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
温软少女音在耳畔响起,语气很轻,将她从沉睡中唤醒:“楼公子想见您。”
白岐睁眼,眸底尚不清明。
她拂开侍女挽梦为她揉捏太阳穴的手,视线缓慢环顾四周。
她卧在软榻上,入目是间雅致香室,身侧白玉香炉薄烟袅袅,顺着地垫蜿蜒向外,透过屏风,能隐隐瞧见两道人影。
那是?她这又是......
白岐忍不住再次阖眼,从昏沉识海中,抽丝剥茧,勉强理清思绪。
对,她已回到巫山。
为应劫数,她将分身放至下修界,期间经历已记不清,只能从断断续续的情感波动得知,应是受过挺多委屈。好在劫数顺利,修为进阶,她也做回了肆意潇洒的巫山继承人。
回来不久,她被美色迷眼,救了个长得颇合心意的美人。当时为救人,没忍住,将人吃干抹净,吃完才发现,这是个麻烦的单向炉鼎体质。
这种体质哪儿都好,又敏感,又会调丨情,还能助人修为。唯独有个恶心人的副作用,这种体质只认定一人,若不定期得到对方安抚,就会被欲望折磨致死。
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可这人似乎动了情。每到兴致高昂处,就会停下动作,问她爱不爱他,直到她胡乱讨饶应声,才继续下去。
这事儿讲究你情我愿,哪儿有什么爱不爱,好歹有点露水姻缘,也不好让人去死。可被问的次数多了,她也烦,近日都在躲他。
对方也算有自知之明,一直没来烦她,怎今日又来了?
不对,算算时日,似乎又到日子了。
她轻咳一声,掩下尴尬:“让他进来。”
挽梦眉眼弯弯,欢快应声,给女君递了个“我懂”的暧昧小眼神,就噔噔噔朝屏风后跑去。
白岐依稀瞧见,挽梦冲其中一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进来。又扯住另个想跟着一块儿进的,往外拖,语调压低威胁:
“李荣耀你犟什么,给我出来,现在用不着你守着他,没点眼力见吗?”
屏风后稀里哗啦一片混乱,白岐单手撑脸,看得饶有兴味。
还是这种闹腾腾的日子有意思。
欸?她愣了愣,不自觉捂住心口,只觉心慌慌,魂体落不到实处,好似眼前都像……一场梦?
怎会是梦呢?
她晃晃脑袋,真是睡迷糊了。
待她定神,才察觉身前几步处,已站了个人,悄无声息。
顺着那片雪白衣角往上,腰间松垮系了根艳红衣带,似能被人轻易扯掉,领口几近开至胸间,锁骨线条隐隐绰绰。
他周身萦绕着炉鼎体质特有的诱人气息,配上那美人面,宛若只勾人堕落的千年精怪。
怎站得这么远?想到这,她不由唾骂自己,居然现在都还在垂涎美色。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她撑起身,按捏眉心:“过来吧。”
等了半晌,对方也没动作,她不由抬头,正对上双沉静似雪的眸。
他之前也用这种目光看她吗?
很熟悉,但记不清,只觉头疼。
“阿雪?”她疑惑开口,“你在想什么?”
似被她的问话惊醒,阿雪,或说楼烬雪,才缓缓垂眼,慢步靠近白岐。
这是蚀梦编织的梦境。
楼烬雪屏风前睁眼那瞬,就清楚这点。
蚀梦所造梦境,称为三日一梦。若三日内无法逃离,就会彻底迷失,真实肉身也会被蚀梦吸食殆尽。
若想打破梦境,只有两种途径:
其一,找到蚀梦在梦境中的化身,杀掉它。但蚀梦不会轻易入梦,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常用第二种,找到梦境主人,在三日内尽量完成对方心愿,让对方自愿醒来。
一般来说,入梦者并不会拥有原本记忆,只会根据蚀梦制造的身份行动。按原本轨迹,三日太短,基本与死亡无异。
但蚀梦算错了一点。
他来过这个梦境。
更确切地说,他的魂体,曾被拉入某人构建的话本中,切身经历过种种折辱。
想忘记都难。
更没想到,他还得再经历一次。
他身份在这世界,应称为狗血火葬场话本男主。男主曾在下修界救下女主,女主单向炉鼎体质,二人日久生情。
后男主被蒙蔽双眼,与女二联姻,女主惨死。男主悔恨,找到办法与女主互换命格体质,送她轮回。
再醒来,男主到了上修界,被已渡劫回归的失忆女主救下。于是想方设法勾引女主,用性唤醒女主身体记忆,解开误会,获得原谅。
其中大篇幅,都在描写二人你情我浓的香艳场景,纯属肉中找剧情,毫无逻辑。
他不确定是否需进行到话本最后一步,才算完成对方“心愿”。
如今他唯一能理清的逻辑,就是在三日内,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让她自愿醒来,而方法……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白岐的脸,他忍不住怀疑,她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糊浆。
唉。
白岐叹气。
走这么慢,是在和她置气吗?
