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提王病来如山倒,仿佛一夜之间,威武不凡的脸上便布满了曲曲折折的沟壑。
他咳出一团黑血,提起一口气,“那逆子竟敢谋逆,我早该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车师闲守在一旁,看着一众人伺候乌提王擦去唇角的血污,喂他吃下续命的汤药。
他戎马一生,征战杀敌,令周边国家闻风丧胆。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甚至还有许多壮志未酬,从未料想过,膝下的狼崽子有一天会长大,会利欲熏心,会妄图取而代之。
“国师,我现在能倚重的只有你了……那逆子,须得尽快捉拿。不然夜长梦多啊!”
重芸总算在一众汇报中理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乌提王的病重并非突如其来,这一切早在安蒙王子遇刺一事中就可窥见端倪。
安蒙国王子、良国博远候、麻苏公主的接连遇刺如果是宁让的刻意为之,那这一场祸端,伴随着岑提子等一众证词的牵引,有意无意将祸水引到了大王子蒙脱的身上。乌提王在秘密调查以后,认定蒙脱是这些事情的主导者,但为了安蒙国与乌提的外交和平,乌提王将这一件事推到了沙盗头上。
在麻苏提剑闯入蒙脱府中后,乌提王彻底将蒙脱禁足,减了他大半俸禄,将他身边的人杀了一通。哪知禁足不到半月,蒙脱便逃了出去,扮作宫人夜闯王城,他从小熟悉王城布局,借着夜色提刀胁迫乌提王,以此为要挟与乌提王谈条件。乌提王哪里是什么受人胁迫之人,虽已五十,但应付蒙脱自认为不在话下。
二人对打一番,蒙脱刺中乌提王再次逃走。乌提王伤了肺腑,汤石无效,日渐衰弱。想必这些消息,宁让在那笙就全盘掌握。
好一个渔翁得利之举,难怪他那般气定神闲。难怪宁让丝毫不顾阿廖齐的死活,甚至回到乌提后无人在意阿廖齐的安危。重芸原本觉得奇怪,这一番打听才得知,墙倒众人推,阿廖齐作为大王子的贴心走狗,现在就算是死了,怕也无人在意。
柳明决像个说书人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抖落,撇嘴道:“你说那蒙脱是不是傻?提个刀自己就敢去杀他老子,关键是他哭哭唧唧以为能求个公正。那个时候就该果断弑父夺权啊,不然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全城搜捕。”
重芸不屑,“你嘴巴说得这么厉害,换你你能行?话说你杀过人吗?”
“嗨,我说他你说我干嘛?对了,按照时间线,乌提王本也活不长了。他们这些人啊,就是原著里被推着走的工具人,到点就死的,不用在意。我们就跟着那些活得久的人混,自然是没错的。”
这倒一直是重芸秉持的生存哲学。原本她只是想一想,现在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仿佛说中了心事。
工具人,他们果真都只是工具人而已吗?
见她半天不说话,柳明决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话说,我可听说了,宁让和你在那笙的事,他跟你求婚了?你答应了?”
“宁让拿我挡桃花,我能拒绝吗?”这八卦传播的速度可真不是一般快。
“嗯,也是,我们到了这里,身若浮萍,身不由己啊。”
“所以你身不由己献身麻苏了?”
“诶诶……你这话说得……”
重芸回来可是找人打听了,他早就任由麻苏进了房间。自己那好徒儿对麻苏东躲西藏,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惯会顺水推舟,顶着柳明决的身体招摇撞骗。
柳明决:“怎么能叫献身呢?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来一趟就当打游戏闯关,反正都是假的,及时行乐咯,又不要我真心。”
重芸“哼”了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柳明决晃了晃脑袋,“谁知道还要在这个鬼剧情里呆多久啊,反正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就当给下一个角色刷经验了。”
刷了三个角色的重芸沉默了。她知道与人产生联系并不难,难的是,当换了一张皮,换了另一个身份,面对从前那些人如何自处。她终究是个藏着秘密的穿书人,这一条底线让她畏手畏脚,倒不如眼前这人潇洒自在。
“话说,你在我们原来的世界,你是干嘛的?”
柳明决支支吾吾:“法……法医,你呢?”
重芸:“卖中药的。”
柳明决点点头,“医药不分家,咱俩好歹算同行。”
重芸想起麻苏与大王子蒙脱的一母同胞关系,犹豫了下道:“麻苏公主的哥哥遭此劫虽说是书里定好的,但我不记得麻苏后来如何了,所以,跟着麻苏,你能确保全身而退吗?”
