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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追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场雨来得突然又猛烈,顷刻间便将整座城市浇透。谢萦珠站在商场门口,看着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顺着地势蜿蜒而下,积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他遥遥望向雨幕外,像是在找着什么,半晌后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先生,那边有卖伞的。”


    刚才给应承宴打伞的门童看着他有点可怜,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您实在着急走的话,可以去买一把。”


    谢萦珠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


    他弯了弯眼睛,笑着对门童说:“没事,谢谢你。”


    门童在这个中环最大的商场门口工作了很久,见惯了脾气差的富家子弟,也见惯了被这些富家子弟像丢垃圾一样丢下的人。这些人有的死缠烂打,有的哭得不能自已,唯独一个谢萦珠还能笑得这么好看。


    “可是......现在雨太大了,”他欲言又止,想起来旁边一排奢侈品店标价四位数的雨伞,后半句话说的很没有底气,“虽然这儿的雨伞确实有点贵,但还是买一把吧,别感冒了。”


    “谢谢,但既然我惹了应少爷生气,那就不能打伞。”


    谢萦珠的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疯劲:“不冒着雨淋个湿透地走回去,应少爷可不会满意。”


    话音刚落,他已迈步走入雨中,悠闲得像是在散步。


    谢萦珠上辈子在会所干过活,见过很多这样的事。


    有一次一个少爷和女友吵架,女友气得脱了高跟鞋砸在少爷几千万的豪车上,将那金贵的玻璃砸开了一条缝。她砸累了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少爷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女孩的哭声渐小,他才鼓起勇气蹲在女友身边安慰她。两个人就这样蹲在一辆玻璃裂了缝的名车前,但谁也不在乎玻璃。


    那个时候谢萦珠还不懂,等在应承宴身边吃过苦后才明白,只有被爱着的人才有无理取闹的权利。


    所以他根本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幻想应承宴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死缠烂打,甚至撒泼打滚去求应承宴回头看看他。


    谢萦珠掩着唇咳嗽了两声,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冰凉的雨滴早就灌进了衣领中,让他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淋湿的额发贴在眼前,连带着视线也受阻,甚至有些看不清路。一辆车呼啸着从他身边经过,污水飞溅了他一身,司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病吗?大晚上的不看路啊?”


    谢萦珠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摇摇晃晃地顺着路灯亮着的地方走。


    他的手机被应承宴收走了,又从没来过这片商区,压根不知道往哪边走是出租屋的方向,于是在东南西北里随便挑了个方向出发。


    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又愤怒的喇叭声。


    谢萦珠回头,唇角微翘,意料之内地看见那辆自己很熟悉的宾利停在身后。


    应承宴的脸隐在茶色的车窗后,看不清表情,想必很是精彩。


    其实应承宴刚刚坐在车里的时候心里那股火气还没消。


    他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来来去去的,无论是狐朋狗友还是之前浅浅交往过的几个所谓“男朋友”,一直追着他捧着他,他和别人说两句话都会疑神疑鬼黯然神伤辗转难眠。他过去被捧习惯了,第一次遇到谢萦珠这种非但不难过不吃醋,还有闲心思玩手机的人。


    少爷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这么不当回事,打定主意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人一点教训。


    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只要让他有半点不顺心,他就会睚眦必报地报复回去,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


    可是让他消气也容易,只要谢萦珠服个软,和他低个头,应承宴就大发慈悲原谅他了,也不是真心狠到要他从这儿走回家去。


    他本以为谢萦珠那么聪明识时务的一个人,应该能懂他的意思,会乖乖低头来和他道歉。


    他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应承宴想。


    听见谢萦珠喊他时,他停了一下,想听谢萦珠把剩下的话说完,可对方却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走上了车,反倒显得他的停顿自作多情。


    应承宴这股莫名的怒气没地方发泄,想着干脆真的让谢萦珠走回去算了,权当打击报复。


    他刚发动车,谢萦珠那部被他丢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屏幕亮了下。


    手机锁屏是一张拙劣的简笔画,但左下角的签名很好看,笔锋凌厉,一看就是找专人设计过的。


    是应承宴的签名。


    这张简笔画是有一天晚上应承宴心血来潮,照着熟睡的谢萦珠画的。应少爷从小到大什么都学点,什么都会点,唯独画画的技能从未点亮,把好好一个谢萦珠画得相当抽象。偏偏应承宴还没点自知之明,非要把谢萦珠从睡梦中摇醒,让他看自己的大作。


    当时剧院有个演员生病请假,谢萦珠一天演两场连轴转,累得要命,好不容易眯一会儿还被人喊醒,语气里倒是没有半点怨言,带着几分无奈地说:“少爷,行行好,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那时应承宴说话的语调罕见地多了点幼稚,像个被惯坏的孩子:“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谢萦珠困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端详了半晌后真情实感地评价:“丑。”


    应承宴其实也不是为了听他会给自己多高的评价,只是想折腾他,闻言来劲了,在纸的左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把那张画塞进谢萦珠的怀里:“赏你了。”


