,他说:“当时不是丧尸发现了我们,而是智慧体。”! “这么说来,我们从一开始就在智慧体的监视下?”殷子曦也不免觉得全身冰冷,再次看向那栋楼时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这算什么?智慧体敞开大门欢迎我们?”金贝夹着嗓音,有些尖锐。 刚说完,周边的丧尸私有感知一般,纷纷涌现,都站在他们不远的距离处并没有靠近,而是流着口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抑制住了自己本能的欲望,只能做一个堵住他们去路的墙。 “日他爷爷个鸡,这些丧尸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根本发现。” 身后一排排的眼睛,都渗着吓人的光,将所有出路都堵得死死的,让他们只能前进。 从一开始他们被丧尸所围,那个智慧体就没有给他们离开的选择。 几人也不再顾及什么被丧尸发现,沿着主路向高楼靠近,天色逐渐发亮,将整座城市的阴暗驱散,柔和的暖光却温暖不了几人的内心。 站在高楼下往上仰望才知这栋楼的雄伟,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这里,压得几人都有些呼吸不过来,只有面具下的秦灯藤没有什么神情。 “现在怎么办?”金贝压低了声音,脸上很是焦急。 秦灯藤嘴巴蠕动了几下,小到超出一米之外的人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丧尸逐渐逼近,看样子是想让他们进入高楼里面,秦灯藤迈动了脚步,身边的人这才跟着,只是到入口时,铺天的藤蔓涌现,将几人遮得严严实实。 丧尸们转动着眼睛有些懵,它们嗅着,在感知到几人的气息全都消失后它们暴动了。 齐齐朝着一个地方嘶吼,像是在说着什么,用它们自己的沟通方式。 在藤蔓之中,一条粗壮的藤条开始疯长,直直朝着一个而去。 水与火的交织让周围瞬间弥漫着烟雾,一个身体在里面若影若现,有一道身影一跃而起。 “嗡。” 与箭矢同时而下的是一条黑紫色的电流,天空噼里啪啦地响着,恐怖的电流遍布整个顶楼,很快将白色的雾气驱散。 秦灯藤单膝跪在地上,整个上衣被崩烂,身后盘踞着一条恐怖的伤痕,一直蔓延到颈侧,而地面上是已经晕过去的金贝与殷子曦。 他的心在剧烈下沉,剧情中有这么强大的智慧体吗? 秦灯藤艰难地站了起来,掀起眼皮,却在看清那人的身影后心中发紧的心逐渐松开,他笑着,眸色潋滟如晴水,红唇上扬:“原来是你啊。” 面前的人一袭黑衣,身影修长挺拔,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出他的冷漠,原本幽深黑沉的眼珠现在红到滴血,冷到不带一丝情绪,不似人的眼瞳也带给他几分野性。 “秦仙,好久不见。”即便是背部痛到麻木,秦灯藤依旧保持着笑,像是完全感知不到身后的痛一般。 对面的人的一言不发,那双红瞳倒是比黑瞳时多了几分澄澈,此刻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秦灯藤在观察着他,从上到下扫描着,最后又落到他那双红色的眼睛上。 里面不参杂任何情绪,如同一面镜子,只能映出面前的人。 这不对劲,秦仙变异了? 那眼睛颜色他从未见过,难不成是变成了丧尸?想到他就是那个智慧体,这个想法便了落地,或许智慧体的眼珠跟其他的丧尸就是不一样。 担心的问题接踵而至,主角为什么会变成了丧尸?!这该死的剧情没一点靠谱,也不知道秦仙还记不记得自己作为人的记忆。 秦灯藤稳住自己的身形,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慢慢靠近,而秦仙任由他的接近,并没有动作。 “你还记得我吗?”秦灯藤离在了秦仙一米远的位置上,脸上带着笑,诉说着他们之前的过往,半真半假,手放在身后,指尖慢慢凝聚出冰晶。 在看见秦仙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时他的手指快速扔出冰晶,颗颗朝着秦仙致命的地方而去,心脏、脖颈甚至脸上都镶嵌着冰晶,深入血肉。 秦仙盯着他,似兽一般的红瞳缩了缩,身上的冰晶在肉的蠕动下被排出。 恐怖的气息蔓延在两人之间。 第64章 “轰隆—” 恐怖的雷电漂浮在空中直直朝着秦灯藤而去, 肉眼可见的人电流将每一处退路都给封死,让他无路可走。 秦仙被冰晶所伤的脸在慢慢复原,眼瞳一动不动地盯着秦灯藤, 没有被欺骗的愤怒, 只有想要杀死眼前人的欲望, 他的闹钟很混乱,时不时闪过一些碎片都是眼前之人 ,心中的恶念被不断放大。 这是他苏醒以来如此想要杀死一个人, 仿佛篆刻在他的灵魂之中。 “你是谁?”他说话说得极为缓慢艰涩,像是第一次学会发音一般,带着一股子奇怪的腔调。 他的话让秦灯藤确定了秦仙确实是没有了记忆, 但应该没有完全丧失,至少在刚刚为他讲述那些过往时他是有触动的, 所以,秦仙的记忆应该是处于一种失忆却在特定的场景能够闪过片段的状态。 秦灯藤突破重重电流,眼神逐渐变化。 他在赌一个可能。 身上的气压加重有隐隐盖过秦仙的气势,让秦仙觉得有些奇怪,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 背后的灼伤撕裂, 血液奔涌,本人却没有感知, 秦灯藤的藤条不断涌出干扰着视线, 在藤条散去的最后一刻,四支冰箭从指尖放出。 四支冰箭闪着红色的尾光插入秦仙的两只手掌以及小腿, 让他被固定在身后的墙壁上。 本是白蓝色的冰箭此刻却冒着似邪气的红光, 带给人不详,任凭秦仙如何挣扎,那四根冰箭如同锚固一般, 将他与墙壁固定在一起。 秦灯藤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忍受着因使用自己的力量而被排挤的痛苦低声笑了起来,然后靠近秦仙。 这个世界存在特殊能量所以连带着对他的排斥都比普通世界要轻一些,连系统的警报都没有惊动。 秦仙无力地垂着头,箭尾的红光似无数条吸管在吸取着他的力量,细小的闪电出现又消失,他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力量被压制着,便收回了放出的异能,他在积蓄能量等待下一次的反击。 却在下一秒,禁锢的力量消失,他落到地上稳住自己的身形,一双红瞳似有不解为什么对方会放过自己,但很快,周围的雷电重新聚集。 秦灯藤的手中渐渐凝聚出一根藤条,尾部闪着红光,像是燃烧的火焰在空中划出里恐怖的气息,让秦仙本能感受到危险,眸子中竖起一条细线,这样一看,更像是一只野兽。 他勾了勾唇,眼角划出锋利的危险。 藤条随着秦仙应声而动,带着破天的气势,一击打碎冲他而的雷电,一击打退秦仙的前进的身体,藤条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化作腾蛇,一鞭鞭抽在秦仙的躯体上。 起初的秦仙还可以闪躲还击,但随着时间的拉长,秦仙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红色的眼珠渗着血,一张脸也往外翻着肉。 秦灯藤咽下再次涌出来的血,面上镇静,实则他的身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今天,不是他驯服秦仙,就是秦仙杀死他,所以,他不能有任何虚弱的迹象。 秦仙哪怕是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但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境地,不可恋战,他想要离开此地,却被秦灯藤发现,一把将他拉回了战场。 最后一鞭,秦仙倒下,他的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皮上都是被抽烂而翻开的血肉,他的眸子死死盯着秦灯藤,里面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秦灯藤缓慢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没有蹲下身,而是让藤条将秦仙的身体往上拉,笑意盈盈:“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秦仙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询问过他的话语,当时的秦灯藤并没有回答,他蠕动着嘴唇,重复着:“你到底是谁?”再次开口,他的发音比之前准了许多,想必再过不久就能完全地恢复语言系统。 秦灯藤的嘴角流出血液,他并没有擦去,而是扣住秦仙的脸,声音低缓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呢语,他说:“我是你的主人。” 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露出被半遮的眉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带着笑意的黑眸,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眼睛,此刻却像是闪烁着蛊惑人心的流光。 秦仙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有关于人类的一切思维都化为零,他歪着脑袋,眼中尽是不解。 秦灯藤也没想到秦仙野化得这么彻底,他面露疼惜,轻轻拂起站着血的发丝,将秦仙的眼睛全部露出,道:“主人就是掌控你的人,你的一切都属于我,现在明白了吗?” 秦仙再不懂也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好词,刚刚暂时沉淀的杀意重新蔓延,他的异能已经濒临极限,但他的躯体还没有,他的指甲开始变黑,牙尖逐渐锋利,下一瞬,竟直接朝着秦灯藤而去,尖利的牙想要将丧尸病毒注入面前人的体内。 这样的动作在秦灯藤面前就是被放慢了数倍,轻轻一侧,就躲了过去。 他慢慢站起来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是戏谑的笑意,眼底却透着冰冷,他呢喃:“看来还是不够听话。” 手中的藤条重新现出,只是现在没有了红光。 不光是他,秦仙的身体也承受压不住带着红光的一鞭,但这样普通的异能足矣。 看着重新出现的藤条,秦仙身上的伤口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泛起疼痛,他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想要闪躲,但刚刚已经用完最后一点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任由藤条抽到自己的身上。 由心底产生的惧意已经让他分辨不出来带红光的藤条与不带红条的藤条,只知道抽在自己身上时,产生的疼痛是一样的。 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并不能随着时间而变得麻木,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尤其是不断愈合的伤口被一次次抽裂,灵魂仿佛也随着肉/体不断被撕裂重组,他在想,是不是只要让他掌控就好了。 没有人性的新生秦仙,脑海中没有作为人的屈辱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他只想活着,于是,在下一次鞭子下落时,他张了张嘴:“主人。”说得极为小声,倒也不是他故意发出这么小的声音,而是已经被打得没有了力气。 鞭子被抽到了地上,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强劲的风直接将秦仙的眼睛都吹得眯了起来,红瞳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澈。 有了第一次的开口,接下来就顺畅了许多,秦仙望着秦灯藤,顺眉臣服着:“主人。” 秦灯藤走到秦仙的身边,藤条将他裹了起来,瞧见了他眼底那抹没有完全消散的野性,仿佛随时都能张开獠牙噬主。 他当然知道秦仙不可能就这样被彻底驯服,秦仙想的不过是假意臣服以后还有离开的机会,秦灯藤慢慢擦去他脸上的血,笑得温柔。 他要做的,就是打散秦仙最后的幻想。 手上的藤条慢慢蜷缩成一个圈套在了秦仙的脖子上,这不仅仅是一个束缚,更是一种心理暗示。 这与驯服第一个世界的主角是一样的道理,不同的是,他不会给秦仙有任何反抗主人的机会,西楼是他有意为之地放纵,但秦仙,他要的是绝对臣服。 手指渐渐下移,落到秦仙的尖牙上,慢慢磨蹭,秦仙很想一口咬下注入病毒,却不知为何,心里面总是弥漫着不安,令他不敢有所动作。 下一秒,他从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 只见在秦灯藤散漫的笑意下,秦仙的两颗尖牙已经被打落,竖成一条线的眼瞳紧缩,听见他说:“这是惩罚。” 是作为刚刚秦仙不听话的惩罚。 他垂下眼皮,跟小动物似的蹭了蹭秦灯藤的手指,不太熟练道:“我会听话。” 秦灯藤十分满意他此刻的实务。 落在秦仙脖子上的藤圈慢慢变成淡色,最后隐入他的皮肤里,完全看不出被禁锢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东西一直存在并且一直提醒着他,他是不自由的。 太阳降落又升起,昏迷中的两人也渐渐苏醒。 殷子曦捂着脑袋站了起来,面前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看见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她又看见那个戴面具的队长。 此刻他正靠在一边,留有微小缝隙的眼洞中能感觉到看过来的视线,她道:“队长,这个人” 秦灯藤也理解为什么殷子曦为什么没有认出来秦仙,毕竟现在被鲜血所覆盖的秦仙就算是亲妈来了也不会认识,他也不想透露关于秦仙变成丧尸的事情,只说:“被智慧体关押的人。” 金贝可没有闲心听他们闲聊,此刻还在关心着任务,左右晃着脑袋,问道:“智慧体呢?” “跑了。” 金贝拍着自己的胸脯,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大家,他说:“跑了也好,至少捡回一条命。”说着,他骂了几声,“没想到那个智慧体竟然那么强。” 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就晕了过去,说出去都丢人。 金贝脸色有些不好。 殷子曦却是盯着秦仙。 心底的怪异感不断上冒,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人也如此熟悉。 等到秦仙将自己清洗干净后,殷子曦瞪大了眸子,惊讶道:“秦仙?” 即便秦仙的脸上此刻不太美观,新肉跟粉红色的肉条一样几乎侵占了三分之二的脸,但骨骼、外貌都没有变化,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秦仙。 她的惊呼让几人都看向她,秦灯藤侧目:“你认识?” “嗯,认识,同行过一段时间。”她没想到秦仙竟然还活着,抿了抿唇,作为昔日同伴,她还是对着秦仙道,“你平安就好。” 秦仙并未答话,乖顺地停在秦灯藤的身后,经过变换的黑色眼珠没有波动,看她跟看陌生人一样。 “你”殷子曦也看出来了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想问些什么,就听见秦灯藤的声音。 “他失忆了。” 殷子曦了然,这就说得通那股奇怪感从何而来,她不再说话,也不打算帮助秦仙回忆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作干涉,才不会介入他人因果。 坐上车后的几人慢慢往回,金贝握着方向盘,嘴里嘟嚷着:“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与此同时,已经力竭的王堀站在一处高楼上,抱着唯一的旗杆,面色惨白,底下是乌泱泱的一片丧尸。 第65章! 金贝突然一个急刹车, 看着秦灯藤,道:“我们忘记王堀了!” 秦灯藤却说:“他的空间坐标在我这,如果还活着自然知道传送过来。”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但大家都明白。 没有传送过来的, 就是已经死去的人。 车子重新启动往回赶, 有了秦仙在这,返程的路上倒是少了许多丧尸,还引得殷子曦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金贝只感叹着幸运。 但这样的幸运随着秦仙逐渐恢复的伤势开始消失,他们所遇见的丧尸成倍增长。 刚开始是一个,慢慢的两个, 后面四个,都是秦仙试探所为, 在发现秦灯藤并不知道是他搞出来的动静时,开始肆无忌惮,他不知道的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秦灯藤故意为之,让他以为有机会逃离。 这个被刻意制造的机会很快来临。 “这些丧尸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么多。” 只见他们的四周一大片丧尸在线他们靠拢。 “抓紧。”金贝嘱咐了一句,车子加速前进, 却被面前的丧尸墙堵住, 它们像是有意识一般,紧挨着身体, 形成包围圈接近。 “智慧体出现了。”殷子曦想不到除了智慧体还有谁会驱动这些丧尸, 她打开窗户,眼神如鹰扫过,道, “既然他出现了,我们就得抓到他。” 不仅仅是因为任务,更是因为这关系着人类的未来。 她坚定地打开车门,丧尸不算很多,只是要花很多异能,甚至有可能力竭,这才是作为异能者最可怕的,一旦力竭,他们落入丧尸堆里只有被啃咬的份。 秦灯藤也打开车门下了车,瞧着成堆的丧尸,道:“殷子曦、金贝,你们两个负责清扫丧尸,我与秦仙去寻找智慧体。” 几人纷纷点头。 要在成堆的丧尸中找到与众不同的那一个有些困难,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殷子曦开始凝聚着异能,为秦灯藤减少干扰。 秦灯藤受的伤可比秦仙严重得多,原本就亏损的灵魂现在更加虚弱,大范围使用异能是肯定不行的,身体会崩溃。 几人都混迹在丧尸堆里,原本的秦仙在跟在秦灯藤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为他解决着靠近的丧尸,倒真像是一个忠诚的狗。 但没过多久,一大批丧尸的靠近,让秦仙与他慢慢拉开了距离,秦灯藤毫不知情地往前走着,秦仙敛下神色,眸色偏幽,然后消失在丧尸堆中。 殷子曦正清扫得起劲,却见那些丧尸突然开始松散,不再像之前那般有意识地配合,她转过头,就见秦灯藤手里拎着一个丧尸朝她们而来,对她点头。 失去了控制的丧尸比之前好清扫得多,但仍是让殷子曦两人喘着粗气。 “这就是那个智慧体?”金贝拿棍子戳了戳被捆住的丧尸有些嫌弃,毕竟这个留着口水的丧尸看起来根本不像,跟他们杀的那些普通丧尸没有区别。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丧尸像是听懂了一般竟朝着金贝嘶吼。 有点智慧但不多。 “它真的是能召集这么多丧尸的智慧体?”金贝疑惑。 秦灯藤淡淡瞥过来:“不是你再去找?” “那算了,”金贝瘪嘴,然后深情并茂地对着丧尸道,“这就是大智若愚啊!” 这个丧尸也算是个意外之喜,秦灯藤也没想到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秦仙以外的智慧体,而且还不少,只是不太明显,与其他丧尸相比,若非仔细端详,也不会看出来有什么区别。 “少了一个人。”等殷子曦发现秦仙不见了。 “有事走了吧。”金贝不在意道,“反正也是半路进来的人,走开也好。” 殷子曦不语,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队长然后坐回了车上,她知道秦仙与这个队长之间有些微妙,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返程的路要艰难许多,丧尸跟找宝藏似的一个个往他们这里扑来,在殷子曦他们的理解中以为这些丧尸都是来解救那个智慧体的,只有秦灯藤知道,这是秦仙的手笔,那个人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只能让这些丧尸来延缓他们的进程。 一路上金贝都在骂骂咧咧,感叹着若是王堀在就好了,没有人比王堀的能力还要好用,只可惜,现在王堀生死不明。 这些围攻的丧尸等级都不算高,只是数量过多,一次次消耗着他们的异能。 “他们打的是消耗战,我们不能跟它们这样耗下去。”殷子曦甩出异能,微沉着脸,这几天的奔波让她的脸疲惫又憔悴,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发着光,仿佛任何困难都压不倒她。 秦灯藤慢慢展开手心,一抹绿芽在手中摇曳,他道:“不会太久。” 要结束了。 这场逃跑戏码是他为秦仙构建的舞台,现在是时候让这场戏落幕。 他将手伸出车外感受着风从指尖溜走,又慢慢握紧,随后松开,以此往复,谁也没有当回事,只以为秦灯藤是在活动手指。 不远处的秦仙却是捂着自己的脖子感受着窒息,那木藤每一次松开都会进一步地缩紧,最后只会硬生生勒断他的脖子。 他试着解除过控制他的藤条但都无济于事,本想着反正已经远离秦灯藤,这个东西最多也就是个装饰,他没想到正是这个装饰让他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意识逐渐恍惚,他仿佛看见了他所谓的主人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嘲笑着他的逃跑,鞭子破空而来一下一下抽在他的身上带起疼痛,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发现那是他的只是他的幻觉,但身上的疼痛却没有随着幻觉而消失。 深入骨髓的鞭伤折磨着他,像是有无数条木藤钻入他的肉中啃食着,只有叫出那两个字才会得以缓解。 “主人…” “主人。” 他嘴里喃喃着,眼瞳涣散,不断念出这两个字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在恍惚间,他似听见了主人的回应,身上的疼痛顷刻消失,秦仙缓缓撤出一抹笑,然后彻底昏了过去,在他昏迷之后,闪着红光的藤条骤然松开,又淡去了颜色末入他的血肉里,像是从未出现过。 一大早金贝开着车就疑惑地发出了声音:“今天这些丧尸休息吗?怎么这么少。” 若是平常,只要他们出现在视野里,那迎接他们的必定是一个小丧尸潮,只多不少,而不是像今天这般,零零散散地出现几个。 殷子曦淡声:“可能是智慧体已经力竭控制不了其他丧尸了吧。”毕竟这么久的路程,消耗的不止是她们的异能,还有智慧体的力量。 金贝耸耸肩,不管怎么样,这么丧尸最好在他们安全返回基地前都不出现。 突地,车子猛然停住,所有人因为惯性向前又倒回,扬起的漫天黄沙将视线遮挡。 “草。”金贝揉一下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 “有人,他爹的,有病啊,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金贝的视野中,那人就是突然降落在前方,让他不得已来了个急刹。 黄沙散去,人影逐渐清晰,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是敌是友并不确定,殷子曦唤出异能形成水幕,将她们的周围形成一个屏障,随着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水幕也散去。 “秦仙?” 黑色的衣服,冷峻的脸,不是秦仙是谁。 “他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金贝摸不着头脑。 秦灯藤只露出一点缝隙的眼睛弯着,注视着秦仙来到他的面前,车窗摇下,秦仙弯着腰,与带着面具的黑眸对视,然后低下了头颅。 “主人。”他的话语很轻,眼瞳中是迷茫,这幅身姿又是绝对的臣服。 尽管声音被他降低,但车内的安静还是让另外两人听了过去。 金贝长大嘴巴,“啊”了一声,脑子已经转不过来,而殷子曦则是一脸复杂。 “你们”金贝的视线来回扫视在他们身上,像是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脸便秘。 被注视的主人公却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过了头:“上车吧。” 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车子被重新启动,只是另外两人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反倒是事件中心的两人,一个人比一个人平静,金贝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选择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睛时不时瞥过他们。 秦灯藤就像没有经历过秦仙逃跑事件一样,连眼神都不曾分去,秦仙坐在后座,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灯藤的无视,他见到秦灯藤后消失的疼痛又开始蔓延了起来。 这是惩罚。 主人并没有原谅他的行为。 惩罚如跗骨之蛆一直缠绕在他身体的每一处,但每当濒临极限时,又会消失,冷汗从他额间滑落,野兽的直觉让他急切地想要得到主人的眼神。 目光专注而热切地盯着前面的椅子,仿佛要通过椅子直接接触到那上面的人。 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他的手指搭上前面的椅背,却被一只手抓住。 他转过头,伪装的黑色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里面竖起一条细线,像是无声的警告。 抓住他的人自然是殷子曦,因为秦仙就坐在她的身边,刚刚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警觉,又正好看见他的手搭上椅背,似要攻击前面的人,不知怎的,她出手拦了下来,却没想到,让她看见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第66章 “你的眼睛” 在她出声的下一刻, 秦仙的眼睛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也顾不得眼前的殷子曦,有些紧张地望着秦灯藤。 主人说过, 他的眼睛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殷子曦也在秦灯藤的视线中闭上了想要吐出来的字词。 是警告, 是威胁, 她还有什么不懂的,既然队长知道秦仙的变化,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自己无需多嘴,只是对于秦仙眼睛变化的疑问埋藏在了心底。 “怎么了,怎么了?话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金贝凑着热闹, 有些不满殷子曦装神秘。 “没什么。”殷子曦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道, “就是觉得他的眼睛挺好看的。” 金贝无语。 “就这?” 搞得像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害得他满心期待。 就在这时,秦灯藤开口了:“停车,原地休整。” 金贝停下车,有些急切地掏出自己的宝贝叼在嘴里, 指尖冒出火焰将烟点燃,瞧着飘散在空中的白烟, 有些怀念, 抽上几口后他又小心地熄灭,然后不舍地装了起来, 末日里, 烟可是稀罕物,他都舍不得抽完,留着下一次继续。 做完这一切, 一抬眼就看见秦灯藤与秦仙相继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去哪?” “谁知道呢。”殷子曦坐在车顶上,双手撑着头躺平,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 直到完全离开他们的可视范围,秦灯藤才停了下来。 人还没转过去,只听见扑通一声,秦仙直接跪了下来。 跪得笔直,声音带着祈求:“主人。” 秦灯藤抬起他的脸,指尖将他刚长出来的新肉狠狠刺穿,鲜血直流,秦仙感觉不到疼,反而因为秦灯藤的行为而兴奋,刚刚消散的红瞳又重新现出。 “真是一条野犬,连眼睛都控制不住。” 充满嫌弃的话语让秦仙更为卑微,他依靠着那双亲手带给他痛苦的手,道:“是我的错,请主人惩罚我吧。” 他的心理早在一次次的折磨中极近溃散,只有秦灯藤赐予他的疼痛才能让他感知到外面世界的存在。 此刻的秦仙,像是一条最衷心的狗,为主人舔去指尖上的血,那是属于他的血。 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任何问题,因为病态的行为不能用来衡量疯子。 等两人回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金贝几乎要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当看见秦仙跟在秦灯藤身后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时,他眼睛都看直了,仿佛是脑海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但仍旧是一脸震惊。 因为他不敢相信,秦灯藤会是上面的一个,而秦仙是被压的那个。 张大的嘴巴被殷子曦合上。 “别看了,开你的车去吧。” 金贝吞了吞口水,小声道:“你就不惊讶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 虽然金贝见识过许多因为生存原因去攀附强者的男性,但这个行为他想不出来会出现在秦仙的身上,毕竟这个人光是看着就不一般,身上偶尔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暴露了他并非是个弱者,相反,可能会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这样的强者自然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那只是能真爱了,爱让他甘居下位,金贝顿时对秦灯藤多了几分敬仰。 不愧是他们的队长,这样的强者都能收服。 事实上,秦仙的腿只是被打断了重长而已,新生的肌肉让他不太适应,但是他甘之如饴。 当那冰冷的寒冰附上他的腿时,他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疼痛随着骨骼的断裂而消失。 主人愿意亲手赐予他疼痛。 他的主人终于原谅了他。 秦仙是带着笑迎接的惩罚。 他听话了。 车子缓缓驶入熟悉的区域,金贝彻底放松了下来,在进入基地大门的前一刻,还优哉游哉地单手开着车。 下一秒,他们的挡风玻璃被插入一把大刀,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原本排起长龙的队伍顿时四窜。 “秦灯藤!滚出来!”暴怒的声音从上方而起。 “王堀?”金贝看着半空的人影,那锋利的刀刃擦过他的手臂,渗出血丝,让他有些恼,伸出头去,语气不善,“王堀,你搞什么东西。” “这你没你什么事,我只找秦灯藤。”王堀面露阴冷,他的身后是几个一直跟着他的异能者,目光都不算友好。 王堀这么说更令金贝不爽:“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更感兴趣。”他的手搭在车窗边,带着坏笑,但明显,王堀的心思根本没在金贝身上,即便是带着挑衅,他的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秦灯藤。 秦灯藤并没有下车,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王堀更是气恼,他的手指微动,身后的异能者纷纷亮出异能,战斗一触即发。 “秦灯藤,”王堀嘴里带着恨,“你没想过我还活着吧。” 他的话令金贝一愣,而身后的殷子曦早在王堀说的第一句话已经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眼前这个人会是秦灯藤,那个眼睛瞎了的秦灯藤。 是重名吧。 殷子曦下意识想要将这两个人分开在,但潜意识告诉他,面前的人就是那个秦灯藤,她一直以为柔弱的秦灯藤。 金贝则是有些懵:“你在说什么,这件事跟队长有什么关系。” 王堀冷笑一声,说出了秦灯藤想要杀死他的计划:“我的空间坐标被他扔到了那座丧尸城里。”每一次的跃迁几乎都要耗尽他的异能,等到下一次,又会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他差点死在了那里,幸好,他的运气不错,在最后时刻,成功将自己传送回了基地,只是不太充足的能量让他承受了被撕裂的痛苦,身体像是被人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整个人都受到了非人的痛楚。 当他活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发誓,再次见到秦灯藤,一定会杀了他,至于夏先生那里,他自然会寻个理由,反正就是一个玩物,失去一个会有无数的替代品。 本以为揭穿会看见恼羞成怒的秦灯藤却没想到到现在为止,他连秦灯藤的声音都未曾听见,这是赤裸裸的侮辱,王堀忍受不了,一声呵下,身后的异能者放出异能,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轰!” 所有的异能都被突然冒出来的紫电打散。 “好强的异能”有人喃喃着,看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打散几个异能者的攻击。 王堀顿时警觉,叫道:“谁!” “我们无心与您交战,这是私人恩怨,还请不要出手。”王堀放软了声音,以为是哪个不知情的人大佬以为他们在欺负弱小,于是解释着,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间里,车里多了一个人。 紫电没再出现,王堀松了一口气,还认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只是在下一瞬,一抹肉眼可见的紫色如同电流一般窜了过来,速度很快,快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王堀的背上受到猛烈地踹踢。 “砰。”他被砸到了车盖上,上面直接凹了下去,王堀咳出一口血,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半空中的人。 整个过程没超过三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堀啐了一口血,眼色阴沉:“看来您是注定要插一脚了。”他慢慢站了起来,身侧的黑洞骤现将他吞噬,那些他带来的异能者也踏入冒出来的黑洞中。 秦仙目无波澜。 下一瞬,空中开了一个口子,随着出现的是燃烧的火焰,头顶、身侧、脚下都是展开的异能将他包裹其中。 几种异能混杂在一起的波动让周边的风都卷了起来,连带着将那燃烧的火焰增大。 金贝还在恍神中没有回过来,而殷子曦已经全心关注着这场战斗,身体紧绷,准备随时支援,她的意识让她下意识将秦灯藤归为需要保护的一类,这是那么多时间以来形成的肌肉记忆。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空中各种异能交杂又很快散去,随着王堀再一次被砸向车盖上,战斗终于落到尾处。 王堀的辅助能力能强,但强的同时也要与他一起的主力强,若是主力太弱,那么他的异能根本不会被发挥到极致。 失败是注定的。 他被秦仙掐着脖子拎到了秦灯藤的面前。 明明是来找秦灯藤麻烦的,却到现在才见到本人,王堀的眸子透着恨意,一字一句道:“你该死。” 秦灯藤笑着,嗓音像是玉珠滚落,清脆干净:“能不能换个词,一点心意都没有。”这是他原本的音色,在王堀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了伪装的必要。 “真狼狈啊。”他感叹着,靠近王堀,说出了残忍的话语,“你连我的狗都打不过,你拿什么来杀死我。” 王堀听完发疯了一般地叫着,最后竟然自尽而亡,召唤出来的小型黑洞将他的身体切割,鲜血在秦灯藤纯白的面具上划出一道血痕。 秦仙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手中的上半身。 自尽而亡是绝望。 绝望他一直以为能捏死的秦灯藤却是他触摸不到的那一层。 与其受辱不如去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第67章 一场小插曲没掀起任何波澜, 毕竟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上演,现场被工作人员熟练的清扫干净,基地的大门口又重新排起了队伍。 刺鼻的血腥味在车里尤为明显。 殷子曦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贝则是处在震惊之中, 先是秦灯藤想要杀死王堀, 后又是王堀决绝的自尽,这一会的时间,就像是被按上了加速键一样。 秦灯藤将智慧体拎出来, 他用着属于在主角团面前轻柔的嗓音道,“曦曦姐,你带着秦仙回去。”他面具上的血都还没有擦干净, 本来做好心理准备的殷子曦在听见这声音时还是不免恍惚,不敢将她所认识的秦灯藤与现在这个能面不改色逼得人自尽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不禁轻喃一声:“灯藤。” 在秦灯藤看过来的视线中, 她收起了那些情绪,道:“我可以知道吗?”她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个可以接受这样的秦灯藤的理由。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殷子曦不知作何感想。 金贝也在夏之言的实验室门口离开,只有秦灯藤一人往里走去。 独属于夏之言专属的实验室没人敢进, 向来封闭的大门此刻敞开着,像是在欢迎某人的进入。 充满消毒水的空间并不好闻, 秦灯藤放好了智慧体并没有见到夏之言, 他盯着闪着红光的监视器,径直朝着一个地方而去。 小门被打开, 入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上面播放着秦仙与王堀战斗的场景,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随着时间的播放,画面定格在秦灯藤出现,而王堀自尽的那一幕。 视频放完了,坐在椅子上的人也转了过来,他的眉眼带着温润的包容,轻唤一声:“小藤。” 秦灯藤瞬间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眨了眨眼,走到夏之言的身边。 “夏先生。”他的头垂低,看似温顺的动作眼下却是一片冷冽,再次抬眼,又是充满着依赖的神情,他说,“您要清理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夏之言像是很惊讶。 “因为我杀了王堀。” 夏之言轻笑一声,他身后的屏幕被放大,那张站在人群中格外优异的脸也被放大。 让他没有问为什么秦仙还活着,也没有问为什么秦仙会跟着他一起回来,更没有问为什么秦仙会替他动手,只叹息一声,说:“王堀死在众目之下,小藤,就算是我也难以将你保全,基地准则,不允许滥杀无辜,但小藤,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你想就这样死在别人的手上吗?” 他的神情似乎在难过,在怜悯,琥珀色的瞳像是悲悯世间的神。 “你会让我帮你的,对吗?” 轻柔的话语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秦灯藤蹲在夏之言的身体边,像是一只蜷缩的动物,语气可怜,眼神充满祈求,“请夏先生帮帮我。” “即便是死,我也只想死在夏先生的手里。” 他的头被温热的大手摩挲着,似安慰,那贵雅的声音带着笑再次响起:“杀死王堀的人不是秦仙吗,跟小藤有什么关系呢?” 秦灯藤抬起眼皮,有些迷茫。 那指尖落到他的眼尾上,轻轻划出一道长痕,面前的人弯着唇角。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夏之言尾音上扬,带着一股莫名的缱绻,“小藤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人。” 在涣散的眼瞳下秦灯藤点头,夏之言满意地笑了笑,秦灯藤看呆了过去,他的手靠近夏之言,相互的温度逐渐传染,让他的脸上泛起红晕。 “夏先生。”他喃喃着,“我好想您。” “是吗?”夏之言坐在椅子上,睫毛半垂,“既然想我,那为什么要特意支开王堀。” 不等秦灯藤回答,夏之言便笑着道:“我不喜欢小藤对我撒谎。” “没有,我不会撒谎。”秦灯藤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智慧体,然后回到夏先生的身边。” 那如水的眼瞳中满是信赖,仿佛只能看见眼前一人,夏之言觉得很奇妙,不仅是秦灯藤,他也变得奇怪,心里竟然对这种行为产生了满足感。 他想要让这双眼睛永远注视自己。 疯狂的科学家从不会终止实验,他放任自己的行为、思想,秦灯藤、他自己,都是实验数据。 感受着自己平静的心跳,心里却是弥漫着不同往日的情绪,他想到了之前秦灯藤的话语,便问道:“思念就是爱吗?” “是,但也不是。”秦灯藤撑在夏之言椅子两边,靠近他,脸上是红晕是盛放的无数情丝,他道,“夏先生开始思念我了吗?” 夏之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像一个虚心求问的学生,问:“爱是什么?” 秦灯藤沉默一瞬,露出浅浅地笑:“爱是死亡。” 这样的回答让夏之言扬起了眉毛,似乎在惊讶。 “它会打碎我的骨头,啃食我的血肉,在我的身体中塞下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那是新生的另一个我,而我已经死去,在没有爱的每一个瞬间。” “所以夏先生,没有您的爱,我会死。” 这幅神情任谁都会觉得秦灯藤的爱深入骨髓,看不出一丝伪装,夏之言微顿,有些难以理解秦灯藤所描述的爱。 他心中有一股冲动想要刨开秦灯藤的心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蜷缩的手指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眼眸温和。 关于爱的探讨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夏之言的回应,秦灯藤在回去的路上捂着自己的心口,眼中不断变换着神色,额间的青筋绷紧,像是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寻了个空的房间将沈回放了出来。 “唔——” 有些迷蒙的双眼还没看清楚人,唇就被堵住,里面的软肉被不断地舔舐,来不及吞咽的水色沿着唇边滑落,沈回像是一条疯狗啃咬着自己的猎物,双眸晦涩。 秦灯藤清醒了一瞬,口中用力,血腥味顿时将他们的口腔侵染,沈回依旧没有退出去,最后是被秦灯藤扇了一巴掌,狠狠推开。 嘴唇是鲜艳的红色,一看就是被人吮吸出来的颜色,还沾着一些血色,更为他增添了一股魅惑,沈回想要倾身向前。 秦灯藤毫不犹豫地再扇下,眼中是无情的冷色:“我让你动了吗。” 这一巴掌扇得极为用力,沈回的的嘴角流出血液,他不在意地舔了回去,似笑非笑:“亲爱的,你不会以为让我看见你跟那些小三恩恩爱爱我还会忍得住吧。” 不着调的话语让秦灯藤额间跳了跳,但损害的灵魂跟夏之言强大的精神力又开始对冲起来,他的眼中一会变化着一个神色,让沈回也看了去。 沈回终于正着脸色,感知到了秦灯藤身体中有一股极为强大的精神力活跃在他的那种,脸色阴沉,更让他意外的是,秦灯藤的灵魂非常虚弱。 秦灯藤混乱之中没有感知道沈回的侵入,他强硬地拉过沈回,附到他的耳边张了张嘴,沈回错愕,抓住他乱摸的手,喉咙发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废什么话。”秦灯藤粗暴地扯下他的衣服,含住他的喉结,伸出舌尖舔了舔。 沈回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是 他退开一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可以。”灵魂虚弱成那个样子,躯体自然是经受不住这样的劳累,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弥补他灵魂的办法。 沈回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拒绝与秦灯藤的结合,还是在这样旖旎的场合。 秦灯藤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但他也没有兴趣强上,一挥手,沈回消失,在失控之余他还有精神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走出了大门。 当他走到属于殷子曦他们的房子时,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脸色惨白,这是对抗夏之言异能的后果。 夏之言的异能是他所见过最强悍的精神系,哪怕有所戒备,但在不知觉中总会被不断地加强洗脑,秦灯藤的思想现在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他在夏之言面前所扮演的那个模样。 打开门,门内坐着两个人,殷子曦与秦仙,他们相隔甚远,气氛紧张,好似一不对付就会打起来,这样的气氛直到看见秦灯藤才有所消散。 “你怎么了?”殷子曦注意到秦灯藤的异常,下意识关心,但一想到这个人欺骗了自己,就又收回了伸出的手,但还是没忍住,道,“受伤了吗?” 毕竟秦灯藤在基地大门就直接杀死了王堀,殷子曦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惩罚。 “无事。”秦灯藤走了过去,直接将站在原地的秦仙拉进了房间,殷子曦前进的脚步顿住。 房门被反锁,无数的藤蔓将房间包裹,隔出了一个静音的空间。 “把衣服脱掉。”秦灯藤坐在床边,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秦仙听话地全部脱完,站在那里,跟luo模一样,完美的身形比例,是任何画家都想要刻画的形体,秦灯藤却无心欣赏,他招了招手,秦仙便来到他的身边,轻唤一声:“主人。” 秦灯藤即便是惨白着一张脸,气势依旧,光是看上一眼,秦仙便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麻,他看见他的主人拿出手机在上面划拉着什么东西,然后凑到他眼前。 那是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秦仙下意识移开眼睛。 “看。” 简单的命令又让秦仙看了过去。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面对一无所知的秦仙,秦灯藤倒是比对沈回有些耐心,但他不想在秦仙什么也不懂的情况下进行。 秦仙如实道:“交/配。” 秦灯藤还是满意,至少脑子没跟着记忆一起丢,他直白问道:“你想做吗?” 秦仙看到画面中的两人,有些恶心想吐,道:“不想。” 他的回答是秦灯藤预想的结局之一,正如面对沈回那样,他不想与一个不情愿的人上床,于是关上了手机:“穿上吧。” 秦仙楞了一瞬,他并非愚人,在主人说出这句话时,他便想到了主人想要做什么,顿时,脑海中那两具身体换成了主人与他的脸,刚刚还恶心的情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经的刺激与兴奋。 那是来自灵魂的颤栗。 几乎是一瞬间,那没有动静的东西连同他的灵魂一样一同“颤栗”。 第68章 “我”在秦灯藤惊愕的目光中, 秦仙道,“我想。” “对不起主人,我控住不住自己。”他说跪就跪, 恶心的丑陋还冲着他的主人耀武扬威。 这倒是在秦灯藤的预料之外, 他勾着唇, 踩上岔开的腿,秦仙传来闷声。 俊逸的脸上是带着愉悦的痛苦。 秦灯藤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道:“不是说不想?”他笑着, “看来你的身体比嘴更为诚实。” 秦仙扬起头颅,眼中是被欲望所侵蚀的幽色,他臣服着他的主人, 带着一抹羞涩的认真:“不想跟其他人,只想与主人。” 他跟狗似的蹭着, 嘴里还嘟囔着:“好舒服,主人,这是听话的奖励吗?” “是。”秦灯藤捧着他的脸,不介意给与他虚假的话语,毕竟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 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秦仙属于实干家, 每一步都落得踏实, 走得深,一下下像是要侵入秦灯藤的心, 将那颗空缺的心填满。 