柳明决歪了歪头,“当然能,她倒是活得长。”
“那三王子藿香呢?”
“三王子后来不是颜回音新老公吗?”柳明决脱口而出,见她一脸震惊,“怎么,你不知道?”
重芸稳了稳心神,抓住了关键环节,“所以夫死子继承,一定会成为现实?!还是三王子继承?!”
柳明决挠挠头,“不然咧?”
重芸再回到万青宫见到颜回音时,不知怎地心里多出了许多不确定,颜回音能接受三王子?这,这怎么可能?
她一脸忧心忡忡在花园里穿行,就连宁让走到了跟前都没注意到。
“女使大人想什么这般认真?”他走近几步。
重芸这才发现,不知怎的已经走到了花园,眼下各色鲜花已经开过,秋季的园子变成金黄色。
她的鞋子在落叶上踩得嘎吱作响,她停下脚步四处打量,“侯爷怎么来了?”
“看什么?怕被人围观?”宁让打趣道,“众人皆知你我关系,哎嚼舌根之人,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你我关系?重芸一时头大。“侯爷这时候不应该操心乌提王和大王子的事吗?怎有闲心与我分说这些无聊之事。”
“人家父子之事,哪儿由得了我们这些外人插手。静观其变便是。”
“侯爷这是在静静地当那垂钓之人,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宁让的目光在她叭叭不停的嘴唇边一闪而过,“我倒是钓着呢,就看鱼儿什么时候愿意吃我的饵料上我的钩。”
重芸接着他的目光,不知心里那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又一股脑涌上来,她躲开目光,“这一次,侯爷押的人不是颜回音肚子里的孩子,而是三王子藿香吧?”
他眼皮一抬,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她,“你倒是看得很准。”
说好的合作伙伴,这人就是这么诓她的。重芸有些恼怒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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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侯爷一早就这么计划好了,跟藿香联手,颜回音的死活不过是你一念之间的事,侯爷爽快答应与我合作,原来就是这般合作的?”
“我何时答应过你要助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的,没说过!她虽理亏,但还是在这一顿唇枪舌剑中捡了一把尖利的兵器与他过招,“侯爷这算计的本事,我心生佩服。”
宁让见到这个满身是刺的人,恨不得伸手将这些刺一根一根捋顺了,他扪心自问的确许多事情瞒着她,但至少自己没有再刻意欺骗。
“但我现在答应你也不算晚,颜回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安然无恙,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该死的主角团光环!重芸也不知自己这一股无名火这么起的,她一边说一边恨起这个操蛋的世界,这操蛋的剧情。
颜回音凭什么就要二嫁自己的继子!问过她本人同不同意吗?!重芸无端生出了好白菜即将被另一只猪拱的无力感。
宁让牵起她的一只手,将掌心放在她的手掌上,轻轻击打出声,做出一个击掌为誓的动作。“这样算保证吗?”
待她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被他抓在手中,重芸试图从他的手掌中抽走那只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他的指头滑进自己的指缝,指尖落在她的手背上。
重芸蜷了蜷手指,有些听天由命地想,这,这又是做的哪一出戏?。
她有些理不清这股无名火的由来,是对作为盟友,却全然将自己蒙在鼓里,将自己当做猴耍的不忿,还是其他?她顺着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将自己的脾气在他眼底下撒。
他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重芸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愉悦。
她本来蓄势待涨的怒气不知怎的,一瞬间偃旗息鼓无处安放。想到颜回音的处境,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在宁让面前控诉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她凭什么将他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
宁让继续道:“但眼下乌提王还不能死,他用这样的状态活着,才是稳住当前局势的最佳方式。我今日来找你,是想与你商量那笙商路的事。”
“蒙脱已经脱逃,他的去向才事关乌提的局势。”重芸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缓了缓,“追随他的人只能给他暂时的庇护。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做。”
这么说来,蒙脱仍然像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侯爷想要用我的商路走你的货,可以,但我得知道里面是什么。”
“安蒙王子曾经想要用钱财购买良国的兵器,良国不少人对此蠢蠢欲动。但鉴于他不幸殒命,这件事只能暂时作罢。眼下,这笔生意,我想通过你来做。”
“我?”她看着这个让安蒙王子“不幸”殒命的凶手,立刻反应过来,“以波斯女商人乌娜的身份?”
倒是意外地合适。
“不错,那一批兵器,我需要有正当的理由,从那笙过境,运到乌提来。”
“兵器不比普通货物,侯爷怎么能确保不被扣押在那笙?”
“你如果想知道,随我来。”
重芸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有些生硬地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