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陌不光记得雕龙牌那帮匪徒,还记得他们去年秋天就被打包在菜市口砍了,虽然不是在南市杀的头。但这个案子在县城里穿得沸沸扬扬,匪徒伏诛之后,南市上众人也接连讨论了好几日,所以阮菖蒲的记忆比较清楚。
现在得了,一群已经掉脑袋的匪徒又出来作案,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下一步会不会是病毒传染、丧尸围城、世界末日,我靠囤货成为一城之主继而问鼎天下?
景南陌心里调侃,对遥岑带回的消息却并不感到诧异。只听遥岑接着道:“我又去翻阅了雕龙牌的案宗,他们的确惯以大刀杀人,而且,这次的案发现场,又出现了被绳索绑缚,悬于梁上的女尸。”
景南陌微微皱眉:“所以,现下官衙里的人怀疑,雕龙牌那帮匪徒没有死,当年官府抓错了人?”
遥岑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当年参办过雕龙牌之案的差役非常确定,抓到的就是正主。认为至多是跑掉了一个半个喽啰,如今仿照过去模样、再度犯案。
“但也有不少公门中人认为,此案当时物议沸腾、县城里人心惶惶,衙门上下都需尽快破案,以平息事端。也许当初经手这桩案子的人根本就没逮住那群匪徒,只是迫于压力、杀良冒功。如今,雕龙牌他们卷土重来了。”
景南陌笑了笑,不置可否:“杀良冒功的罪名可不小。既然两起案子都有绑缚的情节,那必然有绳结存在。不知道雕龙牌的案宗里,有没有记下绳结的系法。”
遥岑道:“这正是我想要说的。我认为,最近那桩案子在模仿雕龙牌那帮匪徒的手法,并非出自同一伙人。前后两次把人吊上房梁,绳结的绑缚方式完全不一样。”
遥岑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就地画给景南陌看。
他的画工属于不敢恭维的那一档,比例把握得乱七八糟,但遥岑记心倒是相当不错,两种看起来都有些麻烦的绳结,给他勾勾画画出来,景南陌竟也能勉强辨认。
景南陌索性从衣服上抽了一根线,对着遥岑的图案比划了一会。这才道:“第一种系法看似复杂,其实七扭八歪的、有挺多没意义的结。第二种绑缚则干净利落,被绑的人越是挣扎,束缚越紧。这是出自专业人的手笔啊。”
遥岑点头:“第一种绳结,是雕龙牌的案宗里画下的。第二种则是最近那起灭门案现场留下的。”
得益于后世丰富的文艺作品,景南陌知道绳结是很具标志性的犯罪证据。一个人绑缚受害人的时候,脑子里往往不会想太多,容易下意识采取自己最熟悉的打结方式。而不同的打结方式,却能反映出嫌疑人的阅历、见识甚至职业习惯。
遥岑微微皱眉,一面思索一面接着叙述他的观点:“另外,两起案子虽然都是刀伤,但持刀杀人和持刀杀人之间,也是有不同的。
“雕龙牌他们之前犯案,死者身上的刀伤乱七八糟,深浅宽窄各有不同,显然是刃口、刀身都不一样的刀子所造成。可最近这起灭门案,死者身上的刀伤非常均匀,凶手所用的兵刃长短、宽窄应当都差不多。”
景南陌最后给案子做了个总结:“乍一瞧十分相像,细看却似是而非,模仿作案啊。”
她并未就这个话题深聊,而是冲着于平小屋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遥岑先问过这打更人再做决断。
虽然在很多影视作品里,打更人是个比较底层的职业,经常由那种看上去快退休了的老年演员扮演,而且一旦出事,很容易成为被各种高来高去的夜行人捅刀的倒霉鬼。
但最少在阮菖蒲她们生活的首县中,打更人算得上不错的活计。他们一般俩人一组,共同巡视,给人无声无息捅死在哪个胡同里的概率并不高,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危。
而于平他们做打更人,油水虽没有钱真这种做监市的丰足,却也绝对胜过一般的差役、官兵。
原因也不复杂,打更人是少数在宵禁之后,能够合法上街活动的群体,也是维持城市晚间治安的力量,求着他们办事的可是不少。
很多大户人家都愿意拿出钱来,时不时给打更人点好处,请他们晚间多在自己所住的地方转一转,震慑潜在的宵小。
另外,打更人除了报时,还另外有在夜间缉盗、救火等责任,这些事情做得好的话,官面上一般会另有一笔赏钱下来,在平民之中,算是收入不错的。
所以,于平家不仅是独门独户的院子,而且修得颇为敞亮,跟左邻右舍相比,房屋明显高大,维护得也较为用心。
景南陌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在于平家门口那棵大树的遮掩下,用手指扒住墙缝,几下便上了墙,又顺着墙根溜近了于平家的院子。
在感慨自己做这种事越来越熟练的同时,景南陌没忘记迅速猫下身体,着地一滚,整个人躲到于平家的窗沿下,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正如她预料的那般,因为常年晚上工作,于平爷俩的生物钟早就颠倒过来,现在二人正在屋内呼呼大睡,鼾声隔着一扇窗户也听得清清楚楚,没人一个注意到院子里已多出两位不速之客。