灵魂被不断涌入的能量滋补, 秦灯藤的脸色渐渐红润,一脚蹬开了秦仙。 被当做补品的秦仙还不知为何,又舔了上来。 “够了。”秦灯藤哑着声音,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脸上是餍足的神情,半睁着眼懒散地看着秦仙,眼尾的红色像是盛开的梅花,散发着迷人幽香,让秦仙刚刚才息下去的欲/望重新臌胀。 他跪俯在秦灯藤的脚边,轻轻舔吻着,又被一脚踢开,他睁开迷茫的双眼,就看见已经起身的主人。 天色已晚,殷子曦坐在窗台边,瞧着外面幽暗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那扇房门被重新打开,一脸红润的秦灯藤走了出来。 衣服是并不是刚刚见到的那件,殷子曦跳下窗台。 “我们聊聊?” “嗯。”秦灯藤没有擦干的头发滴着水,在暗色下也挡不住他妖冶的颜色,同样的一张脸,但这样的秦灯藤跟之前的他让人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区别,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秦灯藤。 殷子曦心里闷堵着。 她没有开口,秦灯藤更不会开口,在长久的沉寂下殷子曦还是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你至始至终都是这个基地的人?” 两个问题连续抛出,其实殷子曦还有很多问题,但她只挑选了两个更想知道的,这其中更让她难过的是秦灯藤的欺骗。 秦灯藤叹息了一声。 “曦曦姐,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你信吗?” 殷子曦靠在墙边,眼神上扬,那明显是在说:你当我是傻子吗。 “当时遇见你们我确实失忆了,眼睛也看不见,直到遇见了王堀我的记忆才恢复,一切都是意外。”秦灯藤下垂着眼皮,“我当时也只是一个弃子,在一次任务中被抛弃,是你们救了我。”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在基地中的地位不低吧,没有傻子会抛弃异能者。” “如果我说,我当时并没有异能呢?” 这倒是让殷子曦有些诧异,反驳:“怎么可能”秦灯藤明明是有异能的。 “你知道秦仙的事情吗?” 殷子曦摇头:“我只知道夏之言想要杀死他。”至于这其中的缘故秦仙并没有告诉她们。 剧情中一见面,男主角可是一见面就告诉了女主角夏之言对他做的事情,没想到直到现在女主角也只是知道一个表面的事情。 看来秦仙早就脱离了剧情,他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秦灯藤如此想到。 “你知道夏之言跟秦仙之间的事情?”殷子曦不是个傻子,秦灯藤这么一说,她自然联系了起来,她问,“你跟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质问秦灯藤哼笑了一声:“硬要说关系的话,我跟秦仙都是一样的。”他眨着眼睛,里面流淌着恨意,“我们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 秦灯藤“嗯”了一声,道:“你听说过人体实验吗?” “自然。”末日降临,总要有实验体来研究血清,但殷子曦看向他,似乎秦灯藤说的并不是她以为的。 毕竟所以的基地都会用到人体实验,不同的是,这些实验体是自愿的,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答案,只见秦灯藤轻雅的嗓音说出了足以令整个世界震撼的真相。 他说:“末日是人为的,而我们就是最先感染的那批人。” “夏之言亲手创造了末日。” “我与秦仙在末日未开启前就被关进了夏之言的实验室,而那里研究的正是丧尸病毒,或许它还有一个其他的称呼,叫‘基因重启’,但他失败了,失败的病毒扩散,感染人类变成了丧尸,也有一部分同我们一样挺过感染,有了异能。” 在秦灯藤的一字一句下殷子曦已经被震惊得说出话来,她几乎立刻想到之前那爆炸的地方,那是她们离真相最近地方,现在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的秦仙一定要去做什么事情。 大脑空白,过量的信息让它有些加载不过来,她瞪大了眼睛:“所以,夏之言根本不是什么末日唯一的希望。”相反,他是末日的缔造者,是杀死世界的凶手,而现在这个凶手被人们奉上了神坛,对他日日爱戴。 一瞬间,殷子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是有些扯着她的骨肉,敲打着她的灵魂,如果秦灯藤说的是真的,那么之前她所介意的那些事情都是小事,现在这个,才是勒在她们脖子上的绳索。 “是,他要做的从来不是什么拯救人类,而是用人类的基因创造一个新的物种。” “曦曦姐,我需要你的帮助。”秦灯藤说得极为真诚,“最初是意外,现在是迫不得已地隐瞒,夏之言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危险,所以,我隐瞒身份,并不想让你们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可是,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殷子曦带着怀疑,但握紧的手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秦灯藤将两股异能同时展现,道:“我与秦仙就是最好的证明。”异能收回,他继续道,“我也只能展现于此,坦白是我对曦曦姐的信任。” “曦曦姐相信我吗?” 第69章 翌日,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通往实验室的途中响起,迸发出的能量将凑上前的人扇飞,那些人也就只敢在远处观望。 天空中,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快到让人看不清, 不断闪出的电流与冰晶炸出一朵朵奇异的散花,直到一个人影的骤然降落,砸向地面散起灰尘。 两个人都是出尘的容貌, 一个过冷一个过妖。 秦仙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人,指尖漫着紫色的电流,他问:“为什么?” 平静的语气却是蕴藏着愤怒。 地上的人扯着嘴角, 笑得前俯后仰,泪珠泛着光, 里面是温柔,是无情。 “秦仙,你还真是够天真的。”秦灯藤嘴角流着血,仰着头,依旧让自己处于高位的姿态, 他道,“还真被我训成狗了?竟然想要得到我的答案。” “若是你现在学几声狗叫, 我也不妨再做做你的主人, 毕竟我可是很怜爱小狗的。” 秦仙眸色加冷,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异能攻向他。 死亡降临, 秦灯藤闭着眼, 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霎时,一阵暖风悄无声息地化解了充满攻击性的紫色电团,秦灯藤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基地禁止杀人, 这位客人是想违反规定吗?” 温润的嗓音如同这阵春风一样将刚刚好危险的气氛融化,秦灯藤睁开了眼,看见了熟悉的人,眼眶顿时红润,张了张嘴:“夏先生。” 夏之言稳住了秦灯藤的身体便放开,看着他一脸委屈的表情,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辛苦了。”然后对着秦仙,向来柔和的目光此刻带着冷意,“这位客人,昨天杀死一队的王堀,今日又当街伤人,将基地律法视若无睹,这是意欲何为?” 不大的声音确实让其他人都听了去,很快有人想到昨天。 “我就说这么眼熟,就是这个人,昨天杀死了王堀。” “什么!王堀都被人杀死了?” “是啊,夏先生,不要放过他,若是人人都像他那样,那基地岂不是乱套了。” “这种人,在基地都可以随便杀人,即便是异能者这也太危险了。” 这时又一个人冒了出来,他高声道:“夏先生,这个人我们根本没有他的登记信息,他是外来者!” 一语激起千层浪。 “他肯定是其他基地的细作,夏先生,千万不要放过他。” 不少人都瞪着眼睛,恨不得处死眼前之人。 “是不是细作还有待考量,但当众杀人已是无可辩白的事实,依照相关规定,这位客人,你可能要暂时失去自由。” 一个响指,周边就冒出来许多异能者。 “夏先生真是善良。”依照基地规定,细作一律处死,夏先生竟然还愿意为杀人者调查细作之事是否属实,这不是善良是什么,换做任何一个基地高层一旦遇见疑似细作之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雷电降下,将秦仙的眼睛照得煞白,他冷声道:“虚伪至极。” 夏之言没有什么反应,周边的异能者开始放出异能。 秦灯藤盯着他,他知道夏之言一定会来,以秦仙的能力,他若不亲自来,秦仙又会逃出去,那么再等待下一次机会可就难得了。 这也是他旁观夏之言发动异能的最好机会。 “怎么了?” 夏之言的突然侧目让秦灯藤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在他的审视下,张嘴道:“对不起夏先生,我似乎搞砸了,我也没想到秦仙中途会醒过来。” 夏之言笑了一声:“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接着,他突然凑近,近到几乎鼻尖对着鼻尖,缠绵柔和的语气溢出,“如果真觉得对不起,那小藤就好好让我们的实验做到完美。” 秦灯藤停住了呼吸,面对他的靠近红了脸,眼瞳中不自觉就浮现出迷恋,轻语道:“我会的。” “砰。” 巨大的响声下秦仙已经被捆住,他身上带着伤,眼瞳有些涣散。 夏之言心情很好,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带走吧。”而后他又转头问道,“小藤呢?要一起吗?” 脱口而出的要被秦灯藤压在口中转了一圈变成了:“不要。” 冷汗浸湿后背,在夏之言的目光中,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夏先生,我太脏了,想先回去…” 原来是这事,夏之言挑起眉,含着笑:“那你回去吧。” 走到夏之言看不见的地方,秦灯藤立刻靠在墙边大口的呼吸着。 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没有与夏之言对视,为什么还是会被控制,在那一瞬间他真的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他相信,要是再过些时日,就算是夏之言让他去死,他也死得心甘情愿,说不定还会以此为荣幸。 秦灯藤黑着脸。 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难道夏之言的异能真就这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就能影响一个人的大脑? 若是这样,那未免也太无敌了些,顶级的头脑加上他的异能,主角能杀死他完全是凭着主角光环。 混沌的大脑清明了许多,呼吸声慢慢恢复平静,秦灯藤脑海中断掉的线突然结合。 或许夏之言并不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而是这个媒介太过平常,与注视一样令人难以发现。 声音。 夏之言每一次说话都在通过声音发出异能影响人的大脑。 他回想起每一次的接触,好似都是因为听见了夏之言的声音开始放松,一次两次,让他入侵自己的大脑,从而影响自己。 这还真是一个作弊的异能。 第70章 再次获得秦仙这个实验体, 夏之言已经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两天,大门权限被更改,谁也不能进入, 让秦灯藤也悠闲了两天。 第三天, 出任务的浩子与招儿都回来了, 他们在基地没有见到殷子曦与秦灯藤,找了很久,也问了很多人, 无人解答,他们不愿意相信两人凭空消失。 他们在等,却在夜晚时刻等到一个黑衣人。 他带着一个面具, 只留有眼缝,望进去时, 是漆黑的一片,他说:“我知道他们在哪。” 无人知道在这个夜晚消失的两人,太阳依旧升起,所有人如常。 又过了两天,实验室的大门终于开了。 秦灯藤倚靠在墙壁上, 随着大门的开启他闻见了扑鼻的血腥气。 “夏先生。” 刚叫一声,他就被血腥气所笼罩, 夏之言抱住了他, 幽凉的鼻尖曾在温热的脖颈上,上上下下, 像是在闻着一个散发着香味的食物, 秦灯藤看不见夏之言的神色,也不知道这人的意思,只好回抱着他, 带着一股子依恋。 “我好想你,夏先生。” 夏之言起身,眼下是乌青,眼眸中是暗沉的海翻起血色涟漪,不复往日的温柔,是带着极强攻击性,看上一眼就让人知道,这人十分危险。 指尖仿佛变成了尖刀滑在秦灯藤的后脖颈上。 “害怕吗?”好听的嗓音却是恶魔呢语,稍有不慎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杀死。 秦灯藤摇着头,将自己的脸靠近他,眨着眼睛,透着浓郁的爱慕,看着眼前之人像是在看主导自己的神明,柔声:“不怕,夏先生的一切都是极好的。” 淳淳的笑声从胸膛震出,有种在嘲笑秦灯藤天真的意味。 下一秒,喉间被那只大手掐住,秦灯藤的脸颊涌上窒息的红。 模糊间,看见的是夏之言嗜血的眼睛。 果然,反派多少沾点病。 秦灯藤摆出仍任宰割的姿态,犹如献祭给神的祭品,甘愿、虔诚。 掐住的手没有放松,他也没有挣扎,让窒息带给他死亡,正如他说的那样——爱是死亡。 他嘴角带着笑,迎接自己的死亡,双眼缓缓闭上。 意识坠入黑暗,下一刻又被捞起,他大口地呼吸着,眼角渗出泪水,意识渐渐回笼,秦灯藤转动着眼珠子,慢慢瞧清了面前的一切。 是一张放大的脸,然后他们接了一个带着血的吻。 秦灯藤身体顺从着,心里不知道骂了夏之言几遍。 想接吻直说,搞这么多事情,还以为这位大爷又想杀了他。 粗鲁生涩,却带着掌控感,夏之言连接吻都让自己处于绝对的高位。 这个吻是个意外。 在看见秦灯藤濒临死亡而露出的神情时,夏之言起了反应,这很新奇。 于是他吻了秦灯藤。 这个感觉出于意料的好,本以为简单地相贴却让他失控,不断地深入,探索着未知的一切。 柔软的舌怎么也汲取不够。 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接吻,秦灯藤被吻得有些窒息。 如果有个排名,那夏之言一定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柔软相离,拉出一抹银丝。 夏之言眼中的暴戾已然消散,重新恢复了他的假面,他轻柔着秦灯藤被咬肿的嘴唇,喉结滚动。 “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很开心。”秦灯藤的眼里是闪亮的星,没人质疑他会是在说假话。 “夏先生,你爱上了我吗?” 夏之言像是在意外他的问题,随后露出轻笑:“这是爱吗?” 这个问题秦灯藤有些苦恼,他只能说:“有些人是,有些人不是,夏先生,这种事情不能问我,这得看你的心。” “我的心?” “嗯,爱若是产生,你的心自然会知道,无需再问出这些话。” 夏之言点着头,有些懒散,或许根本没有听进去,他揉着秦灯藤的头发,心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里面的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他能看见秦仙被解刨的胸膛,那里跳动的心跳肉眼可见,鲜血淋淋,不断复原的伤口让这一切充满了诡异感。 画面极具冲击性,让秦灯藤有一瞬间的恍惚。 忽然间,一剂药管被推入进他的体内,他眨着眼,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他躺在了与秦仙相同的位置上,秦现在左,他在右。 熟悉的场景重现,秦灯藤扯了扯嘴角,有一瞬地发笑,在看见迎面而来的秦仙时又收住了,变得不解,却没有问出口。 夏之言消毒着器械,问道:“不问问吗?” 秦灯藤弯着眼:“没什么好问的,我说过,为夏先生死我很荣幸,我的死是给您最后的价值。” 他没问,夏之言也没开口,一时间冰冷的实验室只有夏之言动作的声音。 锋利的尖刀让夏之言的眉眼也变得锋利。 他被抽血,尖刀划破皮肤在肉中抖动,能明显感受到肌肉被刀割断,挤压、切割,鲜血的流失,越来越冰冷的肌肤,他像是躺在板上的肉,尖刀沿着纹理将他分开。 心跳停止。 “呼——” 秦灯藤骤然苏醒,他眼中闪着茫然,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又查看自己的肌肤,没有一丝伤痕,但被分尸的感觉过于强烈,让他头痛欲裂。 捂着头的手被包裹,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人。 温柔担心的眼神,连下颌角都是柔和的,让人感觉到亲近,他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他的丈夫。 “夏…之言。”秦灯藤软下神色,“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他的太阳穴被揉着,缓解了一丝疲惫,在问题中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那个梦是什么?他忘了些什么东西?秦灯藤想着,产生的头痛让他嘶了一声。 “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总归是噩梦,不是什么好的情节。” 也是,秦灯藤放松下来,抱着夏之言:“谢谢。” 夏之言吻着他的额头:“我们之间,何需谢字。” 秦灯藤在他揶揄的目光中红了脸。 他笑着的嘴角就僵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睡觉吧,有事叫我。” 秦灯藤点点头,目送着夏之言离开,房门被彻底关上,他打量着里面的一切。 都十分陌生,包括他刚刚的行为。 秦灯藤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不正常的跳动着,特别是在看见夏之言的时候,里面似乎有着强烈的感情。 这不是他。 这样表里不一危险的人,他只会想要摧毁他,杀死他。 可这真的不是他吗?他的回忆中那个全身心依赖着夏之言的人,他又能感受到那是他。 思绪在睡意中淡下,飘着白烟的炉子静静工作着,房门被再次打开,秦灯藤的身侧坐下一个人。 嘴唇被渐渐舔开,打开一条缝隙欢迎着入侵者的到来。 夏之言有些沉迷于这种感觉,微眯着眼睛有些愉悦,他退出来,沿着唇边吻了耳尖,牙齿咬下,在看见他吃痛的时候又慢慢添了起来,笑声透过喉咙传出。 “小藤好聪明。” 即便是抹除了他的记忆,也依然会伪装。 “只可惜,你已经找不到秦仙,乖乖地做小藤吧。” 随着他的话,秦灯藤的眉毛逐渐拧起,像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又渐渐松开。 “今晚过后,你只能是我的小藤。”他轻叹着,爱怜地吻上那不安而颤动的睫毛。 秦灯藤与秦仙的计划近乎完美,只可惜,成也秦仙败也秦仙。 下意识地紧张与维护是伪装不得。 只是一点点幻觉让秦仙露出破绽,夏之言几乎就联系到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了对秦灯藤的精神控制根本没有深入,他在抗拒,为什么抗拒,又为什么伪装,这一切随着秦仙的进入不是已经十分明显了吗? 秦灯藤想要杀死他。 他并不生气,反而十分兴奋,再次见到秦灯藤时,看着他精湛的演技,夏之言几乎立刻起了反应,那种世俗的欲望每个人都免不了。 充满血腥的欲望是他的第一次涌动,不得不说,秦灯藤成功了,这个实验是成功的,一颗名为爱的心在悄然诞生。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在知道这件事后,他并不想处理掉秦灯藤,而是想让他变成这样,因为欲望真实存在,他想要秦灯藤的依恋。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等秦灯藤再次醒来,房间中已经空无一人,夏之言走了,很奇怪,明明对房间十分陌生,他却觉得这样的感觉没什么,是正常的。 夏之言有实验,而他有任务。 他是一队的队长,自然事情少不了。 “队长。”刚踏入的身体被拉了过来,他看见了一头金发的人。 “金贝?” 金贝列着大门牙:“才几天不见你就认不到了?”他捂着心口佯装伤心,“不会吧,不会吧,我就这么没有辨识度?” 秦灯藤无语:“行了,其他人呢?” 金贝立刻正经了起来:“在门口等呢,昨天接到信息就已经给他们说了。” 这些的任务很简单,不需要外出很远,只是在附近清扫丧尸,本来这么简单的任务轮不到他们一队去做,只是上面直达的任务让他们只能遵循。 他们开着车,秦灯藤没有带面具,身边的人令他熟悉又陌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队的实力很强,清扫得很快,唯一的难点是这个地方有一些偏僻,不易察觉。 “队长,发现了几个人!” 秦灯藤踏步而去,瞧见了三个人,陌生的脸透着震惊。 “你们认识我?” 70-80 第71章 随着秦灯藤的出现殷子曦由警惕转为震惊, 手逐渐捏紧。 “藤!你怎么会在这?”浩子迈向前,脸色很是兴奋与开心,他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不对劲, 只有再次见到秦灯藤的高兴。 向前的身体被殷子曦拉住, 他有些不解, 在看见殷子曦脸上的谨慎时他才注意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以及秦灯藤面无表情却打量的神色。 秦灯藤可以看见了? “藤,你的眼睛…”面前的秦灯藤与他记忆中的秦灯藤相差很大,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的眼睛怎么了?”秦灯藤有些好奇。 浩子想说些什么什么却被殷子曦拉住, 她沉着脸,看了看以秦灯藤为主的小队,水幕顿起。 秦灯藤失忆了, 殷子曦无比清楚,这个地方是秦灯藤找的, 她可不认为秦灯藤背叛了她们,也就不可能带着人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任务失败了,而夏之言明显是知道了她们所做的一切,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并让失忆的秦灯藤亲自前来。 “走!”殷子曦厉呵一声。 秦灯藤没有动作,反而是他身边的金贝用起了异能, 剩下的几人纷纷展开异能。 “呼——” 秦灯藤打散了他们的异能, 有些不悦:“没有我的指令,谁让你们私自行动。” 锐利的眼睛一一扫过几人。 金贝:“抱歉秦队, 上面的死令, 看见这三人格杀勿论。”他顿了顿,“夏先生说过,需要您协助我们。” 夏之言? 秦灯藤扯开笑:“早说啊。” 金贝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但秦队松口也会让他们的任务更顺利地完成。 在对面三人的注视下,秦灯藤拉开了冰箭,浩子被震了一下又一下,今天所发现陌生的一切颠覆他的认知。 秦灯藤失忆了,眼睛好了,有了异能,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啊!!但眼下无暇顾及这么多,得先逃出去。 主角团不是吹的,在实力这方面毋庸置疑,秦灯藤这边五个人,对面三个人,两个人就能缠斗四个,而秦灯藤则是直直对上殷子曦。 漫天的异能挥舞。 殷子曦召出水幕将两人包裹,在下一次攻击的擦肩而过时,她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灯藤:“你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 “我该记得什么?”秦灯藤反问。 水幕被冰封结又破碎,两人掉出,殷子曦也明白过来秦灯藤并不是装的,她狠下眉眼,开始认真了起来。 几番颤抖下,大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 秦灯藤这边竟然有了被压制的趋势,金贝咳出血,掏出一个东西,往上一扔。 “这是什么?”秦灯藤看着空中显出一个黑圈。 “夏先生给的东西,说是可以帮助我们。” 黑圈中落下一个人。 身影修长,俊气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薄唇紧抿出一道锋利的线,睫毛密而长,覆盖着漆黑如墨的眼瞳,透着丝丝凉薄。 “秦仙!” 浩子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看见了向来不近人情的秦仙冲着秦灯藤而去,并叫一声“主人”,惊得他下巴都合不拢。 这这这什么情况,世界魔幻了?看曦曦姐的样子似乎见怪不怪,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秦灯藤挑着眉,勾着秦仙的下巴:“没想到夏之言竟然让你过来。” 秦仙,夏之言为他制作的改造体,在记忆中他从来没有使用过。 他拍了拍秦仙的脑袋:“去吧。” 秦仙下场,刚刚的形势逆转,强大的电流直接压制住他们的步伐,殷子曦咬着牙,找着突破口,只是每当有一点机会出现时,秦仙的出现总能搅没,好似秦仙就专克她一样。 她疑虑也只有秦灯藤能为她解答。 这就是主角相克,当他们在一起时总是顺风顺水,当变成敌对时,这种主角光环就会一分为二,变成相克。 之前未见的场景在此刻演绎,秦灯藤凝结出冰箭打破他们的平衡。 殷子曦吐出一大口血,捂着心口,然后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有了空间坐标,秦灯藤与秦仙直接拎着人回去复命。 本以为会直接到任务派遣中心,没想到是到了夏之言的实验室,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神情僵硬,双目无神,在看见有人从黑洞回来时,直接挥手,黑洞消失,然后慢慢退出了实验室。 秦灯藤看着他的离去。 “小藤,在看什么?” 秦灯藤转过眼睛,走到了夏之言身边:“觉得那人十分眼熟。” 夏之言摸着他的头发:“是王堀,你们一队的人,可能不常见面,你不太认得。” 看着两人略带亲密的样子,秦仙眸光有些冷,他想要砍掉那个多余的手。 夏之言似乎察觉到了秦仙的想法,淡淡看了他一眼,带着笑,直接吻上了秦灯藤的唇。 舔,啃咬,他的吻技着实不算好,像是在吃东西一般。 “唔——”秦仙跪在地上,想要动手的雷电直接泯灭,他的脖子被套上一个圈,散发着与他一样的雷电,开始电击,全身的麻痹让他近乎昏厥,即便这样,他的眼睛也盯着那两人,伸出的手想要触摸他的主人。 “怎么了?” “无事,可能是修改的程序出了故障。”夏之言强势地掰回他的脸,不让他看,像是无数普通小情侣那样,带着醋意,“你这样关心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的爱人。” “又不是真人,他的醋你也吃?” “当然,哪怕是条狗我也会吃醋,”夏之言半真半假地说着,“所以小藤只能看着我。” 鼻尖相触,夏之言看着拥着秦灯藤,心情格外愉悦。 秦灯藤计划的一切都已经拔除,终于没人阻碍他们,包括秦灯藤自己。 那场改造可不仅仅只是寻常的精神改造,是他亲自操刀改变了秦灯藤的大脑。 随着这个吻的不断深入,夏之言开始了这场胜利的享受,眼前之人的软肉如同附上了让人上瘾的毒药,怎么汲取都不够,他想要更多,想要将秦灯藤嚼碎吞之于腹。 秦灯藤的主动无疑是让这场飘着浓烈气息的场景更有意味。 好香,好甜… 夏之言感受到自己的失控,他放任,他沉迷。 直至刀刃穿透整个胸膛时他依旧吻得痴迷,鲜血呛着他的喉腔,他才退了出来,不在意地舔了舔。 秦灯藤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纤长的睫毛上翘露出底下令人心悸的眼瞳,手指暧昧的摩挲着,然后向前舔去那唇上的血,如同一个妖魅,不同于任何时候的秦灯藤。 这样的秦灯藤他从未见过。 “送你的礼物,喜欢吗?”清冷的嗓音不同于表面的柔媚,嬉笑着,也不带一丝情感。 随着他的话,握着刀刃的另一只手开始旋转,尖刀在里面剜出血肉,搅动着他的心脏。 夏之言不断涌出的血液随着他加大的笑意变得诡异,他勾着唇:“你可真是让我惊喜,从前,现在。”他不像是一个临死的失败者,反而歪着头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都改造我的大脑了仍然没有被控制?”秦灯藤说出了他没有问完的话语,接着,他自己笑了起来,眨了一下眼睛,有些顽皮。 “秘密。” “还有,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吻技真的很差。” 夏之言闷声笑了起来,逐渐加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疯了。 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疯了,因为他竟然觉得这样的秦灯藤令他全身的细胞都在跳动,沸腾,为一个人。 夏之言不顾利刃,向前倾身,咬住了秦灯藤的唇,用最后的力气完成了一个吻,他带着笑,不见丝毫恨意,只轻声道:“真想干死你。” 秦灯藤:…. 都这样了,还以为要放什么狠话…秦灯藤笑着抽了抽他的脸,挑衅道:“死人可干不了我。” 夏之言只轻声说了句语气不明的“是吗”便闭上了眼睛,彻底凉透了。 秦灯藤推开他的尸体。 书中的大反派终于下线,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严格意义上来说夏之言成功了,但谁让秦灯藤有一个更加逆天的外挂,沈回。 有了秦灯藤自我意识地压制沈回才被禁锢在脑中,一旦失去控制,沈回便会被放出,一放出,那么携带秦灯藤能量的沈回便会修补,一切的记忆都纷纷重现。 可惜了夏之言,若不是碰上了秦灯藤,哪怕是主角来了这都得团灭。 真是可怕,他不明白为什么原剧情并没有着重刻画夏之言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以至于他第一次花了这么多时间来杀死一个主角之外的人。 他瞥过眼,看了一眼被团灭的主角团,叫醒了他们。 殷子曦睁开眼,察觉到被松开了禁锢,下意识想要攻击,却看见了躺在秦灯藤脚边的夏之言以及悠闲的秦灯藤。 “醒了。” 殷子曦看着秦灯藤熟念的话语,有些晃神:“你没失忆?” “没有。”秦灯藤挑眉,“之前下手没有轻重,抱歉,任务所需。” 殷子曦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灯藤一一道来,在最后道:“夏之言太警惕了,我不能跟你们说,只能如此。” “所以那个黑衣人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夏之言?!” “是,”秦灯藤满脸抱歉,“夏之言不好杀,即便我做了这么多,还是差点全军覆没,我只能以身入局,彻底打消他的怀疑。” 浩子双眼无神,原来一直以来需要保护的是他???一下子让他接受这么多信息有点消化不过来。 殷子曦抱了抱秦灯藤:“辛苦了,需要抱歉的是我们,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你被发现。” “曦曦姐,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秦灯笑着,殷子曦也笑了出来。 “是。”她们是队友亦是比队友更加深厚的友谊,那是从未有过怀疑,即便在秦灯藤亲自对付她们时都没有怀疑的信任。 只可惜,秦灯藤要亲手打破这份信任。 他是反派,夏之言死去,而他要接替夏之言的反派任务。 第72章 夏之言的死被瞒了下来, 秦灯藤替代了他的位置,这是他与基地首领的交换,否则光是毁灭全人类的希望这一项都足以让他们与全世界的幸存者为敌,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揭穿夏之言的真面目。 人类需要的是能够研究血清的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 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秦灯藤会不会都无所谓, 因为这个东西不会被反派研发出来。 “他怎么还没醒?”殷子曦来实验室时有些意外,整整两天,秦仙依旧闭着双眼。 秦灯藤摘掉手套, 泡了一杯茶递给殷子曦,慢慢道:“给他做了一遍全身体检, 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他微叹,“是我考虑不周,或许夏之言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什么实验。” “灯藤,这不是你的错,在胜利面前一点小的牺牲是值得的, 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她的言词中对秦仙没有半分悲伤, 反而认为这是应该的。 秦灯藤不禁想到若是系统解除休眠又得在耳边叨叨。 闲聊了一番, 殷子曦离开了,秦灯藤起身来到了一间暗室, 灯光打开, 将里面的一切照亮,一排排的人造体骤现,他停留在一个玻璃罐前, 殷子曦在这儿必然能够认出来,里面装着的正是那个死去的夏之言。 而在夏之言身后,有王堀、秦仙还有其他人,连秦灯藤的脸都赫然在列。 他们全身插满罐子浸泡在液体中。 这个暗室十分隐蔽,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之所以确定有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在杀死夏之言的那一天他看见了本该死去的王堀,那个召唤出黑洞让他们进出的人。 剧情中对于夏之言的描写过于浅薄,当看见这一排排的人造体时秦灯藤才知道夏之言想做什么,在改造基因失败后,他转变了方向,他想利用他的能力,将人类的记忆装在人造体上,这样就能达成改造基因的目的,只是分成了两个步骤。 也难怪夏之言如此想要秦仙。 秦仙是唯一的成功体,与他不同,他是本着自身的□□进行地实验,而秦仙拥有本体的记忆与人造体的肉身。 或许在秦仙之后并无成功的例子,就比如王堀,他的记忆提取失败变成了只会听从命令的尸体,与丧尸无异,所以夏之言才那么迫切地想要找到秦仙。 这里面唯一的真人就是秦灯藤面前的夏之言,他漂浮在液体中,紧闭双眼,睡得安详,仿佛从未死去。 秦灯藤抽了夏之言的一管血,将血滴入其中一个人造体的口中,它慢慢睁开了双眼。 做完这一切,房间里重新归入黑暗。 “秦仙?”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消失不见,那个背影站在一边,缓缓转身。 他的眼瞳如红宝石般透彻,只是里面似乎装着其他东西,直直看着秦灯藤。 “秦仙。”秦灯藤再次叫了一声。 秦仙眨眼间,应声:“主人。” 秦灯藤走进后抬起他的脸,仔细瞧着他的眼珠:“你记忆恢复了?” “什么记忆?”清澈到一眼能望尽的眼瞳不掺任何杂质 “曦姐,怎么感觉最近小五怪怪的。”浩子倒挂在树上,甩动着,从上落下许多枯叶。 殷子曦无语地拍掉掉落在头上的叶子,道:“哪里怪?不会是你跟人家发生了冲突整天要找点人家的事吧。” 浩子瞪大双眼:“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明明是小五每天没事干净找我茬,就是最近没来找我,我才感觉怪。” “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人家不来这不很好。” “不不不,”浩子低着声音神秘道,“说不出来的感觉,就看着跟鬼上身一样,就是那种明明前一天还恨不得让我死,昨天我路过他身边,他竟然什么眼神也没分给我,完全把我当陌生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人家想开了就是不想理你。”招儿在一旁分析着。 浩子摸了摸脑袋:“是吗?”也有可能,或许就是自己过于敏感。 这件事不了了之,直至在一次任务中,他们发现招儿失踪了,在他们寻找之际,招儿又自己回来了。 浩子冲上去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伤口,他松一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离开了?”他将失踪两字吞回换了个词。 招儿摇摇头,盯着他扯开一个笑:“我没事。” 浩子的手一顿,慢慢松开了他,端详着他的脸,过了一会,才道:“没事就好,我跟曦姐要担心死你了。” 招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你们担心了,我就是追着一个丧尸走,后面迷了路,下次一定先跟你们说。” “知道就好。”浩子身后扯了一下他的脸,然后使劲揉搓,咬牙,“下次再这样直接让曦姐把你吊起来打。” “不会了不会了。”招儿带着笑。 “走吧,去跟曦曦姐汇合。” 见到殷子曦后又将刚刚的话语复述了一遍,殷子曦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 在上车返程时,浩子突然道:“曦姐,我跟你一个车。” 话毕,李招也看了过去,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提出换车。 浩子看了一眼殷子曦车上的成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扭捏:“招儿,别怪我抛弃你啊,人之常情。”他羞涩的、无处安放的眼神一眼就让人知道他的情况,无非就是喜欢上了殷子曦车上的某一个人。 招儿恍然:“赶紧换,”然后揶揄着,“平时藏得够深啊。” 浩子捂着他的嘴巴,嘘了声,然后眨了眨眼,去到了殷子曦的车上。 车上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实际这两人浩子一个都不认识,他沉着脸,不同于刚刚与李招打闹的神色,却也没有说话。 返程之路枯燥无味,绝大部分都会选择在车上睡觉,确保两人都睡着后,浩子才开了口:“招儿有问题。” 殷子曦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说:“你看出来了什么?” “你还记得不记得之前我给你们说过小五的事情。” “记得。” “招儿给我的感觉非常像小五。” 殷子曦思考了一会:“查过他的脸没有,有伪装痕迹吗?” “没有,我摸过,那张脸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才让他感觉到可怕。 他们之中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人,无声无息被替换。 “他的举止行为以及记忆都没有问题,”浩子陷入迷茫,“我的判断会不会是错的。” “不是。”殷子曦肯定着,“这个李招确实有问题,你找机会试探一下他的异能。” 浩子点头,同时也陷入一种焦躁的情绪中,有对同伴生死的担忧,也有对这个巨大阴谋背后的无措。 而在另一件阴暗的地下室中,消失的李招被捆绑着,他蠕动着挣扎,更令他惊悚的是,他看见了与他有着相同脸的人 秦灯藤正沉浸在制造人造体给主角团增加经验值的事情中却被人一下子敲晕。 不怪他没有警戒心,谁能想到没有思想的人造体竟然会造反。 直到苏醒过来他都有些不解,明明人造体只是一具傀儡只会听从自己命令,又怎么会噬主,除非夏之言没有死。 但这比人造体造反更令人不敢相信。 他的尸体就放在实验中,死得不能再死,秦灯藤可以非常确定。 难不成是人造体产生了自我意识,夏之言的实验是成功的?这一点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房间里有抑制异能的东西,秦灯藤只能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既然没有立即杀他,说明他的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秦灯藤的全身都泛起麻意,昏暗的空间中才终于透进来一丝光,只是稍纵即逝,光线没有跟着人一起进入。 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根本看不见,只能凭借着声音确定有人进入,以及那人正在逐渐靠近。 “我们谈谈?”秦灯藤仰着头,嘴角挂着从容的笑意,“我的交易你会感兴趣的。” 不说什么,先挑起对方的好奇。 对方并没有说话,秦灯藤沉了沉心,知道对方并不好忽悠,于是真诚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说话间,他听见了衣服摩挲的声音,心下好奇,却仍旧说着条件,“基地,血清,我可以让你得到一切,被万人敬仰。” 话音的下落带着什么轻便的物体一起下落,秦灯藤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对方明显加重的呼吸不正是说明对他的条件十分感兴趣吗。 他道:“即便你是不被承认的存在,我也可以让你做回你自己。” 他没有将人造体的事情说出就是为自己留有后路,万一绑架他的人并不是人造体,那岂不是将自己处于危险状态,若他真的是人造体,那自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无论是哪一个人,哪一个种类,都无法拒绝这样优渥的条件,这不正是绑架他的目的吗? 秦灯藤勾着嘴角,即便身处这样的境地,依旧是个高位的谈判者,自信,从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 直到他的鼻尖飘进丝丝缕缕的气味。 十分熟悉的男性气味。 他的脸色僵住,嘴角扯平。 第73章 恶心得溢出, 秦灯藤面容冰冷。 总有人赶着送死。 幽幽红光流窜在指尖,他感受到了那人的靠近。 随着一声轻笑,他的耳垂被含住, 红光骤然消失。 舔舐的水声不断传入耳尖, 酥麻发痒, 秦灯藤偏了偏,扯着嘴角:“秦仙,你倒是大胆。”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除了恢复记忆, 秦灯藤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秦仙会这样做。 耳垂传来刺痛,那人狠狠咬下,秦灯藤想着, 应该是见了血,他舔下有些干的嘴皮, 嘴角重新挂上弧度:“我当你清心寡欲,原来也这般急色。” “你无需绑架我,只用跟我说一声就好,毕竟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会拒绝, 不是吗?”他笑中带柔,低缓的语气充满蛊惑。 那人的动作停下, 手却是抚上了他的脸颊慢慢往下, 又掐着他的脖子,手指收紧, 秦灯藤皱着眉, 阴影覆上了他的唇畔,重重吮吸。 一声轻笑,秦灯藤听见秦仙贴近他的右耳开了口。 “小藤。” 这样的称谓令他心中一紧, 紧接着,他感受到脖子上传来湿漉漉的吻,伴随着幽凉的声音。 “你说过爱我,又怎么能和别人上床呢?” “这也是爱吗?” 轻声地质问似乎只是为了诉说。 秦灯藤手心都被震得发麻。 “夏之言。” “你没死?” “不。”夏之言吻住秦灯藤的喉结,笑道,“我死了,被你亲手杀死。” 夏之言确实死了,被秦灯藤亲手杀死,这点他无比确定,但他的声音 不知道夏之言咬到了哪里,秦灯藤发出闷哼声,仰着头,脑海中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他道:“你现在用的是秦仙的身体?你的实验成功了,对吗?” “小藤真聪明。” 秦灯藤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夏之言捂住了嘴巴,他笑着道:“时间有限,这种环节可以就此结束。” 秦灯藤:“???” 紧接着,他被拉入欲/望的海洋。 额间的青筋绷紧,秦灯藤可没有与夏之言上床的打算,他换着呼吸,打算挣脱,但在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这是秦仙的身体。 主角的中有他需要的能量。 即便是这种时候,秦灯藤也要刺上两句:“你应该庆幸这是秦仙的身体,而我最满意的就是他的躯体。” 哪料夏之言根本不在意他的挑衅,反而道:“这不好吗?你最爱的灵魂与最爱的躯体相结合。”他十分不要脸地将自己放在了最爱的灵魂上,哪怕已经知道秦灯藤并不爱他。 嘴上不在意,但加重的力度无一不是再说,他在意,他十分在意。 或许是有了秦仙的记忆,又或许是秦仙影响了他,夏之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酸涩的液体中,而液体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这是爱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在秦灯藤杀死他的时候,他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兴奋还有一种期待,期待秦灯藤看见他再次活过来时的神色,这一切却被交融的记忆所打断。 夏之言看见了秦灯藤的另一面,只会在秦仙面前的另一面,还有他们抵足而眠,你我不分的融合,那些愤怒像是被积攒了很久,侵蚀着他的大脑,又逐渐分化出一个令他陌生的情绪。 嫉妒。 这是爱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在嫉妒秦仙。 夏之言想要秦灯藤变成一个只会依靠他的傻子,所有的计划在见到真人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因为他有了其他欲望。 色/欲。 这是爱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不允许秦灯藤对其他人产生这样的欲望。 这是爱吗? 或许是 “主人?” 秦仙睁开眼便看见被蒙着眼的主人以及他们身遭的凌乱,他呼吸停滞。 他为什么没有对昨晚的记忆。 原本澄澈的眼瞳变得幽深,这一刻,他的气质翻天覆地。 那被咬得嫣红的唇被再次关顾。 秦灯藤也在这近乎窒息的吻中醒了过来,然后狠狠咬下,血液流淌在他们的舌间。 “夏之言,你是被yin/虫寄生了吗!” 夏之言? 秦仙解开了遮住秦灯藤眼睛的黑布,在他睁眼的瞬间,秦仙的气质开始向夏之言靠拢,靠着脑海中零散的片段,他抬起秦灯藤的下巴,模仿道:“小藤。” 秦灯藤盯着他的眼睛,忽的一笑。 “秦仙,你果然恢复了记忆。” 秦仙颤了一下眼睫,拉着唇:“我以为我伪装得很好。” “确实很好,”秦灯藤点评着,“神态、眼神、语气都模仿得很到位,但,我足够了解他。” 秦仙掀开眸子,里面是沉寂的暗光。 “也足够了解你。” 暗光开始变亮。 他自动忽略了前半句,因这句话而心脏剧跳着,靠近秦灯藤似乎想要亲吻他,轻语着:“主人。” 秦灯藤挑着眉,卡住他的脸,眸中有些戏谑:“秦仙,你是有受虐症吗?恢复了记忆还敢凑上前来。” 秦仙盯着他,冷淡的目光像是无声地对峙,晃眼间又像是一条被丢弃的狗,若是有一条尾巴,现在已经耷拉了下来。 本以为会是一场争斗,毕竟在秦仙失忆时,秦灯藤可没少折辱他,没想到现在说穿了话语,也只是这样的对视。 似乎还能看出来秦仙的一点点委屈。 有些魔幻,秦灯藤掰着他的脸,左右看着:“你的脑子里不会还住着第三个人吧。” “没有。”秦仙顺着秦灯藤松懈的手指,微微仰头,含住了他,眸色颇深,他道,“有记忆又如何,我依旧是主人的狗。” 有了记忆的秦仙比没有记忆的他懂得廉耻,在说出这句话时,耳尖都红了起来,但嘴上却叼着秦灯藤的指尖不松开,在渐渐试探着吻着向上。 秦灯藤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掉在眼角边,笑够了,他收住声,轻声道:“你爱我?” 秦仙摇摇头。 以为他会说不爱,结果却是:“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只是我想这么做便做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听话的人,而我想要你的喜欢。” 秦灯藤笑意完全消失,他讥讽着:“我若是让你去死,你也愿意?” 没有犹豫的,秦仙说:“我愿意,只要是你想要的。” 秦仙不懂什么是爱,秦灯藤更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人而放弃生命。 原以为淡忘的记忆在这一瞬间浮现,变得格外清晰。 在火中相吻的西楼,甘愿喝下毒酒的沈牧 他们都知道秦灯藤想要什么,而他们自愿奉献,被套上了爱的壳子,献出自己的一切。 秦灯藤只觉得可怕,他不会爱任何人。 他如此冷漠地想着。 说出来的话语也同他的语气一样冷。 他说:“我想让你去死。” 下一瞬,喷溅的血液侵入他的眼瞳,秦灯藤没有眨一下,任由那些血溅入他的眼睛里,溅上他的脸,冰冷残忍的目光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魔鬼。 秦仙还活着,但他的手臂却是断了。 在他想要穿透自己的胸膛时,他的另一只手竟然伸出直接拧断了这只手。 双手的博弈,更像是一场自相残杀。 秦仙的眼瞳不停转换,最终定格在一个上。 他勾着嘴角,红色的眼睛像是渗出的血:“小藤,你还真是狠心。” 秦灯藤回以同样的微笑,道:“是我动的手吗?” 当然不是,只是有时候语言比行动更为致命。 断掉的那只手开始蠕动在慢慢长出新肉。 “真是个废物。”夏之言对秦仙如此听话的行经不屑,他盯着秦灯藤,眼神紧锁,像是在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轻声道,“小藤,我可不会像他这样。”