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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将军饮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末世前传(已重修) 背叛与惩罚……


    身后已空无一人, 风没了阻挡,吹得人冰冻,发丝肆意在空中乱散, 月光打在丝丝黑发上, 淡黄的光晕柔和又清冷。


    指腹残留着粘腻腥臭的温热, 李解荣皱着眉将手泡到河流之中,彻骨的水流穿梭过指尖,皮肤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被彻底抹去。


    李解荣将通红的手从冰水中拿出, 冻到骨子里的冷刺的眼睛发痛, 已经堵住了的泪腺又活跃了起来,温热的湿意诉说着疼痛。


    湍急的河流带走了浓稠的腥味, 世界回归了寂静。


    李解荣顺着刚刚来时李钱的脚印往前走,嗤笑着呢喃道:“李钱?世界上只有李解荣。”


    “李教官呢?”


    第二日的转移, 大部队才发现少了领军人物, 原本稳定的人心又散乱了。


    队伍前头的李解荣皱着眉, 回复道:“昨晚他还和我一起聊天来着, 后面他说去撒泡尿, 就没瞧着了。”


    赶路的时间紧迫,耽搁了将近一天也没有线索,李解荣环顾着无头蚂蚁样零乱的队伍,大声命令道:


    “现在都听我安排,李教官实力这么高强,不可能有事情, 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路, 我愿意临时充当领队,带领大家成功转移!”


    事情按照计划的滚动,队里没有反对的声音, 李解荣接替了李教官的位置,周遭的所有正常运行着。


    又是三年,堪堪维持的稳定局面终究坍塌。


    “卖给鬼子,你还有没有良知!”一个白发的男子直指着正中间人的鼻头质问。


    “那又怎么样?那边有最新的技术,和他们合作,长生的实验很快就有结果了!”


    白色的衬衣像是挂在一张树皮上,空荡荡、轻飘飘,一根细长的脖子连着枯瘦的身体和脑袋,每动一下都恐慌会折断。


    “柳寺,你瞧瞧你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柳老建立这个基地是复兴中华,而不是为了你的私利!”


    白发男子大掌接连拍响桌面,眉毛上翘,青筋从太阳穴连到了鬓角。


    “你不想长生吗!你们不想吗!”


    “这么多年了,实验已经取得突破,死人变异为活人都成功了,离长生、永生只差最后一步了。如果成功了,我们就是世界的救世主,我们是上帝!”


    柳寺说完跌倒回椅子上,胸口大幅度起伏,组建起来的骨肉经过猛烈的咳嗽,又松松垮垮被筋脉串联着。


    房间里额外的六名人平静的看向垂死般在椅子上挣扎的人,李解荣眼里闪过奇异的光,顶着一众的注视站起身,“我同意!”


    “你TM也是卖国贼!”


    “李钱要是在的话,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


    怒骂、贬低,在李解荣耳边只充当为空气,步伐坚定的走到正中央的位置,低头望向依旧无力倒在椅子上的人,眼神里无悲无喜,不见一丝情绪。


    一道黑色阴影投映下来,挡住那些幸灾乐祸而又冷血的目光,柳寺抬起后仰的脑袋,张合着沉重的眼皮,望向那双比清泉还透彻的眼。


    这种被偏袒与保护的感觉,让人陌生又熟悉,恍惚间又看到了李钱,那个曾经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排除万难的人,看到了从相互扶持到相恨相怨的过往。


    柳寺举起干巴的手,卡顿的移向对方,嘴里含糊的喊着,“李钱,李钱…”


    李解荣偏身躲过,接着说道,“如果有一部分人不愿意去,那就先留一部分在这,也好保存后部力量。”


    其余五人将目光汇聚到那高大的背影身上,说是保留后部力量,说难听点不过是拆散了基地,这对反对派来说,再好不过,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试探,柳寺这个狐狸真的会同意吗?


    李解荣也看出来最大的阻碍是柳寺,顺着干瘪的手臂看是希冀的目光,李解荣转动着眼珠子,抬手握住对方瘦的只剩骨头的手,半蹲望着对方的眼,“柳寺,你也会同意的,对吧。”


    柳寺恍惚了一阵,那双与李钱极为相似的眼,就这么平静而深情的在眼前,迷瞪瞪的点头。


    “你,陪我一起,我们今天就出发。”着急的好像不是去鬼子那,而是私奔到天涯海角,片刻都不能等待。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解荣暗自松了一口气,不顾背后投来的目光,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


    碧蓝的天没有一片杂云,蓝调的浪漫是清新的、自由的,李解荣推开了白里透绿的窗户,深深收紧腹部,新鲜的空气争勇着涌入肺部,活着的鲜活感又深刻了,“终于,要结束了。”


    早在一年前,偶然翻阅李钱留下的资料,看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李解荣凭借感觉解开了密码锁,入目的是李钱那10几年的记录,依稀从中拼凑出了真相:


    柳家一族近几百年来为了探求长生的秘诀,一直私自建立自己的势力。在清朝开端,就已经设下了人体与兽类基因交错而求长生的计划,经过一个朝代的演变,实验依旧没有成功,一直被打压的家族也即将衰败,最后被迫和鬼子合作。


    而作为研究员的午时子时兄弟也参与其中。


    秘密进行的实验终将还是被发现了,所有人没有例外都被追杀,而子时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杀,午时为复活弟弟,重新组建团队,阴差阳错研制出来让人不生不死的丧尸病毒,末世爆发。


    几百年的历史呈现在面前,李解荣被宏达的时间线震慑了许久,他应该怀疑这个所谓真相的真实性,但他一字一句看完了整本日记,他很确定,李钱说的对。


    不是因为盲目自信,而是日记里面每条严密的推理,都让人找不出错误。


    无事可干的时候,李解荣都习惯性的翻开那本棕红的日记本,娟秀的字体不符合那人的气质又莫名和谐。


    只要看几页,就能发现李钱前面几年活的很苦,心理上苦,□□上也苦,一步步靠自己走到李教官的位置,流过的泪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再一个李解荣。


    泛黄的纸张被翻阅,一张崭新的白纸从书缝间飘落,李解荣惊恐的钉在原地,他很肯定,上一次看的时候没有这张纸,而且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道有这本日记的存在。


    呼吸深快,手掌心的脉突兀的跳着,李解荣将白纸翻了过来,几个大字写在纸张的正中央,不需要怎么耗神看。


    “办公室等我”


    这几个娟秀的字直戳戳向眼睛,片刻,那几个黑字慢慢消失,宛如错觉一般,从未出现。


    冷汗瞬间沾湿了后背,李解荣将手中的日记扔向地板,惊恐的环顾四周。他不怕李钱回来报复,但他怕鬼,这个世界变异人都出现了,谁知道有没有鬼。


    安稳了几年的心脏又开始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李解荣双手揪着胸口,心跳落空感之后是突入袭来的压榨感,细汗从面部往下滴,身体蜷缩着朝着汗水滴落的方向倒下。


    泛白的指节扯着羊毛地毯,长大嘴巴大口呼吸着,没有药物的帮助,一切都是徒劳。


    “不要着急,吸气,呼气!”李解荣半睁着眼,看到了熟悉的绿色军服,求生的欲望让他放弃思考,完全顺着对方的指令。


    一个温热的软物贴着嘴唇,李解荣来不及反应,那舌头就带着苦涩的药闯入,李解荣被迫仰着脖颈承受着一切。


    意识稍稍清晰起来,一张剑目眉心的脸正对着面前,而那张脸的主人正掐着自己的下巴,不断深入口腔,凶狠的撕咬不比□□中的野兽温柔。


    李解荣呜咽的推开那人,感受到皮下的温度才确定面前的是活人,想起三年前自己亲自把刀插入对方的胸膛,还将人踹到冰冷刺骨的河流里。


    心虚的忘记了对方刚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怕的撑着地倒退,“你,你回来,了。”


    “对啊,不把这比债讨了,我又怎么安心去死呢。”


    穿着绿军衣的人掐着对方的下巴往上抬,大拇指贴着湿润的下唇,很顺利的滑入了那温暖的口腔,掰着白米粒样的牙齿,轻声的询问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侣,久别重逢后耳鬓厮磨时的呢喃“想我了吗。”


    第72章 末世前传(已重修) 哥,你接好了……


    耳垂上的肉被人撕咬的, 带着湿答答粘腻的触感,李解荣蹙眉拍开对方的脸,嫌弃皱着鼻子骂道, “放开, 很痛啊。”


    “这就痛了, 当初你拿刀子扎向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被刺骨的河水裹挟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李钱极尽声嘶力竭的怒吼, 两叶肺像是破了洞的鼓, 嘶嘶哑哑的苟延残喘着。


    察觉到李解荣的抵触,李钱狞笑的将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狠狠的叼着那块软肉磨着,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又犹豫不忍的松开牙齿。


    耳边闷哼变调的音几经婉转, 李钱挑眉双臂撑在柔软的羊毛垫上, 双手托着对方的下颌, 逼迫着他抬头。


    拇指粗砺凶横的揉捏着狭小成一条缝的嘴角, 已经渐渐平息的情绪在看到那脸上的平淡, 又一次失控。


    四指插过那丝丝黑发,指腹反复擦过暖烘烘的头皮,野兽失控喘息着,“阿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李解荣掰开嘴角上的手,讽刺的笑道, “我狠心, 那你又算什么,一开始你就不是计划好要杀了我取而代之吗?那些情话让人听了恶心,你的廉价的充满算计的爱也是。”


    “李解荣!”一向傲气的眼被这一句话激的彻底通红, 明明是占据主导地位,眼里却带着示弱,“我的爱,不廉价…”李钱不顾对方的挣扎,抓着那双手往笔挺的军服里探。


    指尖传来滚热的温度,随之凸起的一道疤痕反复碾过触感极其敏感的指腹,李解荣刚抽动又被强硬的按了回去,明知自己亏欠了对方,但不合理的反叛心思又一次失去控制。


    “我们之中,只能存在一个,至于你所谓的爱…你连存在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何谈爱呢?”


    李钱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双堪称寒冰样的脸,恍惚的直起身子。


    “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难道一直在你心里,我根本不算一个独立的人!”


    李钱执着的一遍遍质问对方,一遍遍撕开心里伤口,不断的自问与反问,在劝说自己也在恳求对方。


    “阿荣,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的爱也是鲜活的。”


    他可以接受对方觉得这种爱是变态的,甚至是恶心的,却绝绝不能接受,被剥夺爱人的权利。


    李钱死死盯着对方的眼,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少年,手也软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只有眼珠子会转动。


    “对新认识的小弟们,你想到了他们的未来;对刚认识的同桌,你也会想着去用生命守卫承诺,那我呢!我凭什么连你的一点爱都分不到,就因为在你的认识里,我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心脏再次无助的抽搐,李解荣能清晰的分辨出,这一次不是病理上原因,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明明准备好好谈,明明嘴巴里泛起的是心疼的苦涩,可说出口却不受控制般变为利剑,直戳人心窝。


    李解荣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掀开了不受防备的李钱,起身离开。


    身后轻声的呜咽是如此清楚,他哭了,这个想法刚进入脑海,李解荣就不可置信的给否定掉,自嘲的说道,“李钱,怎么会哭呢。”


    不管依旧倒在地毯上的李钱,李解荣不再犹豫的关上了那道木门,对方出现已经打破了后面的计划,现在只希望不要出别的岔子。


    “李解荣,就算我们柳家欠你的。”一个白发男子弯着腰向前鞠躬,后面还跟着四个人,赫然全是今天高层会议上的。


    “如果,我这次没有回来,就请你们帮我好好照顾我的两个哥哥。”


    李解荣双手将人扶起,视线扫过屋子里的五人,又停滞在了那道全楼统一的大门上,心头莫名想起了李钱,如果自己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李钱会怎么样,永远的留在这吗。


    白发男子抬头面上闪过挣扎的神色,和身后的人对视了一样,长呼一口气说道,“你的哥哥,子时也要一起前往鬼子那。”


    还处于游离状态,突然回过神,声音下意识高调起来,“谁安排的!不是说过他们两个不参与吗。”


    带头的男子面露难色,“午时和子时是实验的两个领军人物,两个都不去那边不同意,子时知道后主动自荐了。”


    李解荣松开握紧的拳头垂于裤缝两侧,摇摆间又猛地砸向墙壁,疼痛唤回了理智,李解荣拉过一张凳子沉着脸继续复盘的计划。


    十几辆车浩浩荡荡的从隐秘的山林间驶出,排成一条长龙依次前行,如游行在地表的蛇,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潜行。


    “鬼子不是战败退出中国了,怎么这还有他们的地?”也不知道是人群的哪一个提了一嘴,瞬间引发了大众的思考。


    车拐着弯进了地洞,越开越空旷,李解荣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前世最后几瞬的记忆又涌了上来,还没来的及细想,前头带路的车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车里下来,敲着一旁的玻璃,叽里咕噜的说着鬼话。


    李解荣不是日语专业,但也能听个七七八八,一边听着翻译和鬼子的对话,一边下了车。


    坐在一旁的柳寺抓空了李解荣的胳膊,赶忙也一起下了车,黏在对方的身后。


    李解荣打着手电筒照着昏暗的洞穴,说是开阔的地带,但也只能容纳一辆车同行,连基本的掉头都做不到。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前车队的队长手电筒光芒交错了一瞬,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石壁安装着一排灯,却一个都没有开,再往前走,以为尽头会是什么隐蔽的大门,却发现是突兀而出的石块,像是突然竣工的工程,洞穴再次戛然而止。


    一道闷雷直击脑门,脑子嗡嗡的响,李解荣第一时间转身,扯开在后面和黏皮糖一样的柳寺,寻找子时的身影。


    研究团队被保护在车队正中间,李解荣压着心里的惊疑强装镇定的踏步向中间车队,路过中车队的队长,耳语了几句擦肩而过。


    视线远眺洞穴开口,刚进来时还有一丝亮光的洞穴出口,现在一丝光都透不过来,而抬头影影绰绰的红点像是某种鸟兽的眼,点在洞穴顶部。


    李解荣将身后的柳寺随机按入一个大开的车门,利落的甩关铁皮门,大喊一声“有埋伏,都进车!”揽过子时的腰,飞跃进后车座,双臂抱住对方的头,将人护在身下。


    噼里啪啦的子弹砸着铁皮车,子弹擦出的红黄色火花电亮了一小片黑暗,被击碎的玻璃渣子四溅,成片的扎在人的身上。


    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反应过来,紧急指挥倒车,子弹太多太密,驾驶座上的几乎没有幸存的,几秒间就换了一批人顶上。


    “门被堵死了!”还没说完,末尾车里的人话语中断,闷哼从驾驶座到了下去。


    “艹他大爷的。”李解荣支起腰,扛着抢瞄准顶上的红点。


    子弹擦着李解荣的腰部而过,滚烫的弹壳落在了沙发上,子时双手堵住那伤口,汩汩的鲜血没法被完全托住,从掌心渗了出来。


    “我们并不想要杀了你们,只要交出变异人的材料,我们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明显不是鬼子的八嘎语调,李解荣推翻了之前李钱猜测的剧情,“看来这个实验还是香饽饽,原本只想混入鬼子内部,将东西炸了一了了之还是天真了。”


    “李教官,要不要冲出去。”对讲机滋滋的响,传来的人声跟隔了一层膜一样,模糊不清。


    “杀!”狠厉的剜了一眼密集的红点,李解荣眼里藏留着未散的煞气,低头对着子时尽可能温和的说道,“哥,你先待这,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


    “杀!”


