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当攻略用得开心吗?你这毫无原创性的抄袭者。”
我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无地自容了。
心脏鸣鼓如噪音,世间的一切都褪去其颜色,所有的事物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无比遥远。
然而,仿佛还嫌我不够悲惨一般,他伸出手,像一个因为胜券在握,所以毫不犹豫地在赌桌上倾洒出所有筹码的赌徒。
他点开了历史文本面板。
在那个只有我们pc能够看见的界面上,巨细无遗地记载着我曾犯下的所有罪证。
“哇,这里也是,这里也是,”他肆无忌惮地滑动着页面。
“我是笨蛋所以需要乱步君教我。”
“既然这个世界下定决心要对你装傻,那就干脆把大家都当成傻瓜吧。”
“乱步君不需要这种东西,也能看得很清楚?”
一句句重复的话语,带着显而易见嘲讽意味的话语,像没有面孔的人,嬉笑地将我团团围住,放大的苍白的面孔,黑洞一样深不见底的嘴,声音从中倾泻而出,密不透风地拷问着我。
“这些,不都是我和乱步君成为同伴的那个世界线里,说过的台词吗?”
就像是回旋射出的子弹,而扣下扳机的人,正是我自己。
一下,一下,将自尊心和一切矫饰的面具,都洞穿的体无完肤。
“你,不应该觉得可耻吗?”
仿佛盖棺定论一般的最后一句话,将我彻底压垮。
“不……”我勉强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细若蚊喃的音节,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自己的声音。
“什么?”
“不要再说了!”因为颜面尽失,我只能这样毫无理智地大吼大叫,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凄惨至极吧。
“为什么?”他笑着问我,虽然那双眼睛里毫无笑意。
“什么……”
“为什么生气?做到这种程度,我还以为你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呢,原来是根本没有觉悟啊?还是说什么都没想?还是说
觉得一辈子都不会被拆穿?在乱步君面前也有这种信心?”
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已经彻底破防,他一句接着一句地追问。
“啊,对了,毕竟你还有那种方法嘛。”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滑稽而做作的,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只要发展不合心意就读档,这一点也是和玩家学的?真是一脉相承啊。”
“是哪一天来着?3月31号的晚上吧?”他抱怨道,“哎呀,偏偏那天晚上需要工作,可真是累死我了,居然重复读档了49次,一开始还以为天照院那家伙终于要死档了,在垂死挣扎呢,现在想起来……”
他用目光死死锁定住我,“是你吧。”
已经,无法忍耐了。
“呀,为了刷乱步君的好感度居然做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是该先夸你有毅力,还是该说你不通人性呢?”
我握紧了天丛云的剑柄。
“照着攻略也NG49次,这算啥?地狱模式galgame吗?”
毫不犹豫地,向着他的方向劈出。
和我被天丛云带动着,机械的动作不同,他轻巧地后跳,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拼尽全身力气挥出的剑锋。
“是啊!我就是这种没人性的家伙!”我头脑发昏,不管不顾地大吼大叫着,伴随着话语,再次挥出一剑。
“就算是站在乱步君面前,明明想告诉他我一直以来的心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锵”。
天丛云在短短数秒之内斩出数十击,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San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理智也随之一起消失。
黑色的游戏界面,粘稠如石油的黑色液体自边边角角渗出,丝丝缕缕,牵挂在我的身体上,似乎正伺机要将我吞没。
我能听见,它们正对我低语,带笑的声音,甜美的诱惑,煽动着我的情绪。
杀了他。
它们对我说。
只要,杀了这个人,这件事情就不会泄漏出去。
就算在这种时候,我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也只有这个。
然而,现实并不会遂我愿。
被粘稠文字吞没牵引的身体,带着斩神的权能,能将神话生物的身体都轻易劈开的刀刃,却都被面前的这家伙那双带着钩爪的铁制手套,以巧妙的架势化解了。
“每一次,只要稍微夹杂了一点我自己的东西,就无法打动他的心。”
我依然在说话,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一切都变得很遥远。
就像劈砍在了大山,或是别的什么不可转移的东西上一样,刀刃传来的反作用力,震得我自己的双臂发麻。
“因为只要是我的话,就不行啊!”
每一次格挡,都精准地击打在刀刃的同一个位置上,好几次,天丛云几乎要脱手飞出去,这家伙,是怪物吗?