沦为你可以任意抛弃的玩具。 “夏之言,在我这里你只是一个失败者,”看出来夏之言的念头,秦灯藤轻嗤,“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断掉的手已经重新长出,夏之言凑近,弯着眼尾:“可现在被关在这里的是你啊小藤。” 秦灯藤确实感觉有些棘手,因为夏之言的出现让一切的计划落空,连主角自己都无法杀死自己,他又如何下手。 除非让秦仙再次出现,不管他的话真假,至少比面对夏之言要好得多,若要让秦仙再次出现可能需要重伤他,但现在这个房间无法使用异能,动用一点微不足道的本源力量倒是可以让这个世界不发现,却达不到重伤的效果,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秦仙。”秦灯藤盯着夏之言如此喊道。 夏之言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温柔着:“他不会出现,以后都不会了。”至少在秦灯藤的面前,他不会再让秦仙出现,他会慢慢蚕食掉属于秦仙的意识,毕竟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灵魂,不是吗? 秦灯藤自动忽略他的话,眼中淡漠:“秦仙,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夏之言笑着,在笑秦灯藤竟然还会执着,但下一秒,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因为他感受到了秦仙的意识,在渐渐增强,直至超过他。 眼中的神色蜕变。 “主人。” 第74章 “我坚持不了多久, ”秦仙的皱着眉,隐忍的脸像是承受了什么痛苦却硬咬着不放,在秦灯藤的视线下, 他又装得轻松地笑了出来, “主人, 你杀死我吧。” 秦灯藤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看着他,也没有动手。 秦仙猛地站了起来连连退后, 眼中的挣扎与变化在交替,下一秒,他发了疯地攻击着自己, 想让自己存留得再久一些,不一会, 他的全身都渗透着血水,即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夏之言的出现。 眼神对视,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夏之言笑得如同三月春风,只是那满身血的痕迹, 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步一步走向秦灯藤,想亲吻他的宝物。 秦灯藤偏开头, 在对方淡下去的笑意中弯起眼眸, 一字一句道:“你也配?”玻璃珠似的瞳仁此刻充斥着赤裸裸的讥讽之意,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入夏之言的心脏。 夏之言向来和善的外皮扭曲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 他发出了笑声,一下一下抚摸着秦灯藤的头发,像是无奈地训斥:“小藤, 听话一点不好吗?”他的双眸发黑,里面看不见一点光。 听话?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听话,秦灯藤露出牙尖,像是一只阴湿的毒蛇露出了自己的毒牙,他说:“为什么不是你听话一点呢,”他凑近夏之言,艳丽的眉眼带着湿气,鼻息吐露在夏之言的脸侧,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甜柔黏腻,“说不定,我会更喜欢你一点。” 夏之言呼吸一窒,紧靠本能死死地盯着秦灯藤,那张甜汁的嘴里只会吐出要人命的毒药,但偏偏这个毒药被甜衣包裹,让他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要吞下。 他移开视线,他不是这样的人,只能是秦仙的意识在影响着他。 秦灯藤的眼睛被突然蒙住,身体被夏之言抱住,他只来得及听见声音,夏之言说:“小藤,我不是秦仙。”不会被这样简单的话语蛊惑。 声音伴随着疼痛,秦灯藤痛苦地唔了一声。 他的眼睛瞎了。 正汩汩流出血水。 “这样小藤就只能依靠我了。”夏之言轻轻拍着秦灯藤的背,露出安心地笑。 他在笑,趴在他箭头的秦灯藤也在笑,血水流在他的唇边,又被他舔入,嫣红的血染着他的唇,此刻竟真像一个搅乱世间的妖怪。 他本来就是一个妖怪,修真界人人皆知清河树妖,凭一人之势砍下修真界半条命脉,一手红鞭抽得人无力还手,却无人知晓,他真正的伴生术并非散发着邪气的红鞭,而是他自己。 灯藤,在这个社会又被成为菟丝花,一种柔弱得只能依附其他庞然大物而活的植物。 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身,更不会有人知道菟丝花一但选定寄主便会榨干其最后的价值,然后抛弃。 秦灯藤的寄生不是吸取别人的能量,而是扎入灵魂,魂飞魄散。 秦仙不会死,又何来杀死一说,他看见了秦仙的贪欲。 那是同夏之言一样的贪欲。 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将他禁锢在他们的身边。 他不知道若是当时他选择了杀死秦仙,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总归是不好。 秦仙即便伪装得如何顺从,但主角终究是主角,他们往往有着比寻常人更重的执念,更多的欲望。 被压制的001与系统也快苏醒过来,他的时间不多了。 感受到脸上流下的血迹被一点点舔舐干净,秦灯藤睁开了带血的眼睛,完全黑暗的视线让他空茫地盯着一个地方,被捧起的脸,是夏之言温柔地亲吻。 秦灯藤勾了勾嘴角。 虽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还算有用。 他们的爱就是最好的利器。 他喜欢有用的人。 隐形的红线从秦灯藤的身后蔓延出,仔细看去,竟是十分纤细的藤条,它们蠕动着,顺着血液钻进夏之言的口腔之中。 秦灯藤的眼中也闪烁着红色,脸上的肌肉紧绷,心中的各种欲望暴增,让他的面部有些扭曲,又靠着自己压制了下来,只是眼瞳中闪烁着杀意。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用伴生术的原因,会让他变得更接近与野兽一样,没有理智,被欲望支配。 夏之言看出来了秦灯藤的异样,还以为是眼睛带来的疼痛,于是他亲吻着他的眼皮,明明可以使用自己异能麻痹秦灯藤的神经,但他没有,反而伸出舌尖沿着眼缝去舔掉眼睛里的血,脸上是愉悦。 “小藤,疼吗?”他明知故问,又自言自语,“你不疼,你只会想怎么杀了我,可是,我好疼啊。” 他强势的动作,眼中却是迷茫,像是不解,盯着被他掌控在手心的人,心底又涌起其他的感受,他说:“我好疼啊,小藤。” 明明字字轻柔,却又字字泣血。 秦灯藤转了转眼珠,又从里渗出一些血来,空洞的眸子盯得人害怕,他张了张口:“这是注定的,我们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又露出笑,语调婉转,“因为你是主角啊。” 夏之言再聪明的脑子一下子也没能理解过来秦灯藤的话,下一刻,他已无暇思考,因为他们所在之地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对方似要杀了他的眼神让他警觉,手中下意识护住秦灯藤,却那出现的人拉了去。 他第一次知道人原来也可以这般轻,像是蝴蝶一样,一扇翅膀,便从手中飞走,轻到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伸出的手在看见他们相拥的场景时又收紧,脸上的笑意消失。 “小藤。” 秦灯藤倚靠在沈回的身上,笑得灿烂,只是这一笑,眼中的血流得更欢,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狰狞的魔鬼,但迤逦的五官又让他不显得那么恐怖,反而带着诡异的美感,让人想要触碰,想要跪在他的面前为他舔去脸上的血。 “沈回。” “替我杀了他。” 不用秦灯藤开口,沈回便已经有了想要杀死夏之言的想法,在他开口后,便像是一只脱离了绳索的野狗,为主人扫去一切障碍。 沈回的身上有秦灯藤给的一些能力,足够让他与夏之言打得有来有回,两个人一招一招全是死手,只攻不妨,就连沉稳的夏之言此刻都如此,活似对方与自己有生死之仇。 两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或重或轻。 胜负很快分出,因为有第三者的插入。 秦灯藤手握红鞭,直击灵魂。 沈回眼光黑沉地盯着秦灯藤,那嵌入自己胸口的红鞭被他无视,他被直直的红鞭穿透胸膛,向他走去,身形已经不稳,他蠕动着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渐渐消散。 这是一个擦/边的行为。 沈回可以说是他杀死的,也可以说是夏之言杀死的,世界意识无法判定,更何况,这不是在属于沈回的世界中,这里的主角是秦仙。 夏之言有些惊讶秦灯藤的选择,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的能力,瞧着那散发着邪气的鞭子,他便知道它不是这里的产物。 突然出现的人,秦灯藤的鞭子,夏之言轻声道:“小藤,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过去的秦灯藤是善于伪装的骗子,那么现在就是充满神秘的骗子。 他似乎触及到了关于世界核心的大秘密。 夏之言道:“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是吗?” 秦灯藤收回鞭子,扬着笑:“猜对了。”他伸出手,空洞的眼睛此刻像是恢复了一般,准确地看向了夏之言,张开了手指,对着他,渐渐收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笑得纯真,笑得开心,他说,“那就奖励你去死吧。” 夏之言拧着眉,下一瞬,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他低头,身体是完整的,四分五裂的是他的灵魂,夏之言很快明白过来,他在最后时刻迈动着身体朝着秦灯藤而来,伸出手,眼上尽是不甘,他想要带着秦灯藤一同而去,秦灯藤是他的,死也要与他一同死。 他癫狂着神色,想要抓住秦灯藤,还没靠近,红色的碎屑从夏之言的身体飘出,更像是散发着红光的粉末。 夏之言死了,秦灯藤第二次杀死了他。 杀死他的肉/体,泯灭他的灵魂。 肉/体倒地,又很快爬起来。 此刻支配这具身体的是秦仙。 “主人?”他从迷茫转为担忧,“谁伤的你?!” 眼中是浓浓的愤怒,仿佛只要秦灯藤说出来,下一刻他就立刻去杀了那人。 秦灯藤只是淡淡地盯着他,道:“这么装下去有意思吗?” “什么?” 秦灯藤扯下他的头,让他直视着自己:“夏之言,你可真能活。” 装傻的表情逝去,夏之言他笑着,舔着自己的唇:“我也没想到我还活着。” “可是说是我,但我的脑子里都是秦仙的意识,我们融合了,我是秦仙。” 秦灯藤拧眉,他们两人的情况有些复杂,听秦仙不顺的话语,似乎夏之言的意识影响着他,又或许替代了他,让秦仙成为了他。 这都不死。 秦灯藤有些烦躁,本以为秦仙的意识已经消散,杀死夏之言就等于杀死秦仙,没想到夏之言这么难杀,还给自己留了一个后路。 他气笑了:“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 “生命顽强的蟑螂,活着恶心,杀死了还能来恶心一口。” 第75章 秦仙亦或是夏之言, 他的脸色僵住,显然没想到秦灯藤会如此说,他道:“你很讨厌我吗?” 秦灯藤挑眉, 略带惊讶:“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 没什么伤害力, 却让他的脸色转阴,眉眼下垂,半笑半悲:“只可惜, 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忽的 “小藤主人”他轻语着,像是出现了什么混乱。 “秦仙,夏之言已经死了, 你就是你,还是说你连你自己都做不了。”秦灯藤清冷的声音令秦仙痛苦, 他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在痛苦中挣扎。 “我是我。”秦仙抬起头,红色的眼珠在往外渗着血,看起来就是飘荡的厉鬼,可怖至极, 他说,“对不起。”声音艰涩, 从齿缝中溜出。 看他有回醒迹象, 秦灯藤凑上前,挨着他, 让他们之间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手指温柔地擦去那流落的血,他轻怜:“秦仙,我在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好不好?” 秦仙呆呆的,任由那吻落到自己的唇边,一切的感官仿佛都已经失效,只有唇部的触感格外清晰,发麻发痒,他有点想吻上主人的睫毛,不让它摆动,不让他飞走,但到最后他也只是顺从地点着头,连想吻的勇气都没有。 爱是什么? 爱让高位者低头,爱让勇敢者胆小。 这一刻,秦仙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爱。 他扬起笑,不再是充满偏执的,秦仙低着头,吻上了那颤飞的睫毛。 “好。” 明明秦灯藤什么都没有说,他像是知道了对方想做什么。 没有人能杀死秦仙,只有他自己才能杀死自己。 没有鲜血,没有疯狂地呓语,只是在一个寻常的下午,他闭上了眼睛。 永远的。 自愿的。 秦灯藤该开心的,但在直到心跳停止,直到对方温热的身体变凉,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情绪,心情平淡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下午,没有经历这么多算计,没有生死一线,没有让这么多人死去,就连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期待。 他突然感觉一切都没有意思,或许是因为主角对他奇怪的情感,让他觉得杀死主角变成了一项无趣的活动。 爱。爱是什么? 他回答过夏之言。 爱是死亡。 夏之言死了,秦仙死了,西楼、沈回、沈牧,他们都死了,这是爱吗? 他不知道,但明明他们只是技不如人才被自己杀死的,不是吗?这能称为爱吗? 每个人死前的样子都飘进脑海,有沉默,有疯狂,有安静,有妥协,各不相同,却相同,在更深的里面,都有着一抹执念,对秦灯藤。 那抹倦怠在发现的中消失,秦灯藤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好奇,正如他所说,爱让人变得不是自己,那么他也会吗? 想到这一点,秦灯藤竟然有种想要立马尝试的冲动,就如同夏之言初始那般,但开始相同不见得结局一样,他永远都不会落入夏之言那般境地。 他想得出神,直到周围的一切开始破碎,就像是一面镜子产生了裂痕,而这个裂痕越来越大。 世界崩塌了。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在朝着他而来。 双手握紧,一根鞭子渐渐显出,尾部的火光在空中划出痕迹,狠狠抽向那无形的空间。 鞭子被缠住,缠住鞭子的物体开始显形。 是一根弯月状的镰刀,通体黑色,在光下泛着冰冷的色,尖刃锋利,不知斩杀了多少人才能养出来的压迫感,却不与红鞭一般散着邪,而黑镰的主人也显了出来。 白色的头发垂至腰间,比那天上的月还要白,明是柔和的,但偏生长着白发的脸带着逼人的锋利,眼狭长上扬,里面是极致的黑,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机器一般盯着秦灯藤。 “编号20010228,你已违反空间条例第二十三项以及最高准则,按例当惩监禁,剥夺宿主权限。” 秦灯藤扬了扬眉,没想到他们背后还有相关的条例,他收回红鞭,笑着:“我要见你们老大。” “你没有这个权限。” “你不去申请又怎知我没有权限。” 镜白手中的弯镰微微偏转方向,下一刻,身体轻跃直逼秦灯藤而来,速度快到肉眼只见一抹飘长的白。秦灯藤也没想到这人如此没有耐心,他也直道:“我有001的消息。”刀刃已经抵达他的脖子,显示一个圈禁锢住他,稍有不慎,便会人首分离,秦灯藤像是没注意到这危险一样,弯着眼睛,“烦请转告。”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卖合作伙伴的心虚之感。 过了一会,镜白看了他一眼,收起弯镰,搭在他的肩上,整个人开始闪烁,一眨眼,他便来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虚无着一片,连地下都是空洞的深渊,望不尽,而镜白已然消失。 “001在哪?” 一道冰冷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比之镜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仿佛能感受到一道实现,从上而下地看着他,不是指身高,而是一种状态,那是看路边的花草一样的目光。 脆弱不堪。 秦灯藤有些不爽:“我认为谈判最基本的要求是面对面,您觉得呢?”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过了一会又重新涌动,那人说:“我们不是在谈判,而是一个罪犯的坦白。” “罪犯?” “叛逃者001的同伙,你的坦白程度影响着你监禁的长短,所以,001在哪?” 轻淡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压迫向他袭来,秦灯藤的五脏六腑被挤压成一团,他无视自己的痛苦,直直看向虚空,扬起笑意:“好像一直以来没搞清楚情况的是你,001的信息只有我知道,你说得对,这不是谈判,因为你没有上桌的筹码。” “死?”秦灯藤像是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直接道,“我并不怕死,但我能确保在我死之前让你受到重创,而001一定会出现,你真的要让001做那个黄雀吗?” 空气中再没了压力,而面对他的是长久的沉默,秦灯藤并不急,因为他知道,那人一定会选择让步,比起杀死一个微不足道的草芥,还是001让更让他在乎。 果然,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想要自由,你能让我解除剧情的束缚,我便将001的信息一一告知。” 这样的要求对于掌控所有世界的主脑来说十分简单,甚至简单得过分,所以,他同意了。 “好了。” 什么变化也没有,但秦灯藤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一直以来禁锢自己的力量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他舒展了眉眼。 终于自由了。 秦灯藤心情愉快,看向虚空,勾着唇:“001就在你们的面前啊。”他微微歪头,解除了对001的压制。 像是感受到了001的气息,空间扭曲了起来,无形的大手伸向秦灯藤。 “秦灯藤!”向来沉着的001怒声着,但也顾不了这么多,蓝色的身影包裹着秦灯藤,将他传送出去。 他们消失的瞬间,那人说话了。 “001,你改变不了什么。” “砰——”秦灯藤从空中被摔了下来,被砸得头晕目眩,还没清醒过来,脖子就被一双手死死卡住。 那是一双毫无温度的手。 秦灯藤扣住来着的手,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人。 黑色的发,上扬的眼,与镜白如出一辙的容貌,但他的眼中却是闪着蓝色的光。 “001。”被掐住的喉咙只能勉强发出声音,秦灯藤就这样,还扯出一抹笑,“你终于出现了。” 手指渐渐收紧,秦灯藤在意识模糊之际骤然吸取到了空气,001的手已经松开,他大口地呼吸着,眼角泛着红,还挂着泪珠,脖子上一圈可怖的红痕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我并没有反抗,为什么不杀死我呢?”嗓音沙哑,像是被一块粗布反复摩擦。 “你不是知道吗?我不会杀死你。”001就这样自上而下地盯着他,蓝色的眼珠倒映出秦灯藤的脆弱。 白皙的脖子仿佛能被人一手折断,但并非如此,在折断他的瞬间,伸手的人便会死。 他不是脆弱易折的花,而是披着柔弱外衣的恶魔,只等待你一步一步踏入他的陷阱。 秦灯藤捂着脖子笑了起来,毫无形象地躺着,他望着001:“跟我彻底绑定的滋味怎么样?” 001:“何必呢,我说过,你的自由我会给你,你现在是解除了剧情束缚,但同样也暴露在它的面前,引来的只会是追杀,任务难度加大,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在。”秦灯藤眨着眼睛,像是刚刚那险些掐死他的事情并不存在,他继续道,“所以,现在我们能够坦诚一点了吗?” 001沉默着,道:“你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一个坦诚?” 秦灯藤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眼角讥讽意味十足:“001,你好像有点太高看自己了吧,对于你,只是顺带的而已。” 将自己暴露,剑走偏锋,得到自由,也顺利进入001的计划,知道是掌握的开始,而不是在外面,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棋子。 他得到了两个想要的,失去的只是一个安稳而已,被追杀,这是他的家常便饭。 第76章 秦灯藤看着他的脸, 视线像是有触感一般从他的眉间下滑:“你的脸为什么会和那个白发男一模一样?” 白发男,001认真想了一下:“镜白?” “你们不应该是一样的吗?你叫001,他却有着名字。”秦灯藤转动着眼珠, 问, “你叫什么?” 名字, 001的思绪仿佛被拉长,从犄角旮旯中终于找到自己名字,熟悉又陌生, 他说:“祁尘,我的名字。” 秦灯藤没有接话,祁尘明白了他的意思, 继续往下说着。 “镜白与我同源,或者说就是我, 却不是我,我也不是完整的我,”他反而问道,“你知道七宗罪吗?” “愤怒、懒惰、嫉妒、色欲、暴食、傲慢、贪婪。”秦灯藤说完后,似乎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们都是欲望的化身?” “是, 我们是他的欲望, 而他剥离了自己欲望,造就了我们。” “他?他是谁?” 祁尘淡淡地看向他:“你们已经见过, 主脑。” “主脑?”秦灯藤对这些名词十分陌生。 “他是所有世界的掌控者, 为了更好地运转世界,他将我们剔除,而镜白则是他在外的化身。” 这下秦灯藤明白了过来, 他问:“既然镜白不属于七宗罪,你刚刚说的我们,又是指的谁?”其实在祁尘说出这些话时,他已经有了预感,但他需要一个确定。 “我需要你杀死的主角,西楼是贪婪,沈回是色欲、秦仙是傲慢,夏之言是嫉妒。” 意外的名字被提起,秦灯藤道:“夏之言竟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并不是主角。” “没有规定这散落的欲望一定会是主角,只是在主角中的占比最大,就像是沈牧那个世界,他死了,沈回便是主角,而沈牧也只是色欲亦或是其他欲望分延出的一个碎片。” “你呢?” “愤怒。” 秦灯藤惊讶:“愤怒?看起来并不像。”他想了想,笑道,“你更像是傲慢。” 祁尘也笑了一下,蓝色的眼珠闪着奇异的光芒,眼底漂浮着恶意:“正因为是愤怒,所以才不甘于被抛弃,正因为是愤怒才会被忽略,让我成为了001,那人的傲慢比他自己的欲望更甚。” 他的样子十分陌生,像是西楼又像是秦仙,唯独不像秦灯藤初识的他。 正如他所说,这四个欲望已经收回,所以他开始变得像祁尘,这个被抛弃的名字带着被抛弃的欲望正在融合成原本的他。 他们之间的故事秦灯藤清楚了,无非就是自我的内讧,他有些想笑,也实在觉得原本的祁尘很装,什么抛弃欲望,这种他只在修真界中修无情道的那些人见识过,但欲望之所以诞生正是因为人,人性不死,欲望不灭,总有一天会被反噬得彻底。 “你想要知道的我已全部告知,合作依旧,你需要的,我会给你。” 秦灯藤因为他的话而笑了出来,大笑,笑声有些刺耳,刚刚被掐出红痕的眼角更加红艳,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而玫瑰上沾着雨露,此刻正在长出尖刺。 “祁尘,我已经自由了。”秦灯藤停下了笑,声音轻如羽毛,“你需要拿出新的筹码,这个合作才能继续。” 他歪了歪头,面容无辜:“还是说,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难以言语的疯狂,甜美中潜藏着致死的毒药。 他们无法解除绑定,生死一体。 祁尘看着他,那摄人心魄的眼瞳中是笃定他会同意的沉稳,他轻笑了一声,疏离淡漠的蓝瞳竟让秦灯藤想到了秦仙。 “你想要什么?”既然秦灯藤这么开口,那必然是已经想好了要从他这里获得些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秦灯藤说,“你想要亲手杀死主角,你只要帮我遮掩住世界意识就好。” “你不是一直都在亲手杀死主角吗?” 秦灯藤摇头:“不一样。”他笑着,像是摇曳的罂粟花,“我要的,是在他没有心甘情愿下被我杀死,我可以做到,只是唯一麻烦的是世界意识,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掩住世界意识。” “可以。”祁尘答应了,是有些难度,但镜白是每个世界的掌控者,而他亦是镜白,想要蒙蔽世界意识至少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事情。 他的身影慢慢淡去,变成蓝色的虚影:“最后两个世界没有剧情走向,你需自行找到暴食与懒惰。”??? 秦灯藤嘴角僵住:“你不会是故意报复?” “我没那么无聊,这对我并没有好处,你该问你自己,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暴露在镜白的面前你就该知道他会将剩余的欲望转移,而这两个世界都是不完善的世界,没有剧情。”最后,他轻声道,“祝你顺利。” 翘起的尾音更像是一场嘲讽。 蓝色的身影彻底淡下去,接下来,就是秦灯藤的主场。 没有剧情也好办,只要将疑是主角的人都杀死不就可以吗,这其中总会有一个人是那七分之一。 秦灯藤如此想着,反正这些都是虚假的数据,等他们离开,这些人又会陷入下一个轮回,按部就班,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雾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从小消失的小王子竟然被找回来了。 关于这段历史,是多少雾国人心中的阴影。 在小王子十二岁生辰那年,他被突然出现的恶龙抓走,国王派了许多勇士讨伐恶龙都一去不回,十年后,大家都快遗忘的时候,小王子回来了,举国欢庆,失而复得的国王将在一周后举行一场盛大的狂欢,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在这天都可起舞。 秦灯藤在豪华的宫殿中,几个人忙前忙后地为他准备着今日服饰。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白色的领边镶嵌着金丝,下尾是一朵开得妖异的弗洛伊德,深红的花瓣缠绕着根茎。 他正是被找回来的小王子。 当时的秦灯藤流浪到了一座小城中,结识了一个人,实则是他有意为之,因为这个人相比于其他人的脸,俊气到了另一个图层,以他走过这么多遍剧情的经验,这种长得好看的人不是主角就是一个戏份较重的角色,所以,在他的故意下,他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好朋友叫罗伊,是一位屠龙者。 这是一个偏为童话故事的世界,里面有龙,有国王,有巫师,一切奇幻的东西,这里都有。 罗伊告诉他,他是父亲就是一位屠龙者,但是在很久之前因为前去讨伐恶龙而死,他便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了一名屠龙者。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叹:“小藤,我觉得你好像十年前消失的小王子。” 话语一落,罗伊便仔细瞧着他的脸,然后起身快步离开,步伐匆匆,过不久,又捏着一张泛黄的纸回来,盯着秦灯藤的脸左右对比,最后敲定,秦灯藤就是十年前那消失的小王子。 他的话秦灯藤并没有否认,或许罗伊就是主角,而他已经进入了剧情,毕竟一国之子,看起来戏份并不低。 于是有了现在这个局面,外面的传言他也听仆人说起过,只是秦灯藤看着他明显区别于其他人金发碧眼的黑发黑眼有些不解,难不成国王也如他这般? 说来也怪,自从他进宫后,传闻中寻他急切的国王从未来看过他一眼,甚至于他这个身份的哥哥弟弟也从未踏足过他的寝宫,比起外界的狂欢,真正的主角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秦灯藤带着笑,拒绝了仆人想要替他更换裤子的举动。 仆人垂着头,并没有松手,反而道:“小殿下,这是我们的职责,还请让我们来。”话语中皆是作为一个仆人的本分,但只要长了心眼的人就能感受到他并没有尊重主子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轻蔑,这丝轻蔑他根本不屑于隐藏,明晃晃地被放出来。 秦灯藤发出一声轻笑,语调温柔:“我是谁?” 仆人没有抬头,语气上的不屑可以表示出来,但应该有的礼仪他不敢无视,作为仆人不可直视主人,他有些轻慢道:“您是小殿下啊。” “你知道就好。” 秦灯藤不痛不痒的话语更令他不屑,一个不受宠的王子也只能在言语上沾沾威风,却不想下一秒,他的胸膛感受到一股力道将他直接踢飞了出去。 力道非常大,他只是轻轻一咳,就带出血液,里面似乎还有其他的碎肉,这一脚让他内脏破碎。 秦灯藤的举动无疑是杀鸡儆猴,另外几人也不敢有轻慢之意,连忙将那半死不活的仆从拖了出去,又清理血迹,不过一会,那里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一切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这些仆从对待秦灯藤再也不会如之前那般。 小王子再不受宠也依旧是小王子,是国王的儿子,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主人,这些人也明白过来,小王子并不像小时候那般呆傻单纯,任人欺负,他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于是,他们更加谨慎恭敬地对待这个国家的再一个魔鬼。 第77章 “小殿下, 盛典开始了。” 外面的仆从提醒着,秦灯藤走了出去,今日的服饰更加繁琐, 层层装饰, 像是一个圈进的绳索将他套牢。 豪华的宫殿, 每一处都尽显奢靡,雾国是最为强大的国家,经济、实力都处于顶端, 他统治着周边的小国,盛久不衰,在每一任国王的带领下走向繁荣。 秦灯藤根本仆从的指引来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盛典, 只是在越走越窄的路离狂欢的声音越远,他停下脚步:“这不是去前门顶层的路。” 那人佝偻着背, 声音嘶哑:“怎么会呢,小殿下,可能你不太熟悉,这是一条小路,可以更快的抵达前门。” “是吗?” “是的, 小殿下,时间不早了, 别让国王久等。”他催促着。 秦灯藤也终于重新迈开步子, 那人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 继续往前。 “咳——” 秦灯藤掐住他的脖子, 将他往上抬:“说,谁让你来的。” 那人挣扎着,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说话断断续续:“小殿下,你在说什么?” 手指收紧,那人依旧没有吐露的打算,看样子闻不出来什么,秦灯藤也不再废话,手指一撇,那人的头垂下,已经没了声息。 这个王宫处处充满谜语,他只是一个刚刚被找回的小王子,连人都没有人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秦灯藤只觉得之后的日子不再无聊。 暗处的小老鼠最好藏好点。 宫殿之大,没有带路的人,秦灯藤只凭感觉走着,跟着声音而走。 喧闹声越来越近,秦灯藤便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小殿下。”门卫恭敬地弯着腰,邀请着。 上了楼,他便看见了显眼的三人。 中间的那人有着与他一样的黑发黑眸,锋利的下颌角让他看起来冷酷无比,但他本人却是懒懒散散,他头上戴着的是代表国王的王冠,在眼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上面的红宝石像是血铸成。 秦灯藤有些惊讶,这是国王?他这具身体的父亲?这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黑发青年的左边是一头金发的年轻人,绿宝石般的眼珠是仿佛蕴藏着温水,没有任何攻击性,而右边的少年大约只有十六岁左右,稚嫩的面庞,眼中明晃晃地带着恶意,没有丝毫遮掩。 奇异的组合,偏生下面的民众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看着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黑发招了招手示意他向前。 门墙下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在歌颂国王的伟大。 “父亲。” 秦灯藤这一叫声让三人都沉默了一瞬,为首的黑发青年笑了出来,手中把玩着那代表权利的王冠,有些戏谑地应了一声:“乖儿子。” 三人怪异的神情让秦灯藤猜测自己是否猜错了,但他们都没有否认。 “过来,站我身边。”他的“好父亲”开口了,秦灯藤凑近,旁边的金发男自动地让开了位置,含笑示意。 他们四人中三人都是黑发黑眼,倒显得一旁金发碧眼的人有些另类,他本人却是毫无反应,像是早已习惯。 狂欢盛典说白了都是给民众一个放纵的理由,真正的主人早已退场。 当热闹消散,那股怪异感更加涌上心头。 因为面前的三人根本不像是父子关系,他们相互敌视。 准确来说,是金发男克莱德与黑发少年可尼单方面的敌视,他的那位“好父亲”根本不在意,王冠被抛在空中又下落,最后被扔到了秦灯藤的怀中。 他能看见克莱德的脸色僵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几人沉默地走进宫殿中,西走在最前面,接着是克莱德,可尼放慢了速度竟与秦灯藤平着走在一起。 少年的身体只到达了他的肩膀,有些上翘的黑发随着动作一颠一颠,突然,他的手被拉住,视线往右,可尼抓着秦灯藤的小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未长开的脸也能瞧见他的帅气,尖尖的虎牙让他可爱了几分。 “哥哥。”他笑得很甜,只是吐出来的话语与他的眼瞳一样,散发着恶意,“你竟然没死。”如毒蛇般的目光扫视着他,像是在考虑从哪里肢解他比较合适。 “希望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躲过第二次,说不定,下一次你吃的饭喝的水都能要你的命。” 压低的声音清晰传入秦灯藤的耳中,面前人熟练得不像只是口头威胁。 “盛典开始前是你做的?” 可尼:“不算太笨,”他歪着头,“看来比较耐玩。”他说这话就是在将秦灯藤当成了一个可供娱乐的玩具,而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秦灯藤觉得有趣,他没有如可尼想的那般露出恐惧的神色,反而温柔地压下他头顶翘起来的呆毛,柔着声音:“好弟弟,我比较耐玩,你呢?” 可尼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见秦灯藤的嘴巴一张一合,弯着眼睛对他道:“可不要一下子被我玩死了。” 他的眉毛轻皱随后又上扬,仿佛秦灯藤说了什么比较招笑的事情。 “拭目以待,我的好哥哥。”话语绵长蜿蜒,怪异的语调尽是威胁。 坐在一起吃饭时,大家都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底下有几分真,谁又说得准呢。 那年轻又神秘的国王已经消失,只剩下他们三人沉默地用着餐。 “小藤,还习惯吗?”大王子克莱德擦着嘴唇,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至极,带着王族特有的礼仪。 对这个一直带着笑脸的克莱德,秦灯藤只看见了他眼底的厌恶,比起可尼全表现在脸上的恶意,他的只是藏得更深,秦灯藤勾了勾唇:“感谢大哥的惦记,一切都还习惯。” “那就好。”克莱德笑着,意有所指道,“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父亲过于忙碌,一般找不到他的人。” 秦灯藤还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可尼发出了讥笑,很轻,但也足够上餐桌上的两人都听见。 “可尼。” 可尼没有理会克莱德的呼声,留下一句“装模作样” 便离开了,克莱德无奈地笑笑:“他就是这个性子,你平时也别去招惹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不会管,我怕你受委屈。”他说得言辞意切,看似每句话都在为秦灯藤考虑,实则每句话都在说可尼的任性,国王的放任,王宫里只有他才靠得住。 秦灯藤装作很感激地点点头,带着些依赖道:“谢谢。”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你是我的弟弟,哥哥帮弟弟不是应该的吗?”克莱德说得认真,好似一个真正关心弟弟的兄长。 一顿饭吃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克莱德的话并不多,只是在适当的时间里说几句,给人营造的氛围十分舒适。 “小藤还记得那时的事情吗?”克莱德似乎很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说得很小心翼翼。 秦灯藤摇摇头:“不记得,我醒来时就是在那片森林中,然后便遇见了罗伊,是他告诉了我我的身份。” “罗伊?那个屠龙者?” “是的,我很感激他让我知道了我是谁。” 克莱德:“任何勇士都该被嘉奖,他找回了你,我会给他丰厚的奖赏,你可以问问他,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他。” “可是”秦灯藤犹豫着,“这不是父亲才有的权利吗?” 听他这么说,克莱德脸上扬起绚烂的笑容,金色的头发流淌着光芒,闪着光,他说:“权利?赠与奖赏的权利我还是有的,所以不必担心,我会给到他。” 他享受着秦灯藤惊讶艳羡的目光,同时却又警惕着他也会享有的权利。 西会给他这样的权利,也会给可尼那个废物权利,那么这个刚回来的弟弟,也会拥有 一个蛋糕只有固定的那么大,当多了一个人去分,那么他所得到的那一块就更少,克莱德的笑意有些淡了下去。 更何况克莱德想到秦灯藤呼唤西为父亲,而他答应了的场景。 西从不让他们唤他为父亲,这种特殊性让他警惕。 现在的秦灯藤对他崇敬,是因为他还没感受到这份特殊,若是他感觉到了克莱德脸色有些发白,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西临时起意而已,这个特殊,只是个错觉。 “大哥,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克莱德回神,笑容勉强:“没事,之前的伤口裂开了。” “这可得及时就医啊大哥,弄不好,那伤口流脓长蛆,不仅看起来恶心,严重了可是会死人的。” 克莱德眼神几乎锐利,在看见秦灯藤一脸无辜且关心的神色时他又恢复了那温柔的神态,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这傻子又怎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三两下就被挑起情绪,只觉得是今天的状态不好,容易被人影响,怕在多待下去,自己所立的人设会维持不住,便急匆匆地与秦灯藤告别。 秦灯藤慢慢将餐盘中的食物吃完才回了寝殿。 刚进去,他就看见了那个坐在石凳上的人。 金色的发像是飘摇的海藻,柔顺,还散发着淡淡光泽,不同于克莱德的温柔与贵族教养的优雅,他就是个不守规矩的流民,毫无礼仪地歪坐着,十分随性,看见秦灯藤后又兴奋地招了招手。 “罗伊。” 第78章 秦灯藤被罗伊直接抱住, 感受到他的热情,秦灯藤推开他:“你怎么在这?” 罗伊大喇喇地搭在秦灯藤的肩上将他往花园中带,解释着:“是大王子, 他邀请我来的。” 克莱德, 秦灯藤敛下神色:“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大王子能跟我说些什么?” 秦灯藤笑笑:“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想要的东西?”罗伊仿佛陷入了思考。 “罗伊?” 罗伊回过神, 挠着脑袋,有些羞涩:“进入勇者队吧,那不是每个屠龙者都想要进入的地方吗?你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罗伊话很多,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盛典说到宫殿又说到几位王子身上,秦灯藤只是做个倾听者, 偶尔回应几声,只听他突然感慨:“我长这么大, 竟然从未见过国王。” “刚刚的盛典他不是出现了吗?”秦灯藤疑惑。 罗伊摇头:“城墙太高,位置太远,根本看不清。” “我只听父亲说过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秦灯藤想着那懒散的人,丝毫看不出温柔。 “小藤,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秦灯藤点头, 罗伊来了兴趣,追问:“是什么?” “秘密。” 罗伊笑了笑, 眨着眼睛:“我也有秘密, 你想听吗?” “不想。” 冷酷地拒绝,罗伊瘪瘪嘴:“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你都不好奇吗?”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 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知道,”秦灯藤弯着唇,“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这是前人真理。” 罗伊张了张嘴,最后又化成了笑,调侃着:“进了宫是不一样,话都要弯几分。” “啊呀,这是哥哥的朋友吗?” 两人的平静被一道声音打破,他们望去。 一个少年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可尼挑衅地看了秦灯藤一眼,迈着腿插入他们中间。 “哥哥们再聊什么呀?”他眨着天真的大眼好奇地问着,不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还真会被这幅样子所蒙蔽。 罗伊看着秦灯藤:“这位是?” 秦灯藤瞥了一眼,勾着唇,淡声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屁孩。” 可尼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随后又化作浓浓地埋怨:“哥哥真讨厌,明明刚刚还摸着我的头发说我是好弟弟,这么快就忘了。” “原来是三殿下。”罗伊连忙行礼,可尼却没有看向他,对于他来说,他不感兴趣的人比那路边的杂草还要不起眼。 罗伊像是看不出两人古怪的氛围,反而哈哈笑着:“小藤,你们兄弟间的感情真好。”在他看来,两人间能够像这般打趣都是关系较好之人,却忽略了他们的语气。 他这话倒是让可尼多看了他两眼,是好奇,好奇哪里来的傻子。 秦灯藤笑了一声,打量着可尼:“你来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可尼已经跟他撕破脸,更没必要来他跟前刷存在感。 只见可尼盯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拍拍手,一个仆人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哥哥,这是弟弟亲手做的一点小点心。” 桌子上的点心精致,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确实很勾人,但秦灯藤却有些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实名制下毒? 他可不信可尼会这么有闲心给他做点心,除非有利可图。 “本来这是给哥哥做的,但刚刚问过你身边的仆人,才知道你不爱吃这些,可惜了这些点心,花了我好长的时间”他惋惜着,眼神却充满挑衅,下一秒,他调转了话语,对着罗伊甜甜道,“你是哥哥的朋友,不如你帮哥哥吃了吧。” 精致的点心被推到罗伊的面前。 “这”罗伊看着秦灯藤。 可尼也看着秦灯藤,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是上扬的唇:“哥哥?” 他在试探,试探罗伊对秦灯藤的重要程度。 不重要死了也就死了,若是重要,那么便找到了秦灯藤的软肋,可惜 秦灯藤弯着唇,一双眼眸半抬:“三殿下赏赐的东西你便吃吧。”他也想要看看罗伊是不是主角,可尼倒是送了个方便。 听他这么说,罗伊便说着感激的话,伸出手拿点心,而可尼却是眯着眼,想要看清秦灯藤眼底的情绪。 三个人的场面,一个人吃着糕点,另两个人的心思能打成结。 一块点心下肚,罗伊还想去拿第二块儿,却突然感觉眼前的手出现了重影,他有些晃着头想要驱散那些重影,却发现越来越晕,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秦灯藤有些不解。 在倒下去的最后一刻,他也只看见秦灯藤依旧挂着笑的嘴角,虚虚看向他的目光比那冬日的水还要冷。 轰然一声倒地,在场的人都没有惊讶,仆人跪成一排,个别新来的人还在发着抖,可尼站了起来,佯装惊讶的“呀”了一声,然后捂着嘴笑了起来:“应该是我不小心将其他东西混了进去,幸好哥哥没吃。” 他笑着,秦灯藤却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看着罗伊,漫不经心地想着,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毕竟罗伊是所有人选中,最有主角潜质的一个人。 秦灯藤没有什么反应,可尼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等他完全走远后,秦灯藤才起身,伸手探了探罗伊的鼻息,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拍着罗伊的脸:“真死了?” 躺下的人不会再给予回应,罗伊脸色发紫,一张俊脸被毒素侵蚀得有些不忍直视。 最有可能是主角的人死了,秦灯藤有些头疼,难道不能以脸来作为主角评判的标准?他不禁想到祁尘说过,有些碎片不会以主角的肉身的出现,但似乎就算不是主角,脸也是顶尖的好。 还是得从脸出发。 他抬抬手,几名仆从懂事地将场地收拾干净。 突然,秦灯藤想到了其他的,一个碎片似乎还能演化出其他碎片,就像是沈回的世界里,沈牧便是由其他碎片演化而成。 他想联系祁尘,问问这个世界有多少个碎片,但怎么也联系不上。 自从上一次摊牌后,那个系统就直接被祁尘吞噬了,说留它在只会为镜白提供坐标。 既然联系不上还是一个一个验证好了。 好看的脸倒是有三个现成的,可尼、克莱德以及那个神秘的王。 根本不需要挑选,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秦灯藤都想先对可尼下手。 夜晚悄然而至。 王宫静默,只有偶尔巡查的卫兵路过,几乎没怎么费力,秦灯藤就来到了可尼所在的位置。 里面比外面更黑,莫名有些压抑,秦灯藤顺利找到了可尼的睡觉之处。 他仰躺着,闭着眼,倒是比醒着时顺眼多了。 锋利的寒光毕现,秦灯藤几乎是对着他的胸口而去,原本熟睡的人像是有感应一般睁开了眼,扩大的瞳眼让他躲过了必死的一击。 “你是谁?” 可尼的声音中并没有惊慌,闪烁的眼像是夜间捕猎的狼,狠戾嗜血。 “不说话?不会是我那新来的好哥哥聘请你来的吧。”可尼猜测着,弯着唇,“算了,管他是谁,你也可以陪我玩玩。” 他歪着头,眼中及时天真又是残忍:“睡前小游戏。” 黑暗下,他的眼睛深处冒出一缕金光又淡下。 两人交手,可尼也发现今日来的人倒是比以往更加有实力,让他略感吃力,原本逗弄般的攻击开始变得认真。 可尼越打越起劲,只觉得全身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额前怪异地凸起,他却毫无察觉,眼中只有兴奋。 那凸起不是很大,在快速的交手中一晃而过,秦灯藤自然也没有看见,但他能感觉到可尼越战越勇的情绪,还有逐渐上升的实力,若是不速战速决,只怕两人的争斗会引来第三人。 刀锋翻转,秦灯藤的身影如鬼魅,那已经超越了正常人能够达到的速度,一个前刺,可尼避开,只见避开的刀连着人影一同消失,强劲的风从上而下,似要劈开他。 躲闪不急,可尼的一只手被砍掉。 