    “杀!”


    此即彼伏吼叫排山倒海贯穿整个洞穴,原本倒地的人诡异的动了起来,先是第七颈椎棘突,杠杆支撑点般翘起了头和后半身。


    流弹也平息了几秒,广播里传来兴奋的喘息,“evil!immoral!”


    “fuck your eighteen generations。”不知道人群中的哪一个,自带大喇叭效果,甚至盖过了广播中的声音。


    李解荣大笑一声,三色尾巴唰一下划破空气,鞭开了地面,地裂的声音从地表直击地心。


    变异的兽形完全颠覆了人的认知,完全不怕死一般,正对弹孔,砸开了洞穴壁,直接捏爆了枪管,拽出了藏在石壁后的人,双爪从两侧撕开了人。


    李解荣踩着断臂残肢,视野提高了几百米,绿油油的光从瞳孔里迸了出来,“找到你了。”没有助跑,踩着车前盖,逆人类的在半空滞空几秒,锋利的爪牙刺进石壁,弯曲的爪尖直接刺进石壁后的人。


    刺耳的尖叫声没有在广播爆音几秒,就消弭了。


    李解荣腾空后翻踏在了车顶,一个人头从爪子挖出的空洞悬挂出,哗啦啦的血从断了的脖颈滋出。


    也就几息的时间,洞穴里充满拟似动物的喘息声,回荡音敲击着石壁回弹,被热血烫过的兽性的燃到沸腾。


    李解荣站在车顶,恍惚的看向长的漆黑爪牙的兽掌,拧眉低头,片刻绒毛的大掌蜕化为肤色莹白的人手。


    “阿荣,你下来,我接住你。”


    一道声音吸引了注意,李解荣透过层层黑色的硝烟,一个迷迷蒙蒙的人影大展双臂,与自己相比瘦弱的臂膀此刻高大魁梧,那年的飞吹叶声又在耳边响起。


    “哥,你接好了。”李解荣一个飞扑,倦鸟归巢般将自己融入对方的身体。


    “有没有受伤。”子时紧张的绕着圈,察看怀里的人。


    “避开要害了,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李解荣说着还想要蹦哒一下证明。


    “阿荣,好厉害。”子时揉着窝在颈窝的脑袋,眼里的沉沦骇人的浓郁。


    不远处一个身着绿军装的人隐匿在车身后。


    “喂,呆这干什么,去后面干活去。”


    “好”绿军装的人藏匿阴霾的目光,缓缓跟上前人的步伐。


    李解荣侧头,敏锐的将视线投射向火光中挺阔的背影,呢喃道“李钱…”


    摆动的臂弯驻留几秒,又按照原有的轨道移动,李钱弯着眼睛,原本扯直僵硬的嘴角也柔和了下来,“真聪明啊。”


    被人摆了一道,柳寺再怎么想着探求长生的秘方,也不准备再妥协下去,黑着脸对着话筒大骂。


    “这次算我柳寺记下了!”柳寺踹倒一旁的椅子,连着电话机一同砸到地上。


    李解荣绷着脸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手指敲着木桌。


    “已经彻底撕开了脸面,再想要通过合作潜入对方阵营是行不通的。况且,他们手中很大概率没有长生的秘方,空手套白狼也算是给他们玩明白了。”


    “艹,艹,艹!”又一把椅子遭受了柳寺的迫害。


    “那么之前李钱的推论有一部分不可信,假设鬼子,不对,现在可以说是各个知情的国家都参与其中,他们手中没有研究成果,那么一切的成功都是我方自己研制出来的,只要从此断掉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干,干,干!”柳寺跳到桌子上,焦躁的喘着粗气。


    想到此处,李解荣不由想到了那本日记中的一段,午时为了救子时阴差阳错研制出丧尸病毒,之前选择性的忽略了这段话,现在血淋淋的真相被剖析开来,回顾整个时间线,真正的转折点不在和鬼子合作,而在于子时的死。


    “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


    “别叫了!”思路再一次被打断,李解荣气急的叫停了柳寺的发疯。


    柳寺呆愣在原地,瞪着眼睛揪住李解荣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你也要武逆我吗!”


    “我在帮你。”


    李解荣不紧不慢的扯开被抓的领口,接着说道:


    “既然他们逼迫我们拿出实验材料,那我们不如毁了这些,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只要保护好中心材料和人员,后续重头开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柳寺忽然恢复温润的样子,抹平被自己揪出的折痕,轻声笑道:“毁了,对啊,我们可以毁了所有!”


    随之甩着衣摆,手指插进发丝,后撩垂落的发丝,偏头睨眼看向那人,“李解荣,你不会当我傻吧,你一句毁了,这是柳家几百年的成果,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这些败在我手里。”


    “哦,既然你不采纳,就随便你。”一股气血上涌,卡在咽喉,李解荣不想暴露,扭过身子撑着桌面。


    确保门被关上,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紊乱的兽形在人体上时隐时现,血脉中的精气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心脏,而心脏好比无底洞,没有任何盈满的趋势。


    变异人有两次生命,但都命短,没有超过25岁的,尤其是已经失去第一次生命的,寿命直接缩短为3个月。妥妥高耗耗材和人形杀器的集合。


    上一次逃离已经消耗了一次生命,再加上这次的高强度战斗,李解荣已经不能保证能不能完整渡过最后一个月。


    一个初具雏形的想法在脑海里建立,靠自己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去完成这个任务,只能说难于上青天,李解荣抹掉嘴角的血痕,快步冲出了大门。


    寂静的长安街道,一个穿着风衣的高大男子步履匆匆,手里提着一个深咖色公文包,大跨步停在了一个长方形的电话亭。


    直到半夜,一辆黑色的小型轿车靠在了电话亭旁,风衣男子几个跨步上了车。


    “诶,你们昨晚听到爆炸的声音吗?”


    “没有吧。”


    “有!我听我一个乡下的亲戚说,昨晚他看到好多皮卡拖着石块出来,那石头一看就是好东西,又白又亮,和玉一样。”


    “哪里开矿山了?都是发财的机会啊。”


    ……


    一辆封闭的大卡车因为抛锚,被迫停在了乡道,激烈的讨论声传到了车厢里。


    子时、午时神色莫辨的对视一眼,原本以为一辈子会耗在了基地,不曾想昨晚突发的抓捕将这一切都打破,一改以往的赶尽杀绝,所有人除了反叛的都全须全尾的被带走。


    尤其是研究人员,还特意安排了车辆接送、好吃好喝的招待,这让本来不安的人心瞬间稳定下来。


    “哥,那我们算自由了吗?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我也能成为我自己了?”子时抱住了哥哥,希望充满了一向阴郁的眼。“走,我们现在去找阿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嗯,我们自由了。”午时依旧脸上带着忧愁,跟着弟弟的步伐走出门。


    ““抱歉,你们需要观察一年才能获得出去的机会。””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的男子满脸歉意的拦住了一行人。


    “我们有亲人要见,能不能通融一下,一年太长了…”扎着辫子的姑娘半喜半忧的恳求道。


    男子为难的站立原地,进退两难的将目光投向远处走来的领导。


    国字脸中年男子改变了路径,听着男子耳语了几句,低头思索片刻,随后浑厚的嗓音响遍大厅,“大家不用担心,可以破例允许大家两周寄一次信,不过大家也知道,现在的局势的尖锐,所有的信件都由我方代写。”


    喜悦占领了之前的忧虑,子时和午时相互对视,原本紧绷的心也安定下来。


    人群散去,午时挤过人流谦卑的停在了国字脸中年男子前,“您好,我有一个弟弟,属于基地的武装团队,他们也可以写信吗?我们能够互相通信吗?”


    “午教授久闻大名,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不过如果是您,我们可以去特批。”


    男子没有立马回答,反而眼前一亮,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子教授,您也在这?那我们一起去里面细聊?”


    “哦令弟是李解荣啊。”男子略有深意的扫过前方端坐的两名双生子,接着说道,“当然可以,领导特别提醒我们观照李解荣,这点小要求肯定能满足。”


    午时客套的应和几句,面上的忧郁反而越发深沉,谢绝男子的挽留拉着弟弟离开了房间。


    “子时,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


    子时停下脚步,思索道,“我也感觉不太对,但说不上来。”


    第73章 末世前传(已重修) 李钱out


    “李解荣哪一位, 你的信!”


    一个身高近190的男子打开了病房的门,接过三封土黄色的信封。


    “你的两个哥哥和陆随写来的。”李钱示意的将信封往前递。


    原本鼓胀的肌肉此时干瘪的贴着骨头,李解荣低吼仰起上半身, 费力的用手肘撑起身体, 大臂无力颤抖着, 恰似蝴蝶陨落前最后的振翅,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锁骨间三角区已经染上了水色。


    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 李解荣撇过头背过身子, 但终将是掩耳盗铃,轻微震动的脊背暴露此时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李钱适宜的偏过脑袋, 垂于两侧的手臂被竭力往后遏制,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布料声, 随之是疲惫的大喘息。


    “给我拿张纸和笔。”李解荣整个后颈靠在枕头的横面, 正面着天花板, 眼珠子缓慢的向右瞟。


    “医生说你要静养。”李钱不认同的没动。


    李解荣执着的伸着手, 拽着贴着床沿的衣摆说道, “这不会多累的,累了我就休息。”


    李钱感觉心被牵动的衣摆一起动摇了,暗骂自己的不坚定,从桌子上抓了纸和笔一起带过去。


    一旦入了神,李解荣就很难被外界的干扰,眼睛干涩的发疼, 握着笔的手已经酸麻的僵硬。


    李解荣自认为小声的抽吸着, 眯着眼盯着恍惚了一阵的视野,夹着笔的手指极力控制住笔锋,指腹上的肉被压的瘪下去一块。


    眉心映着一道竖着的深皱痕, 李钱撑着半边的侧脸瞧着床上自己找罪受的人,烦躁的啧了几口,收回放在茶几上的腿,放下床侧的栏杆,一把夺过笔和纸。


    “诶,你干什么,字都歪了。”李解荣锤向被子,紧张的盯着被人攥着的信纸。


    “我就看看。”


    李钱顺势坐到了床上,空出的左手揽过瘦的硌手的肩,手指灵活的按着骨架上所剩不多的肌肉,感受到臂弯上的重量更重,嘴角微微上翘,胸膛彻底贴向前面的后背。


    状似沮丧的将下巴轻抵在单薄的肩上,“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人会给我写信…”


    “好啦,不要说了,你要看就看吧。”后背暖烘烘的,颈窝上的脑袋贴着也格外舒服,李解荣忽视了那一点异样,赶忙扭头捂住特会卖惨的嘴。


    两瓣唇肉擦过扎人的胡渣,最后停在了同样干燥的唇上,所有的思绪抛之脑后,李解荣忽的后移脑袋拉开距离,而上半身定在原地维持这扭头的姿势。


    距离太近,连细小的汗毛都能看清,慌乱的视线没有停留的地方,仓皇的划过对方黑耀色的眼瞳,察觉到对方依旧专注的看向信的内容,才长舒一口气,悄悄的转回身。


    嘴上残留着微微刺痛触感,李解荣舔过干涩的唇,背后的热烘的让人发汗,不自然的往前挪动屁股。


    “别动,不是一起看嘛。”


    李钱收紧了力道,再一次贴合上去,低垂着眼,往下转看是已经绯红的胸骨,凌厉的眼型化为包着春水的石壁,看似无情生硬,却包容着那一汪最软的春色。


    李钱屏住呼吸放下怀里的人,将被子严严实实的将人罩住,背对着暗了亮度的台灯,凝视着床榻上安然睡去的人,粗糙的手指停在了脸颊前,迟疑了片刻用相对细腻的手背,擦过发鬓上沾着的汗水。


    “他的任务,成功了吗?”硬朗的五官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高挺的鼻梁作为分界线,明暗在此交替。


    “成功了。”1099冷声回答。


    “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受苦。”


    怜惜与心疼罕见的出现在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庞上,明明之前经历的比这痛苦上百倍,但李解荣只要皱一下眉,李钱就受不了了,他舍不得,舍不得一丝苦难降临到对方身上。


    “审核也需要时间的。”


    自从上次李钱坠河,1099忽然发了善心,对这个一向讨厌的同伴产生了善意,耐心的接着解释道,“如果阿荣在审核结束之前,死了,那么他就彻底…死了。”


    李钱保持着擦汗的动作,窝在手心的指骨彻底发白,掌心淌出的鲜红色的血滴在了素色的枕套上,声音卡壳了好几次,“那有什么办法吗?以命换命还是互换灵魂?”