    画是随手画的,也是心情好随手送的,只是没想到那会儿谢萦珠嘴上说着丑,却拍了照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应承宴坐在车里,听着雨滴落在车窗上的声音,气忽然消了。


    就算谢萦珠没求他回头,没求他原谅自己,但至少......至少把他画的画设成锁屏了呢,他应承宴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应该再给谢萦珠一次机会。


    他慢慢调转车头,准备回商场门口接人,却发现谢萦珠原本站着的地方空了。


    门童看见他回来,连忙说:“应少爷,刚刚和您一起的那个人走了。”


    应承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个谢萦珠是真的有病,他说让他走回去就真走回去吗?万一出点什么事,明天就能在港城传开,那些平日看他不顺眼的八卦小报或是不入流的纨绔又能揪着这点事做文章,烦得要死。


    他问过门童谢萦珠离开的方向,开车追了过去,恰好看见谢萦珠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险些被一辆车撞到。


    应承宴猛地按了两声喇叭,声音刺耳,谢萦珠这才回头,有些无助地看向他。


    他下了车,一把拽住谢萦珠的胳膊,态度强硬地将人塞进了副驾驶,也不管他身上的雨水弄湿了宾利车金贵的车座。


    “你有骨气是吧?”应承宴冷笑,“让你走回去你真走啊?”


    谢萦珠浑身都湿透了,这会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往日满是轻佻和狡黠的桃花眼有些暗淡无神。他冷得蜷缩在椅子上发抖,像只落水的猫。


    他听见应承宴问的话,勉强地笑了笑:“应少爷不是说不载陌生人吗?”


    应承宴冷着脸将手机还给他,而后拽过条毯子劈头盖脸地丢在谢萦珠头上。


    谢萦珠好不容易从毯子里露出头,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机锁屏,心下了然。


    应承宴的签名耀武扬威地占据着左下角的位置,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模一样。估计他舍得调头回来,也是因为看见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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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手机锁屏。


    他眯着眼,唇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慢慢用毯子将自己的头发擦干。


    “一句话都不说吗?”


    应承宴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语气生硬:“我不回来找你,你今晚真得自己走回去。”


    谢萦珠闭着眼,声音疲倦:“你想要我说什么?”


    “说谢谢啊。”


    应承宴扬起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回来接你吗?不然我早就回家睡觉了,还用陪你受这罪?”


    谢萦珠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应承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正想开口问,却听谢萦珠问他:“应承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理取闹?”


    当然没有。


    谁敢说应家大少爷无理取闹,那才真是活腻味了。


    “你真的很无理取闹,”谢萦珠轻声说,“其实如果不是你喊我过来,我压根就不会......”


    他话说了一半,又叹了口气:“算了。”


    应承宴声音渐冷:“你生气了?这是在怪我?”


    “我不能怪你吗?”谢萦珠说,“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应少爷,不知道我不配对你生气,冒犯你了,我给你道歉,行吗?”


    他道歉了,但是应承宴却更不舒服了。


    车倏地被停住,谢萦珠的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下,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你到底在闹什么?”应承宴问他,“我都回来接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人永远是这样,现在这样,上辈子也是这样,明明一切事情都因他的任性而起,别人遭的罪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结果,结果在他嘴里却好像永远是谢萦珠做错了事,受的苦是谢萦珠自找的,而应承宴高高在上,是那个施以援手的恩人。


    在应承宴眼里,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轻描淡写,所有的痛苦都是矫情做作。只要他施舍一点怜悯,所有人就该感恩戴德。


    哪怕谢萦珠因为应承宴的一时兴起和莫名其妙的怒火先是被羞辱丢人,又是被雨淋得浑身湿透,也得因为少爷大发慈悲回来接他而感激涕零,否则就是胡闹,就是不知感恩。但少爷压根不想一想,但凡当时他不逼着谢萦珠来中环,压根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串事。


    多么霸道,多么没道理,多么不懂得尊重别人。


    应承宴兴许永远都不会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尊严,都会因为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生气。


    在他眼里,谢萦珠这种贫民百姓就是不配有自己的思想和尊严。


    谢萦珠上辈子感化应承宴失败了,知道这人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再怎么给他讲自由尊严平等他也不会听,所以懒得和他争论,索性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


    应承宴被他晾在一边,冷笑了一声:“那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谢萦珠微微睁眼,正要觉得稀奇,却听他接着说道:“我市中心有套房子空着,地段挺好的,离你们剧院也近。”


    怎么忽然说到房子的事了?


    “你明天就从你那个破出租屋里搬出来,搬进我那套房子里,环境好上班方便,很适合你住。”


    应承宴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看也没看就丢过来,重重砸在谢萦珠脸上,像孩子随手扔了不喜欢的玩具。


    这房子对谢萦珠来说价值不菲,但对应承宴来说确实是玩物,说不要就能不要了。


    应承宴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大概是长这么大没这样哄过人,自觉自己第一次安慰别人特真诚特到位:“这样行了吧?满意了吧?你不就是想和我要要这个吗?”


    “好了,我都哄你了,能不能别闹了?不就是要钱么,以后直说呗,反正你都这么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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