掉落在地,连着血,地面都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可尼吃痛,脸色扭曲,眼底那股金色越发浓郁,随后他便感受不到疼痛,眼底只有那抹人影,他想要杀了他!! 秦灯藤轻啧了一声,似乎是在可惜没能直接劈死他,想要继续时,耳边却听见了什么声音,他一顿,变换了一下嗓音,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对着可尼嬉笑着,学着他之前的话语,说:“睡前小游戏。”说完便消失了。 若说之前的可尼这么说,会带给人极大的恐惧感,但现在由秦灯藤说出来,只有一种淡淡的嘲弄感。 可尼的脸色比那夜色还沉。 若是秦灯藤再停留一会,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可尼的皮肤像是有虫子在里面蛄蛹一样,如同那海浪波涛。 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声音:“可尼。” 可尼皮肤里蠕动停止,恢复原状,他有些双目有些发愣,门被打开了。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满屋子的血腥气,还有掉落在地下的手臂无疑不是在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可尼黑着脸:“没什么,王,我会自行处理。” 可尼没想到他那个名义的父亲会突然来看望自己,还是在这样的时刻,神秘人的举动让他心里最想杀的名单从西更换成了他。 那个发神经的王似乎只是好奇,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夜还长,可尼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因为疼,而是刚刚那场战斗而加快的心跳根本停止不了,或许只有找到那人,狠狠凌迟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第79章 三殿下的手断了, 王宫本该为这件事沸腾,但第二天意外沉寂,没有任何人提及。 死沉沉的气氛衬得整座宫殿像是一座坟墓。 “秦灯藤, 滚出来!!” 声音由远及近, 噼里啪啦的声音揭示着外面的不平静。 还没踏出门, 秦灯藤脚边就被一股剑气划开一道口子。 可尼单手拿着剑指着他,锋利的剑刃亦如他的眉眼,都带着寒气。 秦灯藤没有动, 就这样倚靠在门边,戏谑着:“小可尼,起床气这么大?” 可尼空荡荡的衣袖漂浮着, 脸色不见惨白,怒气十足的脸更显生动。 “昨晚的人是你。” “什么昨晚?” 哪料, 可尼根本没给他继续说的机会,直接提剑就打了上来,跟个莽夫一样。 秦灯藤抵抗着,心里骂着蠢货。 他没想到可尼连一丝周旋都没有,不管是不是就直接开干。 两三招下来, 可尼面上浮起古怪的笑意,双眼上抬,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果然是你。” 被戳破, 秦灯藤叹息了一声,盯着他, 无悲无喜:“小可尼, 做个乖顺的瞎子不好吗?” 可尼冷哼一声,傲娇的小脸蛋全是阴毒:“你喜欢做个瞎子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秦灯藤被他的话逗笑了,眼睛看向他被砍掉手臂而空荡的袖筒, 没有说话,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可尼更气了,扬着剑就冲了过来。 两人的争斗引来了另外的人。 大王子克莱德先是一惊,叫着他们,发现两人越打越猛后叫着身边的骑士团阻止他们,但强大的威压让他们根本插不进去,骑士团只能在边缘试探,而克莱德也只是在边上呼喊几句,看似关心,实则每句话都在火上浇油。 相处这么久,他自然十分清楚如何能挑动可尼的情绪。 他巴不得两人都死在对方的手里,这样王国的继承人也只有他一个。 双臂健全的可尼都不是秦灯藤的对手,自然失去一条手臂的可尼更不是,他被秦灯藤踩在脚下,从未有过这种侮辱的可尼被气的眼睛都发红,嘴里还叫嚣着要杀了秦灯藤。 不知为何,今日情绪起伏再大,他身上都没有其他反应。 秦灯藤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收来的剑直接插在可尼的耳边,剑刃将他的耳朵与一半边脸都刺出血痕。 “先练练再来找我吧,小可尼~”语气上扬,十分欠揍。 可尼已经被他排除在外,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主角,只有一身力气,没有脑子,确定他不是主角,也没有杀的必要,主要是可以掩人耳目,也会帮他吸引克莱德注意,免得他一死,克莱德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你们没事吧?”克莱德假模假样地关心着,语气焦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小藤,先让可尼去医治吧,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会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会公正处理。” 此刻的克莱德真像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正处在他立的人设中无法自拔,演得起劲。 秦灯藤只觉得这一大家子都是神经病。 一个爱发疯,一个爱演戏,还有一个爱玩失踪。 这样的王族,到底是怎么将他发展壮大的。 或许,他应该找找十年前的真相。 这应该就是主线,顺着主线就能找到主角。 克莱德不能现在撕破脸,至少在这之前,他这层三王子身份还是好用的。 关于十年前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口耳相传,几乎在王城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但也仅限于此。 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秦灯藤可不信,他也试探过克莱德与可尼,发现他们对于当年的事情也并不知道东西。 那个神秘的国王,秦灯藤只觉得他更像一个终极反派,问他打草惊蛇,远没有找到那条龙来得实在,这么多年来,国王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过,也就是说,那条龙还活着。 “你说你要去屠龙?”克莱德惊讶着,显然没想到新来的这个弟弟如此口出狂言,他说,“你可知道王派出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顺利回归。” “我知道。”秦灯藤作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道,“每一年王国都会派出屠龙勇士前往,那么今年又为什么不是我呢。” 克莱德思索着,秦灯藤死在外面他自然乐意,但他的离去又会让可尼将目光重新盯向他,那个人生命力顽强得可怕,也实在阴毒,自己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他手,没有人分散他的注意力,自己的各种行动也会受限。 可尼就是个疯子,不如就让秦灯藤留在这里让他们互相残杀。 “小藤,每一年的屠龙者都会经过层层选拔,实力都是顶尖的好,你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十分危险,你还是待在王宫的好。”他就差把你不行直接说出来。 秦灯藤也意外他的举动,本以为克莱德十分希望他去,毕竟目前来看,去了之后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他没理由放过这个机会。 “可尼这孩子从小不听话,你来之后他才勉强安分了许多,你作为哥哥,还是应该多教导,他会听你的话。” 克莱德苦口婆心说着,像是为家里不听话的弟弟操碎了心,秦灯藤扬着眉,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主动提议道:“不如让可尼跟我一同出去历练历练?” 克莱德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惊喜与激动差点藏不住,脸颊微微抽动,眼中闪烁着担忧:“这行吗?他行事乖张,恐怕会闯出不少麻烦来。” “不麻烦,今年多派些人不就好了,不是还有我在。” 克莱德犹豫了一番,神色勉强:“也行。” “你们时候出发?我让人准备好。” “一周后。” 许是可尼受伤的缘故,一周的时间他都没有再来找过茬,等到要出发的时间,他才慢悠悠的过来,看见秦灯藤后立刻扬起笑脸,好像他的手臂不是秦灯藤斩断的一般。 “哥哥~” 甜腻的话语像是蛇信子划过喉间,又像是刀子在他的骨头间剜着肉。 “小可尼,手不疼了?” 可尼脸上的笑容差点没装住,他皮笑肉不笑地道:“疼啊,怎么不疼,就是要疼才能让我不敢忘记哥哥对我的好。”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巴不得每一句下去嚼的都是秦灯藤的肉。 一路上可尼意外地没有其他动作,更多的就是睡觉。 夜间路过一处村庄,里面的火光如同一条巨蟒吞噬着夜空。 “怎么回事?” “二殿下,这是这个村子的习俗,”为首的骑士长笑着,“很热闹,要去看看吗?” “可以。” 队伍缓缓向前方而去,越往前,热气与欢呼声愈发明显。 正如骑士长所说的那样,村里很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城一个圈,他们高举着手臂,嘴里叫着不知道什么语调的词。 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可尼正睡着觉都被这吵闹声惊醒,眉毛一皱,又要开始发脾气,跳下车,看见这人挤人的场面,面色更加不虞。 旁边的骑士长经过这么些天的赶路自然知道这位小祖宗的脾气,在他发怒前连忙道:“三殿下,这是二殿下的要求。” 一听是秦灯藤的要求,可尼果然不再那么生气,只是依旧没好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灯藤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看向骑士长,骑士长下跪,冷汗流了一背。 “去找村长。” “是!”骑士长如同被大赦一般两腿跑得极快,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再追一般。 “喂,秦灯藤,你竟敢无视我!”可尼生着气,皱起的眉毛像是汤圆上的黑芝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如上次那般一言不合就动手。 只是他眼睛咕溜地转着,一看就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你不知道你很吵吗?” “我吵?”可尼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秦灯藤闭着眼,拒绝再跟这种聒噪的小屁孩交流。 可尼暴跳如雷,划着手打算较量两下。 这时候骑士长回来了。 “二殿下。” 骑士长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老头。 他穿着一身繁复的长袍,黑漆漆的,借着火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流窜。 他拜着礼,显然是没想到还会有王室的人来到他们村。 “两人大人,我正是莫安村的村长,你们此次前来”他飘着疑问。 “无事,只是刚好路过。” 村长脸上带着喜:“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在举办一年一次的祭祀,不如留下来看完仪式再走?” 秦灯藤点头,村长喜笑颜开:“大人的到来真是我们的荣幸,说起来,我们村还是得国王富润才得此富裕。” “国王?” “正是,十年前的莫安村还是一个又偏又穷的小村,自从国王降下神谕后才能让我们人人都富裕,不用劳作也能收获钱财,祭祀即使感恩神也感恩国王。” 他说起国王来脸上满是激动,眼里带着崇敬,若说是什么邪教徒也不会有人怀疑。 十年,又是十年前,秦灯藤对这个数字格外敏感。 有了村长的领路,包围的人才退开一条路,让他们能够走上前,近距离地观看他们所谓的祭祀。 只见人群包围的中间是燃烧的大火,而大火的边上,捆绑着一男一女,一男一女的边上有穿着村长同款祭祀服的人,他们跪俯着,姿态虔诚。 第80章 骑士长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一边的可尼皱着眉倒也没说什么。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切割成了两个世界,一面是这些祭祀的人,一面是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 让这场祭祀喧闹得近乎安静。 村长还在源源不断地讲述祭祀的由来, 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 似一层面粉糊住了脸被小刀在嘴边划出的口子。 他走到中间,对着那堆火光拜了拜,两瓣嘴像是驱虫, 蠕动着,村长直起身,脸上带着严肃, 冲着他身边的黑袍人做了一个手势,那人立刻懂了, 然后拎起两个孩子,手轻轻一甩,她们就像是垃圾一般朝着大火而去。 众人振臂欢呼,如同一首庆贺的短曲,高声嘹亮, 那是从灵魂中发出的嘶吼。 橙黄的火光照着他们的贪婪,照着被抛弃孩子的渺小。 秦灯藤看见了他的泪。 明明是虚假的数据, 那滴泪却横穿了虚假与真实的界限, 让秦灯藤觉得他面对的不再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像是平静的湖面砸下去的一滴水。 为什么? 眼前的大火如有实质地舔舐着他的肌肤,灼烧感包裹着他, 肌肉撕裂, 焦味从他的身体中散发。 等他回过神来时,两个小孩已经被他救下。 旁边站着的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场面诡异得有些可怕, 村长上扬的嘴也垮了下来,浑浊的眼珠看着他。 “你做什么?!”可尼也没想到秦灯藤会干扰祭祀。 秦灯藤有些头疼,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那段记忆,甚至于影响了他。 村长这时候开口了:“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灯藤将两小孩放在地上,轻飘飘地说道:“你们继续吧。”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反而是迈着步子往回走,看来是不想过多的参与。 祭祀继续,秦灯藤已渐渐远离了那疯魔的地带。 看着他们在逐渐熄下去的火光中蜂拥而上,连火苗烧灼的疼痛都顾不得,像是一群扑火的飞蛾,不知道在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 一切都与他无关。 秦灯藤淡漠地收回视线。 “你刚刚在想什么?”祁尘的声音突然冒出。 “你很好奇?” “嗯。”作为绑定秦灯藤的系统,他在那一瞬监测到了秦灯藤复起起伏伏的思绪,波动很大。 秦灯藤哼笑了一声,并没有想要为他解答的意思,反而问道:“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碎片吗?” “三个。”就当秦灯藤以为祁尘回答完又消失时,就听见他问道,“你在生气吗?” 秦灯藤垂下眼,并没有反驳,而是道:“你在监测我?” “抱歉,这是系统自动检测,并非我所意。” 祁尘的解释让秦灯藤嘴角挂起讥讽的笑:“你们的系统还是智能,连什么情绪都能捕捉到。” “不是,系统只能捕捉你起伏的数据,”祁尘顿了顿,道,“只是我想,你刚刚也许是在生气。” “还有呢?你还能猜到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或许又断了线,毕竟他现在的行动自由全靠着祁尘对世界意识的遮蔽,经常性短线都在正常不过。 不过三个碎片倒是让他有些在意,这是过往世界以来最多的一次,关键是还没有任何信息,但转念一想,杀掉一个人他是碎片的概率不就提升了吗。 只要找到主线,确定在剧情范围内的人那么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回头。” 无机质的声音重现,让秦灯藤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那祭祀之地刚刚才熄下去的火现在烧得正旺,像是一朵绚丽的太阳花,而在它的下方,是扭曲着奔跑的人。 火势之大,逃出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他们葬在自己的贪欲之下。 秦灯藤重返回去,路上都是滚落的金子,与火光相应,一时竟看不出来谁更耀眼一些。 “怎么突然又燃起来了。”骑士长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村的传说,显然对重燃的火有些讶异。 不知怎的,秦灯藤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问:“这是你做的?” 脑中响起淡淡的“嗯”声。 火苗跳动在双眼之间,仿佛与那时的大火重合。 “妖怪就是妖怪,他没有心!” “必须处死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听说他是树妖成精,说不定还有吃了他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可惜这么俊的一个小孩,偏偏是个妖怪。” “村长。” 地上的小孩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被捆住,而他的养父母则是站在旁边,往日温和的笑容此刻变得狰狞,所有人的目光只有憎恶。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是个妖怪。 那是小时候的秦灯藤。 他闭着眼,体内的妖气涌动,只用抬抬手指,这些普通的村民都可以死,但他的妖气却被密封着,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罐子,而瓶盖的开启权不在他的身上。 幼小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明明不想被捡回家收养又为什么不受控制地被带回,看着那些人虚伪的面孔,他做不了任何改变。 每一步都想被看不见的手操控。 大火舔舐着全身,他能闻到自己被烧焦的味道。 许是他人身的样子被大火覆盖,看起来扭曲丑陋,那些人竟都散了去,留下他一个人自生自灭,直到一场大雨降临将火压下,他躺在废墟之中,全身没有完好的皮肤,肉蜷缩翻卷,看起来倒比那夜叉还恐怖。 系统就是在这时候重新与他连接。 它说:“世界开始运行了,你作为反派,这是你的第一步,感受到了吗?这便是剧情的操控,你逃不掉,只有我才能让你自由,要绑定吗?”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狼狈的孩子和一个即将因能量衰竭而消失的系统。 “你想做什么便做,世界意识监测不到,你是自由的。” 祁尘的话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带给人安定。 “为什么?”秦灯藤轻声问着。 祁尘沉默了一会,有些别扭,道:“他们很吵。”过了一会,又道,“他们想要你开心。” 他们,那些碎片吗? “我杀了他们。” “我知道,”祁尘接话的瞬间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补充着说,“他们知道,那是他们自愿的。” 为什么自愿,这个答案的大家都知道。 秦灯藤没有接话,祁尘又断了线。 大火慢慢消散,空气中的焦味被一阵风吹散,烟雾之下,摆放着一座人像。 可尼快两步上前,将那座人像拿了起来,明明是处在大火的中间,但那人像却没有一点脏污。连黑色的灰都不曾在上面停留。 “是西。” “西?” 可尼将人像放在秦灯藤的面前,上面的人脸正是现在的国王。 “你们为什么不叫他父亲?”秦灯藤回想了一下,记忆中无论是可尼还是克莱德好像都没有称呼国王为父亲。 可尼:“他不让我们称呼他为父亲。”他翻着白眼,“他根本不是我们的父亲,我们几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很讨厌他,如果有机会,我会杀了他。”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甚至已经实施过几次,但都没有结果,显而易见,他不是西的对手,以至于他一直将西列为暗杀的第一位,直到秦灯藤的到来,这个人比西更可恶。 想此,可尼瞪了秦灯藤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秦灯藤拿着人像,转头便看见有些屠龙者在弯着腰捡那些掉落的金子,一个一个面露贪欲,甚至对边上的人起了杀意,想要杀掉这些碍眼的人,独占成堆的小金山。 骑士长也有些眼馋,但看见主子在这还是按压住了自己的心,出声警告道:“别忘记了你们的任务。” 但那些人像是被什么上身了一般,在看见他们后,竟满目猩红,将他们当作想要抢夺的竞争者,手中的武器开始对准了他们。 秦灯藤皱着眉。 他们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甚至有些像刚刚死掉的村民。 周围没有幻境类的迷幻品,这些人又是如何中招的。 秦灯藤抓住一个人,手指抵上他的额间并没有查出来他们受到了控制。 或许是金子有问题。 “别碰金子,剩下的人赶紧离开。” 中招的人还是少数,其他人虽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敢不从,连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他们离去,而留下的人在弯着腰继续寻找着金子,目光黑沉沉,里面只容得下那金色之物。 经历几天后,在下一个停留之处秦灯藤竟再次遇见了与莫安村如出一辙的情况,唯一不同的是面对的人与事不同,在这里,他再次看见了西的人像,他就高高地矗立在广场中央,垂着眼皮,带着淡淡的笑意,视若无物。 秦灯藤就站在地下,微微抬头,与雕像对望。 那空无一物的石眼珠似乎活了过来,像在盯着秦灯藤微笑。 他拿出那个小的人像,与面前的雕像对比,这正是缩小版的西,神情、姿态都一模一样。 但眼前的雕像比小雕像更邪气,也更逼真,他的座下都是由血沁染的深褐色,风一吹,就能闻到那种沉淀的血臭味,像是与雕像融为一体。 80-90 第81章 待秦灯藤返回驻扎地时闻到了熟悉血腥气, 所有人都胸口都破开一个大洞,经风一吹更加明显,他们躺着的地方都很集中, 像是在抵抗什么人。 在接近龙山时, 无人生还。 正应证了传闻中的那样, 没有人可以活着返回,也无人知晓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可尼的尸体, 也许他还活着。 行到一处时,他看见了地面上的爪痕。 大且深,并不是什么鸟类抓出来的痕迹, 更像是龙。 他望着不远处的高山,那里被一层层云雾笼罩, 常年不见光,给人一种阴森的鬼感。 龙真的出现了。 他往高山走去。 一路上寥无人烟,连动物都未曾出现,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给压制。 树叶响起沙沙的声音,草丛中也在晃动, 秦灯藤停住。 “咳——” 可尼从里面冒出,他的身上凌乱, 看不出才出发时贵气的模样, 头发被揉成一团,脸色涨红, 捂着自己的胸口, 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发生了什么?”秦灯藤并没有打算扶他一把,而是问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尼一脸严肃:“龙出现了。” “嗯。” 秦灯藤不惊讶的神情反而让可尼惊讶:“你不惊讶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来此不就是找龙吗。” 可尼沉默了一瞬, 道:“走吧。” 两人朝着山上走去,行到一半时,可尼捂着自己的心口,面容惨白,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说着,他吐出一口血,然后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秦灯藤: 他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吗? 秦灯藤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一个用力,就将可尼甩到了自己的背上,他说:“弟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说得很是认真。 突然的和睦友爱让可尼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被放在胸前的手诡异地扭曲了一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秦灯藤心口而去。 五指成爪,字面上的,上面覆着一层漆黑的鳞片。 突袭失败,秦灯藤握着他的手,整个人翻转,可尼也一个跃空拉开了距离。 “不装了?”秦灯藤勾着唇,看戏的神情慢慢从可尼的脸慢慢扫到他覆着鳞片的手,“你倒是给我了一个惊喜。” 可尼甩了甩手,五指变得尖锐,那是龙爪的模样,他伸出舌尖舔了上去,漆黑的眼珠已经被金色替代,里面隐隐有红色溢出,他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没等秦灯藤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算了,不重要。” 头一歪,金色的眼珠变成竖线,兽类的特征让他看起来更加冷血,舌尖舔上红唇,笑得扭曲:“反正你都要死了,怎么发现的并不重要。” 俨然将秦灯藤当成了一个死人。 他足尖轻点,一个飞扑,身如残影,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分不出来谁是谁。 周边的树倒下一大片,上面印刻着深深的爪痕,承接着这一爪整个人都得分成两半。 他们打得十分激烈,可尼只攻不防,每一招都冲着杀死对方而去,没有计谋,只用蛮力,强硬的实力自然可以横扫一切,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秦灯藤。 一个身影被踢出战局,接连倒下好几颗树,树木扬起的灰尘将整片空间都变得模糊,秦灯藤站在树枝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可尼飞去的方向,一只手慢慢凝聚出那根红鞭。 只听见那飞扬的尘土中传来一阵龙吟,似震山动地。 一双黑翅跃然与眼底,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空中,呼出来的吼叫,让人听了都想跪地臣服。 金色的兽瞳死死盯着下方的人,然后一个俯冲,黑龙快如闪电,带起来的风将秦灯藤的头发吹得乱舞,他没有躲避的意思,红鞭上翘,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兴奋的神经,它也在跃跃欲试,尾部的火焰烧得都旺了些。 红得似血。 两个人重新扭在一起,龙身与人身对于没有限制的秦灯藤来说不过是更为麻烦一些。 那坚硬的外壳可不是脆弱的皮肤能够比拟,更何况,它不止坚硬,还锋利,边缘处都是被摩擦的力刀,普通人光是摸上一下都要被削掉手指。 这样的尖刀遍布全身。 秦灯藤被一把抓在了龙爪之下,捏紧的龙爪近乎要将他的内脏挤爆,体型巨大的可尼捏死人类就像是捏死一条可以蠕动的虫一般,这便是龙,被人人恐惧的恶龙。 “仞!” 随着秦灯藤的声音响起,如死物一般的红鞭开始颤动,然后自己行动了起来,根本不需要秦灯藤的命令,凭借这么久以来的陪伴,它几乎立刻知道了如何配合。 只见它瞬间延长了自己,然后旋转在龙爪身边,围绕成圈,一个拉紧,龙身晃动,龙爪微微松懈,秦灯藤一个翻身便逃离了那个地方。 仞拉长身体缠绕在龙角之上,秦灯藤抓住尾端,一个跃身便来到了龙背上。 可尼已经察觉到秦灯藤的意图便晃动的自己的身体,翻转、加速都无法将背后的人甩下,他发出愤怒地嘶吼。 秦灯藤稳住自己的身躯,然后蹲下身抚摸在那坚硬的龙鳞上。 “这么好的鳞片,可惜了。”风吹散了他的话语。 “吼——”龙吟声再次传遍整个天空,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愤怒,而是痛苦。 秦灯藤满手是血,他双手拿着的正是刚刚才从可尼身上拔下来的鳞片,接着,一片、两片、三片,黑色的鳞片不断从空中掉落。 可尼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将秦灯藤从背上甩落,他发了狠地往地面倒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整座山仿佛都震动了起来。 漫天烟尘中,一个人影从地面一跃而上,可尼金色的眸子紧缩,嘴巴发出巨大的吼声。 秦灯藤举着鳞片,偏偏了耳朵:“真吵。” 锋利的鳞片还沾着血,不知道是秦灯藤的血还是可尼的血,像是流动在上面的一层膜,秦灯藤拿着它比划了两下,似乎在考虑如何下手才方便。 可尼想要重新飞起来,却发现自己的龙翼不知何时被一截枯树枝缠住,任他如何挣扎都挣不开这看似脆弱的树枝,它柔韧,它坚固。 是他,是秦灯藤搞的鬼。 可尼金色的眼珠有红丝渗透,像是入魔了一半,越来越多,他拼命扭曲着,又像是想要杀死秦灯藤,又像是隐忍。 秦灯藤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很熟悉,有点像是那些捡金子的人。! 怎么会,当时他们那般是有诱因,而现在,他们的身边除了山便是树,秦灯藤突然想起可尼一路上的异常,从莫安村开始,他一路上就变得嗜睡,偶尔从梦中惊醒眼中也是一片猩红,经常独处,或许从那时开始可尼就已经被影响。 莫安村。 异常就是从莫安村开始。 莫安村有什么东西。 石像,他唯一从莫安村带走的东西便是石像。 秦灯藤拿出来,靠近可尼,果然,可尼眼中的红丝加剧,他的理智在摇摇欲坠。 他果断将石像捏碎,随着风一飘,什么都没有剩下。 可尼喘着粗气,竖着的眼珠开始转动了起来,红丝停下,但并没有减退,他的一切没有复原,也许这就是不可逆的。 “可尼,”秦灯藤拿着鳞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还有意识吗?” 只见可尼的眼珠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鳞片看,秦灯藤明了地扔掉,双手后背,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乖巧得像个好心的过路人。 可尼的目光终于转移到了秦灯藤身上,只是不太友好。 金灿灿的瞳珠,像是藏进了一个太阳,有些刺眼,里面的恶意也随着那金色一同流出,秦灯藤眯了眯眼,放在后背的手渐渐放在两腿边,微凉的神色配上一身的血,谁看了都得吓得瑟瑟发抖。 “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秦灯藤摇摇头,唇边是绽放的笑意,他说,“你说龙的身上到底有多少鳞片?” 可尼身体开始晃动,他听懂了秦灯藤的话外之音,嘴里发出警告。 秦灯藤看出了他的意图,单手抵在他的鳞片上,上面发出微光,可尼十分惊愕,甚至有些懵圈,为什么自己恢复不了人身。 “龙也是兽类吧。”秦灯藤嘟囔着,有些感慨幸好自己好学,对于御兽之术还是学了些皮毛,这种定型术算是最基本的。 下一秒,微光消失,秦灯藤冲着可尼微笑道:“我会很轻的。” 痛,每一片鳞被拔起,像是长在血肉的东西被连根带出,龙吟声蔓延在整座山谷,到最后,可尼连叫出声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整颗龙头无力地躺在地上,眨一下眼睛都十分费劲,鼻息微弱,自己流出来的血将他浸泡。 秦灯藤整个人似从血池中被捞出来一样,脸上都是飞溅上去的血,艳丽脸让他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在可尼的眼中,秦灯藤不正是恶鬼。 一看见秦灯藤的笑着脸,一听见秦灯藤的声音,可尼的身上就忍不住颤抖,他终于怕了。 可尼发出呜咽声,他在表示臣服。 现在王子与龙的故事发生了颠倒,被抓住的不再是王子,而是龙。 第82章 变成人形的可尼蜷缩成一团, 皮肤翻卷,应是被拔掉鳞片的结果。 秦灯藤靠近他,他便忍不住地往回缩, 又像是想到什么, 他止住了自己往后退的身体, 只剩下身体微微颤抖。 温暖的光流过可尼的全身,翻卷的肉开始脱落恢复。 可尼眨了眨眼,金色的眼珠有些发懵。 “你” “还疼吗?” 温柔的声音随着光流一同涌入身体的各部分, 带起暖洋洋的感觉,可尼有些别扭,脖子以下都泛起红色逐渐蔓延到耳边, 他偏过头:“不疼。” 听不见秦灯藤的声音,可尼又转回来, 眼睛想看又不敢看,他是真的被秦灯藤打怕了,西都没压制住他的杀意,被秦灯藤硬生生压住了。 流光消失,可尼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秦灯藤摸着可尼的头发, 指尖划到他的下巴,然后抬起, 让他直视着自己。 “小可尼~”上扬的音调让可尼身躯一颤。 “怎, 怎么了?”可尼说话都有些结巴。 秦灯藤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吗?” “十年前?”可尼的眼神变得清澈, “你是指那个传闻吗?” “嗯。” “我虽然刚恢复记忆不久, 但可以肯定的是,十年前让你消失的不是我。”可尼回忆着,脸上变得难看, “那时候我还在休眠,就被西强制唤醒,根本没来得做什么就被他搞失忆变成了王宫里的第三位王子。” 这样被偷袭想想就是他龙身的污点,秦灯藤就算了,这个西凭什么,等他恢复龙身一定要教训西一顿。 “这个世界就你一条龙吗?”他问。 可尼简单的脑子并没有察觉出秦灯藤话中的怪异之处,只应道:“对。”之所以这么肯定便是因为龙族之间都会有感应,天地之大,他根本没有感应到有另外一条龙的存在。 可尼的回答也让秦灯藤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不是可尼,那么这个传闻便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这个传闻又是如何传出?几乎传得每个雾国人都清楚这件事。 一件事总会有原因,背后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散播谣言,就是为了用这件事掩盖另外一件事,一定是有所可图。 能让这个谣言传播得如此有模有样的只有国王,西。 那些刻着他脸的诡异雕像以及异常的人,秦灯藤好像摸到了那个没有成型的主线。 西所要掩盖的真相,一定就是主线。 而主线上的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西与可尼,三个碎片,这两人之中也许有一个人就是碎片,他看着可尼,可尼又有些呆地回望着。 秦灯藤收回视线。 那就是西。 有了目标,秦灯藤心情都要好上许多,连带着对可尼也要温柔不少,可尼有些受宠若惊。 龙族慕强,此“慕”非彼“慕”,对上自己强的人,龙族只会越挫越勇,渴望超越对方,然后杀死对方,这是他们所追寻的,但面对打败自己的秦灯藤,可尼只感觉自己的杀意竟然淡了下去,转而拥有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很微妙,微妙到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返程的路上全靠一双腿走,本来可尼可以充当交通工具,但他的鳞片还在恢复,敏感得要命,根本飞不起来,秦灯藤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路线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每经过一处,秦灯藤都会摧毁属于西的雕像,不多久,他与可尼的通缉令沿路而挂。 那些人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这两人土匪般的进村然后毁掉自己所信仰的东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恨不得将这两人当众凌迟。 秦灯藤穿着一身黑袍挡住了大部分的脸,看着张贴在公告栏上自己的通缉令,那些人画得很抽象,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他与可尼的脸,只是跟着其他人的说法画了出来,要是有人拿着通缉令当面对比,根本认不出来那上面的人就是他。 他牵着可尼晃悠在一座新城中,竟然意外看见了一个人。 克莱德。 克莱德衣服华丽,在大街上格外显眼,身边还跟着许多保护他的骑士,路上的人都在为他欢呼,他显然很享受这样的待遇,脸上的笑都真诚了不少。 可尼当时在王宫就看克莱德十分不顺眼,此刻恢复了记忆的他更是,他晃了晃秦灯藤的小手,一张可爱的小脸尽是天真,露出面对他人时才有的残忍:“哥,要不要我去杀了他。”从龙山返程,他们对外都是以兄弟自称,叫哥也叫得十分丝滑。 现在在王宫外,意外多了去,根本不会有人将他的死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毕竟他们可是远在千里的龙山屠龙。 “不,他还有用。” 可尼瘪瘪嘴也没再说什么,他听从秦灯藤的一切决定。 “只是”秦灯藤话语延长,带着散漫的笑意,“给我们的哥哥带个小惊喜还是可以。” 可尼在他的话中眼睛越来越亮。 克莱德被簇拥在人群中,只感觉后背一亮,他的眼睛看向一处,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街角。 “殿下?”他身后黑发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些疑惑。 “没事。”克莱德摇摇头,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是夜,克莱德在席间喝了些酒,热气熏着他的脸头脑发晕,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过几秒便睡了过去。 窗外的暗影流动。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睁开了眼。 秦灯藤拦住了正欲上前的可尼。 “有人。”房中的不止有克莱德。 “打晕不就成了。”可尼想得简单,一切只用武力来解决,但现下房间中的人十分敏锐,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强行打晕只会吵醒克莱德,那么他们所做的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刺杀,根本感受不到他们精心准备的“惊喜”。 秦灯藤说:“我去引开房间中的人。”毕竟这场戏中最重要的主角是可尼与克莱德。 戏台已经搭好,演员即将上场。 秦灯藤晃到窗边发出声响随即离去,身后的小尾巴如影随形。 上钩了。 他拢紧身上的衣袍在下一个拐角消失,身后的人驻足片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快步往回赶,只听见克莱德的住所发出鬼嚎般的惨叫。 不一会,可尼现身,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终于恶作剧成功。 他道:“克莱德太不经吓,我还没出声,只是晃出一个龙影就把他吓晕了过去。” 他们所想的那些计划还都没用上。 可尼绘声绘色地还原着当时的场景,下一秒就被秦灯藤扯到了一边,他还在懵圈,侧头一看,刚刚他站立的地方被划出一条大口。 秦灯藤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实力比克莱德高上几个阶梯的他还被限制,理由竟是太蠢,完全不动动脑子,想起可尼刚开始的明牌下毒,确实一点都不掩饰。 来者同样被遮掩了容貌,一身黑衣,一双黑瞳幽深暗沉,像是一潭死水,正是克莱德房间中的人。 “你谁啊。”可尼并没有见过,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一双眼睛闪着金光,想要锤人。 事实是他也动手了,暴脾气的他一点就着,跟何况这人就是想要杀死他,这让他如何能忍,现在可尼的所有好脾气全留给了秦灯藤,对待其他人可是我行我素,欠揍得很。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能快速地找到这里就证明了他能力不俗,一把弯月刀从袖口划出,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如同被寒气所笼罩,刀刃一出,寒气也随之而出,让周围的人都无端感受到一阵凉意。 不知怎的,他竟越过了秦灯藤直直冲向可尼,每一招都是朝着弱点而去,凌厉快节奏的攻势让可尼刚开始有些承接不住,但随后状态越来越好,与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 若秦灯藤想的主线没有错,那么可尼在这条线中也算是一个小boss,而克莱德身边的一个小小护卫竟能过与可尼不相上下,只有一种可能。 这黑衣人同样在主线中占有不小的戏份,潜藏在克莱德身边,那么克莱德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秦灯藤出手了,他想要知道黑衣人的样貌。 手伸出的一瞬间黑衣人察觉到了,他反应迅速,直接侧身,看了看秦灯藤然后离开了此地,可尼想要追上去,被秦灯藤拦下。 “怎么不去追?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秦灯藤自然有实力截停他,只是一个人物的突然消失必然会给主线带来不小的影响,最好的还是像放羊那般,让羊儿带着猎人找到最后的地点。 秦灯藤:“杀他的机会有很多,不急于一时。” 可尼顶着大眼没太明白,确实被秦灯藤意味深长的笑给激起一大片汗毛。 “干,干什么?” 他捂着泛红的耳尖有些不敢与秦灯藤直视,他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只要是心无一事地与秦灯藤对视,他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有点像是烟花炸掉他的脑子,剩下的余威让他的血液停滞不前。 第83章 巡游队发生了一件怪事, 先是大王子克莱德遭到他人袭击,现在队中的成员又在陆续消失,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现在整个队伍都闹得人心惶惶, 纷纷猜测是反叛党盯上了他们。 “不可能, 那群废物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实力。”克莱德一脸阴沉,没有在人前的那般和善,他在房中来回踱步, 道,“那人绝不是反叛党的人,你下去吧, 让伊洛来见我。” 那人退下,过了一会, 房门被敲响。 “进来。” “殿下。”伊洛并未行礼,这是克莱德给他的权利。 “怎么样了,那人找到了吗?”克莱德语气焦急,那伙人能够无声无息地来到他房中,这次是只是吓他, 那下一次呢?说不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了,这种生死悬挂在他人之手让克莱德难免焦躁。 “没有。”伊洛道, “但他们目前不会再来打扰殿下。” “目前?”克莱德冷笑一声, 声音拔高,“那就是说他们之后还在再来?难不成要我拿着自己的脑袋等着他们光临?” 伊洛没有说话, 克莱德抓了抓头发, 道:“通缉令,但凡找到这个人我会为他加官进爵。” 听他这话伊洛抬起头,显然没想到克莱德竟然会发出这么丰厚的奖赏, 这不仅仅只是金银,而是实打实的爵位,是一个阶层向另一个阶层的跨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殿下,我们这次出城的中心是巡游。”伊洛提醒着。 经克莱德这么一弄,那么他们的行程将会被耽误,而且这个耽误不止是一天两天,或许并没有期限,费神费力费财,并非智举。 “我能不知道吗?”克莱德的脸上充满了焦躁,“现在不止是我,就连迅游队也被他盯上,贸然出城只会更加危险。”但他又不得不去。 为了王位,他得去,他得铤而走险。 伊洛淡声道:“殿下,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我会让你平安回到王城。” 克莱德听他这么说倒是放心了些,伊洛不是他的属下,只是偶然救过他一命,在发现他拥有很强的实力时就留下了他,恰好伊洛无处可去,便一直跟着他。 伊洛的实力很强,具体强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整个巡游队的人都打不过他,所以在巡游队人数骤减之际,他也没有返程的想法。 “伊洛,还好有你。”克莱德带着赞赏的目光,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伊洛只是回以淡淡的笑 巡游队在经历一天的人数锐减后便停止了,比刚来时少了整整三分之二,在克莱德一次外出后,他提出了雇佣的想法。 应雇的人很多,但让克莱德比较留意的便是一对兄妹,妹妹金发金眼,而哥哥黑发黑眼,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黑发的人并不多,身形又那般相似,克莱德不免多注意了几分,有缘分的是,最后受到雇佣的正是这兄妹二人,据伊洛说,这两人的实力强横,跟他不相上下。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就像是屎里淘金,还真让他淘到了,这下那碍眼的黑发越看越顺眼。 他不禁想到,难不成这黑发被加持了什么魔法,他所遇到的黑发之人基本都是处在顶尖的人,实力更是难得一见,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便沉浸在雇佣到金子的欢快情绪中。 “这是你的亲妹妹?” 克莱德看着黑发少年旁边的小女孩,一头金色卷发将她脸衬得白皙,一切的美好都像是装点在了她的脸上,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美丽的东西光是欣赏就足够令人心情愉悦,反观身边的哥哥,有着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麻子是他的点缀,唯一能看让人看得顺眼的不过是一张同样的白皮。 “是亲的。”黑发少年回应着,让人很那相信这样的两张脸会有血缘关系。 克莱德只觉得有些怪异多看了两眼,没再细问下去,他对其他人的生活不感兴趣,只要这两人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其他的,他不会在意。 在城中带了些时日,克莱德见那人没再出现便带着人向下一座城镇而去。 这是每一年都要有的巡游,作为王的子嗣每一年都会外出,今年刚好是最后一年,只要不出现其他意外,明年,王位就会传授与他,所以克莱德格外重视。 他想着那两个蠢货最好死在屠龙的路上,这样,他就会少两个竞争对手,这也幸亏他机智,在巡游开启前将可尼也送走,他的巡游之路更为顺畅一些。 他不知道,他所想的两个蠢货正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队伍缓缓朝着矮人族而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矮人族的字样被悄然抹去,那是去往森林的深处,无人踏足的禁地。 “怎么越走越偏。”克莱德有些不解,他怎么记得矮人族的生活之地并没有这么偏,到处都被树林遮挡,连一条路都几乎看不见,往里看去,交错而生的树木像是一排排的牙齿,而他们正是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走错了。”可尼跟在秦灯藤的身边,眸子微眯,“以往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条路。” “确定吗?” “确定,之前的路线一直都很稳定,这条路没有来过。” 可尼停住,鼻尖嗅动着,眼里难得认真:“我闻到了其他生物的味道,很近,越来越近。” 话说间,漫天的箭从一个地方涌出,尖端闪着寒意。 秦灯藤跃上一棵树,却被一截树枝挡住,它蠕动着,顺势抽来,也正是因为这一抽,树上隐蔽之处的人显现了出来。 秦灯藤眼珠紧缩。 长长的耳尖,一头如瀑的金发,背后薄如蝉翼的翅膀。 那是——精灵。 情况不允许他多作思考,越来越多的精灵涌现,他们手拿弓箭,对准了他们,周边的树木移动着,形成一个圈,将他们圈在一起。 克莱德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那是精灵?!”他喃喃着,“这不只是一个传说吗?” 