    1099看着表情极尽癫狂的人,一种害怕的情绪在程序设定中衍生,“不行,不行!没有办法的。”


    李钱收回了手,默不作声的回到了沙发,拿起笔仿着李解荣的字迹接着写信,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看了惊寒。


    台风眼的正中心是安宁的,是李钱独留给李解荣的,而风暴是直面天地的挑衅。李钱捏着笔帽虚套在笔盖上,尘埃落定的那一刻的声音是笔敲扣桌面的声音。


    短短五天的时间,李解荣连自主进食都已经做不到了,每日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问时间,问有没有醒的信收到。


    李钱总会在这一刻拿出几张新的信纸,和李解荣并排躺着,用一贯嘶哑的声音轻声读着信的内容。


    “你只关心他们,怎么从来不关心关心我。”李钱吃味的点着被信内容逗笑的人。


    身体每况愈下,而成功的讯息遥遥无期,李解荣反而看开了,无比珍惜如今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眼皮沉重的撑不开,嘴巴更是张合的困难,李解荣用手指探出被窝,扒拉着旁边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关心你。”


    太直接的话,李钱反而听了磨耳,搓着发烫发痒的耳垂,连接话都忘了。等回过神,胳膊旁已经贴上一个脑袋,李钱侧身将人彻底纳入怀中,温柔的眼望向虚空,逐渐冰冷起来,魔怔的与黑暗对视。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1099破音的大叫,试图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


    “1099,这个小世界如果要崩了,你们是不是会紧急将人召回,我记得这个是一条强制指令。”


    李钱停在了一间平平无奇的矮房前,而无人知晓,一颗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核弹深埋于地底,占地面积庞大到足矣堪比一个小型的学校。


    “我很早就告诉你,这个不是普通的世界,所有的规则都不一定在这试用。”1099竟化为一个白色的球体,阻挡在李钱面前。


    李钱一把拽过白球往后一甩,独自踏入了没有一丝亮光的房间。


    落了灰的木地板留一下一串清晰的脚印,而昏暗的地窖迎来了阔别多年的主人,早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李钱就计划好了一切,杀掉李解荣,引爆世界,成为唯一合法的宿主强制登出。


    早已经被废弃的地方再一次被重启,却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滴滴滴的倒数音像是催命的锣鼓,胸膛那把已经被插上的刀反射着光屏的蓝光。


    李钱眷恋的抚摸过那刀柄,鬼魅般的声音像是地狱爬出的幽魂,缱绻的蛊惑着过路者的人心,怨恨的吞噬着血肉,“阿荣,同样一把刀,同样的位置,就当是你,了结了我吧。”


    血液流逝的太快,李钱撑不住身子摇晃,精干的腕骨贴合着胸膛,握着刀柄更加深入。


    李钱抹掉沾染到刀柄上的献血,声线由平稳突转高耸,“计算好的时间和角度,只要能再倒计时前死去,那合法的宿主之位只会是阿荣的。快啊!李钱,你快死啊!”


    “4、3、2…”


    “宿主强制退出中…”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寻入地窖的1099只能维持基本的球形,白色从球体褪去,透明从中心晕开,这不是回归主系统的预兆,是走向灭亡消弭世间的告示。


    1099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和已经被世界规则停掉的倒计时,拟人性的自语道,“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爱不是索取,是牺牲。”球形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但1099却兴奋的大叫,“我明白了!我明白什么是爱了!”


    一只大手突然捏住空气,1099仿佛被掐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哦,冒牌货,还通了人性,有意思。”一句话间,顽劣的声音连同那一团透明的空气同时没了影。


    病区里格外安静,几个小护士的声音影影绰绰的从楼道响起。


    “唉,909病房的昨晚走了,多帅一小伙啊,可惜了。”


    “对啊,遗物都没人来领。”


    “他不是有个哥哥嘛,长的挺帅,天天有事没事不是坐那门口写信,就是在病房看他弟弟,白天还看着人,怎么现在没来?”


    “不知道,这最近来的这一批人,死的多了去了,停尸间都放不下了。”


    “对啊,来的时候年轻力壮的,没几天就…”


    “别是什么传染病。”


    “好了别说了,上面说了这事由不得我们讨论的,今天早上火葬场要来一批车,咱们赶紧的。”


    ………


    又一年夏,连着三次没有收到信,子时拉住了送信员,焦急的问道:“有没有李解荣的信,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


    “哎呦,你可别问了,一天问八百回,没有就是没有!”送信员背着一包的信,好说歹说才挣脱开。


    “诶,子教授,午教授,好久不见啊。”国字脸男人笑呵着脸走近,关切到,“最近实验怎么样,进展还顺利吗?”


    “顺利,我想问问我弟弟的情况,他已经好久没有给我们回信了。”午时回握过手,急不可耐的直入话题。


    “哦,你弟弟呀。”


    国字脸男人砸吧了几下嘴接着说道,“因为不同属一个部门,那边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等你们实验成功了,也就到了可以出去探望的时间,到时候可以当面问问,是不是这几周懒惰调皮了,连自己哥哥写的信也不回了。”


    看出了对方是推托,午时也不由沉下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温和的回答道:


    “您知道的,这个实验就差最后一步,弟弟早晚能见得到,但您快调任的时间也到了,这个实验结果要是赶不上您,这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国字脸男人也失了稳健,表情变化莫测,眼神上下飘忽着,一向洪亮的声音也吞吐起来,“实验不急,我们注重结果,花多少时间也都不是事,毕竟急不得对不对。”


    子时和午时对视一样,连伪装都不屑于扮演,午时掐着对方粗壮的脖子,高声质问道,“我弟到底怎么了!说!”


    旁边的警卫立马聚集了起来,扛着枪纷纷对准中心的两个人。


    第74章 末世前传(已重修) 身子往后一栽,睁……


    眼见着局势逐渐失控, 国字脸男人垮着脸对午时说:“算了,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蜿蜒小路过于狭窄,曲曲绕绕的消失在天际, 无法通行的车辆停在了一颗茂盛的大树下。沙沙的叶片煽动出脆耳的声音, 正值燥热的夏, 吸入的气都堵塞在胸口。


    午时、子时下了车,望着周遭僻静的郊外,不见人气的天地, 迎来了这一年来第一批外来的客人。


    “虽然他们不是研究人员, 但也不能安排在这样的地方吧。”蚊蝇糊在脸上,子时蹙着眉低头快步走过。


    国字脸男人没有说话, 默不作声的跟在后头,额头的汗已经哗啦啦的往下落, 灰色的中山装也已经透着深色。


    绕了几圈, 终于看到了边, 午时难压面上的笑容, 指着不远处的屋子, 高声说道:“就是那了吧,不过这屋子也太小了,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够住。”


    “够住。”木门从里面被推开,露出昏暗的堂屋,一个高挑的人影站在门槛后,挑着忧郁的眼, 微佝着背。


    “陆随?你也和阿荣分到一块啊, 那好那好。”午时有些语无伦次,侧着头往陆随身后看,“阿荣呢, 怎么不见他出来。”


    “阿荣…”


    陆随声音沙哑,大掌贴着眼睛抹过,片刻又扬起苦涩的笑,“团圆了,总算团圆了。”


    子时、午时跟着陆随往里走,走过光线不好的院子,落了灰的里屋,穿过发着酸臭味的厨房,推开了那道上了锁的后门。


    千百座坟碑参差不齐的从地里长出来,灰色和黄土色成为了世界的主色调,没有蝉鸣,没有风吹叶声,死寂一般的萧条在这片土地蔓延了365天。


    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只是有些话说不出口罢了。午时摇晃着步子,任由僵硬的腿骨捣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内心,“阿荣,在哪?”


    “这。”


    陆随熟练的在前面带着路,停在了一块小土坡上,整个小土坡只有一块石碑,风吹过,黄沙磨着石碑,带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这位置,能让阿荣看的更远更高,对着我那屋子,我也能一眼瞧见。”


    陆随拍掉石碑上几乎不可查的灰尘,颓然的从兜里掏出三根自卷的烟,一根放在嘴里干嚼,另外两根夹在指缝递了过去。苦涩的烟叶被牙齿碾成碎渣,生硬的吞进咽喉。


    “什么时候的事。”午时接过食指粗的卷烟,盯着什么字都没有的石碑看。


    “去年吧,变异人都死了,都死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陆随徒手刨着石碑旁的一小块泥,一个铁盒子渐渐露出样子。


    “阿荣写给我们的信,抱歉啊,把你们的也拆开看了。”


    陆随将沾泥的手背过身,用力的擦在后背的衣服上,稍干净的手指抠着铁盒顶部,四封信安静的躺在盒子里,陆随犹豫拿出信,哽咽的说道:“太少了,阿荣留下的太少了…我过去晚了,就只剩下这些了。”


    午时只感觉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全身力气被抽空一样往后倒,身后的石碑被撅的往后歪。


    子时赶忙接过要落到地里的信,另一只手试图扶起那块歪了石碑。


    “不用扶,阿荣不在里面,里面是空的。”


    陆随将人扶起,人移开的位置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坑洞,而里面空无一物,“我去的时候,所有人的骨灰都混在一起,他们都没有亲人,就都给撒到大海里了,死前被基地困了一辈子,死后总得去看看吧。”


    “对,去看看,去看看。”午时望着下面排排密集的石碑,心酸涩到麻木,前半生忙忙碌碌,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连仅有的也失去了…


    “陆随、李钱、午时、子时。”


    四封信的重量沉的抬不起手,子时描摹着被拆开又粘合上的信封边缘,指腹那块肉被纸片压出细长的痕迹。


    看似平静的情绪在触及信封表面的字迹后瞬间崩溃,膝盖直直砸进地里,额头贴合着冰凉的石碑,将没有温度的信纸贴进胸膛,撕心裂肺的哭嚎惊扰了后山的鸟雀。


    天黑了,三人带着四张轻飘飘的信走在黑寂的小路上。


    夏风没有一丝凉意,吹着天空的云层缓缓飘动,子时停下脚步,仰着头痴迷的望着浩瀚的星河,初见时阿荣那双纯真的眼反反复复浮现脑海。


    子时噙着笑,伸手探向夜空,人踉跄的前后挪动,突然抽空精气般,身子往后一栽,睁着眼没了呼吸。


    冬去秋来,房地产猛然兴起,全国各个地方都盛行推平土地,将钢筋扎进地里,把房子拔高到云层上去。老城区甚至郊外都被分隔成一块一块的,施工队紧锣密鼓的入驻。


    一间空了几十年的平屋被推平,没想到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警察将那块地围了个圈,密不透风的谁也进不得,工程也就紧急停工了。


    越不让人看,好奇心就越盛,几个年轻的小伙趁着月黑风高钻了进去。


    五个人壮着胆子,走进院子,院子里堆着被挖出来的石头堆,而那个坑洞被铁皮封住,五人泄气的准备往回走,一个个高的拉回了人,提议往屋子里去探探,犹豫了片刻,互牵着手往前面被贴了红条的房里走。


    只有一层,里面装饰也陈旧,一眼望的头的东西让少年们一点兴致都没有。


    “回去吧,真无聊。”


    “啊!救命啊!”还没有说完,旁边的伙伴不知道踩着什么,咕噜噜往下掉,几声闷哼响起。


    “诶,没事吧,你那安全吗!”四个人趴在那个黑黝黝的洞穴上,手电筒开着往里照,狭长的楼梯一路往下,微小的灰尘围着光亮飞舞。


    “谁在里面!”院子外高声呵斥声吓得五人一激灵。


    四人焦急的看着洞穴里的伙伴,呼唤着寸头男的名字,盯着门外越来越近的灯光,慌乱的抓出对方从里面伸出的手,推挤着从后窗翻了出去。


    狂奔出几公里,五人大喘息的停在了一条热闹的商业街上,虽然一无所获,但闯进了黑暗已经被认定为历险成功。


    寸头男摔得全身都疼,早早告别了几个好友,抢着上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回了家。


    猫着身子进了卧室,胡乱的把脏兮兮的衣服裤子脱掉,软布料甩在地上发出嗡嗡的撞击声,这才想起防身的刀还没有拿出来,摸着裤兜掏出了一把银制的小刀和一把生锈的铁刀。


    “这哪来的?还怪好看的。”


    男孩被刀柄上精密的螺纹迷了眼,细细端详着突然出现的物件。仔细看才发现刀柄顶端有一个被掏空的洞。


    “里面好像有东西。”少年惊呼一声,将洞对着灯泡,眼睛眯成一条缝往里瞧。


    拿着中华铅笔往里挑,一张暗黄不接的卷纸被掏了出来,铺平开来有巴掌大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李解荣”,整张纸除了这个名字没有其它东西。


    “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上不上学!”门外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夹着洪亮的女声。


    那张纸和刀一把被塞进桌肚子,房间昏暗,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被深渊巨兽吞噬,没了一点声响。


    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个男子被水流冲到了河岸,雪还在疯狂的往下洒,很快覆盖了男人,只留下一把刀还出露在雪面上。


    天地翻转,时间弹指间流逝。


    正午,暖阳从正上方打下来,雪地里的男人撑着身子,摇晃的往前走,一个白着头发的老伯提着白色的兔子路过。


    画面再一晃,雾蒙蒙的烟在屋子里缭绕,男人开着衣襟坐在床上,一只手掌上放着纸,一只手拿着木炭笔,一笔一划的写着。


    每日清晨,都能看到男人靠着墙,拿着纸笔写着些什么。男孩很想靠近去瞧瞧,但都止步于火炉旁。


    “什么啊,这个梦一点意思都没有”男孩喁喁自语,却惊觉对方竟然停下笔,抬头与自己对视,不住的后退,“你看的到我!”


