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岑被她这副样子吓得不轻,疑心景南陌是限期破案的压力太大,终于给逼疯了。他焦急地按住那人肩膀,连声道:“南陌,南陌,你定定神。你还是把我交出去吧,没事的,不要逼自己了。”
却见景南陌直勾勾地瞧他,双目之中犹如有浪涛翻涌,嘴里念念有词,却全是遥岑听不懂的话。半晌之后,她才挤出一句正常的言语来:“还有一桩!还有一桩命案!”
“什么?”遥岑只觉景南陌前言不搭后语,但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刺激病人,于是马上跟着点头:“是,是!还有一桩命案,没事的,没事的,你慢慢说……”
景南陌反手抓住遥岑的肩膀:“你记不记得,在监狱之中,我问你李大人何时能提审我,你说过什么?”
遥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脑中开始飞速回想,不甚确定地开口:“因为几日之内,连发了两起命案。你们那位县令李大人给巡察使抓了个正着,已经……”
未待他说完,景南陌就狠狠地点了点头:“对,连发两起命案。我们都先入为主了,一桩是徐大流的命案,另一桩呢?要知道,在别人眼里,我就是阮菖蒲,在别人眼里,阮菖蒲根本没有死!”
遥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所谓李大人因两起命案被剥去官服、回家听候发落的事,他是进入县衙时无意中听了一耳朵,因在他的认知中,两起命案自然是徐大流和阮菖蒲那两起,所以竟没有细究,只专心去偷瞧徐大流的验尸过程,翻阅书吏记下的案宗去了。
遥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道:“我马上再去一趟县衙,瞧一下另一桩案子查得如何了,你慢慢走,且定定神,我们在县城南门外碰面。”
他说着便急匆匆地要离开,却被景南陌一把拉住,此时诸多混乱纷杂的讯息在景南陌脑海里一次翻涌,她脑内如同给讯息的乱流冲刷了十七八遍,半是清明半是昏沉。这些天的许多所见所闻以一种杂乱的方式汇聚在了一起。
阮菖蒲被害前一日,曾见过一辆特别华贵的马车从南市驶过。因为它的气派与这拥挤肮脏的市场全然不合,阮菖蒲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当然,人家也没照顾她的生意。
徐大流被杀那段时间前后,阮菖蒲挑着担子回家,在家附近遇见了郑猛。这也是阮菖蒲的不在场证人。不过后来景南陌迫于形势,选择直接越狱,这证人便没派上用场。
阮菖蒲被害那晚,原本是想去河边磨坊躲避大雨,那磨坊据说是哪位贵人的产业,看守凶霸霸的,一般百姓是难以靠近的。但不知为何,前一段时间看守忽然离开,磨坊上只挂了一把大锁。
遥岑说过,他之所以失去绝大部分力量,只能勉强以现在这种菜菜的状态行动,是因为他的庙宇被烧、神像叫愤怒的群众砸了个稀巴烂。而老百姓砸庙的原因,正是因为大旱之后紧接着大雨和洪灾,致使沿岸生灵涂炭,百姓们认为他这个“司雨”神仙未能履行职责。
但遥岑自辩说,近年总有人侵占河滩地种粮以及修建磨坊,搞得河道变窄许多,雨量一大便蓄不住水。那场洪灾人祸的成分居多。
近日连发两起命案,案子刚发,李大人就被剥了官服,甚至连限期破案的流程都没走。
徐大流和郑猛结仇的原因,便是徐大流去了一趟乡下,回来后四处跟人说,郑猛吹嘘的城外庄子并不存在,那一大片地都是王府的产业。而郑猛在南市上向来出手阔绰,追随者众多,这一下让他脸上大是挂不住。
遥岑变作阮菖蒲的样子蹲大狱,结果凭借自来熟的性子,很快就和狱卒聊得热火朝天,这狱卒有些担心李大人的处境,却也抱怨这位大人没有眼色,连王爷都参了一本,弄得上官脸上都很不好看。
景南陌进城时,曾嗅到城门守卫的刀上有淡淡的血腥气息。
彭癞子一家之所以给逼到要将女儿押给别人为奴为婢,便是因为那场大水断了许多人的生计。城里粮食价格飞涨。
直到今日,还有不少失地农人无法返归故乡,只能挤在县城中寻找活计。这让本身在城里做工的彭癞子失业风险陡增。两口子也迟迟挤不出余钱赎回女儿。
老大夫曾提醒“阮菖蒲”,最近县城里不太平,有流言说出了盗匪,要她往返路上小心。
钱晚晴蹲在自家屋脊上,准备伺机做掉钱真的时候,西边天际有火光燃起,不少人给火情惊醒,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增多,钱晚晴因此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钱晚晴曾说,她第二日出城时,城门的守卫十分懈怠,并未多做查验就放行了。这也让钱晚晴身着血衣的事没有暴露。