她索性起身,主动握住阿雪的手腕。乘他因肌肤相触,控制不住颤抖时,一把将人按倒在软榻上。
白衣胜雪,乌发如水墨画铺开。
被她碰过的肌肤泛起一层粉红,燎原般迅速蔓延,从手腕、到心口,蜿蜒向上,再从脖子烧至耳根。
“真漂亮。”白岐抚上他颤动的唇,恶作剧般按了按,看他的唇角也涂上同样光景,才轻慢出声,“你不高兴。”
“没、没有。”
只是触碰,她的指尖很凉,身体却不自觉发烫,比预想中还浓烈的情丨欲席卷全身。
楼烬雪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只能默念剑诀,缓慢阖眼。
白岐专注看他,只觉眼前春色甚好。
她一手捧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慢悠悠勾起那根红色衣带,不紧不慢往外拉。
衣襟顺势松开,露出因突然接触冷空气,而轻颤的一片雪色。
看着他那副任君采撷的乖顺模样,按理说,她应高兴才对。
可不知为何,心底却蓦地升起股躁意,像不受她控制的偏离。
好似有道声音在说:“眼前这人,不该是这样的。”
那他原本该是怎样的?
记忆似被蒙灰,她分不清。
她厌恶这种感觉。
手下动作顿住:“睁眼,看着我。”
浓密的长睫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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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睁开。
他的眼睛同样漂亮,眼角弧度微微上扬,有种恰到好处的清冷利落。
记忆中,她最爱看这眸被染上艳色,眼尾漾出无边红晕。
可现在,那眸中一片清明,只清浅倒映着她被欲色充盈的眼。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被原始欲望操控的可怜人。
她忽地没了兴致,将人推开。
“不想做。”她烦躁拧眉,“就滚出去。”
对方似乎愣了一瞬,眸中闪过丝迷茫和委屈,又很快敛去。只抖着手,一点点拢起衣衫,系好衣带,再起身,脚步虚浮。
白岐冷眼看他出门,一言未发。
脑中思绪纷乱。
直到挽梦轻声唤她。
“女君。”她语调中暗含担忧,“楼公子惹您生气了?他真讨厌。”
“嗯。”白岐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挽梦见状,又说起另一件事:“对了,今日晚宴,各家都陆续来人,那位又在瞎蹦跶,抢您风头,女君不管管他?”
白岐思索一瞬,是有这回事。
她回归后修为进阶,地位愈发稳固。今日也只是场寻常交流宴,时辰尚早,有人替她跑上跑下,她何乐不为呢。
不过闲来无事,出门晃一圈也不错。
“也别那位那位的,怎么说也是巫山少君。”白岐无奈。
“哼,不过是个外姓私生子,装可怜得了主君怜惜,就自以为是。”挽梦不忿。
白岐声音瞬时冷下来:“挽梦,祸从口出,我同你说几次了。”
挽梦闭嘴,不敢多言。
她从衣架取下件云丝披风,为女君细致系上,嘴上念叨:“最近天又凉了许多。”
白岐漫不经心“嗯”了声,脑中想的却是楼烬雪,他一直穿的很薄。
不冷吗?
神思游移,她没去前厅,只穿过游廊,绕至水榭。隔着片蓝汪汪的水,视线落在处清幽别院中。
院中种了一丛白木槿,不是花开的季节,却生得热烈。
旁边雪衣青年手握细剑,身若游龙,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剑风凌厉,白色飞花缭绕,半点不见先前狼狈。
木槿,剑修。
他原来是个剑修吗?
脑中似乎快要炸开。
她脚下一软,被挽梦及时扶住,靠坐在水榭软垫上:“女君,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碎琉璃般的记忆碎片,如走马观花,在识海中快速划过,又很快湮没。
再不留半点踪迹。
她没回挽梦的话,反而抬头,问了个牛马不相干的问题。
“人们会因何而陷入沉眠呢?”
挽梦轻笑,侧身从矮几上倒茶,又抬手,为她轻柔按捏眉心,注入灵力舒缓:“女君,您吓死我了,是睡糊涂啦?”
白岐被她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之前睡太久,头晕。”
她接过茶,浅浅抿了一口:“只是突然有些好奇而已。”
“唔……”挽梦皱了皱眉,似难以定论,“大概,世人都眷恋美梦吧。”
白岐笑:“这倒是个新奇思路。”
她转头,盯着庭院中那道雪色身影,眸中意味不明。半晌,她道:
“今日晚宴,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