    “对,你帮我去找一个人,好不好。”一直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腾空出现在面前,嚣张的眼型带着难以言喻的幽怨,“他叫……,他住在……”


    后面几个词被人用白色的漆模糊了一般,听不真切。


    醒来后,那张脸已经回忆不清,但那双悲痛欲绝的眼久久的刻在心头,寸头男孩打开抽屉,拨开杂物,却发现那把刀以及那张纸已经凭空消失,男孩咬着唇,摸着后脑勺,扫视着房间,嘀咕着“奇怪。”


    一道青烟冉冉升起,哀怨的男声穿过幽僻的巷子,掠过广袤的良田,钻入时光的罅隙,“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无人倾听、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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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界怎么回事,我记得陆随把我杀了后,任务就失败了,怎么突然又说成功了。”李解荣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评分。


    “对啊,而且我怎么感觉脑袋很疼。”1099站在李解荣的肩上,晕乎乎的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李解荣看着倒计时,打起了精神,“下一个世界,保佑保佑,别是什么妖魔鬼怪的。”


    睁眼,白色的天花板正对上方,李解荣掀开轻薄的蓝白条纹被子,端坐在床上梳理着剧情。


    总归来说是一个简单的任务,狗血又经典的师生恋。


    只有学历没有家庭背景,性格软弱的主角受周南豆在一所省重点高中任教,因为初出茅庐被委派为班主任,遇到了性格顽劣的富家公子江淮,冷面学霸顾晚意,故事也由此展开。


    而李解荣的任务很简单,一次招惹了江淮,被他的一群小弟报复锁器材室,恰巧被经过的周南豆所救。任务出奇的容易,李解荣检查了几遍,重复的念叨着,把关键的时间点记下。


    第75章 小可爱被包围了 小猫生气


    “我等会儿要吃小笼包, 炒面,还要配碗豆腐脑。”


    “你猪啊,吃这么多。”


    两个穿校服的男生一前一后的往门外走, 后面的那一个仗着高挑的身高, 一眼看到还傻傻坐在床上的人。


    “李解荣念咒啊, 还不下来。”下床的复方拿着卷筒状的试卷,敲着铁楼梯。


    “哦,来了。”李解荣慌乱的从被窝钻出来, 刚起身就毫无预兆的撞向天花板, 捂着头顶跌倒回床板上。


    “咋回事啊,又撞上了?”热心肠的复方握着垂直的铁栏杆, 探出脑袋往上瞧。


    本来就松垮垮的睡裤这么一折腾更是褪到了胯以下,嫩黄的内裤露出了一条边, 再往上是卷到腹部的纽扣式睡衣, 白皙的肚皮比那奶白色的衣服还要好看, 因弯腰而沿着肚脐折出一条皱痕, 将可爱的小肚皮分割出两块饱满的肉团, 随着疼痛的抽吸,一鼓一瘪的可爱的紧。


    复方呆呆的挂在栏杆上,眼睛黏在面前的小奶糕上根本下不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恍惚的转动眼珠子,干咳几声问道,“怎么了?”


    “快迟到了, 被子还没有叠完, 脑袋也痛。”李解荣低着头小声回复道,掌侧粉嫩的手指绞着被褥,眼泪顺着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汇集到精致的下巴。


    这副身体格外怕痛, 刚刚那么一撞,李解荣恨不得满床打滚,要不是旁边有人在看着,眼泪早飙出二里地了。


    剔透的泪花溅在全校统一的被单上,晕开了浓重的色彩,神经大条的复方下意识的伸手,用比对方脸还大的手托着那下巴,不知所措的安慰道:“我帮你叠,别哭啊,怎么越哭越凶了。”


    “你的手,擦着我脸太痛了。”下巴火辣辣的疼,李解荣不适的偏过头,可怎么躲下巴都逃不开那五指山样的手掌,只能挨受这无妄之灾。


    “复方赶紧的,好了没……”在门口等的人猛的推开门,金属制的门砸在墙壁上,哐嘡一响。


    李解荣吓得一抖,睁着失神的眼睛来回看着两人,水润反光的唇瓣颤颤巍巍的一半吐露在空气中,从里往外,艳红到粉红,但无论颜色怎么递减,都是糜烂的让人想亲上去,最好是用牙齿去磨,只要轻轻的擦过,那唇肉连带着怀里的人也会一同战栗。


    复方看痴了,前倾着脑袋,眼里只有那红色的肉团,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狗嘴凑过去,只要让他轻轻碰一下,怎么样都好。


    “复方!拉屎啊你,再不走我走了!”门外的人粗着嗓音,不停的催促道。


    那被美色迷晕的人终究还有些理智,听到那人说的话,又羞又恼,羞的是对方居然会说出拉屎这种粗俗的词,恼的是开门竟然开的这么重,都吓着人了。红着脸和脖子,安抚的用手背蹭着李解荣滑腻的下巴,用尽平生最温柔的语调轻声说道:“我先去外面回话,你下来换衣服,我回来就帮你叠被子。”


    李解荣乖巧的点着头,锅盖样的齐刘海随之一晃一晃的,乖巧像是受惊的红眼兔,除了红着水汪汪的眼,什么都做不了。


    “傻逼吧,不叫拉屎叫拉粪?”


    复方赶忙捂着人的嘴往后退,“你先走别等我。”还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关上门,后背贴着带着凉意的金属门,悄悄的调整呼吸。


    手还背在身后,握着门把手,大脑就被眼前的的一幕占领高。单薄的背,两片肩胛骨像蝴蝶煽动的羽翅,被糯米皮一样的皮肤包裹着。复方摇晃着身子,看到那蝶羽震颤间即将挣脱皮囊的束缚,往外生长,脚化为被欲望驱动的支架,僵硬的,盲目的,不懂得变通的撞开了旁边的板凳。


    好美,美的像冰清玉洁的圣子,让人压抑不住内心凌虐破坏的因子,折掉那通往天空的翅膀才能彻底占有。


    听到声响的李解荣不解的回过头,“你不是说帮我叠被子的吗?快迟到了。”


    看到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李解荣翻着领子,不由的催促道。


    “我,我马上。”复方背过的手掌不自主相互摩搓着,微弯背脊与李解荣平视,看到那饱满的红唇不耐的抿直,急忙补充到道:“要是你结束的早,你先走不用等我的。”


    “哦。”李解荣眯着眼看着桌子上的时钟,却怎么也瞧不清,这才想起昨晚把眼镜落在教室了。没了清晰的视野,人都不安了起来,索性大块的事物还看的清,借着模糊的记忆行动开来。


    哗啦啦的水流声,咕噜噜的水在空腔晃动的声音,毛刷划过牙齿的声音…关于李解荣的一切都在耳边放大,磨着耳朵,全身像被蚂蚁爬过,酥麻酥痒。


    复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久久不回神,只会盯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瞧。


    从小不喜欢叠被子,在这让李解荣叠被子更不可能,有人帮忙最好不过。


    正准备潇洒离开,才记起宿舍条例,不叠被子还要扣分,扣分得靠打扫卫生补救,想想就觉得麻烦,已经走出门的李解荣又迈回步子,齐刘海垂于眉毛下,那双中间圆,眼尾低垂的眼专注的看向坐着的人,慢吞吞的叮嘱道:“被子别忘叠了,快迟到了,你抓紧。”


    “好好好。”复方扬着傻笑,暗自想着阿荣在关心我,他是不是喜欢…


    步子随着跟着李解荣到了门口,复方扒在门框上往外看,视线紧紧锁定那道背影移动直至拐入转完。


    门外分外安静,整幢寝室楼都寂寂无声。复方双手握着门把,关上了门,不足20平米的寝室尽收眼底,六张床,独独一张床的被子是团成团的,明明是同样的蓝白条纹,但看着就让人心软,像是调皮的猫在自己的小窝里肆意的蛄蛹着,玩厌了毫不犹豫离开后留下歪七扭八的杰作。


    五彩斑斓的球鞋踩在锃亮的地板上,突然停顿留下橡胶摩擦的声音刺耳难耐,复方大口喘息着靠近那伊甸园,眼前正对那挂在床下的一小节床单,馥郁的香气,蛊惑人沉沦的气息萦绕鼻尖,从鼻腔进入却通往血液,顺着血流一路直达心脏。


    复方将额头抵在那小块的被单上,不断的反复摩擦,不够,还是不够,直接攀上栏杆,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薄薄一层的床单。


    挺直的鼻梁压进床单,反复用鼻尖戳着那一小块布料,大掌难耐的揪起布料狠狠的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野兽的喘息也不过如此。


    食堂的餐桌上零星还坐着几个人,李解荣不紧不慢的端着一碗豆浆,提着包子和鸡蛋就近而坐。


    这个世界的任务本就不是学习,原主成绩也常年倒数,李解荣更是放宽了心,端端正正的坐在小角落,吃着今天的第一口食物。


    温热的豆浆入口,虽然参杂了的水过多,但终究还算可以喝,李解荣拿着鸡蛋磕向坚硬的桌面,被修剪成圆滑弧度的指甲撬开了那小道裂缝,两指细致的捻起碎成多棱形的蛋壳,等留出了能容纳一小指通过的空间,再慢慢揭起那层包裹着鸡蛋的那白色半透明蛋衣。


    就差一点点了,李解荣满意的看着上半部无暇的蛋白,屏住呼吸颠倒鸡蛋。


    “喂!”装着四个鸡蛋透明塑料袋子砸在了面前,咕溜咕溜的向前滚着。


    李解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手指扯着蛋衣断了,蛋白也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甲痕。


    酝酿了好一会儿,李解荣将失败的鸡蛋塞回了袋子,睁着那含愠气的猫眼瞪向前人。虽然因为高度近视看不清人,但体型可是一目了然,那宽硕的肩,那只能仰望才能看到了脸,李解荣顿时不敢大声说话,又重新忖度措辞。


    江淮好笑的盯着只会仰着头,瞪着眼睛的小猫,明明气的毛都炸开了,连喵呜叫一声来反抗都不会。


    深邃的眼窝嵌着的可不是柔情似水的眼,上挑的眼形,浓黑的睫毛围出了眼睑的弧度,而被多层包裹影藏起来的深黑色眼瞳,充斥着远古血脉的魅力,是粗俗的,血腥的,掠夺的。含春的笑意丝丝涌入黑色的漩涡,又给这个不讲究礼仪的野人披上了近世纪的西装。


    此时这位已经打扮得体的野人,掏空了自己所学的所有礼教去招惹一只还没有填饱肚子的小猫,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小猫会亮出粉嫩的肉垫狠狠的踩在敌人的手上,甚至是脸上。


    “看你鸡蛋拨的这么好,这些鸡蛋,你帮我拨呗。”江淮俯视着依旧抬着头不说话的李解荣,视线下移看到已经微微颤栗的脖颈,知道对方是脖子酸了,暗道一声矫情,脚踩着一旁的凳子,相对而坐。


    不但害的把鸡蛋拨毁了,还有脸让自己帮忙拨鸡蛋,李解荣从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手掌气势十足的往餐桌上拍,中途又怕痛的转为慢慢放下,抬高了音量拒绝道:“我不要,你自己拨。”


    说完还不动声色的瞥过对方面无表情的脸,眉毛浓的吓人,挺而直的鼻梁像是化为一把利剑,直直的对着自己。


    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长相,从小安安分分的,可对付不来这种人,手指不安的戳着一旁没有动过的包子,吞吞吐吐的补充道:“我很忙的,上课要迟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蹭溜一下站起身,拎着还有些许余温的包子和失败的鸡蛋逃了。


    还坐在原地的江淮转着脑袋,望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不顾在公共场合,哈哈大笑起来:“跑的比兔子还快,胆子比猫还小。”


    被主人抛弃的豆浆孤零零的呆在餐桌上,一双筋骨分明的手环着纸杯,豆浆随着把持着的大笑而摇晃,那根被插在中间的吸管更是没有依靠的漂浮在豆浆之中,上下左右沉浮。


    笑够了的江淮伸着懒腰,双手自然的插进裤兜,打着没睡醒的哈切起身。


    胃因为一晚上没有得到填充,正咕噜噜的抗议着,踩着最新款板鞋的脚还没有踏出餐桌的范围就扭转了方向。


    本就贴合的皮囊因为侧头而更加拉伸到极致,凸起的眉骨投射下小片的阴影,晨曦从屋檐角投射而入,橘黄的暖光让人分不清是黎明的曙光还是落日的余晖,明媚的颜色连带着那片阴影都染上了暖意。


    “差点把饭忘了。”江淮长臂一划,捏着那纸杯转身而走。


    上课铃打响了,食堂里的最后一个人也走出了三折叠的玻璃门。阿姨们拿着抹布擦拭着空旷的一排排餐桌。


    “诶,谁的鸡蛋落这了,四个鸡蛋诶!”阿姨提着一塑料袋的鸡蛋大声吆喝着,反复确认了没人要,眼馋的盯着挤着塑料带的土色鸡蛋。


    “你先放打饭那,中午见没人来拿,你再拿走不?”其中一个阿姨看她拿着就往口袋塞,赶忙阻止道,“说不定哪个学生粗心忘了,肚子饿了想来找,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行吧行吧。”那四枚鸡蛋被安妥的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第76章 小可爱被包围了 什么名字,哪个班级……


    早读铃叮铃铃的响, 整个校园瞬间空旷了,嘈杂不齐的读书声像蚊蝇一般侵蚀进每一块砖瓦。


    盛夏可不管清晨还是正午,温度一如既往的高, 光往地上一洒, 蒸的人头脑发晕。


    李解荣握着扶手, 小步的往上挪,高二的教室在四楼,但如今也只爬了两楼, 大腿根、小腿肌肉群就酸痛的厉害。校服的后衣领已经带着些许潮意, 发尾无精打采的粘在化成一团水的肌肤上。


    手中的鸡蛋包子更是负担,塑料袋的两条带子被拉成细窄的一条, 深深嵌在柔软的皮肤内。


    三四个男生拍着篮球,踩着铃声的尾巴, 喧闹推挤着, 大步往阶梯上跨。


    “啊。”李解荣小声惊呼着, 倒退几步撞向后侧的墙壁。


    “都撞到人了, 还不道歉。”男生调笑的说道, 一把抢过眼馋了许久的篮球,快跑在前面,将同伴甩在身后。


    “对不起啊。”


    “诶,你还我!”快速说完这两句,被抢了球的男生气恼的望着离开的同伴,抬腿就想追上。


    瞥过后方, 黑色漆的栏杆, 白到发亮的肌肤相称的诡秘的协调。小臂下垂抵着雕花的法式铁杆,骨架上的那点肉被不懂得变通的硬物压的变形。劣质的黑漆即易脱落,手臂稍稍移动, 那点黑漆就恬不知耻的蹭了上去。


    肩胛骨痛,脊柱痛,手臂也被撞的痛,才仅仅几个小时,不但被一个恶霸霸凌还连着受伤,心里那点酸意涌上了鼻尖,委屈道:“1099,我好痛,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呼呼就不痛了,都怪1099没有好好努力,没法给阿荣买止痛喷雾。”1099自责的绕着李解荣转。


    “那个,对不起,有没有给你撞疼了。”刚拍完篮球的手掌脏的没法看,男生羞涩的收回手,贴着深蓝色的校服裤不断摩擦。


    秉持着良好的教养,李解荣压下哭腔回复道:“没事,不痛。”


    长翘的密睫湿答答的连在一起,将那可怜水润的眼全全暴露出来,眼周通红,鼻尖也被点上了红色。


    明明委屈的不行,还要强装镇定的说着没事,就像被顽劣的狗用鼻子拱翻的幼猫,伸着朝天的四脚,露出圆鼓鼓柔软的肚皮翻不过身,一边哀哀的流下小珍珠,一边舔着刚长出来软毛安慰自己不哭不哭。


    “哪里痛,我帮你揉揉。”干涩的咽喉催促着男生吞咽口水,离得越近,那淡淡的幽香直冲天灵盖,指缝贴在裤缝上,不安的夹着那条缝合线反复摩挲。


    “不用。”空气裹着汗味袭来,李解荣不适的转头,又想到也许自己的动作会伤到对方的自尊心,又隐隐愧疚担忧起来,小幅度转回头。


    “或者我带你去医务室。”


    男生急起来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反而激起了内心蓬勃的欲望,贪念生出长舌,在小猫无知无觉的时候舔舐过那纤长的脖颈,卷起白皙嫩肉上的黑漆,把小猫舔的湿漉漉的,完全染上自己的气味。


    面前的人突发失去理智般攥着自己的手腕,李解荣惊恐的往直角转弯处退,无助的环顾四周,妄图有路过的人能将身前的人拉开。在袋子中晃动的鸡蛋撞着铁杆,仅存的蛋壳敲击出脆响。


    “什么名字,哪个班级!”