他身为王族面对此情景都惊讶得嘴巴都快合不上,更何况其他人。 精灵孤傲,难以相处,在自然界中慢慢淡去了身影,只留下存在过的传说,随着几代人的死亡,几代人的新生,这个传闻已经无从考证,大多数人都只当精灵是杜撰出来的一个种族。 他们天生拥有翅膀,情感淡漠,那是更接近与神的存在。 克莱德兴奋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这些精灵来者不善。 四周开始起雾,他们的视线变得模糊,渐渐地,他们只感觉全身乏力,一个人的倒下伴随着另一个人的倒下的声音,相继起伏。 这雾有问题。 秦灯藤屏住了呼吸,寻找着精灵的方位,他们一动不动,带着那里精致得如同放在橱窗里的手办。 白雾中有人影走动,秦灯藤盯着那个人影,步子越近,脸越是清晰。 被烧伤的痕迹蔓延到耳后,他的身上带着火焰,黑色眸子里面隐约有火苗在跳动,他张了张嘴,带着祈求:“主人,我好疼啊。” 血泪加剧了火焰的燃烧,将那张俊脸完全淹没在火海里,在接近秦灯藤时他跪了下来,抬起头,里面倒影着他的的影子。 “主人,你要死了,你和我一起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开。”他的眼里带着偏执,那是熟悉的爱意。 卑微到扭曲。 秦灯藤就这样看着面前人的表演。 那是西楼的脸,每一帧神情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疯狂、压抑、偏执。 那也是许多人的影子。 秦灯藤笑了起来,盯着面前的西楼,慢慢道:“你可能不知道,那把火就是我放的。” “西楼”开始变得愤怒,火焰将他的脸变得狰狞,他叫嚣着要带着秦灯藤一起死,最后也只是燃尽了自己,变成一缕灰又被风吹散。 烧焦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秦灯藤神色恍惚了一瞬,然后直直倒下。 在他倒下之后,一直站在树上的精灵终于动了,一个人开着口:“族长,这是最后一个人。” 没有声音传出,那个青年却回答着:“可是,他们是外来者。” “母树?” “怎么会,他们外乡人凭什么得到母树的青睐,都是卑鄙的,无耻的,我们应该杀了他们。” “不行?”那人不屑,“那就找到母树青睐的人,其他人就杀了。” 对面被称为族长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青年努努嘴倒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懒洋洋道:“知道了。” 话语下落,其他精灵纷纷靠近。 “舒尔哥,族长说什么?为什么提到了母树?”他们好奇着。 母树使他们的信仰,是他们所有人的母亲,他们的一切源于母树,所以,听到舒尔的口中提到母树,似乎还与他们捕捉的外乡人有关,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好奇。 一个一个纷纷围绕着他。 “行了行了,一个一个吵得要死,想知道自己去问族长。”他冷峻的脸上有些不耐,“把他们拖回去。” “舒尔,这里有个雌性。”一只精灵指着扮成女装的可尼,趴着身体闻了闻,有些奇怪,“怎么没有雌性的味道。” 舒尔看都没看,道:“将雌性放出去,其他人带回去。” 因母树的缘故,精灵族雌性地位是最高的,一般遇到闯入者,他们都会放出雌性,斩杀雄性。 生命诞生于雌性,他们对待雌性因此更为尊重。 孕育,是接近于神的能力。 他们敬畏,他们信仰。 第84章 秦灯藤再次醒来时, 他们已经身处异地,身边的人还是昏睡,他查看了一圈, 发现可尼不见了。 所有人都还在, 唯独少了可尼。 他们与他唯一不同的是, 可尼表露出来的身份是女性,这其中还少了一个人。 那个黑衣人。 可尼是因为他是女子,那黑衣人的消失又是因为什么? 秦灯藤的手被藤蔓捆住, 那藤蔓有灵性,在感受到秦灯藤醒来后,它伸出绿芽, 像是在打招呼,用嫩牙的顶端轻轻触碰着。 同为植物, 秦灯藤能够感受到这绿芽散发出出来的喜欢。 “我的手好疼,你松开好不好?”秦灯藤动了动手,声音带着虚弱,绿芽思考了一会,便纠缠着撤离了秦灯藤的手腕, 它是无端生出的藤蔓,没有根的支撑, 撤离了手腕大的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开始消散, 在最后一刻,它还依依不舍地缠着秦灯藤的手指。 那些精灵似乎笃定他们不会逃出来, 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秦灯藤顺利地离开关押他们的地方。 与那阴森森的树林深处不同,这里到处都散发着温暖的味道,绿叶清风, 水流缓动,高耸的木屋,一切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场景,美轮美奂。 上方还有飞行的精灵,他们煽动着翅膀,在日下折射出彩光。 秦灯藤陷入阴影,他跳跃躲避着,开始探查这里的一切。 最主要的还是找到可尼与那个黑衣人。 这里应该就是精灵的住地,一路上,他感受到了精灵的稀少,还有一点与人类世界不同的是,他没有看见上了年纪的精灵,每一个看见的精灵都有着年轻貌美的容颜,时间在他们脸上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有着上帝的格外偏爱,却也带给他们痛楚。 或许当时精灵的淡出就是他们的内部出了什么问题,秦灯藤基本上猜到了是什么。 孕育新的生命。 精灵这么稀少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这个。 一个种族的消失不是屠杀,而是没有新的生命诞生,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文明无人传承,这才是一个种族真正的消亡。 忽的,秦灯藤的心中受到了一丝感应,有人在呼唤他。 那股能量温润轻柔,注入体内像是一滩水抚平所有繁杂的情绪。 秦灯藤顺着呼唤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地方。 在这里,他看见了他想看见人。 那个黑衣人。 他仍旧穿着一身黑袍,站在一颗树下,旁边的长耳精灵站在他的身边还在说些什么,那姿态与神情分明是再恭敬不过。 黑衣人与精灵族有联系? 秦灯藤几乎立刻想到了这次误入精灵族会不会就是一场他们的合谋。 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也没打算过去,打草惊蛇可不是他的作风。 只是人无意,意外却突至。 只见他的身边窜出来一个可爱的小精灵,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秦灯藤想捂嘴却已然来不及,只听见小精灵惊呼一声:“你是外来者?” 刚诞生的她们就已经知道了在精灵之外还有其他种族,他们都是邪恶的,有着青面獠牙,是地狱中的魔鬼。 小精灵有些害怕地后退。 那边的精灵与黑衣人已经察觉到了异样,齐齐朝着这边看来。 秦灯藤无奈地叹口气,望着小女孩,说了句“抱歉”,然后一手揽过小女孩,单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站在黑衣人身边的精灵注意到了这一幕,煽动着翅膀飞奔而来,而黑衣人并没有上前,反而消失在这片空间。 “住手!”那精灵大声喊着,“她还只是个小孩,别对她动手。” 秦灯藤抱着小精灵手并没有移开,扬着眉:“按照你们精灵族的算法,我似乎才是算小孩吧。” 精灵的寿命很长,就比如秦灯藤手中的小女孩,看着很小,但也有几百岁。 那精灵脸色不太好,看了秦灯藤手中的人质:“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跟我们一同来的那个女生呢?” “在你们受困之时已经放走了。” 秦灯藤眯着眼,质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杀了或者藏起来。” 精灵叹了口气,明明还年轻的面容无端给人一种面对年迈老人的感觉,他说:“我没有必要骗你,雌性是大自然的珍宝,是生命的开始,我们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他这话作不得假,秦灯藤能够感受到他们对于生命的敬畏,所以可尼还真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精灵的领地。 这也是好事,以他易怒爆炸的性格,定是要搅得精灵族不得安宁。 知道了想要的秦灯藤便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请讲。” “让我们出去。” 对面是一片沉默。 “很难吗?” 精灵道:“精灵生活之地只进不出。”看着秦灯藤淡下去的眉眼,他连忙解释,“并非我不愿,只是精灵一族受到了禁锢,这个地方只能进,任何东西都不出去。” 秦灯藤:“之前外围的你们又是如何顺利进出?” “那只是我们的分身,受母树眷顾,我们可以创造自己的影子踏出这个地方,但行动也仅限在范围内。”他摇着头,“就算你杀了我,杀了她,杀了他们也走不出这个地方。” 精灵的话带着悲沉的味道,这么久以来,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无法改变现状,他们就像是被诅咒的种族。 听他说这些话秦灯藤突然想到,这可能就是主线。 传闻的精灵现世,无法出去的禁地,这不就是等待着主角出现吗? 他们之中混进了主角。 这个人选他没有片刻犹豫就选定了黑衣人。 不俗的实力以及精灵族对他不一样的态度。 主角终于出现了! 他问:“刚刚的黑衣人是谁?” 提到他,精灵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不一样,那是一种狂热,如同长期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生绳索:“他是被母树认可的人。” 但明显,以他的表情来看这不仅仅是认可,很有可能就是打破精灵族无法外出的禁锢。 得到了信息,秦灯藤便放开了小精灵,道:“你我之间并非敌人,我可以帮助精灵族打破禁锢。” 秦灯藤给出了任何一个精灵无法拒绝的条件,可惜这么大的饵,鱼并没有上勾,他将小精灵护在身后,脸上不再是和善的模样,身后的藤蔓疯涌,将那日光都遮住一大半。 精灵十分自信,在母树地界,没有人可以战胜他们,他瞧着面前的人,像是已经看见了他死后凄惨的模样。 本来不会让这些人这么痛苦地死去,但谁让他竟然敢动他们的幼崽,这是不可原谅的。 精灵轻轻挥手,绿藤应召而去,很快将秦灯藤围住,密密麻麻的藤蔓透不进一点光,他遮住小精灵的眼睛,害怕等会血腥的场景将她吓住。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别说血流出,就是一声惨叫也不曾有,精灵有些疑惑,围成球的藤蔓还在蠕动,一切都没有问题,那只能里面的人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散开藤蔓,那球状藤就自己朝着两边散开,场面有点像是花朵的绽放时刻,里面走出的人带着轻淡的笑,眉眼浓稠艳丽,都说精灵族是最美的生灵,无人可比,但在此人面前,这个传闻似乎都变成了谣言。 他笑得很淡,却让精灵的脊背升起麻意。 因为他的指尖绽放着一朵白色的花,绿色的根茎从那里一直缠绕着整只手臂,而精灵引以为傲的藤蔓匍匐在他的身边。 “你!”精灵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你怎么会驱使藤蔓。” 明明这是母树给予精灵族的特权,这个外乡人又怎能行驶,但地上的藤蔓不会说谎。 “仲尼爷爷怎么了?”小精灵拉下捂住他眼睛的手,日光大亮,她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藤蔓上开出的白花,而在花中,站着一个人,白花摇曳,像是在为他而舞。 她瞪大了眼睛:“好漂亮。” 从诞生至今,她从未见过藤蔓开花。 那人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视线。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花儿颤抖着,他的神情如水般温润。 “你到底是谁!”仲尼颤抖着嘴唇,为眼前的景象震惊。 “我确实是人类,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秦灯藤像是猜道仲尼所想,反驳了他的想法,道,“至于为什么,你应该问问你们的母树。” “它似乎很喜欢我。”秦灯藤笑着,表情张扬。 仲尼一言难尽,他深深望了他一眼,嗓音沙哑:“你跟我来。” 刚刚仲尼跟黑衣人在里,看着没多少距离,但真正入内,秦灯藤才感觉到他们之间竟隔着很远的距离,而他之所以看得很近不过是幻影,但从里却能瞬移到任何地方,难怪仲尼看见他能瞬间来到这边。 从里到外只隔着一层屏障,它像水波一样,轻轻触碰就能泛起一阵涟漪。 外面只能隐约瞧见母树的轮廓,只有进入里面,近距离地,才能感受到母树的庞大,它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滋润着它每一个孩子。 母树的四周是飘散的藤蔓,像是一根根脐带。 秦灯藤能够感受到母树在呼唤他。 一声一声,温柔中带着怜爱。 第85章 “母树偏爱于你。”仲尼喃喃着, 看着被那外乡人被母树周边的藤蔓包裹,多了羡慕与不解,少的是对他的敌意。 母树喜欢的人他们也会喜欢。 爱屋及乌正是如此。 之所以说偏爱而不是喜欢, 就是因为母树对待他们的不同, 除了新生儿的诞生, 没人会让母树的藤蔓包裹。 秦灯藤能感觉到自己那残缺的灵魂在被修补,母树的能量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他低头轻语:“谢谢。” 藤蔓撤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然后下垂,母树进入了休憩。 仲尼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不再将秦灯藤当做将要杀死的外乡人,他说:“没想到使者那般的人竟会有两个。” “使者?” “是, 正是伊洛使者。”母树认可的人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家人,自然不会有有所隐瞒,他说,“据灵书记载,千年后会有一个人带领精灵族重返世界, 他将会是母树认可的唯一一人,现在却出现了两个人。” “至于你们之中谁才是灵书所记载的那位, 我不知道, 因为说过同样的话。” 秦灯藤猛地抬眼:“他说过要带你们冲破禁锢?” “是。”仲尼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秦灯藤摇摇头。 有些机缘必须得是主角才能拿到, 所以能够带领精灵族走出禁地的也只能是主角, 至于他,不过是因为与母树同源而已,所以, 母树才格外偏爱于他。 但问题是,主角有如何肯定他一定能将精灵族带出。 他又不知道自己所拥有主角光环。 要么足够自信,要么足够自大,又或者,主角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端倪,无论是出于何种,秦灯藤都必须得去会会他。 “那个人去了哪里?” 仲尼抬起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族长。” “带我去见见。” “只有族长亲自召见才行,我会将您与伊洛大人的情况转告,还请耐心等待。”仲尼笑着,“事关禁锢一事,我想族长听说后一定会很快召见您。” 仲尼将他安顿到了不同于初醒时的牢狱,而是一间收光特好的木屋,每一处都充斥着温暖的气息。 他等待着,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几天。 秦灯藤拿出一片绿叶,那是仲尼给他的,他们精灵族独有的联络方式,联系开通,对面却了无音讯。 游走在木屋下的精灵从最开始的好奇,已经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有最开始的小精灵叶依娜每日都会来。 她探出窗口,薄薄的翅膀在空中晃着,一双大眼盯着秦灯藤,带着纯粹的喜欢,对那种美好事物的喜欢。 这几天下来也混熟了些,叶依娜不再像第一天那般害怕,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现在完全是跟个小孩似的,逮着秦灯藤就开始撒娇,也带着他将精灵地界全部逛了个遍。 秦灯藤招了招手:“叶依娜。” 叶依娜开心地飞了过去,身体撞在秦灯藤的胸前,蹭了蹭,然后绕在他的背后,双手拦住他的脖子:“灯灯,怎么啦?”她亲昵地蹭了蹭,很喜欢靠在秦灯藤的背上。 “仲尼最近有联系你吗?” 闻言,叶依娜抬起头,思考。 “没有,仲尼爷爷十几天不联系我都是正常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太粘人。” “你的叶子呢?” “这儿呢。” 小手凭空出现一片叶子,递到了秦灯藤的面前。 没用,即便使用叶依娜的叶子也依旧联系不上仲尼,秦灯藤将叶依娜唠叨了身前,问:“小依娜,你知道族长的位置在哪吗?” “族长?那是谁?”叶依娜双眼闪着疑惑,“叶依娜没有听仲尼爷爷说过。” “其他人呢,你有其他的朋友吗?” “没有。”叶依娜垂着头,有些沮丧,“他们都不想理我,他们讨厌我。” 秦灯藤摸着叶依娜的头发,温声道:“不能跟你成为朋友那是他们的不幸。” “对,仲尼爷爷也说过。”叶依娜飞了起来,张开双手高兴地转着圈,语气都十分兴奋,她说,“所以你是幸运的,仲尼爷爷也是。” 她嘿嘿笑着,然后一个猛扑,蹭着秦灯藤的胸膛:“母树会保佑你们。” 朴实的祝福带着最真挚的语气。 叶依娜完全是一问三不知,秦灯藤只得另寻他人。 她飞在秦灯藤身边偏要跟着去,只有随她。 跟着路人的指引,他很快找到了族长的家中,木门关闭,秦灯藤敲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像是无人存在。 “砰”的一声,秦灯藤收回脚,与之对应的是倒下的木门,叶依娜张着嘴,做贼似的左瞧右瞧,微微松了一口气,跟某个人同流合污地开始私自进入别人家中。 “这也没人啊。”叶依娜嘟囔着。 结果话音一落,一道阴影就出现在门口,感应到人的秦灯藤与叶依娜齐齐望去。 精美如刻物般的脸此刻嵌着寒冰,他的背后并没有翅膀,身影高大,带着愠怒:“一个外乡人,一个精灵?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似乎并不给秦灯藤说话的机会,扬起的藤条就朝着他们而去。 秦灯藤拎着叶依娜跃开,藤条的威力直接让倒下去的木门都粉碎,地上也被扇出一条长痕,他出声:“族长,我们无意冒犯。” 藤条被秦灯藤捏在手中,下一刻,上面直接凸起尖刺,将他的手扎了个鲜血淋漓,顺着藤条往下流去,秦灯藤并没有因此松开,然后是他的木藤缠绕着,将尖刺拔掉。 他眼神定定:“族长,我虽然外乡人,但也是被母树所承认。” 听到母树,族长的眼神更是一紧,另一根藤条跃起,带着他的冷意:“母树承认的人?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还是可以,那个人我见过,并不是你。” “仲尼没有跟你说吗?”秦灯藤又开始应付另外一根藤条,跟他说着,“你们灵书预言的人出现了两位。” “仲尼”族长呢喃着,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秒过去,等待秦灯藤的却是越来越猛烈的攻击,只见族长扬起五指,唇边挂着笑意,眼中却是无尽冰冷,道,“叛徒的同伙。” 霎时,无数的藤条出现,汹涌着,像是吐出信子的蛇,它们的身体都竖立着尖刺。 情况不对,秦灯藤见状拎着叶依娜就跳出了窗,身后的藤条蔓延着,如有眼睛一般紧追着猎物不放。 飞奔着,叶依娜也明白过来她们此刻正被追杀者,风投进她的眼睛带起刺痛,她环视着周边的一切,然后推着秦灯藤,指了一个位置。 “呕——”叶依娜撑着墙壁干呕着,两眼眩晕,然后摊在墙边,眼中无光,“吓死我了,他刚刚叛徒同伙?这族长也太不讲理了,话都不让人说清楚。” 秦灯藤也在思考着,他刚刚是提到了仲尼,然后那个族长精灵才判定他们是叛徒同伙,这么说来,族长口中的叛徒就是仲尼。 瞧着被吓软在地的叶依娜,他道:“你了解仲尼多少?” “仲尼爷爷?”叶依娜虽然不知道秦灯藤为什么要提到仲尼爷爷,但她还是如实回答着,“我见到的第一眼就是仲尼爷爷,跟其他人没有接触过,也是仲尼爷爷带我认识了精灵族的一切。” “还有呢?” “还有?”叶依娜陷入了思考,最后摇摇头,“没有了,仲尼爷爷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她只记得仲尼爷爷很爱在阳光正好的日晨,在母树下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她是精灵族诞生的礼物,是一切的希望。 风轻草盛,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跟仲尼爷爷的手一样。 可后来,她发现,所有新诞生的精灵都会被这样祝福,她不是精灵族的礼物,只是仲尼爷爷一个人的礼物。 她说:“仲尼爷爷很爱我,我也爱他。” 秦灯藤揉了揉她的头发。 族长的话不能全信,至少他们之中确实出现了叛徒,但至于叛徒是谁,那就需要打个问号。 可能是仲尼也有可能是族长,或者是其他的精灵。 看来主角已经陷入这个陷阱里面,想要找到伊洛和仲尼,他必须得回去。 “小依娜,你就待在这里,等你睡醒,你的仲尼爷爷就来接你好不好?”秦灯藤轻声着,语气柔和,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耐心,面对这些精灵时,他的耐心总是要多上一些,或许是为了回馈母树修补他灵魂的赠礼。 叶依娜乖乖点头,她习惯了等待,也习惯了沉睡,在她看来,这次不过又是一次沉睡而已,等她再次睁眼,仲尼爷爷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叶依娜闭上了眼睛,秦灯藤这才离开他们藏匿的洞穴。 外面的藤条早已离去,四周都是被破坏的痕迹,看得出来找不到他们,藤条恨不得掘地三尺。 到了外面,秦灯藤这才知道族长下达了警报,大街小巷都是他们的照片,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每个精灵的脸上都透着害怕与担忧,连巡逻人数都加多了许多,秦灯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清俊挺拔的身躯,刚长开的脸上带着严肃,在一众俊美的精灵脸中也显得出众,他带领着巡逻队,挨家挨户地搜寻着。 第86章 此人正是初次见面时的舒尔, 他凌厉的目光陡然扫过一处。 “舒尔,你看什么呢?” 舒尔微眯着眼,感受着周围流动的空气。 “诶诶诶, 舒尔, 你干什么去啊?”队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舒尔朝着一个地方而去, 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便跟了过去,一转, 那里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 舒尔盯着这个转角,看了一会,摇摇头:“是我看错了。” 秦灯藤已经转身到了一处雕像的身后, 微微偏头,看着他们远去。 他没想到那个叫舒尔的精灵会如此敏锐。 躲过了巡游队, 他来到最开始逃离的地方。 这并不算什么隐蔽的地位,就这么大喇喇地立在众多房子之中,是最不像监狱的监狱,他推开门,空无一物的空间昭示着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他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逃脱不被发现, 这样来看,只能是他们被有预谋地转走, 地上以及周围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被转走的时候这些人还处于昏迷状态。 一切的一切都只指向一个异常的族长。 他是精灵之首,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肯定非常清楚。 正欲离去时, 秦灯藤的余光看见了这间屋子的玄妙之处。 他所站立的位置是大门的中间, 看见的自然是整间屋子的布局,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光秃秃的, 常人一眼看去定是会立即离开,但秦灯藤偏了偏角度,再看向那个地方时,所发现的景象却有细微的差别。 被视角遮蔽处是凸起的一角。 秦灯藤伸出手,想要掀开这神秘的一角,却被一只手拦住。 消失的主角伊洛突然出现,他抓着秦灯藤,嘘了一声,然后带着他侧身到另一处,刚藏好,关闭的大门被踹开。 两道身影被拉长,投映到地面上。 “这是他最后消失的地方。”熟悉的声音,是舒尔,他接着道,“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这 里。” “废物,转换仪式在即,我不想出现任何差错,还有,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使者?这件事你查清楚没有?” 质问的话语难住了舒尔,他垂着头有些羞愧:“族长,这件事仲尼才知道,我用了很多办法,他都没有说,灵书明明预言的只有一个人,多出来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他只是听仲尼说了什么,然后冒充扰乱我们的视线。” “不论真假,两个一起杀。” “是。” “这间屋子他已经发现查到了,现在可以加派人手,不要当任何人进来。”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选。” 两人交谈着,然后来到了那凸起的地方,秦灯藤看见那苍白的手掀开一角,似墙皮的一样的东西波动着,像是褶皱的皮然后展开,赫然出现一个幽深小道,两人相继而入,墙壁也蠕动着恢复了原状。 等墙皮彻底恢复,秦灯藤与伊洛这才走出。 伊洛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漆黑的兜帽戴在他的头上,宽大的袖袍遮着他的身躯,像是一个雨夜杀人狂魔。 “我们交换信息?”秦灯藤挑着眉,知道伊洛肯定查到了什么,否则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拦住他。 伊洛不语,只是拿出一罐瓶子,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然后放到了秦灯藤的手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是在说:到你了。 “你是哑巴?”从见到伊洛开始就没见他有开过口。 伊洛没有回应,但他的眼睛似乎更能表达情绪,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盯着看,多少有点渗人。 红色液体秦灯藤并不知道有何作用,他想要伊洛先拿出他的价值,伊洛却不理,就这样看着他。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偏要描述的话就像是一只老鼠看见了一块甜甜的奶酪,但因为什么事情,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 很怪异。 见秦灯藤没有反应,伊洛出了声:“该你了。”嘶哑的嗓音,里面的声带如同被破坏过的一样,有点像是卡旧的机器,带着锈迹。 原来不是哑巴,秦灯藤指了指他手中的瓶子:“我不知道你这个东西的价值,我又如何跟你交换。” “它是可以让你进去的东西。”红色的液体晃在秦灯藤的眼前,然后偏向了那个消失的入口。 如果伊洛所言为真的话,那这确实很有价值。 秦灯藤还是选择模糊语言,半真半假道:“精灵族正在经历一场变革,仲尼是叛徒,跟我们进来的人被他们带走了。”他就是在试探,看伊洛到底知道多少。 试探大成功,因为伊洛反驳了他的话。 “仲尼不是叛徒。” “你怎么知道?族长亲口证言,还能是假?” “是。”伊洛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淡,“因为身为的叛徒的人正是族长。” 秦灯藤佯装惊讶:“可舒尔” “大部分的精灵都选择了背叛。” 这倒是出乎意料,在秦灯藤的猜测中,族长跟舒尔囚禁仲尼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对他们这些外乡人赶尽杀绝,就是为了不让那些精灵发现他们叛变的事实,却没想到,大部分的精灵都已经加入了这场叛变。 “仲尼在之前就跟我说过精灵族出现了叛徒,他一直在查,也委托了我,我一直顺着仲尼提供的疑点探查,却没想到背叛精灵族的人会是族长,当我想把信息告诉他时,他人已经消失了,据我所知,他最后一次出现,是见了你。” “他最后一次见的不是我。”顺着伊洛的目光,他道,“是族长。” 那瓶子被打开,里面的带着腥气的味道这才涌出,原来里面装得是鲜血。 “只有族长的血才能打开。”伊洛说着。 秦灯藤也将故事线串连,他们上次去到族长家时,他没在,或许正是伊洛拖住了他,并取了血,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连带着擅自闯入家中他们,一同发泄。 鲜血被淋在那凸起之物上,上面的血被墙皮吸收,它开始蠕动起来。 幽暗的空间,狭窄的通道,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秦灯藤在前,他的目光只有前面微弱的亮光,突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他的腰际又很快缩回。 “伊洛?” “嗯?” 声音在后方,相隔着一段距离,秦灯藤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那触摸感很轻,像是羽毛,继续向前,他又感受到了异常。 这次不是腰际,而是颈侧,带着湿润,一触即分,像是一个温暖湿润的东西贴了上来。 昏暗的空间,秦灯藤佯装无事发生,动作都没有变换,那个大胆的东西果然又凑了上来,这次不再是简单地触碰,而是舔舐? 秦灯藤被恶心得不行,反手一抓,却是抓了个空,身后是一团空气。 “伊洛?” 一簇火苗从他的指尖亮起,他看见了所叫之人站在他的身后两米远,根本不可能触碰到他,也不会在他有意钓鱼下,这么快地撤离。 火光很快熄灭,伊洛疑惑:“怎么了?” “没事。” 秦灯藤只觉怪异,他感受不到杀意,证明对方不是想要杀他,却以这样的方式,不就是纯纯恶心他。 那被舔舐过的地方湿润感还在,秦灯藤大力地揉搓着,只觉得离奇,这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人,不是伊洛还能是谁?又或许是伊洛伪装得太好。 他可没有忘记以前的那些主角是如何变态。 这么一看,是伊洛的可能性更大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并没有接触很多,那么伊洛又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靠近他。 他们好像一共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吧? 不再想,秦灯藤甩开脑中的想法,加快了速度。 那微弱的亮光终于笼罩住他们。 靠近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人造电,而是自然光倾斜下来的弱光。 这不是终点,上面才是。 秦灯藤一跃,轻松跳上平台。 “上面怎么样?”伊洛的声音从下面传出,他并没有上来。 秦灯藤没有动作,他的面前站立着两个人,正带着冷笑看着他,正是早已进入的族长与舒尔,而他的周身,每个能动的缝隙都插满了尖刺,稍有动作,就会将他刺成刺猬。 这就是一场陷阱,专门针对他们的陷阱。 族长眼中泛着冷与杀意。 在伊洛取血的那一刻,族长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也知道伊洛找到了这个房间,将计就计,他装作没发生一般,然后将他们引导这里,在这里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也省去了他们去找的时间。 这里就是他为他们设置的安葬之地,也算便宜了这些外乡人,能够死在这么神圣的地方。 尖刺抵着他的眼珠,另一端在族长的手中,他威胁着,示意秦灯藤回话。 “上面很安全,可以上来。” 得到秦灯藤的回应,伊洛这才道好,然后一个跃身。 他的上来并没有如族长所料被乖乖地囚禁在他们所准备的尖刺笼里,反而冲破了限制,两人的目光都被伊洛吸引,秦灯藤伸手握住抵着他命脉的尖刺,藤蔓缠绕,那尖刺瞬间粉碎。 牢笼被两人冲破,配合默契。 形势骤然逆转,族长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被气得连说几个好。 阴冷黑暗的气息再也隐藏不住地溢出。 一双翅膀飞扬,不是如仲尼与叶依娜那般闪着彩色的磷光,而是暗黑色,萦绕着不详。 第87章 关于翅膀的异常他们并没有时间去思考, 因为族长的身上发散出的邪气弥漫着整个空间,而他身后的舒尔也配合着他,两个羽翼在空中交替出现, 速度快到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秦灯藤手握红鞭, 在伊洛一个轻蹬下也冲了前去, 几个人交缠在一起,红黑交缠,在上面划出色痕。 “这边!” 秦灯藤听声而去, 一个甩尾将舒尔拖到了地上,生长的藤蔓将他捆住,上方的另一战场也落下帷幕。 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 伊洛平稳地降落在深坑旁,眼神凌冽, 秦灯藤见状立刻唤出藤蔓将地下的族长拉了出来。 两个人被扔在一起,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黑翼现在破破烂烂,似被大力揉捏撕扯了一般。 局势已定,族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带着悲戚, 他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秦灯藤猜到他想做什么却来不及阻止,只见族长的黑羽消散, 他身上的活气也一同消散, 整个人化成绿色的光点融入世间。 见舒尔也将自裁,秦灯藤直接打晕了他。 人都没有问到, 一个昏迷, 一个自裁,就算是舒尔醒来看样子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下有点子难办。 “精灵族的内幕你知道多少?”秦灯藤问。 “知道得不多, 许多事情都是仲尼告诉的我,想要知道,还是得找到他。”伊洛拧着眉,看着昏迷的舒尔,道,“这个人已经没用,问不出什么东西,不如直接杀了。” 看着舒尔尖长的耳朵,秦灯藤道:“算了。”或许是因为母树的缘故,他对这些精灵有着不同于人的好感。 他这话让伊洛倒是看了他几眼,幽黑的眸子似乎在不悦,离开之际又看了舒尔一眼,那眼神像是想要杀死他,但因为什么事情而抑制着这股杀意。 从这空间而上,来到的是一个宽平的地方,往上是一个竖形的管装,上面闪着金色的细光,不过很淡,但微弱的光聚成一片也能亮起漫天星辰,仰视着,就像是一片被倒置的金色海洋。 “是他们。”伊洛的声音拉回了秦灯藤。 望过去,倒在地上的几人不正是同他们一同而来的人,但令人惊悚的是,那成山堆似的人骨,骨架、头颅全部摆放在一起,白质的骨将整片空间都变得阴森森。 不难想,若是再来晚一些,这些人就会变成那白骨山中的一员。 “这是什么?”秦灯藤看着面前半人高的台子,上面是干涸的血迹。 “应该跟这些白骨有关。”伊洛走上前,想白骨拿在手中又闻又掂量,片刻,他说,“这些都是人类的骨头。” 以前那种误入进精灵族的人根本没有被放出去,而是跟他们一样,被带到了这里然后早就这堆人骨山。 这些精灵这么做肯定不是简单地杀害人族,而是有预谋的,正是他们叛变的重要因素。 “仲尼没有在这里。”伊洛不知何时将那堆人的脸都翻了出来。 “他还活着。”这是舒尔亲自说的,毕竟他们也需要从仲尼那里获得什么信息。 “走吧,先找到仲尼。” 伊洛点点头。 变故横生,他们的头顶的土壤开始蠕动,整个地面也跟着蠕动,他们上下摇动,这时,无数根藤蔓从天而降,直直冲着他们而来。 秦灯藤与伊洛自然轻松避开,只是那昏迷着的人没有行动能力,被藤蔓逮了个正着。 那藤蔓不是简单地缠绕捆绑,而是伸出许多细小的枝像吸管一样插进人的身体中,不一会,一个干瘪的人直接被藤蔓甩了下来,吸饱的藤蔓开始寻找下一个营养袋。 “救人!” 秦灯藤的红鞭抽开那根偷袭的藤蔓,跃身,开始解救那些被当成营养袋的人。 倒不是他有多心善,而是他的直觉不能让这些藤蔓吸饱,否则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只是那藤蔓的数量过多,再加上这些人失去行动能力,即便被救下也会很快被串在另一根藤蔓上,连成一排跟葫芦娃似的。 这样的方法根本不行,到最后也只能是他们耗尽体力,然后再被藤蔓吸成人干。 “你刚刚摸到什么东西没有?”这些东西肯定不是突发性的,一定是有什么契机让他们行动。 “除了那堆人骨,没有摸任何东西。” 难道是人骨? 不不不,应该不是,若是人骨,早在摸上去的那一刻就启动,何必隔了这么久。 有什么东西一定是被他忽略了,秦灯藤应付着藤蔓想着。 人,他们两个人 不,这里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除却那些昏迷的人,还有一个人。 昏迷的舒尔。 “找到舒尔!”秦灯藤道,“他醒了。” 出乎意料,伊洛竟异常兴奋,一听是他,即可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里的空间就这么大,想让隐藏自己并不容易,很快,伊洛便发现了一个地方的异常,待秦灯藤赶去时,那里只有舒尔的尸体。 他的心口插着一柄匕首,一击毙命,表情很是安详,没有痛苦,微微上钩的嘴唇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杀了他。”伊洛直勾勾地看着秦灯藤,莫名说出这句话,像是在等待他有什么反应。 “我不瞎,能看见。”秦灯藤没有多看一眼,转身离去。 他给了舒尔一次机会,既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那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若不是母树,他早就死在了上一次。 舒尔死去,藤蔓散去,那些人纷纷坠地,有些人已经没救。 “你不去看看你的主子?”秦灯藤环着手臂饶有趣味地看着伊洛。 说的正是躺在地下的克莱德。 经此一遭,克莱德早已没了刚见时的那般贵气儒雅,现在脏得说是乞丐都有人信,唯一看得顺眼的那张脸也布满了泥尘。 “他不是我的主子。”秦灯藤微微扬眉,伊洛静了一会,黑沉的眼眸竟带着一丝情愫,“我的主人只有一个。” 秦灯藤被他轻柔的话语搞出一身鸡皮疙瘩。 说话就说话,对着他说做什么。 若不是他们没说过几次话,他都要以为伊洛口中的主人就是他。 他非常识趣地收住了这个话题,不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污染。 “把他们拎出去,找到仲尼。”这一切都清楚了。 伊洛:“原路返回?” “不用,”秦灯藤指了指顶上,“上面可以出去。” 一截藤蔓出现,秦灯藤轻轻跳了上去,然后俯视着伊洛,而伊洛又正好抬头看向他,藤蔓飞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风卷起他的头发,竟看出他某种带着诡异的真挚。 真挚什么? 这确实诡异。 秦灯藤甩出脑中的想法:“上不上来?” 藤蔓的分支已经将剩下的活人全部卷上,伊洛也跳了上来。 见他上来后,秦灯藤嘴角的笑意加深几分,藤蔓快到顶时,他的身体微微倾斜,藤蔓瞬间逆转,伊洛一个不稳垂至掉落,他的眼中只看见了秦灯藤闪着恶意的笑。 他皱着眉,似乎在不解为什么。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作出反应,他的手已经抓着藤蔓的下枝,三步一跳,然后跳到了原来的高度上。 他问:“什么意思?” 秦灯藤耸着肩膀,无畏道:“高空出行,难免会出现意外。” 仿佛这个事故只是一个偶然。 一般聪明的人都是点到为止,在有合作的关系下并不会撕破脸皮,但显然伊洛不是,他只是沉默了两秒,像是疑惑了很久,很认真地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想要杀死我?” 秦灯藤回望着他,然后扬起一抹笑,笑不达眼底:“这个罪名我可不敢担,说了,这只是一个意外,为什么你会认定为是我想要杀了你?” 看着他的假笑,伊洛突然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你这样,真的很难看。” “”秦灯藤的脸突然僵住,心里暗骂着,什么品种的傻bi,道,“看不出来你这么会说话。” 伊洛没理会他的讥讽,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藤蔓冲到顶上,大片的阳光笼罩着他们,秦灯藤适应着光线,看见周边的场景,只觉得再温暖的阳光也渗不进他的皮肤。 他们所处的的位置正是母树的顶端。 秦灯藤不免想到,他们刚刚接触到的藤蔓就是母树的藤蔓。 那个带着邪气的藤蔓怎会是由母树散出,明明几天前,它还是那样的温暖,带给人能量,而不是一根吸取人血的邪藤。 在母树之下站着许多精灵,他们的翅膀高扬着,每一双翅膀都是黑色,在眼光下折射出如黑蛇鳞般的流光。 诡异、邪恶。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群精灵,而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防类恶魔,背后的翅膀仿佛变成了带着尖刺的黑翼,轻轻一挥就能让人毙命,那精致的容貌变成了蛊惑人心的幻影。 在看见母树的顶端冒出人来后,他们像是早有预料,脸上都没有震惊的神色,反而都张开了口,吐出晦涩难懂的语言。 低喃的语言蠕动魔咒萦绕。 只是这个魔咒不是用给别人,而是他们自己,秦灯藤看见他们仰着头,以一种绝对虔诚的姿态献祭了自己,他们如同族长那般,闪着绿色的光点,消融、相融。 宛若邪教徒的震撼场面,令人久久无法回神。 第88章 无数的绿光漂浮在空中像是飞舞的萤火虫, 然后融进母树体内。 绿叶随风而动,在那一瞬间渐染成黑。 一个远处而来的人飞奔至此,他双眼垂泪, 跪在地上, 看着被染黑的母树以及变成绿点的同类懊悔不已。 “特兰斯, 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啊!!” 来者正是仲尼。 他看起来狼狈又憔悴,像是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等到秦灯藤赶到时, 他还在自责。 “都是我的错,若是能够早一点发现,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我的错,是我们做错了。”两行清泪流下, 砸在青草上,将它压弯。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灯藤的面色俊冷,面对母树的更迭,他的心情降到低谷,杀意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将他撕扯。 他对精灵族的好感全来自于母树,现在母树被毁, 还是被它庇护的子民所毁, 这怎能让他不起杀意。 没给他们讲故事的时间,母树染黑带来的变动开始展现, 它不再是透着温和的包容, 而是如同那些黑翅膀精灵一样散发着邪气,这种邪气还在蔓延,将地面的绿草都染黑, 向他们袭来。 “灯灯!”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慌的语气,秦灯藤看到了叶依娜。 “仲尼爷爷?”叶依娜想要说的话在看见仲尼后戛然而止,带着好久不见的欣喜,将想说的话抛到脑后。 “仲尼爷爷你去哪里了呀,我跟灯灯找了你好久。”她漂浮着,“灯灯果然没骗我,再次睁眼真的看见你了。” 她傻笑着,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慢慢地转头,看见了被染黑的母树,心悸越发明显。 “母树”叶依娜喃喃着,不可置信,“母树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里面好似涌起无尽的悲伤,一滴泪落下,她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泪水滚落在她的手背上,叶依娜这才惊觉,自己流泪了? “小依娜,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秦灯藤的声音,叶依娜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猛地扑进他的怀中,肩膀抽泣着。 “灯灯,灯灯” “外面的精灵他们的翅膀变成了黑色,跟母树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秦灯藤摸着她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 “怎么会这样,母树怎么会变成这样,灯灯,我好难受。” “没事的,说不定你再睡一觉起来母树就会恢复原状。” 叶依娜抬起头,眼眸带着天真:“真的吗?” 自然是假的,但看着叶依娜希冀的眼眸,他竟说不出一句谎言。 这时,地上的仲尼终于回过神来,他眼睛看着叶依娜,神色复杂。 “叶依娜。” “仲尼爷爷。”叶依娜回到仲尼的怀抱,闻着熟悉的气味令她安心。 仲尼摸着叶依娜的头发,轻轻拍了拍,嘴里不停轻唤着“好孩子” 秦灯藤只觉得此刻的仲尼神色有些怪异。 似有带有不舍。 他在不舍什么? 秦灯藤的目光停留在了叶依娜的身上。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油然而生,然而比他的想法更先冒出的是伊洛的声音。 “仲尼,你说的那个计划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并不是询问,而是催促,一双眼睛对此温情没有任何感触。 仲尼拥紧了叶依娜,眼中带泪:“好孩子,是我对不住你。” “仲尼爷爷”叶依娜不知道为什么仲尼爷爷会对她说对不起。 仲尼嘴巴蠕动了很久都没有吐出一个字,似乎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很难开口,伊洛见状直接替他说了出来。 “母树已经走向死亡,即便没有这一次它也会枯败,而你,不同于其他精灵,你是母树的一部分,是它生命的延续。” 叶依娜被这话说得呆愣着,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捂着心口陷入茫然:“所以,要我做些什么?” “成为新的母树。” “不不行,我”叶依娜有些慌张,“我不行。”母树是她的妈妈,是整个精灵族的圣物,她真的有能力成为它吗? “我们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伊洛带着冷意,感觉下一秒就要将她直接扔过去。 叶依娜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成为母树我当然愿意,只是我真的可以吗?” 它是那样的神圣,那样的伟大,而自己在此之前不过是一个人人无视的小透明而已。 仲尼抱着叶依娜声泪俱下:“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啊,我骗了你,你并不是受人无视,只是绝大部分的精灵都看不见你,是我害怕你发现自己的异常才隐瞒了这个事实,经常让你陷入沉睡,不让你接触外人。” “都是我的错,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特兰斯,让他走入极端,是我对不起你们。” “所以,她们并不讨厌我?” “是。”她们只是从未认识你。 叶依娜轻柔地擦去仲尼脸上的眼泪,扬起大大的笑:“仲尼爷爷,我很开心。” 仲尼抬起头,脸上都是泪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谁才是小孩。 “要怎么做才可以成为母树?”叶依娜看着伊洛,对自己即将死去似乎并不在意,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她是真的很高兴,在最后的时刻知道自己并不是被人讨厌,也在最后时刻发挥了自己的价值。 叶依娜笑着:“等我成为了母树就要受到所有精灵的尊敬,这不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别哭了仲尼爷爷,记得经常来看我,我会保佑你的。” 她这么一说,仲尼哭得更厉害,一个上千岁的老头,此刻正哭得稀里哗啦,若不是他那张不老的脸撑着,还真有点滑稽。 “要怎么做?”叶依娜十分洒脱。 伊洛将她带到了黑掉的母树旁,周围纷飞着被染黑的叶子,叶依娜伸出手,接住一片叶子,眼中是想哭的色彩,但一转过头,里面又是带着安抚的笑意,她说:“我会一直存在。” 就如母树那样,它就在那里,受到所有人的目光。 她靠近母树,在手伸进去的那一刻,她转身飞奔过去,大力地抱住仲尼,再抱住秦灯藤。 “你们一定要常常来看我,我不想一个人。” 叶依娜有一个秘密。 她很怕孤单。 她谁也没有告诉。 