阮菖蒲毕竟在县城的群租房里住过不短的时间,对市井中的方方面面都有所了解。景南陌默默回想了一下,很快找出这对打更人父子的具体状况。
根据阮菖蒲的记忆,于平父子俩都算得上老实巴交。于平在打更人这行起码做了二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没错报或是漏报时辰。
他儿子于大十八九岁,是今年才当上打更人的。这年轻人脸嫩,平日和老爹出去,总是一言不发的躲在父亲身后,若是有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跟他说话,头都不敢抬一下,更甭提接茬了。
若说这爷俩有什么劣迹,也就是南市有人私下传说,于大的差事是他爹请托了不少人才帮忙谋到的,不知花了多少钱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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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打更的活轻省,还能跟做爹的搭班,让人好生羡慕。
景南陌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挑年纪较轻的于大下手,于是她对飘进来的遥岑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屋里。
遥岑会意,身影慢慢下沉,融入了门扉。随后,那扇木门无风自动,门闩没发出一点声响的自动脱落,开了一道足可由一人通过的口子。
景南陌蹑手蹑脚的摸到房里,见这卧房陈设简单,就只放了两张床,一老一少皆大被蒙头,兀自做着好梦。
她细瞧过露出被子的头发,右边的发色乌黑,左边的却已半白,显然右边床上睡的是年纪较轻的于大。于是景南陌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将右边被子一裹一卷,扛在肩上,一跃出了房间,转头扎进于平家的柴房中去。
她这几下干净利落,犹如惯匪入室,没发出丝毫多余的动静,待扛着被子卷转移到柴房,也不过过去二三秒。而就在她离开卧室的瞬间,那诡异打开的门无声无息地合拢了,卧室中依然鼾声如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大睡着睡着,只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身体在飞速移动,他初时还以为是做梦,待觉身体往地下一顿、双脚好像踩到了什么冰凉凉的东西,这才猛然惊觉不对,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他刚想张口叫喊,就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隔着薄被抵住了他的后腰,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别动。”
于大整个人一惊,残存的一点睡意立即飞到了天外。景南陌把他竖起放在柴房地下后,并没有解开被子卷,反而一手扯着被子的端头,防止脱落,利用它遮住于大视线。一手指节曲起,让指甲陡然长到四五寸长,隔着被子抵住了那人后腰。
于大仓皇之中,只以为自己是给利器抵住了,哪里还敢贸然行事。他本就年纪轻、所历的事情不多,此时有些慌了手脚,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
景南陌道:“这你别管。我来只是问你一件事,只要你好好回答,没有谎言诓骗,我拍拍手便走,不会伤害你们父子分毫。”
她刻意在“父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于大一怔,立即想到自己原本是和老爹一块睡在屋里,现在却莫名其妙不知给挪到什么地方。
于大心里立刻升腾起一阵担忧害怕,唯恐老爹也落在这人手上了,忙颤着声音道:“你……你想知道什么?”
景南陌故意冷笑了一声:“三日前,初九的晚上,你们打更颇不专心啊。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之所以要来找这打更人,便是综合了县衙“两起命案”的说法与钱晚晴见到城西燃起火光的叙述,猜测那晚城西很可能有不寻常的动静。
夜间搞出这么大事来,很难瞒过在城中巡视的打更人。遥岑带回的案件讯息啧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
所以景南陌要诈这年轻人一下,看能否有问出什么劲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