    一只精瘦的手横空而出,一把捏住男生的手骨,挡在两人中间。


    同样是香味,可面前这人身上的冷香让人汗毛直立,男生弯着腰吃痛的捂着剧痛的手骨。


    低头入眼的是一双没有一丝灰尘的白鞋,简约的款式让人容易忽略它的价值,而常年混鞋圈的男生知道,这一双鞋是自己爸妈一个月的工资都无法支付起的。


    不单单如此,面前这个人也同样是雪山般的存在,不说这人背后庞大的家族,就说那霸居年级第一的实力和冷的能冻死人的气息,就不由的臣服退却。


    普通人在绝对强者面前,连喘息都成了奢望,男生的声音小了几个度,偏偏触及那从高大身躯后显露的一双懵懂的眼,少年的自尊心让人努力拔高了身体,正视着那双淬着冰霜的眼:“会长,这是我和小同学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吧。”


    “班级,姓名。”白鞋变换位置,前挪了一小步,顾晚意将视线从记名册转到了昂着头的男生身上,眼神光扫过那灰黑的手掌,眉头轻蹙的收回眼神。


    再怎么鼓的气球也只是空有其表,一戳就泄了气,那目光像是凌迟自己骨肉的匕首,男生攥着手心说道:“高二(9)班,张文杰。”


    “德育扣3分。”清冷无起伏的声线宣判着结果,顾晚意转过身正对着一直躲在身后的人。


    “都是我的错,你别记他的名字。”张文杰做着最后的挣扎,看向李解荣的目光好似被恶龙囚禁的瑰宝,而作为屠龙勇士刚经历挫败,只能先将瑰宝寄存在恶龙的洞穴。


    颜色微深的眼尾不耐的下扯,顾晚意瞟向身后的男生,只转了四分之一的肩膀也可以说是相当的宽阔,垂于腿侧的夹板有规律的敲着膝盖,“德育扣4分。”


    楼梯响起轻重不一紧凑的脚步声,很快被嗡嗡的读书声掩盖,四层通顶的楼梯间空旷的一眼望到底,却独独二楼的一隅角落很是逼仄。


    “什么名字,哪个班级。”顾晚意翕动鼻翼,顺着暗香往下凑,很香,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连上楼梯都是靠右,被人撞了还得被记名字,那悬在眼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李解荣自觉不是小孩子了,当人面流眼泪是件要藏起来的事,垂着头闷声回复道:“李解荣,高二(16)班”


    没有意料之中笔尖磨过纸张的声音,甚至那夹着纸的夹板根本没有从膝盖旁拿开,不过沉浸在悲伤中的李解荣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被吓坏了。


    冰冷的语气,全方位包围着自己的陌生气息,以及无法比拟的体型,李解荣只想马上跑回班级,坐到那曾经很是讨厌的板凳上,咿咿呀呀的背着令人昏睡的课文。


    顾晚意鼻尖划过那细碎的发丝,斜眼观察着呆若木头的人眨眼间黑羽样的睫毛和对方柔顺的发尾相交,片刻又分离开。


    顾晚意支起身体,自言低语重复了那句话:“李解荣,高二(16)班。”尾音被拉长,清亮的音混着些变声后的低沉。


    “嗯。”听到自己的名字,李解荣下意识的抬头应答,却忽略了自己对对方指间的距离,额头恰恰磕在了那下巴上。


    听到了对方不轻不响的闷哼声,李解荣连害怕都忘了,连声说着抱歉,点起脚尖,两只手合并起来才能环住那下巴,虎口对准那下颌线,像掰小时候的玩偶一样检查着有没有伤口。暗自嘀咕完了,不会要陪医药费了吧


    软到没边的手就在下巴处摸来摸去,顾晚意精明的眼瞳刺激性的紧缩一瞬,须臾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不说话只是盯着那挂在面颊上的那滴泪,任由对方急得团团转。


    小猫不经吓,况且吓坏了可不好玩了,顾晚意握住还在下巴上蹭的手,安抚的说道:“不痛,现在是早读时间,你应该坐在教室的。”好软,要从指缝溜走一般,只能用掌心捧着,天天不眠不休的安于胸口,才能不被人偷走。


    “对不起,那你记我的名字吧。”李解荣没折了,早饭还没有吃肚子饿的慌,还站了这么久,爬了这么多楼梯,身体的每一个个器官都在抱怨。


    拇指窝在对方黏而不腻的掌心,下意识的想要揉开表层的肌肤,将对方的血与骨完完全全的与自己融为一体,但理智暂且还有残存,大脑违背了内心,终止了这一举动。


    自然的松开了手,退开出安全的社交距离,亲和力诡异的出现在冷若寒霜的面庞上,“这次不是你的错,不怪你,回去吧。”


    李解荣惊愕的望向面前的人,心里已经给他打上了嘴硬心软的标签,俏皮的乳白色虎牙从含羞的玫瑰花苞样的唇瓣中现了身,音色也轻快了不少:“谢谢你会长,你是好人。”说完就着急忙慌的往楼上跑,雀跃的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好人?唇峰因为勾起的嘴角而被拉直,红润的指甲盖敲击着铁杆子,一向素净的手指沾染上了黑漆,顾晚意随意的掏出手帕,盯着李解荣离开的放下,细细的擦拭着沾染上灰尘的那一节手指。


    终于是坐到位子上了,班级乱哄哄的无人察觉突然进来一个人,李解荣长舒一口气,看着今早的课表。


    “阿荣,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1099磨磨蹭蹭的挪到书本上,打断了正准备好好摸鱼的李解荣。


    “好消息吧。”李解荣趴在桌子上,戳着橡皮玩。


    “好消息就是今天早上欺负你的那个人就是主角攻之一,阿荣你没有顺着他的意思也算是招惹了他,按照剧情来说,下一步他就会生气的把你锁小黑屋,很快我们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了!”1099嫉妒的看向被阿荣垂爱的橡皮,用尽浑身解数的缠着那白粉相间的细指。


    “哦。”教室有催眠因子,刚坐下没多久就没了动力,李解荣趴在被叠的高高的书本上,说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上头例行考核我们这些实习系统,我马上要走了,两周后才回来。”


    1099蔫蔫的站在书本上,看到李解荣面上的落寞与无助,赶忙打起精神补充道:“也许不用两周,我快去快回,肯定能赶在进小黑屋之前回来,到时候阿荣就不用害怕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原本还忧心的李解荣没了顾虑,不断给自己打气,努力扬着笑脸和匆匆离开的1099告别。


    一个用纸袋子包装的蛋挞从旁边移了过来,浓郁的奶香和黄油香充斥着鼻腔,李解荣转头忘了1099离开的这件伤心事,圆溜溜的眼珠子装满了焦糖色的蛋挞。


    “这个给你吃,我看你早饭,没动,会饿。”到了关键时候结巴,方程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四个饱满的蛋挞心都快溢出来,撑的酥皮鼓鼓的。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挲着,还在纠结有没有接受这绝佳的美味,肚子先一步发出短促的肠鸣音,李解荣将脑袋埋在臂弯,羞愧难耐的说道:“不用了,你吃吧,我有早饭。”


    火红的耳朵尖藏匿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与奶色的柔肤一对比,红的都要滴血似的,方程将蛋挞又推了回去,手背阴差阳错的触及那粉红的肘关节,整个人如触电般靠着墙壁不动了。


    掌骨完美的契合着小巧精致的髁部,只要再往前探一点,再探一点就能顺着短袖的缝合线,蹭进被遮挡起来的隐秘区域。


    “大家安静一下!”带些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一切,方程收回了手,右手的手掌紧紧覆盖在手背上,温存着刚刚的那一份柔软。


    “趁着早自习结束的前几分钟,我宣布一件事情,因为明天我就要休产假了,所以学校安排了一位新的语文老师来带你们。”


    穿着孕妇装也难掩高高隆起的小腹,女教师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肚子下部,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这半学期的陪伴给我感触很深,尤其是复方这一群人,跟皮猴一样,一点没有高二的紧迫感,下学期就高三了……”


    下课铃响了,最为闹腾的16班异常的安静,多愁善感的一些女孩子小声的抽噎着,刚到这个世界的李解荣也分外不舍,离别是常有的事,但每一个离别都值得被好好珍视。


    李解荣站起身,隔着玻璃窗眺望楼道上逐渐变小的背影,呢喃道:母子平安。


    “阿荣,我被子叠的可好了,你晚上回去可以看看,绝对和豆腐块一样。”复方睨了一眼正要开口的方程,先一步扣住了李解荣的注意力。


    “谢谢。”看的出来是明晃晃的邀功,暗叹自己没有提早准备感谢的小礼物,焦急的环顾四周,瞥过书本旁的没动过包子和鸡蛋,抓起那塑料袋就塞到了对方的怀里,“你早上应该来不及去吃饭吧,我买了鸡蛋和包子给你。”


    紧张的盯着对方拿起塑料袋端详,额前原本整齐的刘海也被甩到了一边,没有空暇整理,害怕对方嫌弃,又补充道:“没吃过的,就蛋壳帮你拨了一点,后面来不及就……你要是不吃可以扔了。”


    两只麦色的手掌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包子和鸡蛋,略长的刺头一晃一晃的比那狗尾巴还灵活,复方憨笑着不敢直视对方的眼:“不嫌弃,我等会儿就吃,刚好早饭没吃饿的慌。”


    不会处理人情世故,每次都得依靠1099在背后帮忙,这次独立解决还接受到好评,李解荣抬着下巴,学习以往男生相处的模式,哥俩好的拍向那健硕的大臂。


    比空气重不了的力气拍在胳膊上,但心已经被牵动的胡乱晃动,复方顶着迷了心智、摄了魂魄的样子,拎着悠悠晃动的塑料袋回到座位。


    “笑啥啊,跟个二百五一样。”难得对方没有回嘴,科恩惊奇的瞧向对方,心思一动,往塑料那伸手,“刚好你爹爹我没吃早饭,这就当你孝敬我的吧。”


    一定入魂,复方灵巧的背过身,将没了温度的塑料袋贴着胸口,“滚,这你不能动。”


    第77章 小可爱被包围了 周南豆出场……


    一见这模样科恩来了劲, 直接双手并用的抢:“你不是吃过饭了吗,况且就一个早餐…这么护着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


    “别瞎说。”复方一把推开了人,被调侃的目光盯着, 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舍友给的, 滚滚滚, 别打扰我吃饭。”


    说着两根骨节粗大的手指捏起那玉白色的鸡蛋,中指侧面托着蛋底,对着粼粼的阳光碎片旋转。


    那小小的甲痕此时就暴露无遗, 复方望着前面乖坐凳子上背影, 似乎透过那青竹样挺立的背影看见小人一本正经小心捧着鸡蛋,聚精会神的一点点拨着蛋壳, 安静的坐着期待男朋友来时,奉上自己的小作品。想到这, 面上的表情已经脱离了控制, 完全忽视了一脸奇特看向自己的同桌。


    冰刀子的刺痛感扎着侧脸, 复方警惕的双手捂住早饭, 机警的扫视周围。


    “好帅, 你刚刚看到了吗?!”女生尖叫的探出半个身子,腰以上悬挂在窗子外,拉扯着朋友一起往后看。


    靠走廊的窗台,已经围上了一群女生,清晨的日光被挡的严严实实的,连教室都暗了些许。


    “看到了, 好香, 能不能问问会长用的什么香水?”


    “怎么敢的,你但凡敢上前一步,一群女狙击手就给你秒了。”


    “不过话说, 会长怎么来这一层?”


    “不知道”


    “你们知道语文组来了一个超帅的老师吗!”


    “不信谣不传谣,上一次这么说的,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


    同样听到动静的李解荣没有功夫去凑热闹,享受的眯着眼,不满足于一小口一小口的啃食,甚至想着把自己的脑袋都塞进掌心大的蛋挞里。唇齿间已经被奶香覆盖,焦黄的脆皮细小碎片贴在润色的唇瓣上,小巧挺翘的鼻尖也沾上了些碎渣。


    方程听到了自己咕咚的吞咽声,连掩饰都忘了直直的盯着那油滋滋诱人的红色。


    眉毛上挑,眼睛瞪大破坏了文静的脸和气质,脖子缓缓前倾,渴望能代替那焦黄色蛋挞心,让奶白的牙齿一点点陷进自己的肉|身,如果李解荣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双手供上全身最软的那部分,那赤诚而火热的心。


    捧起第二个蛋挞,贪吃的小猫才察觉到同桌已经看过来许久了,顺着那视线落在了手心,以为对方想吃,懂得分享和知恩图报的李解荣心中虽然不舍,但依旧递了过去:“吃吗,给你。”


    奶油味混着浓郁的暗香从那张合的唇舌间溜出,方程不知道是怎么伸手的,回过神手掌上已经安稳的躺着那只蛋挞,抬眼正巧对着那双明媚的眼,晕晕乎乎的说道:“谢谢…你要是想吃,我明天还给你带!”