“哇,瞧这小子自卑的样子。”对我的崩溃无动于衷,就像只是在对付不懂事的孩童一般,他甚至还有嘲笑我的余力,
“你很嫉妒我吗?还是说想要成为我?”
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再次格开剑刃。
“真是大胆的示爱啊,我都要感动了。”
一轮激烈的交锋后,我们的身影分开,分立在房间的两端,我喘着气,而他却像只是做了热身活动一样,面不改色。
“而且,把乱步君那种纯情的家伙说得没血没泪的……你自己呢?你有好好看着乱步君吗?”他问我。
“说什么蠢话,我当然一直看着乱步君了。”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就是这点不行啊。”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头,“你那个,根本不叫好好看着吧?”
如同审判一般,他用莫名充满了同情的语气,为我下达了判词。
“你只是一厢情愿地看着那个你理想中的‘江户川乱步’,擅自期待,然后自我满足罢了。”
“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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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呢,江户川君。”
空荡的圣堂内,交谈的声音轻易地飘散开。
“其实只是看了点档案。”乱步说,“但是翻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很了不起的事情。”
“和那起毒气案相关的事故案件,都被人单独整理归档出来了,”他说,“物证也是,在刻意地搜集之后,得到了好好的保存,大叔之前在宣讲会上说过吧?‘在这个国家能够换取到公平的东西,是金钱,权力和人脉’,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全是这样嘛。”
“……是谁?”
乱步报出的,是一个有些熟悉,又已经相当遥远的人名。
那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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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院仁最后的刑警生涯里,带过的新人的名字。
印象已经相当模糊,当时觉得,那是个除了根性之外,毫无天赋的家伙。
这种话,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是不会说出口的。
在最后做刑警的那些日子里,他姑且好好负起了前辈的责任,将繁男先生曾经教导过的刑侦技巧都好好传授给了那个新人。
然而,这一切也很快都戛然而止了。
永远转动,不会为任何人停下或改变的悲剧的齿轮,再一次转动。
曾经发生在中村前辈,发生在繁男先生身上的那些不忍卒睹的惨案,也同样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被灼热的气温所唤醒,惊慌失措地在住宅里匍匐前行,听见女儿哭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在不顾一切冲向她卧室的时刻,却在开门的一瞬间,正面受到了爆炸的冲击。
这些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医院里。
虽然被爆炸的余波严重烧伤,却幸运地被吹到了火场边缘,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及时得到了救援。
而家中的其他人,则没有这种好运。
因为工作,独自在书房加班到深夜后才睡下的妻子,还有女儿,都被活活烧成了焦炭。
明明无论怎么看都是人为的情况,明明无论怎么想,都是来自那个教团的报复。
最后得到的鉴定结果,却是“瓦斯泄漏导致的意外事故”。
浑身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天照院,等来的,是西装革履的上司。
因为烧伤而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强烈地传达着自己想法的他,被告知了这样的话语。
“阿仁,你家人的事情,请节哀。”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如同舞台能面一般,虚假的表情,连安慰的话语,都是那么例行公事。
“调查的结果,你想必不能接受吧?”他说,“也是呢,相似的‘事故’,接二连三地在曾经负责那个案子的警员身上发生,我想,应该没有几个人相信,那是事故吧。”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接下来的对话,只在我们之间发生。”
“组织正在腐败,并走向灭亡,但在那之前,它仍然非常强大,不是一个两个人站出来,就能够轻易抗衡的,金钱,权力,人脉,在这个国家能够换取到正义的东西,我们一个也没有。”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忍耐,等待恰当的时机,阿仁,你能够理解的吧?”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她们,妻子和女儿,可是失去性命了啊。
就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原因,她们的死,难道是无足轻重的吗?
像是感受到了天照院那通过目光传达的,强烈的愤怒,上司唐突地,笑了一下。
“别那么看着我,阿仁。”他淡淡地说,“毕竟你自己,不也没能坚持下去吗?”
“那个时候,不也迫于压力,放弃了繁男他们夫妇的案子吗?”
“这只是那次的复刻罢了。”他说,“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强求别人了。”
他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在那几乎遍体鳞伤的身体上,肩膀上的唯一一块好肉,轻轻拍了拍。
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在空荡的,白色的房间里,只留下某个男人发出的,接近于野兽的怒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