没等他们说什么,叶依娜又毅然决然地快步而去,划开自己的手心,贴在母树上,整个人拥抱着母树,她的血吸引着母树飞舞的藤枝,它们顺势而下,将她包裹,像一个蚕蛹,又将她吞噬。 她孤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去。 无人期待她的诞生,无人不希望她死去。 落叶萧萧,在寂静的长空,母树开始了蜕变。 地上的仲尼哭成了泪人,他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唯有泪打草枝,深染泥土。 落叶青青,在无声的日下,叶依娜成为了母树。 秦灯藤走上前,像往日抚摸叶依娜发丝一般,手指搭上树干,在放上去的一瞬,叶依娜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周围的藤条开始缠绕着他的手指,如同在与他嬉闹。 “你很勇敢。” 他的话让藤条活跃了起来,绕在秦灯藤的身边,犹如叶依娜的化身。 仲尼看着这样的画面,一时间看出了神,直到一根藤条缠住他的手指,拉了拉,他的眼眶顺红,哭干的眼睛再也没有水流出,他捧着那根藤条呜咽了起来,接着许多藤条涌出,轻拍着他的背,亦如往日他轻拍着叶依娜那样,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力量。 唯有伊洛,他的身边连一片落叶都飘不到,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秦灯藤,嘴角挂着笑。 他走到母树的身边,蹲下身来。 伊洛的异样引起了秦灯藤的关注。 “你做什么?” 伊洛没有回话,而是扒开地上的草开始徒手扒土。 藤条几乎立刻变成了攻击了状态。 “小依娜!”秦灯藤的叫声止住了想要攻击的藤条。 伊洛仍旧沉浸在眼前的扒土中,很快,他的手中捏着一个东西,然后从土里拔出。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一个雕像在土里!”仲尼看着伊洛手中的石像,有些发懵,他在这里上千年,从还是一个小孩开始就在这里,对这个东西十分陌生。 但还没完,只见伊洛又转换了一个地方,同样是母树下,又挖出来一个石像。 一模一样的石像。 “这” “这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秦灯藤却不似他们那般惊讶,反而目光沉沉,他盯着刚出土的石像脑海中所有的思绪仿佛都串成了一条线。 只见那沾着泥土的石像是一尊他熟悉不过的脸。 西。 他的“父亲”,国王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自己总想找人干一架,心里憋得慌。”这是可尼当初对他说过的原话,那时他还以为只是龙族特性,但今日看到这些石像,他终于明白了。 他摸出自己存留的那尊石像。 这不是普通的石像,是一尊放大人心中欲望以及情感的石像。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石像?!”仲尼震惊秦灯藤竟然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石像,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秦灯藤勾着笑。 这个世界的碎片是暴食。 第89章 早在一开始就应该发现端倪, 但当时他的执念全在寻找主线,寻找主角身上,自然而然便忽略了这个线索。 这该死的石像放大了他的傲慢。 手指捏紧, 石像捏碎散落在地。 “你怎么把石像捏碎了?” “这石像会放大人的欲望。” 仲尼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可他看着挖出来的一堆石像,冷汗瞬间侵蚀他的后背。 “所以,特兰斯也被它们给影响了?”无力感席卷全身, 仲尼感觉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无法吸收。 随着最后一块石像的取出,整个地面开始晃动了起来, 像是身处波涛汹涌的海面,母树的藤条将他们固定才避免他们因剧烈地晃动而摔地。 “这怎么了?!” 仲尼的疑虑很快得到了解答, 因为他看见了周边若隐若现的树木以及不断飘逸的雾,他张着嘴:“这是” “禁锢消失了” 封印住他们几千年的禁锢在此刻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突然,仲尼转向那堆石像,眼中的恨意侵蚀着他。 他们寻找了几千年, 想了几千年,没想到, 解除禁锢的东西就在他们的信仰之下, 放置这东西的人明显就知道他们对母树的崇敬让他们不会毁坏母树周边的一切。 好一招灯下黑。 仲尼竟扭曲地笑了起来。 秦灯藤拧着眉,长鞭一挥, 将地上的石像卷起又击碎, 直到碎石一块块掉落,石像全部被毁,仲尼猩红的眼睛这才变得平静, 仍旧带着恨意,只是没有刚刚那样疯狂。 “你被他影响了。” “抱歉。”仲尼捂着眼睛,声音痛苦。 秦灯藤没说什么,毕竟这石像过于邪乎,总会会不知不觉就被他影响。 “你怎么知道母树的下面埋着石像?”秦灯藤问伊洛。 伊洛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闻出来的。”那个人的臭味,哪怕是再隔着几层泥土他也能闻见。 秦灯藤却以为他刚刚说了个冷笑话,于是面露讥笑:“你是狗吗?找东西靠闻。” 伊洛却十分认真地回道:“是啊,我是狗。” “一条会吃掉主人的狗。”他扬起嘴,像是预想到了那个画面,笑得有些变态。 在秦灯藤的视角下就是这样。 一个变态的主角。 只是令他有些不爽。 伊洛不止一次通过语言表明,他是有主的。 而伊洛又是祁尘的碎片,他十分清楚这不是吃醋,而是一种对于自身领地的东西被侵/犯了的不爽,这些碎片都该是他的东西,而现在竟有人沾染了他的东西。 他盯着伊洛,眼中的想要杀掉他的欲望越发强烈,或许,石像的作用并没有完全消散,秦灯藤移开了视线。 “禁锢已经消失,精灵族自由了。” “是啊。”仲尼呢喃着,他们自由了,但他失去了很多,那是比自由更加珍贵的东西。 自由他从未触及,但叶依娜、特兰斯以及那些消失的精灵都是他亲近之人,这便是自由的代价。 自由真的很重要吗?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后悔了。 精灵族或许不该自由,与世隔绝的种族又如何能融入世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和平亦或是侵略。 最主要的核心也不过自身实力的强大,将这两者选择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被动承受,仲尼像是找到了目标,眼中逐渐有光,消失的生命力重现。 无人能够帮助他们,唯有自己。 他会带着精灵们在这世界之中获得自己的地位。 “感谢你们为精灵族做的一切,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精灵族定当拼尽全力。”仲尼老泪纵横,秦灯藤没明白一个老头子怎么这么多眼泪能流。 精灵族的一切解决完,禁锢也解除,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离别那天,所有精灵都到了场,他们高歌着,为勇者践行。 秦灯藤最后去看了叶依娜,他说:“小依娜,我要离开了。” 藤条仅仅缠绕着他,似乎是在不舍。 但随着他的起身,藤条还是松开了他,点点星光重现,亦如初见时那般,母树修补着他的灵魂,而现在的叶依娜做了同样的事情。 最后一点灵魂缺口被修补,秦灯藤放出自己的藤枝,上面的绿叶轻颤着,两个藤蔓像是触角类灵体,他们在通过植物特有的方式告别。 再见 伊洛早已等候在外,克莱德的骑士团也团团守在他的身边,一脸警惕地戒备着这些精灵,在他们最后的记忆中就是这些精灵让他们全部昏迷,现在醒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送至森林边缘,以防他们再次做出什么伤害殿下的事情,他们将克莱德围在最里。 克莱德早已失去了刚来时的威风,这些精灵愿意放他们的离开,他自然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离开。 伊洛又变回了沉默寡言地状态,近距离跟着克莱德,与秦灯藤再没其他交集。 这让秦灯藤的目光转移到了克莱德的身上。 难道伊洛所说之人是克莱德? 他这样的人也会折服主角吗?秦灯藤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伊洛跟在他的身边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至于他说的那个主人定是另有其人。 一行人很快行至最开始分叉的路口,秦灯藤并没有看见可尼。 或许可尼已经返程又或许去到了其他地方,但不怎么的,他看着那歪歪扭扭的路牌有些心里不适。 到了安全地带,克莱德终是发了好大一通怒火,差点丢失生命,让他再如何装也装不住,憋屈得让他藏不住恨意。 他瞧着他们刚刚出来的幽幽森林,眼下阴翳,看样子是恨不得立刻回城让人来踏平了这里,毕竟在西的统治下,就连巫师一族都得臣服于他们,更何况小小的精灵族。 巡游仍在继续,克莱德不能就这样返程,再怎么样也只能等巡游结束后,他让人记住了精灵族的入口,就等巡游结束后展开报复。 秦灯藤无所谓地笑了下,克莱德根本活不到回城。 他的欲望已经侵蚀了他。 在王城没有石像,他的欲望会被自己克制,但每一次巡游他的欲望都在被加重,直到到达他的临界点。 很显然,这最后一次巡游就是他的临界点。 克莱德终究会成为欲望的奴隶。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西没有在王城建立石像,何必多此一举,设置了一个巡游模式。 他的不解唯有西能够替他解答,可是从入王城以来,他也就在那次庆典见过他,之后便再没有见过。 他的行踪神秘,就连一直在王城里的可尼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殿下小心!” 穿过层层森林,他们终于来到了另一端,但在这出口的地方,一抹凌厉的白光成刃冲着克莱德而来,他身边的骑士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又被拉走,这才避免了他死亡的结局。 所有人严阵以待。 只见在烈日白光下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白色的发,冷峻的眼,一把弯镰只一眼便会被震慑。 秦灯藤瞳孔骤缩。 镜白 而镜白的手上还提溜着一个人,正是他以为离开的可尼。 可尼全身被血包裹,远远看去就如一个死人一般。 “你是什么人?”骑士举着剑,“警告不要再靠近,否则呃——”骑士的话没说话,只见镜白的手轻轻一抬,白光成剑就击穿了骑士的心脏。 其他骑士见状纷纷攻击了起来,剩下的骑士便掩护着克莱德离开。 这种抬手间就能杀死王国辛苦培养出来的高手,可想这些骑士根本挡不住多久,克莱德抓着伊洛的手。 “伊洛,快,快救我!” 不用他说,伊洛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做什么。 克莱德可不能死在现在。 他说:“让骑士带着你先走。” 克莱德自然乐意,他急匆匆跑路,生怕那个恶魔注意到了他。 只有秦灯藤知道,镜白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他。 就连最开始的受袭,也是冲着他来,毕竟,他就站在克莱德的身后,那个刃气在击穿克莱德身体的同时也会抵达他的身体。 眨眼间,已经好几个其实倒下,而镜白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秦灯藤,即便是伪装也逃不开他的眼睛。 秦灯藤拦住了上前的伊洛。 世界的主角根本不是镜白的对手,他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中。 “他很危险。”秦灯藤说,“我负责吸引他的视线,你将他手上的人抢回来后便带着他离开。” 伊洛点头,眼睛看猎物似的紧紧锁定目标。 秦灯藤展开红鞭一个轻甩,那红火的焰火带着破空的气势奔向镜白,镜白终于不再理睬那些容易捏死的蚂蚁,他手中的弯月挡住攻击将鞭子勾住,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他的注意力理应都在秦灯藤的身上,自然不会发现可尼的消失,但偏偏,他的眼睛却转向了带着可尼的伊洛,手中的白光突现,在秦灯藤收缩的眸子中,那白光刺穿了可尼的心脏,也打进了伊洛的手臂。 手臂无力下垂,没有固定的可尼就这样直直掉落,秦灯藤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属于可尼最后的生气消失了。 应该生气吗? 应是该的,毕竟可尼可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碎片,竟然被镜白杀死。 第90章 没有失手的他竟然在这里栽了个跟头。 秦灯藤神色渐冷, 看向镜白。 红鞭的火焰更加热烈,划在空中如同蝎子的尖尾,锋芒毕现。 银质的镰刀轻勾, 让秦灯藤整个人飞跃而上, 他踩在弯曲处, 倒挂而去,红鞭成剑朝着镜白的心脏而去。 镜白侧身躲去,还是被鞭子擦伤了手臂, 只是流出来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蓝色的液体,他另一只手捂上, 蓝光闪过,那里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像是一个不会疲倦不会受伤的机器。 两人的争斗迎来了第三人, 伊洛的加入让镜白多看了几眼,他皱着眉。 不知为何,他看见这个人总觉得排斥。 但他是公允的,怎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一个人碍眼。 伊洛属于典型的人狠话不多,一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干, 招招凌厉。 有了他的加入,镜白确实显得费力许多, 但面对两人, 也只是稍显逊色,可见他的厉害程度。 又是一次面对面地打击, 让镜白被震得后退, 他看着手上无法复原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眼中蓝光流转,这个世界的人竟然会让自己受伤, 未完善的世界他从未来过,或许里面运行的规则对他也有所限制。 攻击还在继续,三个人打得有来有回,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 秦灯藤手中发狠,镜白今天必须死在这里不能让他回去,不然等待下一次,他面对的只会是有所准备的镜白,更加难以对付。 三人所到之处全都变成了废墟,每次镜白想要走的时候秦灯藤总能给他扯回来,他的鞭子有祁尘力量的加持,破开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让镜白逃也逃不走。 他们不知身处何地,红鞭也不知抽到了什么地方,只听见“轰”的一声,他们齐齐坠落,在这落下的瞬间,秦灯藤感受到了两只手的靠近。 他的身体被抱住,熟悉的气息,是伊洛。 镜白盯着自己的手,眼中有惊讶有不解。 他刚刚想要做什么? 他们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之地。 三人都闭上了眼睛,任由黑雾包裹着他们,缠着身体一圈又一圈,秦灯藤的眼睫颤了颤,挣扎着,似乎想要醒过来,随着他身上黑雾的增多,最后又归于平静。 镜白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墙壁,白暖的光透进屋内将里面的一切照亮,他的意识回笼,瞧着陌生的环境,他知道这不是他所处的世界,是幻境。 这间屋子不止他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靠近,左右不过是幻境,镜白只想杀了里面的人然后出去,他右手虚握。 一秒,两秒,看着空空的手心,他难得征楞。 他的力量消失了。 而此时,房门已经被打开。 乌黑的发,樱红的唇,白皙的脸。 极致的色彩组合成一个不似真人的艳骨。 只一瞬间,镜白就条件反射地将来者抵强锁喉,来者竟也不挣扎,就这样让他锁住自己的喉咙,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贡献。 这样完全不反抗的秦灯藤倒让镜白谨慎,倒也缠斗了这么久,他以为这又是秦灯藤的什么新招数,直到秦灯藤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下压,然后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他的脑子完全宕机。 这又是什么新的手段? 对方低声震动的笑让镜白的眸子终于转动。 “你今天怎么回事,还以为你要做点什么新花样,就这样?”秦灯藤熟稔又亲昵的语气让镜白的手都不自主的松开。 这个秦灯藤只是他幻境中的人而已,不是本体。 秦灯藤像是知晓他沉默的性格,并不在意他回没回话,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去,说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香饼。” 同居、亲昵、做饭、接吻,几个关键词就让镜白意识到自己在幻境中身份——秦灯藤的男友。 怎么会是这样的幻境,那秦灯藤呢?他又在怎样的环境中。 光是这么一会,他就被秦灯藤拉到了餐桌上,上面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镜白的目光从饭桌上移到了秦灯藤的脸上,他正巧也在看着自己,眼中再也不是带着讥讽或是杀意,而是温暖的笑意,甚至是,爱意。 炙热得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偷一样,偷走了属于别人的幸福。 “快吃呀,香饼得趁热才好吃。” 只是幻境而已,镜白拿起筷子伸向那个自己从未吃过的东西,他咬下一口。 算了,等吃完再杀了吧,也不急这一时。 香饼的卖相并不好,外边还有糊掉的一圈,味道也算不好,很咸,像是生嚼了一口盐,镜白仍旧一口一口将它吃了进去,在最后一口时,秦灯藤开口了。 他问:“好吃吗?” 镜白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最后一口被秦灯藤咬了去,他目光顿住。 那是他吃过的东西。 秦灯藤嚼了几下就皱着眉吐了出来,他大喝一口水漱着口。 “这么难吃,也得亏你吃得下去。”秦灯藤背过身,在一个盒子里找着什么东西,镜白还在看着自己空掉的筷子,下一刻,他就看见秦灯藤手里拿着东西,紧接着,他的嘴里就被塞进来一个东西。 颗粒感的糖精在口中炸开。 入口就是甜。 “下一次这么难吃就不要再吃了,不然把你毒死了你都不知道。”秦灯藤嘟囔着,清晨的风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镜白轻嗅着,只觉得连风都被裹上了糖霜。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在秦灯藤看过来的视线中,他露出一抹浅笑。 反正都是幻境不是吗? 他也想知道,他心中那一点轻微的抽动到底是什么。 镜白的时间很长,长到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是一致,它们折叠压缩变得短暂,每一天都像同一天,他从未感觉自己活过,他是主脑的刀,是行于世界的裁决者,唯独不是他自己。 幻境中的这些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一年的时间,却长到填满他苍白的时间。 当时想要得到的答案现在已经明了,他知道那是什么。 但这总归是幻境,他不可以,也不能,幻境破灭,他们依旧是不死不休的对手,是只有他一人死守不存在的回忆的独孤。 他克制,他沉沦。 他珍惜幻境里的每一刻。 在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偷来的爱人好像出轨了。 “你怎么了?”秦灯藤喘着粗气,有些疑惑今天镜白的强势。 没有得到解答,他的唇再次被封住,往日的镜白是温柔的,甚至是带着自持的冷静,他喜欢秦灯藤的主动,喜欢看着秦灯藤为他沦陷,今天的他强势得有些判若两人。 唇肉被咬住,里面的每一处都被扫视,像是在探查有没有陌生的气息进入独属于他的位置,秦灯藤像是被撬开的贝壳,里面的嫩肉袒露了出来。 来不及吞咽的银丝被舔回,暴风重新落下,扫荡着他的宝藏。 镜白退了出来,他抵着秦灯藤的头,低声询问:“你今天去哪里了?” “上课啊,不是跟你说了,我之前大学室友的弟弟马上高考,我去给他补习。” “是吗?” 秦灯藤沉默了一瞬,头上扬,他们之间空出来一个空间,他盯着镜白的眼睛:“你在怀疑我?” 镜白撒不来慌,他只能选择沉默,黑眸沉沉地望向秦灯藤。 秦灯藤笑着,手指抵在镜白的眼角,让他有些发痒地颤动着睫毛,里面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委屈。 “小白,你知道的,我爱你一个人。”他的话低声又轻柔,像是蜜罐里的糖浆将镜白包裹。 镜白捉住他捣乱的手,眸光带着认着。 “你说的我都信。” 秦灯藤的笑意加深,他勾住镜白的脖子吻了上去。 在唇齿间,他说:“我爱你。” 骗子。 但,哪怕是谎言,镜白也甘之如饴。 外面的那些人,他都会一个一个杀死,这样,秦灯藤也只能爱他。 假的不也变成真的了吗? 在这一天,他照常吻别了秦灯藤,目送着他离开,在看不见的地方,他跟了上去。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咖啡馆,秦灯藤径直走了进去,他有目标地朝着一个地方而去,那是一处窗边的座位,那里早已有人等候。 镜白看见那个人,只觉得通体变凉,连眼神都变得冰冷,带着浓厚的杀意。 那个人,是同他们一起落入幻境的人。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与他一样带着记忆的本体,还是同秦灯藤一样,只是他的幻境,是他想象出来的人物。 但无论是哪一个,这个人都该死。 他亲眼看着他们亲吻,彼此间的亲昵毫不作假。 若说之前还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们之间真的被第三者插足了。 镜白并不觉得是秦灯藤的错,他的灯灯是那样的吸引人,这些人被他吸引都是应该的,他厌恶的是这些勾引灯灯的人。 都是他们的错。 是他们的勾引才让秦灯藤分给了他们的视线,才让秦灯藤离开他的身边。 都是他们的错! 镜白眼底闪出蓝光,又很快消失,在他看不见的后面,背景虚化了一下又凝实。 他迈着步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风铃响动,窗边对着他的人似乎认识他,在看见是他的脸后,竟挑衅地朝他笑了。 90-100 第91章 风铃声没有惊动任何人, 舒缓的音乐、隐秘的私语,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唯独一个人抬起了头, 他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 渐渐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镜白前进的脚步停住, 然后转身离去。 “你在看什么?”秦灯藤如有实感地向后看去,那里除了摇晃的风铃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看见了一只烦人的苍蝇而已。”伊洛露出甜甜的笑。 一家咖啡厅哪里来的苍蝇, 秦灯藤也没拆穿他的话,只是低头喝着自己的咖啡,上面的浪痕像是他的思绪, 多层堆叠。 他说:“伊洛,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我”轻垂的睫毛颤飞,巧妙地露出自己的脆弱,“我觉得他发现了我们的事情。” “不会的。”伊洛的回答干脆利落,他向秦灯藤保证道,“他不会知道我们的事情。”安抚的笑容挂在眼角, 谁也不知道在这样温柔的笑容之下,是在思考着如何杀人分尸。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彻底安静。 夜晚是罪恶的温床。 漆黑的屋子没有一点光照, 秦灯藤打开灯, 里面空无一人,他叫了几声, 没有任何回应。 镜白没在家。 他觉得奇怪, 镜白从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等他洗漱完后,镜白依旧没回来, 他打着哈欠,等着等着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秦灯藤闻见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自己被抱了起来,换到了一处更软的地方,困意让他的眼皮子颤抖,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环绕在自己身上的手禁锢着他,心跳声贴近逐渐趋于同频,在平稳的呼吸声中秦灯藤睁开了眼睛。 里面没有丁点睡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幽深。 他翻了个身,环抱住他的人也醒了几分,将他抱得更紧,那姿态,像是一条恶龙在死守自己的宝物。 秦灯藤一个跃身将镜白压制在身下,在他睁眼之前,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而在手上的是一条白色的帕子,还是镜白送他的礼物。 闻见上面致人昏迷的气味,镜白眼中疑惑始终存在,他的身体即便是失去力量也得到了强化,不会快速陷入昏迷,所以,他能清楚地看见往日的爱人眼底冰凉,然后将那锋利的水果刀插入他的心脏。 他强撑着没让自己陷入昏迷,没有被背叛的怒意,也没有质问为什么会杀他,只有不舍,在最后的时间,这是他们最后靠得这么近。 他知道,他死去,幻境破灭,他们之间会再次重现现在的场景,只是前面的温柔与爱不复存在,有的只会是杀意。 镜白伸出手想要再触摸秦灯藤的脸,本以为会被他躲过去,却没想到秦灯藤竟然直接俯身吻住了他。 他失去气息的那一刻,他的眼眸挣得很大。 “系统。”秦灯藤将那白色的帕子把沾血的水果刀慢慢擦拭干净,然后在脑子里呼唤着系统,只是两个主角都死了,系统却消失了。 任他怎么呼唤,系统始终没有应声。 他不会被系统忽悠了吧。 还没等他咒骂系统两句,只见床上本该死去的人慢慢转动了眼珠,随后眨了一下眼,他的生气恢复了。 在这诡异的场面下两双眼睛相顾无言。 秦灯藤反应迅速,对他补刀,这一次一刀不够,他插了两刀,鲜血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次,秦灯藤确定自己亲眼看着他断气。 他心里默念着对不住,将他的眼皮阖上。 要怪就去怪系统吧,若不是它,你们也不会死。 秦灯藤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听从系统的话,他不是这样一个顺从他人的人,除非系统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他的脑子里怎么没有关于这段的记忆。 在他怀疑自己的记忆时,刚刚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秦灯藤眼角一抽,就连镜白也有些惊讶。 “谈谈?”秦灯藤这次没再杀他,而是扔了水果刀,一脸坦诚,但那双上扬的眉眼遮不住他狡黠的神色。 镜白坐了起来,与他面对面,伸出了手,却被秦灯藤躲过,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他扑空的手偏了偏还是将秦灯藤眼角的血擦去。 他一开口就是炸弹,他说:“你是我的幻觉。” 秦灯藤:??? 他只觉得镜白是被自己捅傻了。 眼中浮现出怜悯。 镜白看着秦灯藤眼中多变的神色,竟然没有障碍地理解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嘴唇紧抿,他说了真相。 “我们之前一同掉入了一个地方,然后陷入昏迷,而这里是一个以我为中心的幻境,你只是我的幻觉,是我脑海中人的投影而已,当时是我们三人一同落入那个地方,所以,这虚构的世界中有我们三人。” “等等等,”秦灯藤打断了他的话,指出他话中有漏洞的地方,“你说这是你的幻境,为什么故事不是按照你的想法而走,而你也出不去?还有” “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镜白沉默着,他撇开了眼眸,睫毛下垂,轻声道:“至死不休的敌人。” 听他这么说,秦灯藤轻笑了一声,笑声从鼻腔中顺势而发,带给人最极致的傲慢,他将镜白的脸掰了过来,逼他直视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道:“是上/床的敌人吗?” 戏谑的笑意让镜白的耳朵红着。 他说:“是我的错,心生贪恋。”虽这么说着,但他的语气坦荡,像是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反而在留恋。 镜白从不觉得自己沉溺在幻境中有任何错,这里是秦灯藤能带给他唯一的暖色,他反而希望这场幻境不要这么快的结束。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是真实的。” 秦灯藤的话让镜白的眸子猛地一颤:“怎么可能!” 他的情绪很复杂,既希望这是真的又害怕这是真的。 但秦灯藤可不会管他繁杂的内心,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几乎将他缺失的记忆与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他极有可能是同镜白一同陷入幻境,只是为什么,他失去了记忆,而镜白却清楚地知道这是幻境。 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镜白:“我与你们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他也没有说明,但他的眼神却是在期待秦灯藤能够问他。 然而秦灯藤对他的隐私并不感兴趣,只是问道:“那出去的方法你知道吗?” “知道。”镜白眼底闪过失落,语气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淡然的,“只要杀死自己幻境中的主角就可以出去。” 秦灯藤指了指自己,镜白点头。 他拧眉,先不说杀死自己才能出去,现在这个幻境是谁的还不一定,秦灯藤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就是自己,而不是镜白口中的幻觉,他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上,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他怎敢轻易自杀。 他问:“伊洛被你杀死了吗?” 提到这个名字,镜白下意识地皱眉,厌恶的神情溢于言表,但想起秦灯藤还在面前,他又习惯地隐藏了自己的神色,后想起来,根本没必要,他们之前已经是明牌,于是他点点头:“我亲眼见到他断了气。” 那不甘、怨毒的神情仿佛在停留在眼前,镜白神色很淡,杀死一个人像是在折断路边的野草一样。 谁让这个人觊觎了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在离开之际他又返回,天生的淡漠让他没有人类最基本的同理心,他划烂了伊洛的脸,又将他抱过秦灯藤的手斩下,尸体的惨状是个人见到都会吐的程度。 镜白盯着秦灯藤:“谁让他动了你。”对人命不甚在意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这件事的结果是秦灯藤一手促成,他也没想到镜白有这么狠。 他在秦灯藤面前刻意收敛了锐利冰冷的气息,又装得一副木然无辜样,真的很容易让别人轻视他,就连秦灯藤也低估了他的危险程度。 秦灯藤看着镜白的眼睛,他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人分明冷漠至极,如果说之前看见的冷只是冬日寒风的呼啸,那么今日,他便是感受到了一座庞大冰山的压迫,那是无情又毫无道理的冷,没有其他季节,就是万里冰山带着寒刺,冻得人发疼。 可这座冰山遏制了自己的原态,在这万里寒冰中为秦灯藤建造了一处带着生机的屋子,他蒙骗了秦灯藤的眼睛。 秦灯藤的后脊椎都发着麻,他不知道为什么镜白会喜欢上自己,但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他不是说他们在外是敌人吗?那为自己套上狗链子将绳子的另一端交到他的手上,这还叫敌人吗? 显然不是。 他的唇边扬起弧度,这危险的刃变成了他手中的刀。 秦灯藤捧起镜白的脸,将他们的距离拉近,精致的眉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可镜白却沉迷于秦灯藤对他的亲昵。 “镜白,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当然。” 诡艳的笑容绽放在他们之间,秦灯藤的唇划过他的眼角,奖励似的道:“真乖,我想恢复记忆的我也一定喜欢现在的你。” 镜白睁大了双眼,那双冷寂的双眸出现了空白。 而魔鬼在亮出他的獠牙。 第92章 镜白是真的, 他是真的,那么伊洛呢? 谁说这个幻境只是一个人的幻境,秦灯藤让镜白将伊洛的尸体带回来, 没想到那尸体不翼而飞, 更验证了他的猜想, 这个幻境是建立在他们三人之间,想要出去,只有同时杀死他们三个人。 所以, 他杀死镜白,镜白杀死伊洛,他们都没有死去。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镜白, 而镜白则是沉默,甚至有些躲避秦灯藤的视线, 但眼底却闪过庆幸的神色。 如果说这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幻境,那么秦灯藤出去后会保有现在的记忆,他们之间 紧抿的唇松开,泛起细微的笑意,却又不敢表现得明显, 在秦灯藤看过来时又投去无辜的目光,这一招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可谓是信手拈来。 伊洛很快便不请自来, 不是上门, 而是走窗。 当他拿着刀,身手矫健地打开窗户, 与房间里的两人面对面时,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以至于伊洛认为他只会看见两个睡着的人。 炙白的灯被打开,看见秦灯藤似笑非笑的眸子, 伊洛快速地收起匕首,扒着窗子扬起笑容:“哈,哈哈晚上好。”见无人应他,他尴尬笑笑,“我应该是走错了。”说着就要往下回去。 “等等。”秦灯藤叫住了他,道,“既然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伊洛当然想,但这个前提是只有秦灯藤一个人,没有那个碍眼的电灯泡,更何况,自己是来杀镜白的。 身上被分尸的痛仿佛还在,他怕自己看见镜白就抑制不住杀意。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复活,但对他来说,这是好事,意味着他有无数次失败的机会去杀死镜白。 “伊洛。” 秦灯藤的叫声再次唤醒了伊洛,他跨过窗台,一双手在镜白要刺穿他的目光中环上秦灯藤的肩膀,头枕着,一副害怕样:“灯灯,他要杀死我。” “是吗?” “是啊,灯灯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千万不能要,我肯定不会这样,只要能和灯灯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小三做派,正宫发言。 镜白的眼皮下压,杀意顿起。 “你看,灯灯,他就是想要杀死我,我好害怕。”伊洛瑟缩在秦灯藤的身后,弱柳扶风。 没等镜白做些什么,秦灯藤就将伊洛藏起来的刀拿了出来,挑着眉看着他,伊洛沉默了,他头埋进秦灯藤的后颈,鼻尖轻耸,委屈着撒娇。 “灯灯~”他可以说出今晚镜白杀死他的事实,但他不想,因为这样显得他太废物。 “行了。”秦灯藤将伊洛从身后拉出,然后将真相说出。 在最后一个字说完后,伊洛大力地抱住秦灯藤,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开心:“太好了,”天知道当秦灯藤说出这是幻境的时候他有多怕,怕他与秦灯藤只是相识在这里,怕他只是幻境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怕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灯灯。如鼓的心跳平静,他抱紧了秦灯藤,道,“我很幸运。” 幸运他们相识在同一个空间。 镜白咳了一声,捂着心口,像是刚刚被捅穿的地方在泛起疼痛,眉毛都皱了起来,他没有叫疼,而是在咳声吸引到秦灯藤后,盯着一双眼睛沉默地看着对方,秦灯藤刚想说两句,又被伊洛拉紧,想要拉回他的目光。 秦灯藤干脆谁也不搭理,直接推开伊洛,将刀扔在了他的手上,冷酷道:“动手吧。” 伊洛瘪瘪嘴,像是在哭诉他的无情,但动起手来毫不含糊,直接往自己的心脏插去,被秦灯藤拦下。 他说:“同时动手。” 当三把刀同时刺入不同的心脏时,整个世界碎掉了,像是破碎的镜子,在空气中弥漫着蜘蛛裂痕,秦灯藤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幽黑,在幻境中的记忆不停涌入。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两人这么会演戏,尤其是镜白,完全颠覆了他对他的认知,而伊洛也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们两人也慢慢转醒,记忆回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好在是漆黑的环境为他们做了掩护,但也无济于事,因为在场的几人,都可夜视。 秦灯藤并没有关注他们的神情,他在看这里面的环境,让他们陷入幻境的原因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很快,便锁定了一处,那里被垂下的枝叶遮挡,里面的物体若隐若现。 他拂开树枝,里面的东西全部显出。 找到了! 石像的五官立体逼真,半垂的眼眸,似悲悯似戏谑,恍若活过来了一般。 “西。” “跟踪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他的语气很轻,轻到很快消散了空气之中。 目光与那半垂的眼眸对视着,秦灯藤看见原本死气的眼眸开始转动,而石像开始碎裂,皮肤如滚石一样往下掉落。 镜白与伊洛都警惕着。 震动消失,石像大变活人。 正如初见时的那般,西依旧是懒散的,像是什么事情都融不进他的眼中,在秦灯藤的视线中,他笑了起来:“好久不久,我的好儿子?”后面的话在他舌尖转了一圈才说出,带着调侃的意味。 秦灯藤额间的青筋忍不住跳动了一下,手中的红鞭立现,二话不说就直接抽了过去。 “你这是打算弑父?”西抓着鞭子的尾端,任由上面的火焰将他的手烧成白骨,他也不松开。 秦灯藤冷笑:“您这么大的年纪,也该睡个好觉了。” 翻译过来就是,老不死的玩意是该去死了。 西显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嘴角的弧度加深,看出不来生气的意思,反而抓住鞭子的那端想要将秦灯藤扯过去。 镜白的弯镰一挥,无形的剑气将西逼退,西的目光这才悠然地转向秦灯藤身后的两人男人。 只是看向他们两人的目光就没有那么和善。 正如他们一样,西看见这两人也带着排斥,仿佛与生俱来,正如他排斥可尼一样,而现在,他又遇见了两个有着相同感觉的人。 这两人是无意之举,这个幻境,是他为秦灯藤准备的,没想到多出两个人,但也因此让他知道了许多意外的事情。 西的手指点住秦灯藤,像是一把利刃穿过遥远的距离抵在他的脑门上,他说:“一个任务者,一个规则化身,一个”他最后一下指着伊洛,在他们变了的脸色中,缓缓道,“一个多重记忆的携带者。” “你们真是太令我惊喜了。” “这个世界终于热闹起来,不那么无聊。”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将几人的秘密全盘托出。 秦灯藤目光幽沉,看向西带着探究。 原本肯定西是暴食,这下有些不确定,因为他已经确定暴食是会吸取人们心中的欲望,那此人能够探测别人心中的最深藏的秘密,这可不是暴食所能办到的。 只可能是另一个碎片——懒惰。 想起西的作风,发现他更符合懒惰这一碎片,如果西是懒惰,那么暴食又是谁? 两个主碎片的诞生,他已经不管伊洛是多重记忆的携带者,比起伊洛,显然是懒惰与暴食同时出现更令他在意,尤其是另一个碎片藏得那样深。 更糟糕的是,两个碎片或许已经结盟了,为什么结盟?那就是另一个更加糟糕的局面,那就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而他们不想回归。 秦灯藤只期望这只是他最坏的猜想,但他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的猜想完全正确。 这两人知道他的目的,所以设下这个陷阱,让他进入,确定他的身份,然后杀死他,永绝后患。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妥妥的地狱级难度,秦灯藤手中的红鞭都被他捏得很紧,他相信祁尘的碎片不会做无准备的工作,既然敢露面,就说明他们做好了工作,今天必定会让他死在这里。 他手腕扭动,鞭子脱出,它像是有意识一样,无需指导,似剑般直接朝着西攻去,他厉喝:“走!” 镜白与伊洛虽然不知为什么要逃,但也十分听话,绝不恋战,直接收手而去。 “呀,”西清亮的嗓音在空洞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幽凉,他带着笑意的语调慢慢道来,“看来你都知道了。” 秦灯藤只觉得头皮发麻,许久没有过的生死感应在此刻疯狂响铃,再告诉他,必须离开,这里危险,很危险! 他脚下的步子加快,连呼吸都不敢慢下来,目光盯着前面唯一的出口。 快了,还有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随着一声哼笑,秦灯藤瞬间僵在原地。 只见那洞口处出现一个人影,他面无表情地向下看进来,深邃的眉眼,光影在鼻梁下打下阴影,半垂的眼皮遮不住里面冰冷的神色,是杀意,但在瞧见秦灯藤的那一刻,这一切仿佛都是幻觉,刚刚的杀意与冷瞬间消散。 他高扬的眉眼揭示着愉悦的内心,像是期待的猎物终于落入网中。 “你们想去哪?” 第93章 “罗伊。”秦灯藤从记忆中拉出此人的面容, 才发现他是从一开始就死在他与可尼博弈下的倒霉人,金灿的头发,如顶级翡翠的绿瞳荡漾着细细笑意。 “灯灯。”他低声叫着, 似情人的耳语摩挲。 熟悉的音调没有一丝遮掩, 令秦灯藤瞳孔紧缩。 那是伊洛的声音。 “罗伊伊洛”秦灯藤恍然, 他瞧着身后,除了镜白,哪还有伊洛的影子, 他们分明就是一个人。 “是我。”罗伊弯着眼角,“一直都是我。” 镜白的镰刀挡在他们之间,罗伊刚刚还在笑的五官立刻变得锋利, 直指镜白。 这人果然还是无比碍眼,从出现开始。 若不是他, 他与秦灯藤仍旧待在幻境之中,而不是走到现在这一步。 “西。”他站直了身体,手指搭在空中。 西伸着懒腰,随时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走到他们之中, 眼瞳盯向秦灯藤,扬着眉:“还以为能多看一会戏呢。” “西!”罗伊警告着, 皱着眉, 他不允许有任何打着秦灯藤的主意。 “行了行了,知道了。”西不耐地挥挥手, 做着同罗伊一样的动作, 眼尾垂下,变得正经起来,气息一下子就变得神秘起来。 周围的空间被压缩, 无数的金线环绕着他们,秦灯藤的红鞭成剑下砍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些金线遇硬则柔,根本砍不断。 “怎么会”镜白看着这些金线,有些惊讶。 “怎么?” 镜白拧着眉:“这些金线蕴含着天地规则之力。” 这两个人又怎会使用规则之力。 秦灯藤倒是没有多惊讶,毕竟这两人已经觉醒,能使用规则之力不算什么多意外的事情。 他在脑中呼叫着祁尘,这样失控的局势,可和来之前说的不一样。 “他们不会伤害你。”祁尘扔下这一句莫名所以的话又消失了,像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他一句。 秦灯藤有些头疼。 若说没觉醒的他们不会伤害自己还有可信度,但谁会留下一个要自己性命的人? 换位思考,若秦灯藤是他们,那么自己下手的速度只会更快。 秦灯藤暗骂了祁尘几句,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场面上来,他问:“你能挡住这些金线吗?” “只能一会。”同属于规则之力,镜白还是可以抵挡一会。 还好,没有达到最坏的程度,秦灯藤的手逐渐被木所替代,眼睛也呈现出红色,他道:“你只管拖住金线。” “好。” 他们之间谁都没有提出镜白可以划破空间离开的事情,秦灯藤需要镜白,而镜白也心甘情愿留下。 秦灯藤使用自己本源之力,不是处在自己的时空,实力难免被压制,对上一个碎片还可以,但两个一起上,就有些吃力。 细小的藤蔓在两人之间跳跃吸取力量回馈给秦灯藤,他像一条鱼一样摆尾在碎片之中。 “灯灯,我不会伤害你。”罗伊抓住秦灯藤的手,面上有些受伤,他没有攻击,只是一位的防守,身上流的血是全场最多的一位。 反倒是西,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像是眸中兽类,正闪着兴奋的光,他对秦灯藤非常感兴趣,从开始到现在,但手下却没有丝毫留情,秦灯藤的每一次闪躲、攻击都能带给他刺激。 当初合作时罗伊对他的警告他完全抛掷脑后,他反悔了。 秦灯藤更没有留情,每一次都是下着死手,他喘着气,一个不察就被西困住,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躯体上,湿热的东西舔上了他的耳垂。! “西!”罗伊睁大了眼睛,怒吼着,“你找死!” 凌厉的攻击冲着西而去,西不得已放开了秦灯藤,有些可惜地舔着嘴皮回味着,兽类的瞳孔盯着秦灯藤,是捕猎的前奏。 “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不允许动他。”罗伊忍着怒火,质问着。 “是吗?”西无所谓地笑着,有些挑衅,慢慢道,“我不记得了。” 罗伊冷下神色,杀意布满整个空间。 西操控着金线:“先做好眼前,之后的事情各凭本事。” 即便是罗伊在想杀了西也不得不先做好眼前的事,毕竟,只有先捉住鸡才会有想要的蛋。 两人也足够默契,知道罗伊不会对秦灯藤动手,便换着西拉住秦灯藤,而罗伊,他的十指挂满了金线,而金线的另一端,是镜白。 金线有了人的操作明显更灵活一些,很快,一根金线涌入镜白的身体中,他如何拉扯也阻住不了,随后,越来越多的金线插进他的□□中,远远看去,他就是一个被金线包裹的人,而那些金线就像是长在他的身体中一般。 罗伊笑着,眼下是冷漠。 这样的废物也能是他的碎片?本体也不过如此。 他可不会像那些蠢货一样被收集,只能成为本体的一部分,他是独立的个体。 镜白的情况有些糟糕,因为他发现这些金线并不只是困住他这么简单,它在吸取他的力量,只是一会,他就能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在这么下去他只会被吸干后消失在这里,而秦灯藤 他看着与西缠斗在一起的秦灯藤,不甘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不能就这样消失,至少 “秦灯藤!” 秦灯藤听见了镜白的叫声,一回头才看见了只剩下一只脑袋在外的镜白,脖子以下全被金线包裹,像是一个茧。 他愣住了一瞬,紧接着,那银质的镰刀凭空出现,镜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他说:“快走。”万般的不舍带着留恋,镜白空净的眼眸滑下一滴血泪。 镜白可以随意划破空间穿梭,但若是想要带着他人一起,那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暴食与懒惰显然是知道了这个空间,眼睛里皆是闪过愕然,他们伸手,想要阻止,却只能看见那镰刀的一端遵从主人的意志将秦灯藤推入缝隙之中,然后关闭,而镰刀也随之消失。 罗伊看着空空的前方和自己空空的手,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便带着愤怒至极的声音质问着镜白:“你把他送到了哪里?” 镜白闭着眼睛,血泪滴落在金色的线上,尤为显眼,他勾着唇,并不理会,然后在他们的目光中消散于天地 “哎呦喂,这位公子俊俏得很,我敢说,京城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比,这价格嘛,自然是要高些。” “丽娘子,这人虽美,但却是个昏迷的主,万一醒不过来,岂不是赔本买卖,这价格得低。” “得得得,算我倒霉,但本金的两层必须得有,要不然免谈。” “行。” 两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里面人的去处,那小厮掀开布帘,一时之间呼吸都忘了如何吐,在丽娘调侃的笑声中,红着脸,吐出:“果然是个仙人。” 