    “嗯,谢谢你,你是好人。”李解荣依旧很熟练的发起好人牌,惊叹这个世界简直太轻松,不但主角乖乖的按照剧情,连npc都特别好心,脚尖不住雀跃的点着地板,连高中高压的学习痛苦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大家安静一下。”


    随着班级里此起披伏的惊呼慢慢减弱,讲台上的清瘦的男子才接着说道:


    “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周南豆,王维诗里南豆。”刷刷的粉笔声后,黑板留下飘逸的字迹。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一个后排的男生举起手,不等周南豆的示意就站起身,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教室。


    男生的女同桌红着脸,锤着男生的背,笑骂着将站着的男生拽了下来。


    只是片刻,教室瞬间沸腾起来,雨点样密集的问题泼了过去。


    “老师你喜欢怎么的?”


    “老师你还有什么亲戚,或者双胞胎弟弟吗?”


    周南豆不接话,无奈的摇着头笑对打闹的一对同桌,手掌撑着木制讲台,将整个教室都纳入视野,散漫的目光驻留在一个角落,又不着痕迹的挪开。


    班级里闹腾的声音轻了些,周南豆清亮的声音响起:“谁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想知道的都站起来。”


    被鼓动怂恿的一窝人,以为捏到了软柿子,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两个雨后春笋般站了起来。


    直至没有新的笋芽冒出,周南豆才将后半句话说完:“那站起来的这些同学,抄《滕王阁序》5遍,周五前交过来,没交的都不准走哦。”


    不管哀嚎遍野的叫声,周南豆单手平展着课本,踱步到了第一排,“好了,这是给你们的第一课,不要随便大听老师的隐私,课下我们可以当朋友,但课上还是要严肃的。”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对高中生格外试用。


    听到整齐划一“好”和感受到投来的亲切不少的目光,周南豆满意的点着头,书本的扉页敲着第一排靠窗同学的桌面,“我介绍完了,是不是轮到大家自我介绍了?大家不要紧张,只是想把名字和脸对一下。”


    眼尾的余光瞥过依旧埋着头的人,略带宠溺敛下眼睑,移动步伐悠悠的穿梭在过道,终于停在了某处,手肘靠在了高摞起的一堆书上,转身对着这一列的第一个站起自我介绍的同学。


    靠近书本的折缝线的部分,残留着一个清晰的指压痕,随着前一个同学声音的结束,教室再次落入的宁寂,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那一平方的小空间。


    微微弯起的背影,歪向一边贴着胳膊趴着的脑袋,乖巧垂下的头发,显然是已经酣睡。前后左右的同学焦急的暗暗提醒着还无知无觉睡着的小猫,但挠着耳朵般轻柔的规律呼吸让人不忍心将人唤醒,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盯着老师的脸。


    周南豆松开攥着的手,指腹相互揉搓,呼出长绵的气息,抬手缓缓的靠近那微隆的背脊,弯折的手腕肌腱处的神经兴奋的跳动着,清亮的声色中参杂些嘶哑:“同学,该到你的介绍了。”


    手掌下温热的触感从表皮冲上脑门,手有了自己的意识,强行加重了按压的力道,与韧性的肌肤紧紧的相互契合。


    复方握着桌板,紧张的梗直脖子往前面看,弯曲的膝盖已经有绷直的趋势,屁股完全悬空于凳子。


    背脊传来的痛意拉回了睡梦中的李解荣,睁着蒙蒙的眼后望始作俑者,陌生的脸带着笑意盯着自己,不管那张脸是如何的俊俏,笑容是多么温柔,都多少有点吓人。


    听到同桌小声的提醒,快速的站起声,双手从书桌上离开安分的背在后面。后知后觉的通红了脸,“我叫李解荣。”


    等人讲完话,周南豆才自然的收回手,转为搭在瘦削的肩膀上,稚嫩的肩被没重量的手稍稍一压,就经不住战栗。


    “坐吧”


    手背随着臂摆动的幅度擦过一旁的腰身,感受到一触即分温度,周南豆眼底闪过隐隐的笑意走到了刘解荣的后一排。


    好不容易捕捉住失足的小野兔,猎人却好心的打开了笼子,逗弄着挤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白毛团往外走。而被纯善假面蒙了眼兔子感恩着猎人的好心,亲昵的蹭着伸过来的肮脏的臭手,踏出了逃离笼子的第一步。


    班级里的同学还沉浸在生动的课堂,而对李解荣来说,度日如年的语文课终于结束了。


    一整节课都感觉老师格外的关注自己这边,经常停留靠着自己书桌上的书,连瞌睡都不敢打,无数次懊悔一开学就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成为黑名单上的重点关注对象。


    察觉到讲台桌上的人影朝着自己,李解荣一激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尽可能缩在角落。


    “阿荣,对不起,我看你睡着了就不忍心叫你。”方程郁闷着脸,唯恐这件事让李解荣不开心。


    有了方程的开头,前后的一圈人也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求着李解荣原谅。


    明明是道歉着,而咄咄逼人的站着将中间的人围了一圈,连一丝缝隙也不给留,嘴上说的话也浑然没有愧疚的意思。


    “你还是不舒服你就打我吧。”


    “是我的错,打我才对。”


    “都走开,我先道歉的,怎么样也轮不到你。”


    李解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五六只手臂伸到面前,有些更是过分的将脸凑过来,四面八方没有求救的空间,只能无助的避开不断增多的手臂。


    “李解荣,你过来一下。”


    原本噩梦般的声音,现在反倒成为了救赎,李解荣解脱般的应和了一声,说着抱歉从人群堆里挤了出去。


    而徒留在原地的一窝饿肚子的狼狗,贪婪的吸嗜着残留一切。


    “我摸到他的手了,好软,好嫩。”


    “我能坐坐阿荣的凳子吗,好嫉妒啊,我也想成为阿荣的坐垫,被面团一样的小屁股坐着,我可以摆出各种姿势,坐我脸上也可以。”说着那个男生将手伸向还残有余温的板凳。


    五个男生一人拉扯着凳子的一边,谁也不肯松手。


    “滚!”刚灌水回来的复方,下意识的寻找着李解荣的背影,不见那心心念念的人,却听到一群蛆在臆想自己心中的神明。抛掷下水杯,揪起一人的后衣领,狠狠的甩向墙壁。


    踉跄的男生恼怒的瞪着来人,等看清楚是比自己个高大上不少的复方又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其余的几人一一被从李解荣的位置上扒开,复方强硬的抱着那个凳子,占据了桌子的中心位,凶狠的瞪视过五个人:“这,我的!”


    家里的小霸王,背靠复家,再加上从小高壮的身躯,这些资本足够复少爷抢过所有的一切,这次当然也不意外。


    第78章 小可爱被包围了 不要,你把腿拿出去好……


    “去我办公室说吧。”


    周南豆放慢了步子, 偏头回望坠在身后的小尾巴。


    “好。”


    已经预料到会有怎么样的局面,李解荣下意识的低着头躲开老师的目光,不情不愿的回答道, 拖着脚步, 试图延长时间。


    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周南豆没有直接挑明,反而放慢了脚步,顺着李解荣的速度与其齐平。


    廊道很宽敞, 四人并排走都绰绰有余, 可如果遇到不安分躁动的男同学,篮球场大的空间都不够折腾的。


    追逐的男生像枚没有定位的炮弹, 胡乱在廊道里四窜,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某一时刻爆炸。


    周南豆错位上前, 拿着书本的手虚虚的后环少年的腰部。


    校服格外宽大, 垂直而落的布料显现不出一丝腰身, 只有用手去一点点触摸才能知道这曲线的美。


    少年还浸在被人流冲撞的恐慌中, 浑然没有察觉那本应该握着白色粉笔教书育人的手, 一点点攀了上来,从一开始只是贴着白色的涤纶布料,到掌心覆在窄窄的侧腰。


    腰身彻底显现出来了,脊椎骨正靠着后方的臂弯,两者间容不下一丝缝隙,连那单面的布料只化为朦胧的纱, 增添些别样的味道。


    “没事吧。”周南豆弯腰, 担忧的望向臂弯里少年,。


    鼻尖划过飞扬的发丝,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人浑身战栗, 连最初表示关切的目的也忘了,挺着鼻子追那一丝一缕的黑发。


    黑丝轻擦鼻梁,又飞速的脱离开来,周南豆不满足的前压身体,喉结触及毛茸茸带点刺感的发梢,难耐的上下滚动着。


    “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周南豆垂敛双眸,克制的脱身离开,又换上了尊长的皮囊,状似好心的提醒着。


    正值大课间,这一层都是闹腾的末尾班级,闹腾的声音可以把楼顶都掀了。


    李解荣也歇了拖拉的小心思,乖顺的贴着墙壁跟上老师的步伐。


    “你说,你早读和第一二节课去哪了?!”


    “吃早饭。”


    “你吃早饭吃三四个小时?”


    两道语气截然不同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而中途闯入的两人打断了这场不平静的交流。


    “周老师来了。”一个秃头的男人喘着气平息愤怒,转身对着门口打着招呼,大肚皮侧着更显凸隆。


    “张老师你接着,别管我哈。”周南豆笑着回应,带着李解荣到自己的办公桌旁。


    从进这道门起,奇怪的粘腻感就泛了上来,李解荣不安瞄向四周,入眼的只有一个背对自己的高大背影和坐在凳子上的张老师。


    没有寻求到答案,各种诡异的猜疑都涌了出来。


    这个世界不会有鬼吧?没有1099的陪伴和解答,李解荣根本不敢多想,只能快步跟上那唯一熟悉的人。


    “很热吗?”周南豆指间夹着纸,硬挺的纸面蹭着少年不安绞着的手。


    指骨到手腕的区域,传来若即若离的痒意,李解荣回过神接住纸张的另一头,“谢谢老师。”


    “昨晚没睡好吗?”


    周南豆关切的看向青涩的少年,向前移动工作椅,膝盖顺其自然的抵在对方的大腿两侧,被西裤包着的长腿成围城样,将少年的腿夹在中间。


    “嗯,有点。”撒谎让李解荣有点无地自容,昨晚应该是睡得很好的,只是单纯的犯困,但这些当然无法直白的说出口。


    “哦~”周南豆体贴的递上一颗柠檬糖,凝视着乖顺的发旋,以及快要将自己埋入地里的小蘑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认识我了?从前还追着我叫周哥哥,现在倒是一点想不起来。”周南豆温润的脸上也添了些少年气。


    “周哥哥?!”李解荣抬起精巧的下巴,圆溜溜的眼更是圆润,水汪汪的存着惊奇与欣喜,没了刚刚那点瑟缩害怕的样子。


    “认出来了?”周南豆调侃着终于肯抬起脑袋的少年。


    脱去师长的外壳,换上了邻家哥哥的身份,李解荣放下紧绷的情绪,打开了话匣子。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


    一直捏在掌心的柠檬糖终于被拆开了,带着清新的酸甜味从一颗球形的糖果中蔓延开来,李解荣弯着眼睛细细品味。


    “当初离开是被迫的…不说了,提早毕业想着先找份工作,也是缘分,正巧遇上。”


    而这中间三年的秘密窥视,周南豆一字不提,珍视的一点点将对方生动的样子映入脑海。


    “这一袋糖果给你准备的,没记错的话,你以前也很喜欢柠檬糖。”


    修长的指尖挂着糖果袋子,玻璃黄色的糖果满登登的被装在半透明的塑料包装里。


    “太多了。”李解荣惊愕的望向a4纸大的糖果袋子,摆着手推拒着。


    “一袋糖果而已,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这么生分……”失落凝结在眉间,周南豆放下提着柠檬糖的手。


    眸光流转,为对方不知如何作答而解围似的回复道:“那这样,你每次来,都带一点回去。”


    对上那双小心翼翼又希冀的目光,本就后悔刚刚不合时宜的拒绝伤害到了对方的心,如今更是说什么,李解荣都会拼命点头应下。


    两人本来生疏的氛围在一问一答间,缓和了不少。


    李解荣也松懈的靠在椅子上,衣领因为坐姿被牵扯的往一边偏,脂白色精致的一小节锁骨露了出来。


    粘稠的附着感又升起来,这次更加的强烈,李解荣无措的靠在椅背上,睫毛不安的煽动,下巴泛起因着急而染上的红意,糜烂色的唇微张,急促的吐息。


    周南豆收回目光,抬高了水杯的角度,犀利的盯着水杯中的一小窝漩涡,随之一饮而尽。


    “李奶奶,还好吗。”周南豆起身走向饮水机,水精准的哗啦啦下坠。


    周南豆托着杯底,侧身机警的扫射着办公室四周,戒备的目光停驻在玻璃窗上。


    轻呵声先后不一的响起,隔着玻璃窗反射而对视的两人移开了互带敌意的目光。


    异样感褪去,李解荣微微喘息,倦鸟归林般将目光投向自己在这唯一熟悉的人。


    对上依赖的目光,握着水杯的手指绷的发白,周南豆稳下手中的动作,皮鞋啪嗒啪嗒的踩在瓷砖地板上,不过这次临近椅子就停了下来。


    拿着纸杯的手绕过椅背,胳膊肘靠在织网的靠背上,下臂熟稔的轻搭在稚嫩的肩上。


    “李奶奶身体还好吗?”


