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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她回来了

作者:故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景南陌眉毛一挑,还未做出动作。周老九倒“啊”地大叫一声,像是受了惊的马一般拔腿就跑。


    也许是太过慌乱,也许出于谋生的本能,他甚至没有扔下肩头的扁担。然而这样的发足狂奔之下,那扁担还是几下脱出了他的控制,两边挑着的篮子翻倒在地。


    随着篮子翻到,装醪糟的坛子“砰”地一声摔裂了一道,夹杂着雪白米粒的醪糟小溪般汨汨流淌,暗巷子里登时充满了酒香。


    景南陌眼见着这副兵荒马乱的情形,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嘴角,这么多吃食浪费了,她莫名觉得有点心痛。


    好在景南陌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发足便追。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周老九就是再生出两条腿来,也甭想跑赢她。


    景南陌两三步就赶到周老九身后,在他肩头一扳一摁。周老九只觉自己肩膀处像是个一把铁钳钳住了,无论怎么奋力挣扎,都无法脱身。


    景南陌肃容问道:“周九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见了我便跑?”


    周老九神色慌张,“我……我……”了好几声,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景南陌看着他惊恐的神情,问道:“对徐大流的事,周九哥有什么想说的吗?”


    耳听“徐大流”三个字,周老九的神情骤然扭曲,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无论他怎样挥舞四肢,都无法从那只铁钳一样的手掌中拽出身子,只能姿势别扭地抱住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找我……”


    他受惊的原因,不是因为阮菖蒲,而是徐大流。


    景南陌心里暗暗有了判断。因为他听到徐大流这三个字时,反应远比见到她顶着的阮菖蒲脸孔更为强烈。


    那么,之所以看到她给刺激得脱出画轴控制,也是因为“阮菖蒲”是徐大流一案的嫌疑人,进而叫他联想到了什么极端恐惧的东西?


    有了猜测,景南陌就没有给周老九的反应动摇,反而尽量将话题往这上面导引:“周九哥,你知道徐大流不是我杀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周老九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即又猛烈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南陌怕给他吓出个好歹来,不自主将语气放缓:“好,你什么都不知道。周九哥,你定定神,我又不会害你。”


    周老九听她语气轻柔,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意。紧闭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些,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牙关一个劲“哒哒”作响。


    景南陌眨了眨眼睛,忽然换了一副微笑脸孔,和和气气地道:“周九哥,是我不好,本来想找你买两个羊肉包子的。结果把你吓成这样,你看看,东西都摔了。”


    她这样一转移话题,周老九才恢复些思考能力,想起自己肩膀上的扁担、扁担里的东西。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下移,随着往自己跑过来的方向看去。而入眼自然是一片狼藉,望着地上颠倒倾覆的食物,周老九面皮一阵抽动。


    景南陌看他安静了些,于是试探着将手里的钳制放松。见周老九没有撒腿就跑,便指着那些坛子碎片道:“来,周九哥,我帮你收拾。”


    她说着,率先转过身,走到竹筐翻倒的地方,弯腰捡拾起瓦罐的碎片。


    周老九战战兢兢地在原地看了片刻,不住偷瞄景南陌,见她脸色如常,没有特别惊悚怪异的地方,这才犹豫着走上前去。


    他挑的蒸屉也倒了,好在开的口子不大,只有五六个包子滚落出来。


    周老九一脸心疼地将这些包子拾起,拍掉沾染的灰土,从篮子底部取出一张大荷叶抱住,另外放在篮子的角落中。似乎准备收摊之后,自己带回家里。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还在不住偷眼打量景南陌,一只脚始终伸向巷口。似乎准备一旦见势不好,立即发足狂奔。


    这些动作,都被景南陌眼角余光尽数收入眼底。但她只作不觉,将碎瓷片收拢到一处,递给周老九,示意由他看着处理。


    周老九见一切如常,才觉自己狂跳的心脏慢慢放缓,他张了张口,又闭上。片刻后才试探着问:“阮、阮娘子,你不是给官府……给官府……怎么出来了?”