甚至有些可惜,落入他们绅院,好日子也算到头了,他脸上带着怜惜,叹忧着:“真是可惜了这样的脸。” 时光轮转,从小厮带回来的伊始他们的欣喜,绅院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再到三年不醒,大家的习以为常,以及老板的忧愁,这么大个宝贝,怎么就是闭着眼睛。 高老板这日正算着自己的账目,急促的跑声让他皱眉。 “跑什么,这般没有规矩。” 那小厮喘着粗气,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他指着外面,结结巴巴:“醒了,那那那那醒了!” “什么醒不醒,莫不是日晨没有睡醒,竟让你说些胡话。”高老板不悦,随后,他猛地站起身,像是想到什么,推开那小厮,然后朝着外面走去,步履匆忙,卷起来的风都带着迫不及待。 平日里冷清的房门堆满了人,大家都伸着脑袋往里瞧着。 “看什么,看什么!都没自己的事情做了不是?”高老板的吼声让门口堆的人都立即散开,三步两回头地离去。 高老板的心跳声加快,手都有些颤抖,里面这位可是他的财神爷。 他推开门,那沙帘中缓缓伸出来一只手,修长的骨节弯曲,帘子被彻底打开,露出一张惊为天绝的脸。 如墨的眉眼像是山水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蜿蜿蜒蜒流淌出吸睛的颜色,纤长的黑睫似蝴蝶翩飞,那双眼瞳摄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若是昏迷的他似仙,那么醒来的他就是天地间唯一的妖魔,那眸子轻转,旋转着的是那看不见的邪气。 两者结合,早就了这样唯一的绝色。 高老板看呆了,早已习惯这样一张脸的他也难免被冲击,好像一张画皮充实了灵魂。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醒啦?可有什么不适?我去请大夫过来。” 秦灯藤看了一圈周边的环境以及他的穿着,这已经是另外的世界。 “这是哪?” “绅院。”高老板见他还有些虚弱,便道,“你好生歇息,我去请个大夫。” 秦灯藤握了握手,摇头:“不需要。”他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高老板还以为他是什么好拿捏的人,嘴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别管怎么来的,你现在就是绅院的人,好好养伤吧,我可指望着你呢。”像是预见了之后的自己砸进金银之中,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一团。 他打量货品一样将秦灯藤从头看到脚,惊叹:“果然是个好苗子,那些王宫贵族就喜好美人。”也不枉费三年来他都没有放弃他。 秦灯藤一听便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也挂着笑不语。 高老板点头:“倒是个识趣的主,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 “那就多谢老板。”秦灯藤弯着眸子,里面闪着红光。 第94章 听说绅院出了绝世仙人, 高老板将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将噱头搞得很大,充满了神秘, 光是来打听的人都络绎不绝, 声势如此之大, 好奇的人肯定不少,但都被高老板挡了回去。 竞价这夜,绅院可谓是热闹非凡。 高老板瞧着乌泱泱的人, 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他摆摆手,让身后的小厮去将秦灯藤带过来,夜晚才正式开始。 底下的人头攒动, 二楼的包间也是供不应求,大都是好奇, 但真正看的,还得是那几位,高老板瞥向几个包间,心下安定,他不信不会有人因为秦灯藤的相貌动容。 人声渐渐浮躁, 那小厮去了这么久也没见返回,高老板顿时笑不出来了, 迈着步子亲自前往, 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不然那些大人, 他可不好交代。 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高老板没有出了正厅就被人拦住。 “高老板,我家公子有请。”那小厮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显然是有些幸灾乐祸。 高老板急得脑门冒汗:“这位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去去就回。” 可那小厮明摆着不让步,一时之间他们僵在原地。 这时,正厅里突然发生暴乱,有人高呼:“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高老板这时也顾不得得罪了,直接推开小厮跑上前去,只见正厅里的帷幕燃着大火,所有人再往外冲着,还有的人被践踏在地,又有人从他的身上踩过,大火越少越大。 完了。 完了,完了 高老板瘫坐在地,怎么会这样 在所有人都拼命往外逃窜之际,秦灯藤就这样出现在了那拍卖台上,他一袭白衣,黑发散落,那妖异的眼眸正笑着看向高老板,带着淡淡嘲讽。 有人为他驻足惊叹,但都抵不过逃命的本能。 高老板目眦欲裂。 “是你,都是你做的!”他说着便要扑上来,凶光似要拉着秦灯藤一起死,反正如今出了这事,他已经死定了,那些人不会放过他。 只可惜,他连秦灯藤的一角都没有碰到,扑上前就摔了个狗吃屎。 秦灯藤可没空陪他玩这些,能在这里待这么多天不过就是为了看到今天这一幕。 他起身翩然而去,留下高老板在火场中的无力怒吼。 这个世界与他原本的世界很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灵力的存在,祁尘联系不上,主线不知,主角又在茫茫人海中,一切又变回了未知。 上个世界秦灯藤想到了镜白。 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但看见那滴血泪时,他还是停在了原地。 他一直都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知道镜白的能力,知道在那时以他自己的能力无法逃脱,所以他利用镜白为自己创造生路。 他从不后悔。 只是美人落泪难免心生怜惜。 秦灯藤轻叹,然后哼起了悠悠小歌。 祁尘不在,懒惰与暴食又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完全是来给他度假。 自己是该享受一下。 小路悠长,抬眼便是青砖黛瓦。 只是有人破坏了这份美感。 秦灯藤停住,脸上的笑渐淡:“有事?” 那白墙之上的人跃下,肃穆的神情一看就不是普通权贵家的下人,他做着手势:“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语气尽显恭敬,只是那态度,怕是他一个不同意就直接掳走。 正愁没地方找事,这不就来了,秦灯藤欣然接受:“带路吧。” 穿过小路,那人带着他来到一处幽静之地,山水缭绕,亭阁矗立,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主。 “主子,人已带到。” “进来。”是一道极为年轻的男声。 秦灯藤推门而入,着眼便是一个青衣男子,气宇轩昂,背手立于窗前,瞧见人来后才悠悠转身,眼底的惊艳从升起便消不下。 哪怕是见过那么多次画中的样子,在看见真人的那一刻还是会被惊艳,那画现不出真人的万分之一。 “你认识我?”秦灯藤瞧出了这人眼底除去惊艳之外的另一股神色,像是见过他千万次。 “是,我乃二皇子缙云,”他自爆家门,然后道,“我从国师的画像上见过你。”初见那画时他以为这样的人不会存在于世间,但见到真人,才知世间有的只会是比那画上更为精绝。 听闻画像,秦灯藤刚刚还闲散的表情转了几个度,自己刚来这个世界,唯一接触的人也只有绅院的人,这国师又是如何有着自己的画像。 他立马就想到了暴食与懒惰跟了上来。 他问道:“那副画像你是在三年前看见的?” 岂料缙云摇头:“六岁便见。” 那就不可能是暴食与懒惰,这下秦灯藤倒是好奇了起来,缙云也是十分有眼色,瞧见秦灯藤这般,便顺势说:“不妨与我一同进宫?” 他当然没这么好心,皇家擅技,更擅操控人心,现下正是他与太子争夺的最要时期,若是能得到国师的支持,那太子也不足为惧。 缙云的这点小心思秦灯藤当然能看透,但只要不妨碍他,可以当做不知情。 皇宫的建筑恢弘,逼人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面见证了多少王国的跌宕,由缙云带路,一路上畅通无阻,只是太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必经路上拦住了他们。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缙云虽有不满,但还是和和气气,笑着开口。 太子滑着与缙云相似的眉眼,瞧向了秦灯藤,明知道他是谁,还是假装问道:“这位是?” “一位故人。” 太子弯着眸子,嘲笑道:“二弟难道不知国师最喜清净,不喜欢这些脏污之人。 显然太子只知缙云带着人前往国师的阁楼,并不知道那副画的存在,否则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带着桃色与轻蔑,将他当成一个被送出去的玩物。 “大哥在说些什么?这位公子是我的故人,可不是大哥口中那样的人,还请慎言。”缙云面色愠怒,维护着秦灯藤。 太子听他这么在意,对秦灯藤更来了兴趣。 随便找了个理由便要扣下他。 缙云与太子虽然是分庭抗礼,但明面上他的大哥还是太子,自然不敢违抗,他带着歉意看向秦灯藤,口型示意他放心。 在太子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仆人已经去通知国师,这里离国师的阁楼并不远,想必国师很快就能赶过来。 但秦灯藤可不惯着,那些侍卫还没近身就被踹飞,这更给了太子理由,指着秦灯藤,大声高喊着刺客,他的双眸更是兴奋,秦灯藤的出手让他抓住了老二的把柄。 这些普通人哪是秦灯藤的对手,没过几下就趴着一大片,这些人都是宫中身手最好的那一批,没想到对上秦灯藤就跟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 这下太子是真的害怕了,他双眸发狠,招呼着人要杀了秦灯藤。 越来越多的禁卫军围住他们,事情闹大了,缙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想要国师的支持不假,但也不想将局面搞得如此僵硬。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做的决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可不能丢了芝麻又失西瓜。 他挡在秦灯藤的面前:“大哥,都是误会。” 太子可不管这些,本来就想打压缙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僵硬之际,一个白发飘飘的老头闯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国师。” 大家都行着礼,哪怕是心高气傲的太子也恭敬地叫了一声,他以为是这边的喧闹让国师不满,刚想恶人先告状,便见国师上前一步,直直跪了下去。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太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就连缙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他知道这个人对于国师来说很重要,没想到重要到如此地步。 他的嘴角都控制不住上扬,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仙师,您可还记得我?”国师一把年纪,热泪盈眶,还跪在地上,面朝一个年轻人,现在无人敢轻视。 秦灯藤生命中那么多过客怎么会记得这样一个人,显然国师也清楚地知道,他道:“是我莽撞了,仙师不记得也正常,能在归天之际再见仙师已是我莫大的荣幸。” “你的身上”若是没感应错,这位国师的身上有些许灵气,是个修仙者,至少是半只脚跨入修仙的门槛。 “是,全靠仙师我才能有幸苟活这么多年,您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国师低下头,年少时的相遇久到现在他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梦,那些不可告人的迷恋,也随着白发的增长变成了自卑。 仙师还是那么的耀眼,而他却已半入黄土。 秦灯藤却是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词:“你之前见过我?” “是,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那时的我因采药不慎跌入崖底,只剩一口气,是仙师途径此地,将我救下。”才让他习得些许仙术,只可惜他天赋不佳,只是入门便是极限,他只能返回人间,做起了一国国师,他感慨着,“一晃三百年过去,时间还真是不饶人。” 三百年前 秦灯藤有些征楞,也就是说,他回到了他的世界? 第95章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国师瞧着这层层包围的阵势, 面色不虞。 太子僵着笑,心里不知道骂了缙云多少次,他解释:“国师, 这都是误会, 既然您与这位公子是旧识, 自然也是我的座上宾。”他挥挥手,那些人立刻散下去。 国师冷哼一声,没有在秦灯藤面前的小心与敬意, 他摸着胡子,倒是一派清风道骨之样:“今日之事我自会如实禀告陛下,太子行事不稳, 应酌情考虑社稷之事交付谁手。” 太子听此,神色阴沉, 皮笑肉不笑:“国师,您这是何必呢,我敬您尊您,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何须闹到父王那里。”他忍着怒意, 还是将笑挂在面上,拱着手, 能屈能伸, “晚上还请各位移步逸仙阁,就当给公子赔罪。” 一国太子能做到如此地步,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这就是国师掌权的王国,王室也得让步。 秦灯藤对这些凡世间的繁文礼节并不在意,那个位置上做的是谁也不感兴趣, 他并未理会,而是看向国师:“我不会久留于此。”进皇宫就是为了见上国师一面,既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自然也没必要久留。 还好,得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也算没白来一趟。 “仙师何时启程?” “现在。”他想要立刻回到上界看看,那个被他几乎摧毁半个世界的修仙界。 国师手首扣地,虔诚道:“恭送仙师,此去顺意安好。” 秦灯藤点点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凌空而去,飘扬的衣摆,似云雾更迭。 “仙人,真的是仙人。”底下目见之人都瞪大了眼,要知道国师也只是能预测未来,这种腾云驾雾之举也是全然不会,现在骤然出现一个,何不让他们震惊。 凡界与仙界有一个交界的地带,让修仙界的人不能轻易踏足凡间之地,也让凡间的人难以接触修仙,除非能悟出自己的道义,那么这交界之门自会为他打开。 那是一处断崖,底下是无边深渊,秦灯藤却一脚迈了过去,奇怪的是,他没有落入崖底,而是随着脚步那里展开一截天梯,直直通向云层。 离开交界之门,就能清晰地感受到灵气的活跃。 秦灯藤的目标很明确,朝着一个地方而去。 那个被他一把火烧没的地方,他的师门——玄剑宗。 “藤妖,你可知罪?”嫌恶的视线与幼时那些人如出一辙,他的人生仿佛是个怪圈,就像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说的一样,无论他怎么做,他都逃不开剧情的宿命。 “我何错之有?”秦灯藤即便被束妖绳勒得根骨寸断,他依旧站得笔直,任由疼痛蔓延全身,目光带着狠戾,一字一句震声道,“我,何,错,之,有?” “冥顽不灵的妖孽,当时就不该收你为徒。”面前的仙人铁青着一张脸,他是玄剑宗的宗主,也是秦灯藤的师父青莲仙尊,他冷声,“伤你师弟一错,陷害同门二错,忤逆师门是为三错,你还说你没错?” 秦灯藤的目光转向那个躲在师父身后的师弟,也是系统说的主角何仿语身上,怯懦的双眼带着得意,又在众人望过去时可怜兮兮,他说:“师兄,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 秦灯藤听着想笑,他也笑了出来,笑得大声,笑得整个空间里只回荡着他的笑声,有些诡异。 “逆徒,你竟然还笑得出来!”青莲仙尊沉着脸,“从今往后你不在是我的弟子,玄剑宗也留不得你这样妖族。” 秦灯藤像是笑累了,眼角还闪着光,他歪着头,樱红的嘴角似血般鲜红,轻轻上扬:“那正好。” 大家都有人不明所以,只见秦灯藤轻易挣脱了束缚他的绳子,活动了一下肩膀,一根木藤从手中现出,他看着围着他的众人。 “藤妖,你要做什么?”围观的仙门子弟纷纷跳出来,一口一个藤妖,私底下看来没少这样称呼,如此顺口。 青莲仙尊也拧着眉:“你何须自断生路。”一个小小藤妖对上他们不就是如蜉蝣撼树吗? 秦灯藤笑道:“谁说这是我的死路呢?”脑子里系统绑定成功的声音让他的眼珠子瞬间转红,那些被压抑的力量也随之涌出,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松。 一场无情的屠杀开始了。 无数的血汇聚在那根藤条上形成了红鞭,那火红的尾焰是燃烧着他师门上下的血。 他的面前是堆积成山的尸体,而他的身后是熊熊大火,玄剑宗就此落幕。 秦灯藤一步步走向那唯一的活口,主角何仿语。 只见他的面上并无害怕,反而还带着诡异的兴奋,他面色潮红眼珠子如蛇一般死死黏在秦灯藤的身上。 见他如此怪异的神色,秦灯藤停了下来,嘴角挂着讥笑:“怎么不装了?” “装什么?”何仿语舔了一下嘴皮,裂着嘴笑了起来,轻声道,“就是这样的眼神,师兄看得我都要she了。”他赤裸裸的眼神带着欲望,像是要将秦灯藤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今天的师兄更令人容易高潮。”何仿语迷醉地闻着空气,“可惜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师兄就是我的。” 秦灯藤听着他的话上扬的嘴角都僵住了,面色古怪地看向他,只觉得再听一个字就要脏了自己的耳朵,他冷着眼,红鞭应势而下。 那些回忆不断地涌现,仿佛就是昨日之事。 他勾着唇,甚至有些怀念自己的杰作。 玄剑宗很好找,那座最高的山峰便是它的地界。 当时的火烧了整整五日,灭门惨状也让秦灯藤在整个修仙界出了名。 被云雾环绕的半山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玄剑宗三个字被深深地烙印在此,秦灯藤摸着周边的痕迹,有些不解,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将这三个字划去,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现在这三个字好端端地放在上面,没有一点划痕。 秦灯藤往上而去,看见了一座巍峨的殿门立于云山之上,那是被火烧之前的玄剑宗,怎么会有人能够一比一复刻得如此相似。 他的心跳如鼓,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跃然在脑中。 “师叔?”一个娇俏的少女冒在秦灯藤的面前,眼睛闪着光带着惊喜,“真的是师叔,你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秦灯藤盯着她,渐渐回想起来,这人是主角的红颜之一,副宗主的女儿林淼。 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被烧毁的宗门还存在,这是又要将之前的路重走一遍? “是你啊。”秦灯藤笑着,眼底是带着逗趣的冷,“今日师弟没与你在一起?” “师弟?”林淼疑惑,小声问道,“青莲仙尊何时收了第四个弟子?” 原来剧情还没有走到收徒这里,秦灯藤若有所思,而下的林淼却是红了脸,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师叔,这是我此番南下找到的润水珠,可滋补灵力。” “给我?”秦灯藤拿去珠子仔细瞧了瞧,这珠子对于其他人来说没什么用,但对他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宝贝。 “嗯,这珠子留在我那里也没用,不如就放在师叔这里发挥它的最大价值。”说着,林淼的红意便从脸颊红到了耳朵,然后跑开了。 在他的记忆中林淼对他总是嫌恶的,站在主角身边,声讨着他妖物之身。 秦灯藤单手紧握,那样的宝贝直接碎成沫飘散在空中。 林淼的不同让他有些怀疑这或许不是他存在过的世界,只是一个仿造他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任务世界。 他沿着熟悉的路回到一片竹林之地,那是他的洞府。 此刻,那挑花下坐着一个人,他的二师兄南游,一个更像是拜在合欢宗的剑修。 “小灯灯~”南游睁开了眼,瞬移到秦灯藤的身边,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想要依靠在秦灯藤的身上,却被秦灯藤躲开,红色的鞭子横在他们之间,而南游的脸上也划出一道血痕。 他睁大眼睛,惊讶:“灯灯,你这是做什么?”他抹开掉落的血,不甚在意,反而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秦灯藤,“你不会是中了什么幻毒吧?不应该啊,此次任务应该没有这类东西才对。” 南游脸上的担忧并不假,秦灯藤收起了鞭子,敛下探究的神色:“是我反应过度了。”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南游重新变回那个懒散的样子,有些后怕,“要是让师姐知道我没保护好你,又得抽我。” 他口中的师姐正是青莲师尊的大弟子季亦舒。 “诶,你这次下山有没有见到我给你说过的那个人?” “什么?”这些都是他存在的世界所没有的剧情,自然对南游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就是那个,传闻是仙界第一美人的青黛。”南游说罢停顿了一下,然后勾着秦灯藤的肩膀,嬉笑道,“不过第一美人什么的哪有师弟这般,他们都是噱头,若是见过你,便不会如此自称。” 秦灯藤并未应话,南游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继而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他说:“一年一度的选徒大会又要开始了。” “每年这时候我们都只有看戏的份,谁让师父当年说了你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南游打趣着,“灯灯,你要不要去看?” “去,当然要去。”秦灯藤带着笑,眼眸却是一片冰凉。 青莲仙尊会在这场大会上破例收下一个弟子,而剧情也正式开始,这样的热闹他当然要去。 第96章 一年一次的选徒大会很快开始, 秦灯藤一大早就被南游叫了起来,大批人聚集在殿门前,让玄剑宗前所未有的热闹。 “是秦师叔, 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他。” “那是谁?怎生得那样好看。” “秦师叔” 秦灯藤的出现让在场大部分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南游挥开扇子, 只露出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的小师弟还是这么受欢迎。”每次只要有秦灯藤在的地方,那必定是视线收集器。 南游兴奋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众人瞩目的人是他。 高昂的头颅是他与有荣焉的骄傲,巴不得用个喇叭向全世界宣告, 秦灯藤是他的小师弟。 “南游,你自己没长骨头吗?”秦灯藤再一次推开南游倚靠的身体,有些无语。 “没大没小, 现在师兄也不叫了。”南游训斥着,却没让人感觉到他的生气, 反而是纵容的无奈。 他们的座位在一处高台之上,可以纵览下方的所有人,宗门内各峰的子弟也都在此,大家有些惊讶,毕竟往年的收徒大会从未见过主峰的这几位, 都在纷纷猜测今年是不是有什么厉害之人。 测试的过程比较无聊,秦灯藤直接闭着眼歇息了起来, 再次睁眼时, 已经进入最后的流程。 “你醒了?”南游望了过来,然后传音道, “没想到今年还真有几个好苗子, 你看一排的第七位,四排的第一位,十六排的第五位。” 秦灯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落到一处时顿住,他眯着眼,四排第一位不就是主角何仿语,此刻的他低眉顺眼,过瘦的肩骨撑不住宽大的衣袍,看起来像是一株在风中摇曳的韧草。 “你最中意哪一位?” “我?”南游笑着摇摇头,“在我看来谁也比不上灯灯你。” 甜言打动不了秦灯藤的心,因为在主角到来时,这些NPC的目光都该围绕主角。 后方的主峰突然发生震动,闪出的光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有些人不明所以,但知情人都激动无比。 “青莲仙尊出关了!” “师父终于出关了。”南游也有些开心,拉着秦灯藤的手就要去迎接师父出关,却发现秦灯藤依旧停住在原地,他有些疑惑。 “怎么了?” 秦灯藤甚至都没有起身,他垂着眸,扯开他的手,不在意道:“你自己去吧。”反正青莲仙尊都会到选徒大会收下主角,他又何必跑过去,更何况,他怕看见青莲仙尊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那是他曾经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后不信任他的人。 “小妖,你可有家?”那是他们的初识,到最后的“逆徒,你可知罪”。 一日师终生父,至少在剧情没有开始前,他们之前是有过温情时刻,所以才会走到最后的伤人至极,他捏碎他的根骨,将他逐出师门,而他也亲手杀死了他。 所有人都是被安排好的角色,他早该知道,可他还是贪慕那一点温暖,让他跌入深渊。 “青莲仙尊。” “师父。” “宗主。” 重叠的声音响在耳边,而秦灯藤也慢悠悠掀开了眼眸。 他还是那个某样,上了千岁也依旧年轻,只是眼角细细的皱纹让他看起来与年轻人有些距离,身上是沉淀的儒雅之气,因是剑修,又掺杂着刺人的冷。 青莲仙尊对那些人点着头,将目光移向了秦灯藤。 他们对视着,秦灯藤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这是一个非常无礼的动作,无论是对于是他的师父还是宗主这些身份来说,都是带着冒犯的。 新来的人都屏气凝神,感觉要见证一场大戏,同时也在好奇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可以这样猖狂,而知道内幕的人都习以为常。 果然,青莲仙尊并未生气,他的眼角闪动着什么,这一对视像是隔着好几个时空对望一般,带着怀念。 “欢迎回来,小藤你辛苦了。”他摸着秦灯藤的头发,不明不白地说了这样的话。 他们都以为这是在说他此次下山之事。 “师父,你再溺爱小师弟也不是这样溺爱的啊,这样下去,小师弟下次出个门你也觉得他辛苦。” “多言。”青莲仙尊一个眼神望过去,南游瞬间老实了,别看他在秦灯藤面前吊儿郎当的,实则在师父面前就是一个乖宝宝。 “恭喜宗主出关,实力更上一层。”副宗主走上前来道贺着,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得开心,“今日真是双喜临门,今年的这些人倒是出了几个好苗子。” “不知宗主意下如何?”他试探着。 “不用,我只是过来看看。”青莲仙尊坐在主位上,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副宗主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么问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青莲仙尊。”地下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我要揭发一人。” “何事?” 那人指着一人,道:“我要揭发何仿语,他的身上有魔气。”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就连高台的几位峰主都坐了起来,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来了。 前世也是这般,主角被诬陷为陷入魔族之人。 魔族是什么,人人喊打的存在,青莲仙尊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结果这么一查才发现主角是被诬陷,而就是这一次,让青莲仙尊看见了主角身上戴的玉牌正是好友此前所佩之物,他的容貌也与好友有几分相似,经询问才知,原来何仿语正是好友之子,而好友已然离世。 于是,青莲仙尊打破了之前立下的不再收徒之言,破例将何仿语收下,成为他们最小的师弟。 剧情中他是嫉妒主角存在的恶毒师兄,是伤害师兄的恶毒师弟,在主角的带领下一步步揭开他的真面目,从而被逐出师门。 实际上也与此剧情大差不差,但情况却是何仿语多次陷害于他,那些人就跟看不见一样,只会相信何仿语所言,只一次后,他开始抽得何仿语满地爬,谁来说就抽谁,恶毒的名头也算是传了出去,直到青莲仙尊出关。 到最后他也没想到所谓的主角会对他抱有那样的念头,那些欲望令他恶心。 “弟子任凭搜查,你我素不相识,不知为何要如此冤枉于我。”何仿语站在那里,目光坚韧。 在青莲仙尊的示意下,一颗珠子掉了出来,何仿语身上的魔气骤然现出。 “是魔气。”副宗主面色沉重。 “怎么可能”何仿语摇摇头,里面比这些人还要惊讶,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长老们明察,我不可能是魔修,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揭发他的人怒目而视。 何仿语挺得笔直,眼神如剑:“既然那颗珠子是遮掩魔气之物,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身上存有魔气。” “自是你不小心泄露。” “那你是说,我泄露出来的魔气各大长老没有检测到,反而是你,一个未入门的弟子检测到了?” 那人流着汗:“这” 何仿语逼问着:“难不成你比长老们更厉害?还是你诬陷的我才知道我身上的有魔气?” 紧跟的问题让那人不复刚刚的自信,道:“可你的身上不就是有魔气,这你总不能抵赖。” “魔气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药峰的长老开口,“还请副宗主检测一番。” 检测魔气很简单,一是从身上的气息,而是从根骨,只是第二种方式会让人很疼,就像是一根钢针传入骨髓。 “体内没有魔气。”副宗主撤开了手,瞧着这样的疼痛都不作声,被污染条理清晰地为自己辩解的何仿语有些欣赏,他说,“因是外物沾染。” “你身上可有他物?” 何仿语摇摇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他摸着自己身上的衣兜,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果然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类似于符的东西,上面的魔气浓郁。 “正是他,你从何而来?” “上山之时有人撞到了我,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在那时放进我的衣服里。” “可记得他的相貌?” 他摇摇头:“不记得。” 副宗主只能作罢,找魔物之事还得慢慢筛查,他笑着:“你倒是很有胆识,愿不愿做我的关门弟子?”不仅有但是,还是此次人选中的佼佼者,副宗主早就起了将他收入自己门下的想法,此番正好提出。 “多谢副宗主好意,但我已有意愿。” 副宗主扬眉,见他的目光盯向高台,他了然,于是劝诫着,“青莲仙尊已说过不会再收徒弟,何苦白费心意。” 何仿语摇摇头,目光直直,然后跪了下来,高声:“外门何仿语特请愿青莲仙尊,收我为徒。” 大家都惊讶于他的胆大,秦灯藤也有些惊讶,因为剧情可不是何仿语的自荐,而是青莲仙尊主动为何仿语破除困境,然后在大会上高调地收他为徒,让他的名字响彻师门上下。 而现在,清廉仙尊甚至连高台都没有下去,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在他的声音中抬起眼皮,是面对其他人的冷色,他道:“我不会再收徒弟,你还是另择他们。” 大家都见怪不怪,有些人开始斥责何仿语痴人说梦,一个外门弟子还想被仙尊选中,而有的人又是在佩服他的大胆,做了许多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在一众视线中,秦灯藤与何仿语的眼睛对上了,里面是他熟悉的神色。 那样恶心的欲望。 第97章 再望过去时他又恢复了那样柔弱坚韧的神情, 好似刚刚所看见的都是错觉,这让秦灯藤眯了眯眼睛。 大会很快散去,合格的外门弟子都被分入内门, 而主角去了副宗主的门下。 “南游, 刚刚那人你觉得如何?” “哪位?” “何仿语。” “啊。”南游合扇抵着下巴, 面露迷茫,“他哪位?” 秦灯藤: 感情刚刚在那里热闹这么久,他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 无论是青莲仙尊,还是他似乎都与记忆中的他们不一样,剧情也发生了改变。 在秦灯藤的描述下南游这才将名字与人对上号,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像是没睡醒一样,评价道:“此人心思过重,断不可深交。” “你这是什么眼神?”南游被秦灯藤意味深长的表情弄得头皮发麻,扇子抵着他的脑门让他偏移视线,轻哼, “你也就欺负欺负我了,等师姐回来, 我铁定告你状。” 秦灯藤挥开他的扇子:“你幼不幼稚。” 对于季亦舒他没有什么印象, 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者,比起南游的参与, 她只是起到了一个成为主角靠山的背景板。 前尘往事应是云烟, 更何况,这个世界并非那个他经历的世界,这些人也并非走向他所熟知的剧情, 一切像是回到了初始。 “师兄。”秦灯藤轻叫出声,南游轻应了一声。 有了第一次,接下里便叫得顺口多了,那些尘封在心底的称呼也终于破开口子露了出来。 “师兄,我做了一个梦。”他道。 “什么梦?” “梦里的你爱上了师父新收的弟子,然后对我处处为他打压于我,甚至几番置我于死地。”秦灯藤说的话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吹散那些血腥,吹散他们的仇恨。 南游不知怎的,听着这样的话他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发疼,本想说些玩笑话,他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特别是瞧着秦灯藤的眼睛,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让他仿佛能闻到血气。 “不会的。” “嗯?”秦灯藤发出气音。 南游正色道:“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只能说明我不是我。”他摸着秦灯藤的脑袋,终于靠谱得是个师兄的样子,“梦都是相反的。” 他安慰的语气,心疼的神色,就好似这样的南游才是真正的南游。 主峰上,秦灯藤正在看着小画本,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什么高深的剑法,但只要看见那树叶上两个姿势交缠的人,便不会这么想了。 谁能想到青莲仙尊最疼爱的小弟子,剑道上下年轻一派的佼佼者,竟然会看市面上不入流的小黄书。 微风晃动竹叶,带起沙沙的声响。 “谁!”等秦灯藤的剑气飞过,那人才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何仿语。 秦灯藤慢悠悠收好画本,这才抬眼施舍给何仿语一个眼神。 “师叔。”何仿语恭敬地叫了一声。 “有事?”压着的声调像是有些不耐。 何仿语被这语气镇住了,他想着,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这位小师叔吧? “在下清凉峰何仿语,今日特地前来拜访师叔。” “我跟你似乎并不认识?”秦灯藤扬着眉,只觉得有趣。 何仿语抿唇笑道:“正因为不认识,所以才特地前来拜访,早就听闻师叔剑术之好,想学习一二。”他极力表现出自己对剑术的渴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热爱剑术的人,这次前来也是为了同宗弟子间的交流。 秦灯藤轻笑:“在我这里可没有学习,只有领教。”? 何仿语还没将疑惑表达出来,就见一股剑气直冲他的脑门来,他虚虚躲过,前额也因躲闪不及流下鲜血,蜿蜿蜒蜒,如同跳动的血管。 一抬眼,被血模糊的眼睛看见了手握红鞭的秦灯藤,高高在上的仙人从下俯视着他,眼中是傲慢是不在意,让何仿语扭曲了一下,心里想着若是这样的仙人只能看见他便好了。 可惜仙人不仅自己实力强悍,连带着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强得可怕,根本不是他能肖想的,但若是仙人失去了灵力,而他身边的人都远离了他呢? 光是想想何仿语就感觉自己的细胞从上至下地沸腾了起来,仿佛已经看见了秦灯藤只能依靠自己画面。 这么想着他嘴角便挂起了笑,秦灯藤看着只感到了恶心,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挥下,精准地扇到何仿语的脸,那里立刻出现了血条,他抖着身体,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再抬眼时,眼眶中含着泪,一副倔强样:“不知我何处得罪了师叔,以至于师叔初次见面便下得如此狠手。” 这一幕以记忆中的何仿语重叠起来,秦灯藤捏着鞭子的手紧了些,眼眸弯着,里面没有丝毫的笑意,红鞭再次落下。 幽静的竹林中只听得鞭子抽在□□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秦灯藤并没有下死手,毕竟这么容易就玩死了,之后的日子他看什么,也正好,他需要验证一下,何仿语对南游他们的影响。 “小藤。” 苍凉的声音像是冰山落下的雪,秦灯藤依旧没有收手,何仿语已经被抽成一个血团,任谁看去都会觉得渗人。 这样狠心的场面,还是对着同门,无论是谁都会选择制止,更何谈那是秦灯藤的师父,玄剑门的宗主,但他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秦灯藤一次次挥下鞭子。 秦灯藤打累了,不是物理上的累,而是对何仿语这种没有反抗的行为感到无趣,倒是纵容他行为的青莲仙尊让他来了兴致。 “师父。”他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声调拉长,显得不那么尊重。 “宗宗主。”地上的何仿语虚弱地叫出声,那副惨样谁看了不心疼一下,尤其是,他还说,“不要怪师叔,都是我不好,是我惹师叔不开心了。” 白莲花的语气秦灯藤可没少听,但他在好奇青莲仙尊的反应,是否会同记忆中的那般,相信何仿语,渐渐变成了何仿语一人的师父。 青莲仙尊的确皱着眉,像是在生气。 “宗主,你千万不要怪额”何仿语还没表演完,就见青莲仙尊走到了秦灯藤的面前,拿着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净他手上的血,动作温柔。 “下次不要亲自动手,想要教训人,叫南游便可。”他神色确实在不满,却是在不满这样一个人还需要秦灯藤亲自动手染脏他的手。 何仿语听完直接傻掉了,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他这么大一个受害者在这里,青莲仙尊竟然只关心秦灯藤的手是否染脏,他之前就听闻了青莲仙尊十分疼爱他的小弟子,却没想到会疼爱到这种地步,哪怕是残害同门也能为他破例。 他敢保证,若是现在秦灯藤现在开口让他去死,那么青莲仙尊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是他失算了,这种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或者换一个办法,他望着秦灯藤,侧脸在眼光下精致得犹如话本中成精的妖人,一时之间便看痴了去,连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 直到一股冷光将他刺醒,青莲仙尊看着他好像是在看路边的野草,甚至都没有开口,冷气凝结成剑,直接将他捅了个对穿。 何仿语不甘地看向秦灯藤,万箭穿心的他也依旧爬着去到秦灯藤的地方,沾血的手遥遥无趣,始终够不到那天上的月亮。 这一场面别说何仿语,就连秦灯藤都有些惊讶。 青莲仙尊竟然直接杀死了主角 别说主角能否被配角杀死,就是青莲仙尊也违反了人设啊,他是不善言辞的,始终带着冷色,却是一个内里温暖的人,会为松鼠搭窝,会怜悯世人,一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不会这般随意杀人,就连记忆中在他那般恶毒的他也只是被毁掉了灵力,没有动手杀了他,而现下的何仿语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便被他直接杀死。 探究的目光扫视着青莲仙尊,他软下眉眼,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引来小藤的猜忌,但他实在忍受不了那所谓的主角再伤害小藤。 光是看见他们待在一起的画面,青莲仙尊的手都忍不住颤抖,正如秦灯藤那颤抖的眼眸,无声的泪珠被大火燃烧殆尽。 “师父,”秦灯藤望着他,黑色的眸子落下涟漪,“您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青莲仙尊现在的异常,再加上选徒大会时见到他后说的那句话,怀疑的神色加深。 青莲仙尊叹了一口气:“小藤就是太聪明了。” 听他这么说秦灯藤基本上可以肯定了,这个青莲仙尊知道些什么。 重生还是觉醒? 他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会全盘告诉你,你只要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不会伤害你。” 他们爱你。 秦灯藤大概猜到了什么,但依旧有些事情没太明白,比如青莲仙尊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也懂得青莲仙尊在顾忌什么,于是直白道:“你是说剧情吗?” 看青莲仙尊的神情,他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也挣脱了剧情的束缚?”青莲仙尊不是震惊,而是心疼,他定定望着秦灯藤,眼眶湿润,“我的小藤受苦了。” 自从他捡到秦灯藤开始,那瘦小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心中,那是他一手疼爱出来的小妖,也是他认真养大的小儿。 第98章 原来这才是他原本的世界, 记忆中的他们从主角出现开始便不再是他们,而是被剧情所操控的傀儡。 青莲仙尊被杀死后并没有死去,而是以一种灵魂的状态活了下来, 同时, 他身上的剧情之力消失了, 也让他看见了他最疼爱的小滕一个人站在尸山火海之中。 同时,这些年来他对秦灯藤做的一切都涌入脑海。 怎么可能这根本不是他!青莲仙尊想到了夺舍,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中没有其他灵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 他不恨小藤对他痛下杀手,只恨自己被奸人钻了空子,伤害了小藤, 也让整个玄剑宗毁于自己之手。 看着手握红鞭孤身一人的秦灯藤,他多想冲上去抱住他, 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告诉他,有我在。 故事还在继续,秦灯藤成功背上了欺师灭祖的名头, 被整个修真界追杀,他庆幸秦灯藤拥有足够强悍的实力可以自保, 却也自责自己只能旁观。 那越来越凉的眸子, 青莲仙尊看在眼里。 他不想秦灯藤毁了自己的道,可他再怎么焦急也无济于事, 直到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我, 这里只是一个话本的世界,而我想要一切重头开始,挣脱剧情就需要帮他做一件事情, 这便是我与那位大人做的交易,世界才重新启动,也让大家从剧情中脱离了出来。”青莲仙尊停顿了一下,道,“可以说这是原本的世界,也可以说是新生的世界,一个不受剧情控制的世界。” 与青莲仙尊做交易之人秦灯藤不用问便知道,是祁尘,也只有他拥有让世界重启的能力,所以,他的低能量也是因为重启世界而耗尽? 即便只是个猜测,秦灯藤却觉得这极有可能就是当时的真相。 那祁尘呢?他想要青莲仙尊做些什么? “小藤,你可还怪我?”青莲仙尊不苟言笑的脸尽显俊色,却是眼神期期地望着秦灯藤,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祈求得到原谅。 秦灯藤也没想到走向会是这样,他偏头躲开了青莲仙尊想要抚摸头发的手,不顾他眼底的落寞,道:“伤害我的并不是你,又何来怪一说。” “那你”青莲仙尊亮着眼,脸上的笑都多了些,却看见秦灯藤后退一步,拱着手。 “弟子感谢师父多年的教导。”疏离客气。 秦灯藤确实不怪青莲师尊,毕竟在这件事中他也是受害者,但那些伤害不是假,当时的恨意不是假,他们之间还隔着已无法追回的时间。 时间会带着青年的仇恨,也会带走少时的情感。 现在的青莲仙尊以及玄剑宗的上下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新生的陌生人。 看出来青莲仙尊的难过,秦灯藤的唇紧了松,最后只说一句:“抱歉。” 说开之后秦灯藤对他们也没有了隔阂感,因此更能感受到青莲仙尊对他的好以及周边人对他的态度也并非如记忆中的那般,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不会留在这个世界。 这天,在后山上,秦灯藤捡到了一个小孩。 准确来说,他捡到了一个与祁尘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他昏迷着,秦灯藤将他带了回去。 就凭他这张脸秦灯藤都不会坐视不理,毕竟祁尘已经失联了很久,唯一的线索就在眼前,他怎会放过。 那小孩昏迷了两日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就恩将仇报,将秦灯藤按在了床上,双眸发狠,掐着他的脖子。 “身手不错。”秦灯藤弯着眼睛,吹了一个口哨,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 祁尘哑着声音:“你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你早就被后山的野兽啃得渣都不剩。”秦灯藤轻轻一挥就将祁尘扔到了地下,他坐起来,低着头,唇边挂着笑,“我不救无用之人,你体内没有丝毫灵气,只能在这里当我的奴仆。” 他话中皆是散漫,像是祁尘在这里做他的仆人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祁尘凶狠的目光似狼,听到这样的话无疑是对自己的侮辱,他恨不得从秦灯藤的身上扯下一块肉。 一只未驯服的野狼,对秦灯藤的杀意几乎是没有遮挡。 这样的人若不是他的灵气因才苏醒没有恢复,这样的人早就成了他手中的一抹血色。 “你想要杀了我?”秦灯藤看着没有记忆的祁尘,只觉得有趣,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些世界,对着那些主角。 他的笑意加深:“戾气太重,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修身养性一下吧。” 他说的修身养性,就是在这雪花飞舞的半山中跪上一个晚上,拥有灵气之人自然是无所谓,有灵气护体,这些冷气侵蚀不了自己的身体,但失去了灵气的仙人就是一个身体素质较强的普通人而已,在这里跪上一个晚上,怕是整个人都要冻成冰块。 祁尘想要逃,但他知道在修仙者面前,这些都是无用功,于是他就这样跪着,他的睫毛形成冰晶,那些雪落在皮肤上融化又凝结,冷气似万千细针扎入他的肉里,在他的血管中流窜,直到他的体内再也感受不到温暖。 下半身已经掩埋在雪中,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但眼睛却是死死地望向那亮着小灯的房子,里面的神色如雪一样冷。 