    温热的水交替到李解荣的手上,面色难掩忧郁,悲痛的回忆又涌了上来,停顿了好一会儿,终是止不住失控的眼泪,声线颤抖的回答道:“奶奶,走了。”


    感受到臂下身体的颤动,周南豆怜惜的搓磨着掌心的脑袋,敞开胸膛为失去至亲而哀嚎的小猫提供依靠的港湾。


    “你还有我,没事,你还有我。”


    周南豆享受着对方全身心的依赖,恨不得现在就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不过还要等,不急,都等这么久了,这一点又算什么呢。


    “周老师。”


    后两个咬字格外重,周南豆顺着声音撇眼。


    那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微侧仰着头,鼻孔正朝自己靠在门框上,上挑的眉形和张扬的蓝色耳钉无一不昭示着此人的嚣张。


    “怎么了?”周南豆收回搭在李解荣肩上的手,眼里盛着疑惑看去。


    “快上课了,我叫阿荣回去。”男生走进,拉起还一脸懵的李解荣往外走。


    “你们认识?”校服衣角从手掌心流逝,周南豆攥紧空无一物的手掌,一旁得了空的张老师恰好拿着新教材过来。


    被挡了去路的周南豆,只能不甘的盯着那被拉的踉跄的背影。


    “我不认识你。”没有给李解荣说完这句话的功夫,江淮架着人就往外大步的走。


    上课铃毫无预兆的打响了,原本拥挤的廊道瞬间被清理一空,而站在长廊正中间的两人格外明显。


    “你放开,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被强硬的禁锢在对方怀里,腰上还被一只手牢牢的环住。


    相差将近15厘米的身高,被这么架了起来,李解荣就只能被迫点起脚尖,扬起脆弱的脖颈怒瞪着还一脸笑的人。


    “我叫江淮,现在认识了?”


    结实的臂膀收紧,怀里的人更是被往上提了些,而江淮弯下腰,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厘米。


    脑子飞速的旋转,李解荣终于捕捉到了剧情,江淮就是主角之一,也是早上欺负自己的人。


    虽然对面前比自己健硕不少的人依旧很是害怕,但想起剧情,需要惹怒江淮,然后关小黑屋,李解荣为了任务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管你叫江淮还是李淮还是什么淮,谁跟你认识,我要上课去了。”


    李解荣咬着牙,将话说完,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因为刚刚的挣脱,溜到鼻尖,此时那清澈的眼瞳没了遮挡,牵强筑起的硬壳一推即倒。


    原本还害怕的瑟瑟发抖,现在被架在空中居然还有勇气顶嘴,不乖的小猫该罚。


    江淮一个转身,将人困于墙角,单腿插进那笔直的长腿间,安于对方腰侧的手掌上移,垫在手感极好的脑后,带着尾戒的小指若有若无的挠过后颈。


    嘴角漾起弧度,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故意拖长的语调,“如果我一定要和你认识呢。”


    这一次一点挣脱的空间都没有了,□□是对方的膝盖,只要泄力放下脚尖,就毫无疑问的会坐到对方的腿上。


    李解荣这才怕了,脚背绷的酸痛,小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但心系任务,无法说出些好听的软话,只能扶着墙壁,一面撑起已经掉的差不多的纸壳子,一面忍着乳酸堆积的酸痛。


    原本很是叉开不与自己接触的腿,此时颤颤巍巍的碰触又脱离,尤其是腿根那一块温度,贴在膝盖上,烫的骨头都酥了,江淮不自然的将上缩的校服往下拉。


    “我腿好酸,你能先退出去吗?”


    李解荣终将还是撑不住了,声音都抖得厉害,小腿那点酸楚逼上了眼睛,剔透的泪直直的下坠,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累了就把脚放下来,嗯。”咽喉挤出来的尾音拖的沙哑,江淮咬着后槽牙,下颔骨微微鼓起。


    “不要,你把腿拿出去好不好。”


    直觉把脚尖放下会有不好的事情,现在李解荣已经完全认识到对方的可怕,酸胀到极致的腿快软了下来,无助的仰着脑袋,秀气的鼻尖擦过上方流畅的下巴,恳切的抬着眼哀求对方。


    第79章 小可爱被包围了 小猫生气x2


    “那现在, 我们算认识吗?”江淮滚动着喉结,凝望着那悬于眼睑的水珠,嗓子哑的像被灌了沙, 每个吐字都带着沙粒感。


    “算认识。”李解荣咬着下唇, 小腿抖得比没有倚仗的柳枝还厉害。终于在撑不住之际, 腿间膝盖退了出去,全身瘫软的靠着墙壁下滑。


    江淮得了空,彻底揽过要下坠的人, 小臂鼓起的肌肉乘此环着细窄的腰身。


    手掌窝在清晰突出的髋骨之上, 手指有了自己的意识,趁着失神的猎物潜行出动, 隔着校裤描摹隆凸的弧度。


    “前面那个小情侣,上课了在这干什么!”


    中气十足的咆哮从对面廊道传来, 旁边临近的教室瞬息没了参差不齐的声音, 甚至有些胆大的同学好奇的探出脑袋往张望。


    “跑!”


    听到那三个词, 江淮懒散的目光凝聚了些, 像是要坐实那名头, 拉起还懵着脸的人,灵活的穿梭在楼梯间。


    手掌内软的和面团一般的手安安稳稳的被拿捏着,逃离教导主任追捕的学生,脸上竟完全不见一丝慌乱,反而挂着肆意的笑。


    长长的廊道化为乡野的小径,阳台的一排墙壁是随风而去的向日葵, 一朵朵紧凑的排列着, 分开出通往前方平坦的路。


    李解荣一路被拖拽着,耳边轰鸣的响起喘息声,连是否应该跟着跑这个重要的问题都没有空暇思考。


    风对向而吹, 挤走了前路的空气,本就是快速的奔跑,吸入鼻腔的空气更是少之又少,肺脏频繁的鼓起又缩瘪,缺氧窒息感直逼大脑。


    尽管握着手腕的力道已经放的很轻,但牵拉感扯的人难受,李解荣嗓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跑不动了。”


    江淮减慢了速度,微弯下腰,前倾的脖颈已经流淌着水色,绷着青筋的手臂肌肉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宽厚结实的肩背贴上了软成一滩泥的的李解荣。


    确保人完全贴合着自己,江淮双手后环,先启后奏的后绕对方的腿弯,向上轻抛,人稳稳妥妥的在了背上。


    “你上来,我背你。”


    一个腾空,李解荣惊呼着双手交叉在江淮的脖子上,没了踏实的落地感,双腿下意识的攀附上唯一的倚仗。


    倒三角的腰上环着细长的腿,校裤被拉扯着,裤腿上缩,一节细腻粉白的脚踝时不时一摇一晃的露了出来,贴着白蓝色校服,煞是好看。


    身下的人跑的格外的稳,但也架不住速度太快,晃的人头一点一点的。视野上下摇晃,粗硬的肩胛骨撞的下巴很是不舒服,李解荣慢慢的移动,在宽健肩膀上找到了处相对舒服的窝。


    颈窝处传来暖烘烘的热,江淮明媚俊朗的眉眼舒张开来,薄厚适中的唇大咧着,半天没有放下。


    “你踩我肩上上去,慢点慢点,扒住围墙。”


    “对对对,很棒。”


    从来没有低下过头的人,此时半蹲而下,任由别人用白色帆布鞋踩在肩上,还一个劲的夸赞,简直是罕见。


    本就是乌龙,逃跑就算了,现在还要翻墙逃课,李解荣坐在墙上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多次一举。可已经上了围墙,左右为难,没有人在下面接着,怕是能坐到第二天。


    李解荣学生时代做的最坏的是也就抄抄作业,现在让他去逃课,那一丢丢大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不安的对已经翻过墙在地上展臂的人祈求道:“我不想逃课,你…你走吧。”


    这是李解荣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不麻烦人家又翻回来,又不用逃课。


    “你下来,我带你去外面玩你没见过的。”都到最后一步了,不曾想会突然改变注意,江淮将臂展的更大,软硬并施的诱惑着小羔羊。


    “教导主任马上就来了,我都听到他声音了。到时候被抓了,要全校通报批评,还要念反思报告的。”


    不经吓的李解荣紧张的左右张望,耳边不停的有催促的声音,心一硬,将围墙内的腿跨了出来,闭着眼就往下跳。


    “接住了。”怀里沉甸甸的感觉让人不舍得放下,鼻尖正对着扑过来的胸膛,浓郁的香迷的人散了瞳距。


    “你放我下来。”还被抱在半空中,来往的人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李解荣捂着已经发红的脸,拍着身下人的肩膀。


    不得已将人放下,江淮偷摸着扯起胸前的衣服,硬挺的鼻梁擦着衣面,隐秘的大口吸着气,怎么这么香,难道喷香水了。


    “走,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江淮一把拉过走在前面的人,调转了方向。


    “不要,我要回家。”都逃课了,不回家回哪。李解荣躲开圈着自己的手臂,自顾自的往前走。


    “你带钱了吗?你带手机了吗?这些都没有,难道靠腿走回去?况且我那你肯定没有去过,你去玩了绝对都不想走了。”


    江淮自以为拿捏了人,站在原地望着前面的人。


    确实,没有钱乘公交车是个难题,但对方的语气和自以为是的感觉很让人讨厌,本就是莫名其妙被牵连,现在连选择都没有。


    从来不会挂脸的李解荣没有反驳,但心里暗暗升起了一股劲,腿迈的更开更快。


    不见人转头,反而离的更远了,完全出乎意料,在原地跺着脚跟了上去。总归是腿长,没几步就并排走。


    瞥到对方瘪着的嘴,高高的都能挂油壶,之前那点微乎其微的气消的影都没了,又软下性子,连以往都不屑拿来说的事都一点点翻出来哄骗道:“你知道我是谁吧,学校里很多人找我,我都不搭理的,你还是我第一个邀请去我那的呢。”


    耳边嗡嗡的响,腿走的酸痛,只吃了两个蛋挞的肚子也饿的慌。


    李解荣满脑子想着回家把没做完的手工做完,平时都是趁着周五回去熬夜赶制,现在出都出来了,不如趁此赶出来,周末好去摆摊。


    秀气的眉压低,挺翘的鼻子不耐的皱着,打断了依旧喋喋不休的人:“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去你那,我要回家了。”


    江淮想不明白,自己连肩都给对方踩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从来都被捧着的人也来了性子,步子小了最终停在原地,眼睛死死的追随着前面单薄的背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和我去。”


    “不要。”李解荣也不是软柿子,回答的格外的干脆。


    香味原来越淡,人影越来越小,江淮站在路中央踢着乱石。


    嘟嘟嘟的喇叭一阵又一阵的响起,跟着恼火的谩骂声:“蠢货啊,站什么路中央,挡道了知不知道!”


    车主没骂尽兴,红色的比亚迪停在原地,车主探出脑袋持续的叫骂着。


    哐一声巨响,江淮收起踢出去的腿,几步走到了车窗前,有力的手靠在车框上,压迫感的俯视车里的人:“闭嘴,赔偿联系15345xxxxxx。”


    说完剜了一眼对方,拳头砸着车顶离开。


    “什么情况,解释。”声音不怒自威,透着与世隔绝的淡漠。


    “看他不爽。”江淮烦躁的踢着警察局门口的水泥地,双手插在裤兜里,两根拇指挂在外面。


    “唯一的要求,不要进局子,下次注意。”梳着背头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些无奈,转头看向一脸无所谓的弟弟,光洁的额头刻着几条不明显的皱纹。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走了,身为也才刚成年的哥哥,一边要接手公司的事,对付处理那些豺狼虎豹,一边还要拉扯大弟弟,最后只能妥协的选择了前者,这也就造就了对弟弟教导的缺失。


    酿成了如今秉性的无法无天,江戾总是会忍不住自责自己对他的亏欠,想着狠下心把人摆正过来,又想着多一点补贴。


    将近18岁的年纪,江戾也不求对方有什么出息,只求着能安安稳稳的在自己羽翅之下,尽可能满足对方的需要。


    警察局门口站着身形容貌相似的两个人,略显成熟的长者穿着白色衬衫,深咖色的套装西服。


    脱下的外套搭在小臂,袖口处露出精瘦的一节手腕,透着黑金色的表正对腕骨,低调内敛,犹如醇厚的酒,深红至黑的颜色让人捉摸不透是何物,但只要轻轻摇晃,岁月沉淀的酒香就被激发出来。


    而另一边的少年,头顶着散乱的杂毛,犀利硬朗的五官已经完全可见英俊,狼崽般的眼带着一眼看穿的欲望和懵懂。


    常规的白蓝校服也掩盖不住鼓起的肌肉,露出的小臂盘着青筋和流畅的肌肉。像是背着太阳的狼崽,到哪都能吸引住一众的目光,性子比白酒还烈,心思比果酒还单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高大的两个身影最终没入路边的黑色迈巴赫。


    红绿灯口,车辆凭借性能优越的底盘,平稳的停在了十字路口。


    歪着身子,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江淮突然坐直,手指用力的按着车窗升降按钮,窗才开了一条缝的时候,脑袋就扒在玻璃窗上往外看。


    “遇到认识的人。”今天这副模样着实让江戾好奇,究竟是哪个人,让一向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弟弟这样反常。


    “不认识。”


    直行的红灯转为绿灯,对向人行道上空无一人,江淮余光瞥着转角,闷气的转回头。


    短暂的对话后,车内回归平静,江戾也包容弟弟的那点隐私,处理着手头的事物。


    屏幕上的资料还没有翻开,车就被迫慢了下来。


    “去哪?”江戾冷声问这就要开门的人。


    “杜叔,停路口就好。”江淮没有回答上面的问题,叫停了车。


    第80章 小可爱被包围了 空耳大师—江淮……


    司机通过车内镜瞥向江戾, 左右为难,手刹始终没有动过,仅仅踩了刹车让车在路边缓慢滑行。


    江淮已经不耐的敲着车门, 焦急的往外探着脑袋后看, 根本不等杜叔把车停下, 直接开了车门往外跳。


    车内的静的连微弱的呼吸都能一一察觉,江戾冷冷的看向右侧车外的倒车镜。


    近似梯形的倒车镜印着渐渐缩小的人影,修剪整齐的剑眉拧着, 手中的平板被随意抛到原本江淮坐的位置。


    骨骼分明的双手交叠在膝盖, 片刻,长长呼气后仰在全真皮的靠垫上, 醇厚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算了,走吧。”


    顺着来路狂奔, 人流湍急的路口已经不见那个校服的身影, 江淮转身环顾四周, 185的个子在其中鹤立鸡群, 帅的很突出。


    在后面已经看到对方的李解荣立马调转了方向, 可偏偏越想逃越容易被困住。


    “哎呦,对不起啊!”