    景南陌眼珠微转,随口扯道:“那真是天大的冤枉,出事那晚,我待在家里,根本没见过徐大流。后来有邻居替我作证,官老爷查明我没有问题,就放我出来了。”


    说着,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老九的反应,又补充道:


    “不过官老爷说了,这事既然牵涉到我,那我亦有责任帮助官府查案。叫我回来问问街坊,谁有徐大流那事的线索。


    “我想着先到南市上吃点东西,再挨家挨户的问问,谁知道这么巧,一来就瞧见周九哥你。”


    景南陌不知道李大人给打发回家的事有没有传开。所以刻意没用哪位上官的名堂,只含糊以“官老爷”代称。


    其实,她这番说辞多有疏漏。但这个年代,市井小民的普遍心态都是对官面上的人敬而远之。


    尤其是周老九这种向来胆小怕事、老实巴交的人,一辈子连差役都没见过几回,哪里知道官府办案的流程。


    所以他对景南陌的话语全然没有怀疑,不大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每提一次“徐大流”,周老九仍然跟触电了一样震一下。眼睛一直瞧着地面,不敢和她目光稍有接触。


    景南陌见事情铺垫得差不多,于是忽地问道:“周九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老九浑身巨震,又有要开始哆嗦的迹象,张口便道:“我不知……”


    他话未说完,便被景南陌疾言厉色地打断:


    “周九哥,人命关天,劝你还是说实话的好!你对我可以推说一概不知,然而等我上报官府里诸位大人,公堂之上,面对板子夹棒,你也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周老九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唰”的一下白了。在他的认知里,平头老百姓,无论有罪还是无辜,只要吃上官司、上了公堂,那就算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


    就算侥幸没在公堂上给那些大人们打死,丢了出来,他掏不出钱看病治伤,跟打死了没有区别,说不准更加受罪。


    想到这儿,周老九的腿都软了。一把扯住景南陌的袖子,连声哀求:“我说,我说!阮娘子,你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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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千万别将我告上公堂!”


    景南陌不置可否:“那请周九哥说说吧。”


    周老九听对面“阮菖蒲”的口气有所松动,不自觉将头偏在一旁,似乎接下来的话要用极大力气才能出口。


    终于,周老九深吸一口气:“徐大流他,是被厉鬼索命啊!”


    “啥?”背负着真·厉鬼索命任务的景南陌一下愣住,没想到周老九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来。


    不过她还是很快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徐大流的死会不会真有超自然因素的介入?


    但细思之下,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她被抓进去的时候,遥岑留在外面搜集线索。如果看出了超自然力量,没有理由不提醒她的、


    遥岑虽然现下看着是有些菜,但本质是地仙,眼光还在,他可是一瞧就发觉自己不是原主。


    而且鬼抄着个铁钳在那儿捅捅捅,这画面怎么感觉有点搞笑?景南陌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个“退、退、退”的表情包。


    周老九见景南陌的神色古怪,猜出她不相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月娘……月娘回来找他了……”


    “月娘?”景南陌愈发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周老九掌握着旁人不知道的讯息。于是她点点头,示意安慰:“周九哥,你慢慢说,月娘是谁呀?”


    周老九的目光迷茫了一瞬,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哦,你来南市的时候,月娘已经……难怪你不知道,她是晚晴的娘啊。”


    钱晚晴的母亲?那不就是钱真的妻子吗?


    景南陌微微吸了口气。她也许、大概、可能终于明白,自己想起关于钱晚晴的流言时,那种隐隐不对的感觉来源于哪里了。


    徐大流那张嘴之碎,整个南市鲜有匹敌。即便阮菖蒲和他关系极为紧张,因为摊子毗邻,总也能听见他一天到晚的跟人说长道短。


    然而,有关于钱真妻子不规矩、疑似与车夫廖二有染的事,以及钱真在给女儿物色人家,要早早送女儿出阁的事,在南市流传极广。


    连阮菖蒲这种一心扎在生意里,全然不爱闲言碎语的人都有所听闻。而徐大流满嘴跑火车的时候,竟然从来没有跟人提及。


    最少在阮菖蒲的记忆里,一次都没有。


    要知道,徐大流在南市素来以消息灵通为傲。传播旁人隐私是丝毫不避讳的。


    连郑猛这种南市上的一霸,他都要说道说道。而且,景南陌充分相信,徐大流不会有“死者为大”这种朴素情怀,那家伙传播阮菖蒲母亲的事情时,可一点没见他嘴下留德。


    这种情况,在徐大流和钱真之前还有些摩擦的前提下,是什么让他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从来不跟人提起?


    而且这样一来,廖二的行为需要重新思量。如果南市上的那些流言是真的,那他在徐大流遇害那晚,刚好去盗墓,这样的不在场证明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景南陌心中思绪纷呈,面上却未展露出来,只是点头道:“原来如此,她回来找徐大流做什么?”


    周老九犹豫了片刻,目光恐惧中带着几分迷茫:“她……她死得不明不白,兴许是心里怨气难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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