祁尘不知何时昏了过去,在他昏过去的瞬间,那扇紧闭的房门开了,像是知道他在这时昏过去了一般。 血液开始流动,身体渐渐回暖,祁尘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巢穴,带着丝丝香气,那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嗅动着,干渴万分,想要将那香气也落入腹中,好似怎么也闻不够。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轻笑,以及更浓郁的香气,他挣扎着睁开眼,鼻尖上的香气却像是要远离他一般,下意识地,祁尘伸手抓住,将脸靠近 “果真像个狗,当个仆从真是委屈你了。”带着讥讽的笑意从上方传来,祁尘的视线逐渐清晰,看见了那山水一般却又浓艳的脸,在有些昏暗的火烛下,更显得妖异,那双眼眸微微颤动,里面的瞳珠摄人心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便看见了自己抓着的东西,离他的脸很近,跟近,近到那上面的香气还让他无意识地沉迷。 “还不松开。”淡淡的声音让祁尘回过神来,手连忙松开了抓住的脚,脸上一会红一会黑,犹如被打翻的调色盘,精彩得很。 他已经在秦灯藤的小屋里,而刚刚,秦灯藤就是用他的脚踩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真像个狗一般追着不放,想此,祁尘又是一阵羞恼,他低着头,隐忍着,只想着,若是自己灵气恢复后一定要将折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一一奉还。 眼前的白一晃而过,他的眼睛追寻着,又收回,强迫自己不能被这恶人所蛊惑。 秦灯藤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恶人又找到理由折磨自己,就这样等着等着,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脸上的红晕一直存在,秦灯藤摸了摸,才发现那里烫得可怕。 普通人的身体就是经不住折腾,秦灯藤拿出丹药全部塞进他的口中,将他全部吞进去了才放心。 丹药是最好的,别说普通人,就是修仙者吃了身上的伤都好得迅速,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 祁尘在梦中一直被那抹香气包裹,他的意识非常清醒,直到这香气来自于何人,但偏偏,他就是忍不住地想要抓住这抹香气轻轻嗅着,里面像是掺杂了什么上瘾物质,一旦沾染就再也戒不掉,他一边恨自己没有定力,一边又沉溺在这之中。 就这一会,只闻一会就好了,他催眠着自己。 直到他睁开眼,梦中的香气原来一直在他的身边,而自己紧紧地拥抱着这抹香气的主人,他浑身僵硬,头皮发麻,他不知道如何上床的,但让这恶人知道了不免又是一顿惩罚,于是,他想乘秦灯藤还在睡梦中便悄然离开。 但秦灯藤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与香气一同而来的是他的脸,微亮的天空早已有了光线,他几乎能看见这张脸上的绒毛。 祁尘僵住身体不敢动,那无处不在的香气令他有些受不住,明明自己不是这样一个不能禁受诱惑的人,怎么一遇到这人定力就变得极差,他神色抑郁阴沉,又自暴自弃地轻轻嗅着。 结果在低头的一瞬间,他与那双黑眸对上了视线。 “” “砰——”一声巨响,祁尘被踢了下床,这一脚有些狠,直接让他吐出了血。 好软 好香 两个意识同时浮现,祁尘黑着脸,自己一定是中了这恶人的什么毒药,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自己怎么会如此思想不正。 这个想法刚降下去,结果胸口的疼痛又让他想到,秦灯藤的脚会不会痛? 想及,祁尘的耳朵红成一片。 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第99章 “秘境开了。” “有所耳闻, 全宗上下都是在议论此事,可衔天秘境不是千年一开,距离上一次开还是在七百年前, 现在竟然提前。”南游摇着扇子, 陷入了思考。 秦灯藤喝着口中的茶, 对上青莲仙尊的视线,道:“是为天应,不管怎样, 都是要去上一番。” “可此前这番现象从未有出现。”青莲仙尊含着哑声,他在说记忆中的那个世界,这个时间点衔天秘境并未开启。 秦灯藤当然知道, 或许秘境一事与祁尘有关,也与主脑有关。 见他意已决, 青莲仙尊只道:“你们此去万事多加小心。” “放心吧师父,我会保护好小师弟的。”南游弯着眼睛,青莲仙尊神色认真。 “秘境不简单,不可掉以轻心,不能逞强, 知道吗?” “弟子谨遵师父教嘱。” 南游话是这么说,但青莲仙尊还是觉得不安, 只能将护身的宝物都塞给他们, 再三叮嘱。 秘境之日,登山口各大门派以及散修皆前来。 “这位是?”南游盯着秦灯藤身边出现的少年, 有些疑惑, “没有灵力?” 祁尘这几天已经长大许多,脸也长开了,那些锋利也渐渐显露, 但也遮掩不了它的体内毫无灵力。 秦灯藤眼眸瞥向祁尘,粘稠模糊的话语带着笑意:“一个仆从” 仆从?南游已经不管这仆从哪里来,何时来,他问:“你要带他进去?” “是。” “秘境凶险,他一个毫无灵力的人你将他带进去可知是什么后果?” “知道,”秦灯藤指着他,“我这人做不来强迫之事,进入秘境是他本人的意愿,师兄若不信,可问他。”他的眼睛轻扬,里面的神色看向祁尘尽是压迫之意。 祁尘敛下神色,低声道:“是,我自愿前去。” 南游有些头疼,他又不眼盲,当然知道这事是小师弟一手促成,那少年明显是受控的一方,但他也不愿为了这样一个陌生之人去教训小师弟,罢了,在秘境之中保着那人的性命就好。 “进入秘境后,你们都跟着我。” 秘境凶险,祁尘也没想到青莲座下的子弟,一个强横,一个纵容,看来所听传闻不假,进入后,他只能想办法尽快恢复自己的灵力。 秘境中最珍贵的东西自是传承,有实力者都是奔着它而去。 秦灯藤可不是为了传承而入,而是主脑,他带着祁尘而来,诱饵在这,主脑自然会引导着他们找到他。 “雾气?” 他们的周围突然开始冒着白茫茫的雾气,温和无害。 “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走散。”南游的声音在耳边,秦灯藤伸手触摸,那雾气一触而散,在眨眼,身边的两人都失去了踪影。 “祁尘?南游?” 面前的景象杂乱,从一片火海迅速切换进一片冒着雾气的清池。 那里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宽阔的背脊,顺黑的长发,秦灯藤慢慢走进,视线渐渐清晰,那人也转过了头。 “祁尘?” “嗯?”那人就这样站了起来,不着一物。 五官深邃,阴影立现,是带着刀尖般锋利的锐气,他身上的锐利只会让同性之间拔刀相见,是带着挑战的山峰,他是一把刀,碰既见血。 眼眸微垂,里面是初见时的蓝,是不似人的蓝,里面冷的像是海下冰川,让秦灯藤的背脊酥麻,手指轻轻抽动,心跳随之而动,他舔了一下唇,上面的水色带着樱红,仿佛将他的眼睛也映衬成红色。 这样的祁尘让秦灯藤心中的破坏欲侵占整个心间。 暮地,他想到了镜白的那滴血泪。 那样嫣红。 那样好看。 谁都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他是想让镜白流出更多的血。 他想尝一尝他身上的血。 “灯灯。”面前的人开口了,让秦灯藤眼瞳骤缩。 不是他的称呼,而是他的动作。 祁尘跪在他的面前,仰望着他,里面的蓝色染起欲望,那是因他而起,那些主角的脸一晃而过,又定格在此。 是啊,他们都是一个人,都这样渴望着他。 秦灯藤的指尖划过他的脸,笑得灿烂,微薄的红唇轻启:“多谢你。”让他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面前的人歪着头,似在不解,但下一瞬,红鞭成剑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祁尘刚刚还冷静的面容顿时扭曲,最后消散。 幻境破了。 他很确定,自己并不爱祁尘,对于他,只是一种征服、破坏的快感,而这种感觉,目前只有祁尘能够带给他。 而祁尘为天地之大,不会死,也无人能够超越他,他们注定要纠缠一生,无论爱还是恨,都记挂在对方身上,生生世世。 他们两人也相继破了幻境而出,祁尘一见到他就面红耳赤,不敢再看那一点白。 幻境是一个人内心的体现,他的幻境竟然都是秦灯藤,不同的秦灯藤,有脆弱的,有带血的,还有他们翻滚的画面。 他们穿着不同的服饰,不同的脸,但唯一相同的是,都是秦灯藤。 那些真实得不像是幻境,更像是记忆碎片。 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面前的人一晃而过,他的手下意识地就抓上。 “何事?” 他抓着的是秦灯藤的手,刚刚那背影晃过,他的想法竟是不要让他离开自己,不要离开自己的身边。 “没事,刚刚被幻境吓到了。”祁尘松开了手,眼中一片清明,只是更深的底下是浓郁的黑,像无数的丝线编造出一座囚笼,想要将秦灯藤关进去。 却没想到秦灯藤反手握住祁尘的手,弯着唇:“既然害怕,那就不要松开。” 祁尘愣住,但手却老实地反扣住,温热的体温相传,在燃烧着他的血,他的意识。 “你们”南游睁大了眼睛,瞧着他们相握的手,倒吸一口冷气,脑中无数的风暴闪过,然后干巴巴地说,“我也害怕。”他也要牵小师弟的手。 “不是还有一只手。” “?” “你可以左手牵右手。”秦灯藤微笑。 “”南游沉默,随即哭丧着脸,“小灯灯,你竟然都不心疼一下师兄。” 他捂着心口:“我的心好痛。” “行了,别说我不心疼你,”秦灯藤笑着,指着祁尘,“你可以牵他的手。” 两人相互对视,纷纷露出嫌弃的眼神,仿佛都觉得晦气。 “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哈哈哈哈,师兄这么强,自然是要保护你的,弱者才会躲在你的身后。”他意有所指,是想告诉秦灯藤这种人没有他可靠。 却不想祁尘直接拉住秦灯藤,像是有些害怕:“主人,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南游身为凡界的皇子,自然见惯了这些争宠手段,面色不虞,最恨这些人,搞些手段,让他又无从下手。 终于让他逮着个机会,他们独处在一个空间里,他拦住祁尘,道:“我会帮你离开这里。”离开秦灯藤的身边。 祁尘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应道:“不需要。”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自然是不会离开。 南游放出气压,压迫着祁尘:“为何?我的小师弟不太懂事,胁迫了你,你为何不愿离开?你待在他的身边有何目的?”他冷着声音,尽是威胁。 “他并没有胁迫我,都是我自愿,有什么目的?”祁尘勾着唇,黑沉的眼眸令南游一颤,那根本不是一介凡人能够拥有的眼神与气压,怎么可能,他的身上并无灵力,只听见祁尘低着声音,朝着他唇瓣开合。 “你找死!”南游挥出扇子,眼中充满杀意。 那扇子擦过祁尘的脸颊定在他身后的树上,血液流下。 “你们在做什么?”秦灯藤的声音出现,让两人皆是收回山上散发的气压,南游想说些什么,就被祁尘抢先。 “主人,你的师兄想要杀了我。”他侧着身体,恰到好处地露出脸上的血痕。 南游:“” 妈的,死白莲。 秦灯藤挑着眉,他不过离开一会,他们之间何来的矛盾:“他为何想要杀你?”南游这人一向散漫随性,无欲无求,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这还是他未见过的事。 祁尘摸着脸上的口子,表面轻抚,内里却用力撕裂伤口,更多的血流出,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站在那里:“他想让我离开主人的身边,我不愿。”他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听起来似乎真的十分委屈。 “是,”南游大方承认着,看着秦灯藤,道,“此人不简单,留在你身边我有些担心。” “我知道。” 南游警告地瞥了一眼祁尘,对着秦灯藤无奈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他这个小师弟对外事一向冷漠,如今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自然不会阻止,只要他快乐、平安就好。 师父、师姐和师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秦灯藤知道南游所想,这样的关爱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并不陌生,甚至在他的记忆中一点一点复苏,那是从前的那些记忆,他们也如现在这般。 让他有些害怕。 他不怕恨、不怕嫉妒,不怕人心中任何负面的心绪,唯独对爱避之不及。 第100章 “这里便是传承之地?”南游站在一座宫殿前有些惊叹, 旁边也已有不少人到达,都是各门派的佼佼者。 “走吧。”秦灯藤迈开步子,身后的两人跟了上去。 这一路并不顺利, 甚至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一同下来的大部队只剩下几人, 大家都带着伤,又纷纷警惕着身边人。 秦灯藤的身上也带着伤,他抬眼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一切正常到只是一个普通的传承之地。 “轰——”巨大的声音震动在耳膜上。 “是地裂!” 一低头,脚踩的路迅速分裂成小块又往两边延伸,所有人都掉了下去。 秦灯藤想抓住身旁的演示却发现上面跟抹了油似的非常丝滑, 根本攀不住人,一个翻滚, 终于落到了地面。 然后身边的人都消失了,黑漆漆的空间了只有他的呼吸声。 他摸索着,看不见这片空间的尽头。 忽地,他的耳边传来一道呼吸声,他的手向后挥去, 眼神狠戾。 不,不止一道, 是两道呼吸声, 但所能见的也只是一片黑。 他沉下眼,开始感知, 隐约能感受到两个能量体在朝他靠近, 却并不精准。 就像此刻,他的脖子上被呼出的热气激得发痒,那个人在他的身后, 这一次,他并没有动手,而是问道:“你们是主脑的人?”除了那些碎片,他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让他感到棘手。 想起碎片,他便想起那两个回收失败的碎片。 “罗伊,西。”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样,声线是那样的熟悉,他俯着身体,唇贴紧秦灯藤的肌肤,如蛇一般缠绕着他。 “宝贝好聪明。”西的嗓音总是带着笑,他深吸着属于秦灯藤的味道,将头搁置在他的肩上,发尖轻扫着肌肤,带起阵阵痒意,秦灯藤不适地偏了偏,另一边却撞上另一堵人墙。 “灯灯。” 秦灯藤: 下颚被抬起,他顺着视线终于瞧清了另一堵人墙。 黑发垂下搭在眼前,显得有些阴翳,看向秦灯藤时总是带着浓郁的占有欲,此刻的罗伊并未说话,但那双眼睛却道尽了思念。 “你们跟主脑合作了?”否则以他们的能力又怎会突破时空来到这里。 “是啊。”西的手指沿着秦灯藤的胸膛渐渐往上,来到他的脖颈处,贴在那里像是感受着里面的脉搏,轻轻剐蹭,他嬉笑着,“不然怎么抓得住你呢。” 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隐形的锁链想要将秦灯藤困在原地。 “你们以为跟主脑合作就有出路了吗?作为祁尘的碎片之一,你们活着就是他的阻碍。” “不会。”罗伊应道,那语气像是十分笃定在这场交易中他们会全身而退。 西接上他的话,幽幽道:“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中杀死祁尘,我们便有办法杀死他。” 只见罗伊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小的弯镰,那正是镜白的武器。 那是一把可以划开时空的武器,也同样可以当作这个世界的开关键。 秦灯藤瞬间明白他们要怎么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以,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西指尖接触的块肌肤感受到了针扎般的疼痛,接着,秦灯藤便失去了意识。 这边的祁尘与南游落到了同一处,他到处看了遍都没有找到秦灯藤的身影。 “这里危险重重,我们得赶紧找到师弟。” 不用他说,祁尘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朝着唯一的路口走去,他的速度很快,南游跟了上去,与有些警惕:“你的灵力什么恢复的?” 祁尘瞥了一眼他便自顾自地往前。 危险从身后升起,他侧开头,尖锐的扇柄从耳尖划过,他转了过去,黑眸阴沉。 南游一手单指:“你既然跟在小师弟的身边,这身灵力对他来说过于危险。” 他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危险且不明的人站在秦灯藤的身边。 “所以呢,你想废了我的灵力?”祁尘眼皮微挑。 “不,是警告。” 他当然不会这么蠢,在秘境中祁尘恢复了灵力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这意味着多了一个助力,虽然无法保证以后是否会成为敌人,但在此刻,至少他确实是在关心着小师弟。 这里弯弯绕绕十分复杂,他们沿着密室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前方突然开阔。 那中央是一个打坐的白骨。 他们进入后,身后的门紧紧关闭,这里形成了一个密室。 祁尘敲了几下,发现不通便走到其他地方寻找出口,南游被那人骨指尖吸引,他走进才发现人骨的指尖竟然捏着一颗佛珠。 那颗珠子在引诱着他,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颗珠子是个宝物,让他去拿,南游费力地移开视线,只觉得这是一颗邪珠,必须远离。 但不知怎的,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上朝着那颗珠子而去。 “轰”的一声,人骨的下方形成一个空洞,然后掉落。 声音把祁尘也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 “无事。”南游道,“找到出口了。” 祁尘往下望去,一眼看不到头,而且里面总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危险。 “我感受到了师弟似乎就在下方。”南游说完这句话便跳了进去,祁尘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有了秦灯藤的消息他还是跟着进去。 秦灯藤沉寂在一片虚无之中,里面什么都没有,很安静,他就平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滴答——”水滴声响在他的耳边。 哪里来的水?在这寂静的空间尤为明显。 不对,他不是在秘境之中? 秦灯藤挣扎着,灵魂似要冒出身体之中,他睁开了眼。 一滴红色的坠落物近在眼前。 那是一滴血泪。 “呼——”秦灯藤猛地坐了起来。 他看见周边的一切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 昏迷前的记忆也全部涌现,他捂着头,被强行唤醒的滋味并不好受。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贴着他的脖子,他伸手摸了摸,摸下来一个东西。 是那把弯镰。 “你叫醒了我?” 弯镰十分有人性地晃了晃尖端的地方,如同一个人的脑袋点了点。 “多谢。”秦灯藤抚摸了一把,“他们在哪?” 弯镰转了个圈,尖端最后朝向一个地方,他摆了摆身体,似乎是在告诉秦灯藤让他跟着他。 这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若不是有弯镰在,他怕是会在寻找出口上都费些功夫。 还没到地方,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能量的波动,他加快了步伐。 视线刚开明,他便看见祁尘的带着必死的掌力袭向南游。 “祁尘!”秦灯藤紧缩着瞳孔。 祁尘听见秦灯藤的声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偏离目标,直接打中南游。 “灯灯?”罗伊皱着眉,“你怎么醒了过来?”他看向西,似乎在质问他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西也眯着眼,他摸摸衣袖,果然,里面的弯镰消失了。 “是那个东西。” 他们两人站在南游的身后,而南游此刻也转过了头,那是一双空无一物的眼珠,里面装不下任何东西,是一片幽沉的海洋,蓝色的瞳珠让他看起来非人感很强,这样的眼珠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 “主脑。”秦灯藤口语轻喃,脸色有些阴沉。 祁尘站到秦灯藤的手边,咳出血液,脸色惨白,他说:“主人,并非是我想要动手。”他垂着头,像是一只做错事的大狗,等待着主人的爱抚。 他的身上受过一次严重的伤害,那是刚刚落地时被主脑袭击的伤。 秦灯藤擦去他唇边的血,并没有责怪他对南游动手,而是道:“辛苦了。” 亲昵的动作让另外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妙,尤其是罗伊,脸色沉得简直要渗出黑墨,对祁尘的杀意更胜。 那本该是他的位置,只要杀了祁尘,杀了祁尘 攻击被一条红鞭拦在,不作设防的脸被红鞭的火焰灼伤,发出滋滋的响声,罗伊捂着脸,侧过头。 “灯灯”他眼底流露出受伤,“为什么?同样是祁尘你却帮着他。” “我有着我们所有的记忆,我才是与你经历那么多世界的祁尘。”他迫切地将自己与祁尘分割出来,企图独占属于与秦灯藤的所有记忆。 秦灯藤张了张口,却被主脑附身的南游打断,祁尘挡了下来,他们又重新纠缠在一起。 祁尘失忆还受了重伤,现在这情况可不太妙。 他看向一脸幽怨又渴望亲近的罗伊,对他招了招手。 刚刚还有些气恼的罗伊见此立刻凑了上去,若是他的身后有尾巴,想必已经摇得正欢。 秦灯藤勾着罗伊的脖子,直接拉近距离,彼此间的呼吸缠绵,他轻声道:“罗伊,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想得快要发疯。 罗伊想,若是能让秦灯藤的目光永远停在他的身上,他做什么都愿意。 听他肯定的声音,秦灯藤笑了一下,他的睫毛仿佛都成了无数的勾子,让罗伊移不开眼。 “只要你与祁尘融合,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罗伊刚想要同意,便瞬间清醒,他有些难过:“灯灯,融合了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不,你还是你,这一点不会变。” “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祁尘泯灭掉你们的个人意识,所以,你还是你,不过是作为其中的一个意识存在而已。” “可” 秦灯藤松开了手,推开一步,脸上不再是带着爱意的笑,而是漠然的,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这让罗伊的心脏紧缩,仿佛停止了跳动,他不喜欢被秦灯藤这样地看着。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秦灯藤刚刚还冷着声音变得轻柔,他弯着眼睛,“罗伊,让我多喜欢你一点不好吗?” 第 101 章【VIP】 第101章 “啧, 罗伊,这么快就临阵倒戈?”西躲避着罗伊的攻击,面上有些不悦, 但他知道没人能够抵挡秦灯藤的那句话, 就连他 在两人的攻势下西很快就拜下阵来, 他的胸口被红鞭转成的剑插入,尾尖还滴着血,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变化, 如初见时的那般,他的死并没有在那眼中造成任何波澜。 也对,他不过就是一个碎片而已, 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可他多嫉妒罗伊, 同为碎片,凭什么罗伊能得到秦灯藤的另眼相待。 西一步步往前,任由这剑穿过他的身体直至顶端,他的手想触摸上秦灯藤的脸,却发现那里早已被鲜血沾满, 那是他的血。 秦灯藤并没有动作,西就这样将他的血涂抹到了面前人的唇上, 衬得秦灯藤像是刚吸食了人血的妖精, 更加艳色,西满意地撤离了手, 无力下垂, 只留一句“我的”飘散在空中。 剑抽离,上面的血被红鞭吸食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动手吧。”罗伊抵上秦灯藤的剑, 露出毫无阴霾的笑,一头金发像是晒在太阳底下的狮子,对他的驯服者低下了头颅。 秦灯藤“不怕我骗你?或许你死后作为祁尘的碎片之一并不能恢复意识。” 罗伊轻笑了一下,道:“那又怎样。” 明月不能独照,那他就只能抢夺更多的光降临。 “我只要你能够记住有我的存在,而不是祁尘就好。”罗伊一步步上前,剑刺破身体,他学着西的动作,只不过他是将西沾上的血擦干净,没有了他人的东西,现在罗伊舒服多了。 他大跨一步,然后狠狠地吻上秦灯藤。 这并不算一个吻,更像是野兽间的撕咬,最后又偏于安抚。 “灯灯,记住我。”罗伊的气息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红鞭吸收了两个人的血液燃烧得更加剧烈,秦灯藤垂眸,抚摸上那尾尖,在最后一滴血即将烧干之时,他取了下来,小小的血珠像极了总是出现在记忆中的那抹血泪。 血珠被卷入口腔。 苦、涩、腥。 这颗无波的心终究还是被血掀起涟漪。 他好像有点懂得了这些碎片的执着。 何为爱,为何爱。 地面剧烈晃动,开始产生裂痕,原来是那边主脑与祁尘的战斗,祁尘退至一旁,而刚刚还造成的伤在主脑的身上又立刻消失。 秦灯藤一个尾鞭甩过去,将主脑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看着地下两人的尸体,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般结局。 他转过头:“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再造一具能够容纳灵魂的身体。” “是为了他吗?”主脑的视线又落在秦灯藤的身上。 祁尘虽然不知道这个落在南游身上的人为何这么说,但还是不由得耳尖一红,脸却是严肃着。 “想不到你还挺八卦。”秦灯藤冷笑一声,也不废话,直接提剑而上。 有了秦灯藤的加入,对付主脑便要轻松一点,但也只是一点,没过多久,两人都被震得齐齐后退。 祁尘吐出一口血来,眼神阴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并未完全恢复,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禁锢着他,让他不能完全发挥,现在面对这人才会感觉吃力。 秦灯藤这边也不好受。 “你的实力并没有发挥出来,为什么?因为我这具身体吗?”主脑看着秦灯藤,蓝色的眸光确实是在好奇,他还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心脏跳动,那是他许久没有过的感觉,曾经被他抛弃的东西。 那般无用,就像是现在,有了情感的人注定会被约束。 “你的废话真多。”秦灯藤再次挥舞的手中的红鞭,划出的火焰几乎要达到岩浆的温度。 “你杀不死我。”主脑身上的灼烧的痕迹立刻复原,他淡淡道,“除非你能刺穿这颗心脏,但,这个人也会一同死去。” “要动手吗?”主脑说罢,立刻停止了躲避,他停在了秦灯藤朝他而来的剑尖上,那里正对着他的心脏。 “噗——”剑穿透了身体。 秦灯藤举着剑,头微垂,进入身体的剑流下血液,那血滴落在自己的手上,烫得他有些颤抖。 “我给过你机会了。”主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那剑并没有刺入心脏,在最后时刻,秦灯藤偏移了剑身。 秦灯藤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在主脑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道:“你真可怜。” 主脑皱眉,掐着秦灯藤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那双眼眸中没有生气,而是像一个求知者,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会说他可怜。 只有弱者才会可怜,而他不是弱者。 秦灯藤只是笑笑,并未回答,主脑单手用力,似要直接拧断秦灯藤的脖子。 “主人!”祁尘双目欲裂,身上的气势暴涨,眼前只有这一幕,他的双眼被蓝色取代。 眨眼间,秦灯藤已经回到了祁尘的身边,他咳着嗽,大口呼吸,余光瞥向祁尘那双蓝色的眼睛,并不惊讶。 “001。” 001并未说话,而是深深地看着秦灯藤,像是要在这最后时刻记住他的样子,眸光近乎贪婪,再睁眼,那双眸子重新变回了黑色。 祁尘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那些未曾见过的记忆全部涌进脑海,那是属于他与秦灯藤的记忆。 主脑也察觉到祁尘的变化,他动了。 这一下不再是之前那样的打闹,而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轰——” 这样大的动静直接让整个宫殿坍塌、下陷,站在宫殿外徘徊的一些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传承之地竟然塌了?难道是有人已经接受了传承之力? 坍塌的地方飞出来一个身影,大家翘首以盼,都想知道是谁接受了传承之力。 “南游?” “是玄剑宗的南游!” 有惊呼、有嫉妒还有考量,唯独没有人真心实意地祝贺。 这些人对于主脑来说无异于路边不起眼的野草,他收回视线,目光朝下,在感知里面的生命。 “在找我吗?”主脑的身后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无声无息,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近身,他猛地转头。 眸光微眯:“我的碎片你已经融合了。”没有问句是肯定。 祁尘的心思还在他与秦灯藤牵着的手上,温热的气息让他有些荡漾,听到主脑的话回神,他正正神色:“小偷而已,竟然敢自称你的碎片。” “正版。”祁尘指了指自己,又指着主脑,笑得十分欠抽,“打击盗版人人有责。” 秦灯藤听着话扬着眉,看来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祁尘看出来他很感兴趣,于是将全部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当年的祁尘年轻气势被主脑选中作为继承人,没想到却被主脑寄生,所谓的继承人不过是一个幌子,主脑要的就是一具身体以及一个年轻且实力强悍的灵魂,所以寄生祁尘后,便在不知不觉中就蚕食属于祁尘的意识,等到祁尘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主脑已经将他自己当成了祁尘,然后将所有的人性剔除,也就是七宗罪分散成碎片,幸好祁尘留了一手,这才没让主脑摧毁,而是散落在各个世界,他最后一点意识也趁机钻进了001的编程中,取代了001,然后来到了秦灯藤的世界之中。 并非偶然,而是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在这里他发现了其他系统,以及觉醒的秦灯藤,还有灵魂样的青莲仙尊,于是,碎片回收计划从此刻诞生。 而祁尘与青莲仙尊的交易便是用他的灵力打造一具身体,他知道最终的目的地会降落在这里。 “所以,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 祁尘点头。 但他的话主脑却不认同:“你不过是一个碎片而已,同那些碎片一样都想成为主体。”主脑依旧认为自己才是真的祁尘,这些人都是想要自己成为主体的碎片。 祁尘冷笑一声:“偷了这么多年的身体,你依旧还是这么喜欢偷。”他指的是主脑现在降临在南游的身体上。 他的手中亮起白光,双指成爪直接抓向主脑。 主脑终于被扯离南游的身体中,他意识到此刻并不是祁尘的对手,于是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秦灯藤见状,便将那把弯镰拿了出来,现在的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弯镰尖尖的那头在空中轻轻一划,主脑的那抹灵魂就被弹出。 他是透明的身体,长着与祁尘一摸一样的脸,只不过他的眼珠是蓝色的,那种无机质的蓝,里面装不下任何东西,很空茫。 他看见了秦灯藤的手中的东西,立马认了出来,祁尘压着他打,主脑也还击着,两人打得有来有往,秦灯藤也加入了进去。 南游已经清醒了过来,在被主脑占据身体的这么久,他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对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他惨白着脸色,知道自己放出了不得了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想要他小师弟的命。 祁尘的力量恢复,而秦灯藤也没有了南游的顾忌,主脑哪是两人的对手,他瞧见了南游,一个缩影,直接来到了南游的身边。 秦灯藤见状双目收缩。 他知道若是这一次主脑再次进入,想要将他扯出来十分困难,之前的一次也不过是因为主脑放松警惕才让祁尘有机可乘。 南游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虚影,也立刻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不,不要!”秦灯藤睁大了眼睛,看见南游对他扯开了笑。 “小师弟。”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师弟,我会照顾好你的,我叫南游。” “灯灯,你就陪我下山吧,师父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师父也最疼你,顶多骂两句。” “小师弟,你说师姐什么时候回来。” “小师弟,你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淡。” “灯灯,叫声师兄来听听。” “小师弟” “再见。” 秦灯藤的眼前只剩下那些喷溅的血。 好红,好冷 第 102 章【VIP】 第102章 “师兄”秦灯藤拿着丹药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的动作很急切,却塞不进已经闭合的唇。 南游的面容还挂着死前的笑,有些刺眼, 要不然秦灯藤的眼角怎么会被刺得湿润。 秦灯藤知道南游已经彻底死去, 他站了起来, 手中的红鞭变得更加嫣红,从指端开始变色,上面缠绕着红色丝线, 像是藤蔓的触须。 “灯灯!”祁尘看出来这些藤蔓在吸收着秦灯藤的生命,他出声,却被秦灯藤狠厉的目光定在原地。 祁尘只好暴揍罪魁祸首, 两人交缠在一起,天地间都是他们的能量余震。 最后, 主脑在祁尘的攻击下消散了身体,泯于世间。 祁尘微微松口气,转头想寻找秦灯藤的身影,他的心脏处却被插入异物,他低头, 瞧见从他胸腔出伸出的尖端,那是燃烧着一片火焰。 “灯灯。”他轻语, 能够感受到体内的异物在像是小触须一样散开在他的体内。 “抱歉。”秦灯藤的声音也很轻, 甚至很柔和,“祁尘, 我也不想这样。” 他的话与他的行为完全相反。 “我不想杀你, 我只是需要你。”秦灯藤抽取红鞭,慢慢走到祁尘的面前,露出一抹笑, 精致的脸,弯弯的眼,这是谁看都会心跳加速的画面。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秦灯藤才会对他如此温柔,祁尘嗅着秦灯藤搭在自己脸上的手,偏着头,眼底是深深地痴迷。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又何必这样。 祁尘的心脏有些难受,并不是难受秦灯藤将剑用在他的身上,而是在难受秦灯藤并不信任他。 秦灯藤的指尖慢慢划过祁尘的脖子,上面的脉搏是生命在跳动,而这个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才是他熟悉的领域,他缓缓道:“祁尘,我更喜欢掌控一切。” “可我已经被你掌控。”祁尘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秦灯藤,那是被驯服的眼神。 不够,根本不够。 “这不一样。”秦灯藤的声音很轻,手却将祁尘脖间的肌肤刺破。 他要占据主导,而不是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这感情之上,指望通过感情来束缚,若是祁尘将这虚无的情感收回,那么他所得到的东西,这种感觉并不好,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是哪怕祁尘背叛他,他所得到的东西依旧在自己手中,所以,祁尘的这份力量,他要握在自己手中。 秦灯藤近身,将祁尘脖间流出来的血一一舔去,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祁尘呼吸被打乱,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刚刚还说主导一切的秦灯藤将这吻中的主导权交给了他,这无疑另他的心猛跳又紧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叫嚣、在沸腾。 “你会帮我的,对吗?”秦灯藤呼着气,像是迷药,祁尘感觉自己陷入了一滩名叫秦灯藤的深潭中,四方的水都紧紧地缠住他,掐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的灯灯,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祁尘垂下了头,任由自己被束缚。 他甘之如饴。 “现在的我无法重启世界,因为…主脑还未死去。” 上一次的重启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能量,现在的他需要融合主脑才能操纵世界之力。 秦灯藤:“世界已被封闭,主脑再怎么跑也只会待在这个世界,他会自己寻来的。” 手中的弯镰在空中划过落到祁尘的手中。 “物归原主。”秦灯藤眨了一下眼睛,俏皮的动作打散了周遭的硝烟的气息。 秘境关闭,秦灯藤抱着南游的尸体出现在了青莲仙尊的面前。 “这…南游!”青莲仙尊的手缓缓拂过他的面容,紧闭的双眼是他颤抖的手。 “是谁?”悲呛的语气满是愤怒。 青莲仙尊最疼爱秦灯藤不假,但他对大弟子和二弟子的关爱也是不少,他都拿这几位弟子当作亲人。 此刻看见南游没了生机,他也是最难受之人,他是一个严格的师父,而是一个悲伤的父亲。 “小游…” “师父,”秦灯藤顿了一下,缓缓道,“师兄会回来的。” 迎接上青莲仙尊的视线,他说:“世界还会重启,只是还需过段时日。” “你,找到那人了?”青莲仙尊说的是与他做交易的神秘人,那人有通天本领,连时间都可掌握。 “嗯,师父大可放心。” “不,不行,重启世界需要花费的代价很大,你要付出的东西一定会加倍,小藤,南游已去,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他当年与那神秘人做的交易看似简单,但塑造那人的身体本就是逆天而行,他也是将自己灵魂为盾,灵气为哺,才瞒过世界意识,造出来一具无脸之身。 这个代价便是他一辈子的修为也就此止步,而他的灵魂将不入轮回,一旦死去,三千世界,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他说:“如果那人想要什么,让他来与为师做交易,他要的东西,我拼尽全力也会给他。” 秦灯藤笑了一下:“放心吧师父,我不会付出任何代价。”他指了指身边的祁尘,“这位便是那人。” 青莲仙尊大惊,那人的气息确实让他捉摸不定,一探入便感觉自己落入了无尽深渊,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这…在下谢过大人。”受此恩惠,青莲仙尊想以大礼谢过,却被一道力量扶起。 那是来自秦灯藤的力量。 “师父,行此大礼他可受不住。”秦灯藤弯着眸子,像是弯月晕染这一层银光。 看着他们的互动,以及祁尘毫不掩饰的欲望,他便明白了他们之间是何关系,青莲仙尊板着脸:“小藤,你可是…自愿?” 秦灯藤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没有人能强迫于我。” 明明是很淡的语气,也没有多高傲的姿态,但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是虚假的。 青莲仙尊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想要南游回来,但若是这个代价是以秦灯藤做交换,他必是不愿的。 不是因为他最疼爱秦灯藤,而是不愿牺牲一个弟子来换取另一名弟子的活路,要说交换,也只会付出他的一切。 这都是作为一个师父应该做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些孩子,总该是要让他庇护的。 知道主脑会自己找上门,因此秦灯藤并不着急,毕竟急的该是主脑,长时间灵魂离体,虚弱的是他。 直至一封书信被送到他的桌前。 秦灯藤看完后一簇火焰直接将它烧成灰烬。 “季亦舒在他的手上。”他的那位大师姐。 本以为关于她的记忆已经淡去,却没想到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回忆便如洪水般席卷了他。 季亦舒。 她并不温柔,相反,是一个火爆的主,幼时他与南游便挨了不少揍,当然,大部分都是因为南游,而他是连带的。 后来渐渐长大,季亦舒倒是没再揍过他们,只是幼时的记忆在,他们下意识还是会怕这位师姐。 但这并不是说她只有脾气火爆,人都是多面,季亦舒对他们的爱更像是细雨无声,不用嘴说,而是用行动证明。 每一次打架后她粗暴的上药动作也遮掩不了她眼底的心疼。 在那个被剧情主导的世界中也唯有季亦舒并未对他有什么伤害,所以在最后,全剑宗上下,只留有她一人活口。 后来便再没听见过她的消息。 主脑又怎会将师姐抓了去。 “亦舒?她不是在长虫谷?” 长虫谷,外形肖似蛇而得名,那里布满毒虫,更关键的是距离他们所处的秘境距离十分远,主脑竟会跑到那里去。 但竟然他已下帖,秦灯藤就必须去一趟,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 这件事他并未对青莲仙尊说起,免得他徒增悲伤,所以青莲仙尊也只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历练。 “一路多加小心。”青莲仙尊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不安,但如此以秦灯藤还有那位的实力,又有何人能够伤到他们。 告别了青莲仙尊,秦灯藤不过一日便到了南岭边境,长虫谷。 山谷弯转曲折,突出的尖端像是蛇头,正吐着信子威胁着闯入者。 两人的身影逐渐被迷雾吞没。 这山谷之中的毒物奈何不了他们,他的目标只有主脑。 “你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吗?” “可以。”祁尘点头,毕竟都出自同一个地方,感知对方的气息自然是不在话下。 山林间的迷雾越来越多,秦灯藤漫步跟在祁尘的身后。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前面不远。” 秦灯藤握着红鞭,并未放松警惕。 围绕着他们的迷雾散去,他看见了被绑在树上的人。 “师姐?!” 听见呼唤,季亦舒紧闭的双眼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小师弟正向她而来。 长久的折磨让她虚弱,她露出一点微笑,还没维持多久,她便睁大了眼睛,粗哑的嗓音震出声音。 “小心!” 秦灯藤察觉到后方的异样时已经为时已晚,凌厉的攻击带着强劲的风吹起他的尾发。 视线晃动,他的身体飞离了出去,血从口中流出。 他看见祁尘收回了手,眼眸扫过来时是冰冷的深渊。 【全文完结】 第103章 不, 那不是祁尘。 眨眼间,祁尘手中虚化的长剑已经逼近,秦灯藤跳开, 一手红鞭飞去将那剑尖折断。 “主脑?” 主脑化成的祁尘顿住, 被折断的剑尖重新化出。 “我与祁尘的气息同源, 你又如何分得清我与他?” 秦灯藤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红藤被注入祁尘体内也就意味着若是祁尘对他动了手,不可能还会这般安然无恙,不死也得脱层皮。 主脑得不到答案也不恼, 他的脸渐渐变化,露出来的样貌赫然是这个世界主角的脸。 何仿语。 秦灯藤了然,难怪能融合得这么顺利, 主角作为世界的中心,是世界的本源, 自然与主脑的相和。 “你不是我的对手。”主脑顶着何仿语的脸,神情漠然,没了何仿语故意地娇柔示弱,这张脸倒是能看,尤其是主脑一闪而逝的蓝光映衬, 更显得神秘莫测。 秦灯藤咬出血,手指将血擦拭在红鞭的尾部, 他慢慢掀开眼皮。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弑神, 倒也是第一次做。 全身的筋脉都在颤抖,他的眼珠变成红色, 异常兴奋。 无数的红鞭扑面而来, 主脑准确地找到其中的真实存在躲过,在晃眼,刚刚躲过的红鞭消失。 那也是幻影! 那真正的红鞭在… 主脑回身, 燃烧着火焰的鞭子横向而来,那炙热的气息像是要将他的灵魂融化,他抬手抵抗。 “啪——” 鞭子声响起,主脑看见了前方的身体,他在不断往后移位,而他刚占领不久的身体还待在原位,然后下落。 他的魂体被一鞭抽了出来。 淡蓝色身体有些虚影,主脑瞧着上空中的人,眼中露出忌惮:“我倒是小瞧你了。” 他没想到这等小世界竟有人能够伤他。 “之前的对战你竟刻意隐瞒。” “没有刻意,”秦灯藤落在一棵树上,披散的头发下垂,精致的脸犹如林间精怪,他说,“不过是因为之前的你并未将我逼到至此。” 有祁尘在,他何须这么费劲。 这种烧燃自身魂力之作能少用就少用,他也不废话,红鞭成加剑冲着主脑而去。 “忘了跟你说,”秦灯藤扬着唇,被风吹过的眼睛异常明亮,“我的鞭子可抽取魂力,也可直击魂体。”声音犹如仙乐,却让主脑如坠崖底。 主脑瞪大了双眸,他身上的气势猛增,双手合十紧握,红剑前进不得,余威让主脑的灵魂变得暗淡。 他眼中蓝光盛开,像是天上的星辰被收入至此,在里面运转,主脑有些羞恼。 第一次,第一次被这等世界的人逼到如此,竟让他产生了威胁,此人不可留。 杀气蔓延开来,主脑全身开始运转。 这时,秦灯藤忽然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喜。 “祁尘?!” 主脑猛地回头。 祁尘对他的威胁更大,让他不得不警惕,只是回望过去,那里空无一物,只有被惊奇的飞鸟扑闪着翅膀逃命。! 像是想到了什么,主脑又猛然转回,在看见秦灯藤露出的笑时,他心叹不好。 “下作手段!”主脑在红鞭来至跟前时,忍不住气恼批判。 秦灯藤眯着眼睛,看起来开心极了,他轻声道:“我是小人,最爱这种下作手段。” 随即,半空中的红鞭火焰增长,主脑不得不放开握住红剑的手去对付那可击伤魂体的红鞭。 但下一刻,那增长的气势骤然转换,红剑直直破开主脑的护体插/进他的身体之中。 “早就跟你说了呀,我是小人,怎么还这么粗心。”秦灯藤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地语调,他缓缓抽出剑身,上面没有一滴血。 他的手拂过剑身,眼神看着主脑,红色的眼珠里盛满了笑意。 “再见。” 主脑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去,而且不是死在祁尘的手中,而是这个他从始至终都没放在心上的世界人物。 公主不该是等着王子的拯救吗?他怎么可能有单独击杀恶魔的实力。 主脑伸出手,自己想要查看面前的人是不是祁尘假扮。 他的双眼无力地合上,手还未接触到秦灯藤便垂了下去,他的灵魂变得暗淡。 在最后时刻,他看见了飞驰而来的祁尘。 原来不是啊… 面前这人就是他自己。 “你没事吧?”祁尘看见了消散的主脑,有些担心,他从未担心过秦灯藤会落于下风,唯一担心的只是秦灯藤会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没事。”秦灯藤收回红鞭,嘴角渗出血流下。 想要擦去血的手停在半空,因为祁尘已经抬手擦去。 公主从不要王子的拯救,因为他自己就是将要加冕的国王,而王子,乖乖地做一个精致的奖品就好。 秦灯藤将余下的血卷入口中,然后吻上祁尘的嘴唇。 在主脑消散的魂体前,他们接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秦灯藤弯着眼睛,黑润的瞳珠犹如清洗后的琉璃珠子,将水晕染在上面,荡出波纹,立在那里,像是破除黑夜而来的一抹曦光,睫毛轻轻扇动,他张开了唇。 “我的奖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