这些繁杂的讯息逐渐串联起来,让景南陌脑中嗡嗡作响,她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测,抓住遥岑的手忍不住攥紧了些:“你去县衙查看另一桩命案时,重点注意打探现下县衙里怀疑是谁、或者是哪一伙人作案,被害者有没有亲眷还活着,另外,弄清楚伤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景南陌顿了顿,似乎在心里默算着什么,又语速很快地道:“徐大流被杀的那晚是初九,我记得单数日子,县城里应当是于平爷俩打更,嗯……他们住在……住在城西小坎子附近,具体在哪儿阮菖蒲也不清楚。到地方再打听吧。我们在他家门口汇合。”
遥岑虽不知道景南陌为何忽然要找那个打更人,但见她语速飞快、双目炯炯,似乎随时有光芒迸射出来,知道她一定想到了什么关键讯息,不禁由衷得高兴起来。于是他飞快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遥岑言罢,身影迅速虚化,景南陌只觉耳边像是一阵风掠过,直直朝县城方向飞去,片刻间便不见了。
景南陌也迅速钻到道路旁边的树林中,借着树木枝条掩映,毫无保留地发足狂奔。随着身侧景物飞速倒退,她很快跑到县城城门附近。此处喧嚷繁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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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打扮的居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景南陌心里知道,值守城门的兵士,在城门楼子那里会有个存放兵器和住人的地方,从前她参观旅游景点的时候,还被导游带着看过呢。但那居所具体名称叫什么,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地方找倒是不难找,但附近来往的人不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颇费了景南陌一番功夫。
最后还是城门附近有辆拉菘菜的车子不小心侧翻,绿油油的菜滚落一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了,景南陌才一闪身,悄悄钻入城门楼子里。
此时晚间值夜的官兵还躺在里面呼呼大睡,衣服、兵刃凌乱摆在房间入口处。景南陌无声无息地摸到近前,顶着封闭空间内很不友好的味道,凑近每把刀仔细嗅了嗅。果然发觉其中有四把带着浅淡的血腥气。
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很快退出了此地,接着混入人群,重新往其它城门窜去。
用了小半个时辰,景南陌将城内四门一一走遍,躲避着周遭的目光,闻过了上百把刀子,一一确认了上面混杂的气味,这才赶着去和遥岑汇和。
路上她忍不住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心道:之前总是跟人开玩笑说我不做人了,我要做小狗,每天汪汪汪。现在看来,警犬的活也不好干啊,闻得我脑门子都疼。
她最后去的门便是县城西门,距离被称作小坎子的平民聚居区已经不远。所以路上景南陌找了一两个摊贩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更夫于平的住址。
她到了于平家外面的巷子口,却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站在那儿稍待了一会,果然袖子有被什么东西扯动的感觉,侧目望去,遥岑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出来。
未待景南陌出口询问,遥岑便道:“我弄清楚了,当晚的另一起的命案是灭门案。离这儿两里地一户姓吴的大户,全家人被人杀死,家中财物也被洗劫一空。凶徒做事干净利落,本来案子没那么容易发。但凶徒撤走后不久,这家人的屋子里就着起了火。
“火光一大,小半个县城的人都跑来救。当晚事情就发了,只不过好些人都只知道着火,没瞧见里面的尸首,所以事情闹得还不大。
“县衙查看过现场后,怀疑是匪徒走时没注意,踹翻了一个炭盆,火渐渐点着了床帐,势头越来越大,最终成了那样。
“另外,你说的伤口的事我也查了,全部是刀伤,伤口的形态相似,似乎出自宽窄长短都差不多的兵刃。
“至于官府的怀疑对象……”遥岑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南陌,你还记得咱们之前说过的那群在县城里做下灭门惨案,又被官府抓住、明正典刑的匪徒吗?”
“匪首叫雕龙牌那个?”景南陌问,她对这个名字印象可太深刻了,总觉得匪首很适合卖洗衣粉。
“不错。”遥岑颇有些哭笑不得:“官府怀疑是他们做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