    女人的嗓音尖细又洪亮,方言夹着不熟练的普通话。


    “没事没事。”旁边一众的目光已经投射过来,李解荣不确定江淮是不是在其中,躲开了女人递过的纸巾,错身准备离开。


    热心的女人拉住了要走的少年, “擦擦吧, 擦擦吧。别客气,我家小孩冰激凌没拿稳,你看这回去洗洗还能穿。”


    “乖乖, 还不快给哥哥道歉。”


    说着女人从腿后面扒拉出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小女孩窝在母亲的身后,双手不安的环着女人的大腿,探出点脑袋往外看。


    感受到那压迫感的视线扫过身上,高大的少年伸长脖子挤开人堆越来越近,李解荣连连说着没关系,推拒女人递的纸巾往后跑。


    “李解荣!你跑什么!”响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想招惹后续的麻烦,李解荣特意往人堆里钻,一早上走的路不少,每跑一步,腿根都要抖一下。


    呼—呼—呼—


    李解荣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息,莹亮的汗珠调皮的汇集到鼻尖。


    气没有顺直,喉道干涩的直呛咳,李解荣捂着胸膛,痛苦的闭着眼,泪珠被挤了出来,沾湿了睫尾,像涉水而过的羽毛,撩起一帘水雾,灵动又圣洁。


    “你跑什么?”两道参差不齐的喘息声敲击着耳膜,近了交错了,诡异的暧昧让江淮一时恍惚。


    “我真的要回家了,你别追了。”李解荣也是被对方纠缠怕了,哀哀的垂着眼睛盯着被禁锢住的手腕。


    “又不是不让你回家,这走得走多久,我打车送你。”江淮没了一开始的锐气,话说的格外好听。


    明明之前还生气,在路口看到那一抹疑似的身影,就冲动的半路下车追寻,江淮不理解自己怎么了,但也无需耗费心神,毕竟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李解荣将信将疑的抬头仰望,体力确实到了极限,踌躇在原地不知作何抉择。


    看出了对方的软化,江淮一手拉住那觊觎已久的手,往路边走,亲昵的仿佛半小时前的争执只是浮云。


    软玉在手,人都跳脱了不少,平时连一句话都懒得所说,现在变了花样来逗人:“你怎么和蜗牛一样,半个小时了,才走这么点。”


    手被捂的热烘烘,正值阳光最猛的时候,晒得人全身发软,空气都稀薄了不少,李解荣摇着脑袋晃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忽视调侃的语调,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累了,走不动。”


    圆溜溜的脑袋蠢萌蠢萌的摇着,比刚会走路摇头晃脑的猫还要可爱,一把红箭正中心窝,江淮失去了理解语言的能力,只会盯着人的脸看。


    猩红的舌尖微微吐露出一点,夹在两瓣嫩的可以掐出水的唇间,花苞样青涩,懵懂无知的露出最诱人的地方。


    江淮连自己什么时候弓下背的都忘了,隐藏在浓密睫毛下充盈欲望的兽眼,死死凝视着悬在红唇间的一点舌尖。


    硬朗痞气的外表掩盖了不堪的心理,出生豪门,那点抬不上明面上的事早就听得烂耳朵,况且男人天生就会用想象满足自自己无尽的欲|望。


    舌头也很软吗,慢慢吸,可以衔着,叼着。说不定会哭吧,眼睛红红的,这时再措不及防的亲一下那双胆怯的可怜兮兮的眼,吮过那要落不落的泪…


    本就热,旁边的人还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考,李解荣蔫蔫的推拒开:“好热,你离我远一点。”


    “热?”江淮扯着不透气的校服,视线移到发红至有些病态的面颊上,哑着声音说道:“车还要10分钟,那有冰激凌,我们先去吃点冰激凌。”


    口袋里没有一分钱,李解荣忍下眩晕感拒绝道:“没事,你别贴着我就还好。”


    江淮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般,将人带到阴凉地叮嘱道:“你就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手里托着两杯不同口味的冰激凌,远远看着躲在屋檐下的小人,好乖,乖的恨不得将人捏在掌心狠狠蹂|躏一番。


    “一个是巧克力的,一个是香草的,你都试试。”带着丝丝凉意的冰激凌一同递了出去。


    手掌握着两杯满登登的冰激凌,沁人的冰从掌心渗入骨肉,浑身的燥意慢慢褪去,而新的烦恼也上来了,李解荣苦恼的望着冒尖的冰激凌说道:“我吃不完的,这太多了,会浪费的。”


    “吃不完我吃!”江淮忙回答道,好似已经等候多时,没有任何思考的接了话。


    “你先试试巧克力的,好吃吗?”问的是冰激凌的味道,江淮眼睛却只容的下那点红色。


    厚重的巧克力,微苦很巧妙的被甜味融合,酸涩的果干赋予了另一层口感,带着耿啾啾的嚼劲也清新了那点腻意。


    舌头卷过勺子上残留的巧克力,和以往吃的冰激凌完全不一样,李解荣半眯着眼细细品味,珍惜的含着化成水的冰激凌,“好吃的,好吃的。”


    “还有香草的,这个你试试。”


    李解荣看着手中的巧克力,又看看香草,放不下手中的又贪吃另一个口味,小馋猫也不过如此。


    江淮被这一幕逗笑了,挖出适口的大小,握着勺柄送了过去。硬拉2.5x都不会颤抖的臂膀,现在拿着一把塑料勺却抖的厉害,擦着唇瓣送到张开的口唇里。


    “好吃,这个也好吃!”李解荣满足的惊呼。


    司机的电话铃毫无预兆的响了,江淮只能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撕开。


    “走吧,车来了。”一手拿着香草冰激凌,一手撑着刚顺路买的遮阳伞,将人完全护入阴影下。


    “去哪?”司机松了手刹,缓慢起步。


    “向明区,四五街367号。”李解荣皱着眉避开江淮伸过来的勺子,回答道。


    自从喂了一次,江淮便一发不可收拾,将李解荣手中的巧克力也夺了过来,侧着身对着人:“再吃一口吧,才吃多少呢。”


    李解荣摇头,“不要了,吃不下了。”冰激凌多了就腻,再好吃也吃不下,更何况对方喂的太快了,勺子还总是戳到唇上,唇肉都带着些刺痛。


    江淮沮丧的转正身体,又转念一想,看向湿漉漉的勺头,吞着口水捏起勺柄,只有小拇指大的勺头被含入口中,本就不大区域,冰激凌都化完了,粗大的舌头还一个劲的舔着小勺。


    早就被后面吸引的司机笑嘻嘻的感慨到:“你们兄弟两关系好啊,不像我家那两个,天天吵拉都拉不开。就是你们两兄弟长的不太像,是不是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嘴巴里带着冰激凌意外的甜味,脑子都昏昏的,那话自动过滤成以后像爸爸,一个像妈妈,脸爆红,高着音量,半真半假的质问道:“说什么呢,什么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我们不是夫妻!”


    车厢陷入死寂,李解荣和司机一同呆愣,只有空调呼呼的声音昭示这这一片不是真空状态。


    司机打着圆场,呵呵了几声又尴尬的注视着车前。


    唯有江淮,侧着头狂压翘起的嘴角,脸颊的肉都跟着一块抽搐起来。


    绿色的出租车从拥挤的新城区驶入僻静的老城区,世界的颜色一点点褪去,黑色、白色、褐色斑驳的填充窗外,最多只有5层楼高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连同一排排苍老的梧桐构成了回忆中的样子。


    “前面开不进去了,我停这了?”司机大叔望着前方只容三轮车经过的小道,将车停在了路边。


    “嗯。”


    左右的车门一同打开,车辆倒退,两人之间留下一米五左右的距离。


    “你,怎么下车了?”看到旁边走近的人,李解荣不解的问道。


    “不是送你回家吗?总得送到家门口吧。”


    李解荣没有想到理由拒绝,况且头顶上的把伞遮住了刺眼灼热的烈日,这片阴凉让人舍不得放下。


    小巷子弯弯绕绕,凹凸不平的地面残留着积水,颜色又黑又粘着,水洼里还飘着些细碎的菜叶和不知名残渣。


    被人追着捧着篮球鞋正一脚踩进了泥泞的地里,江淮完全不顾典藏版球鞋的珍贵,每一脚都拖泥带水。


    两人站在筒子楼大门处,惹眼的颜值把这一片老旧的建筑都称的像时尚大片场地。个高的那人撑着伞,完全偏向另一位少年,宽厚的肩衤果在阳光下,打上了一片金黄色的光。


    “谢谢你今天送我,到了,我上去了。”李解荣转身退出伞的包围,后面的声音叫住了他。


    “我有点渴。”江淮上前一步,将伞又遮了上去。


    两人都安于伞下,一小片天地昏暗,而江淮的眼格外火热,如同燃的正高的火炬,一步步逼近软绵绵的猎物。


    李解荣回望那双眼,左右徘徊了片刻,念起一路来对方的好,还是狠不下心让人带着干渴离开,不确定的问道:“那你要上我那喝点水吗?”


    “要,谢谢。”江淮矜持的道谢,缓缓缀于后面。


    楼梯只容纳下一人,光线昏暗,南北被石墙隔断,只有一小扇窗户安于墙壁上。人一走动,就扬起了一片沉甸甸的灰尘,潮湿中带着一股霉味。


    李解荣停在了三楼,掀开了自制的入门地毯,拿出备用钥匙。


    嘎吱嘎吱的铁门被推开,亮堂的恍若另一个世界,60平方的空间整洁而温馨。


    老式的木制家具被阳光照的暖洋洋的,散发着暖色光晕。布艺蕾丝窗帘随风不规则飘扬,掠过临窗的书架,擦过天顶挂着的风铃,好看的紧。


    和家中黑白的色调完全不同,只要一见,浑身都倦怠起来,只想窝在那沙发角,静静睡去。江淮低头看着踩在毛绒地毯上的脏鞋,少见的不安愧疚,挪动了腿,退出地毯外。


    李解荣回望还立于晦暗之中的人,不解的歪着脑袋,下唇下意识的嘟起。南北通透的阳光打在发丝上,返折着咖色的暖意。


    白皙的面庞,红润的脸颊,精致的眉眼犹如从天而坠的圣子,不懂得一点世间的黑暗,竟善意的向暗处的鬼魅伸出,而黑心的阴暗物怎会心怀感恩,只等着时间,伺机将圣子一口叼走,养在不见天日的地府。


    站于廊道处的江淮终于动了起来,“我穿哪双鞋?”


    在地毯上换了鞋,带着些廊道潮湿的气味,扶着门框一步步侵入房间。60平对1米8多的个子来说太小了,索性层高将近3米,没有逼仄感。


    “水还在烧,要等一下。”李解荣从厨房出来,望着在客厅东逛逛西看看的人,只见对方拿起一只毛毡小狗,走上前解释道:“你可别弄坏了,我周末还要拿去卖的。”


    “卖?这个是你做的吗?到哪里去卖?我可以一起去吗?”


    一连串的问题打的李解荣措不及防,出神的看着对方,视野聚焦,拍着手惊喜的说道:“你和它好像啊!”


    江淮举着小狗贴着脸侧,迟疑的转头和憨态可掬的小狗对视,面露疑惑,“我和它像,你确定?”


    “对啊,你看这个鼻子眼睛,不就一模一样。”李解荣指了指小狗的黑鼻子,有转而指了指江淮高挺的鼻尖。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有了小狗滤镜加持,李解荣对江淮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连回答问题都多说了不少字。


    “我和你一起去还可以帮你一起卖,多好啊,为什么不让我去?”江淮从沙发的一头挪到了李解荣身边,拼命推销着自己。


    “不要。”李解荣可不想多一个麻烦在身上,利落的拒绝干着手头的活。


    江淮泄气的歪在沙发扶手上,腿一摇一晃的撞着一旁的茶几,戾气的眉眼都遮不住面上的沮丧。


    “你还渴吗?”旁边的人时不时戳戳自己,找自己搭话,进度都慢了不少,李解荣放下手中的小狗,极力掩饰内心的目的,不安的错开对方的眼问道。


    “渴!渴死了!”江淮拿起盛水的搪瓷碗,又是一骨碌牛饮,漏出嘴的水分成几股,汇入衣领,淌入紧致的胸膛,喝完还煞有介事的将碗用力的敲着桌面。


    “那你喝吧。”好不容易探出壳的触角,一遇到反对的,就瑟缩的缩回保护壳了,没了自己的主见,顺着对方的意思走。


    铃铃铃——


    黑色的手机屏亮起一串电话,江淮拾起手机,烦躁的应付着:“哥,我不去,算了,外婆怎么说。”


    “行,等会儿见。”


    江淮抓起茶几上的玩偶小狗,用力的捏着那两只耷拉的小耳朵 ,盯着专注于手工的人说道:“我要走了。”


    李解荣惊喜的抬头,立马起身往大门处送行:“路上小心啊,拜拜。”


    江淮人还在沙发上,旁边的人已经窜到了门口,大开着大门,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越想越气,又顺了一只毛毡的小兔子才稍稍抚平心里的郁闷,别人都是上赶着来,就偏偏眼前这人不识趣,凑过去还要将自己推开。


    “明天见。”江淮正于廊道,手指掰着即将关上的那条门缝,猫着眼睛往里面看。


    “好哦。”想到明天甚至以后的高中生涯都会见面,李解荣没了活力,敷衍的应付到。


    “明天我来找你,听到没。”门缝很小了,江淮将脸都贴近了墙壁,往里面瞅。


    “好,哦。”李解荣啪的一下关上了门,跌回沙发上。


    望着随风绕圈的风铃,陷入沉思,现在照这个剧情,江淮很大可能不会把自己关小黑屋,那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一个诡异的想法蹦出脑海,李解荣坐了起来,拍着大腿,和江淮关系处好了,到时候可以已朋友的身份让他帮忙,求着对方把自己关小黑屋;要是和江淮关系破裂了,他一生气,自然而然小黑屋就来了!


    这么一想,简直可以随心所欲,不管哪一边,都行的通。李解荣没了那点压力,犹豫着要走哪条路。


    头顶的风铃还在绕着圈转,发出清脆的声音;身侧电风扇呼呼的吹着,卷去夏日的燥热,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午后,客厅空无一人。


    再调转视野,身着校服的少年凝望着阳台外碧波样天空,就在刚才陌生的一块记忆激起一片水花,又凭空消失。


    李解荣远眺苍穹,藏下心里困惑,手下意识的捂着心脏,暗暗自语:“究竟少了什么,在上个世界究竟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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