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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作者:忘还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劣迹再多,洛明瑢也没有如何惩治她。


    佛门弟子历来自己受戒,就算破戒也是自己修行不够,怎么会责难他人。


    当时的沈幼漓看不明白,只当自己真让他动了心,才得到这份包容。


    她当洛明瑢喜欢自己。


    可仅仅喜欢哪生得出孩子来呢。


    不过沈幼漓目的太强,洛明瑢又是八风不动的性子,只要他足够清醒,二人绝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勾搭了一年,洛明瑢岿然不动。


    沈幼漓不能再等,要是周氏嫌她没用换一个人来,自己的一万两银子和一年来的付出就泡汤了。


    来来回回,她还是只能把主意打在下药上。


    改进了方子的心喜丹,见猎心喜,名字取得还算贴切。


    洛明瑢早防着她,想再给他下药也不容易了。


    又是一样的佛堂,当着洛明瑢的面,她把解药全抖进炭盆里,“上一次你若没有这解药,已经死了,就算打晕也没用的。”


    洛明瑢等着她下一句。


    她把见喜丹拿了出来:“这药,禅师还眼熟吗?”


    “现在解药没了,禅师,你打算如何救我?”


    话刚说完,那端坐蒲团的人压下眉梢,竟有金刚怒目之感,“沈娘子,还请不要吃这个。”


    洛明瑢真心劝她:“贫僧救不了你。”


    若真没了解药,寻常难以抵抗药力,她真的会死。


    沈幼漓咧开嘴:“看来你知道它很厉害。”


    她丢进嘴里,继续说:“我问了方丈,他说你是俗家弟子,持在家戒,与妻子的圆房,不算犯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日我救了禅师一命,今遭禅师也救我一命吧。”


    很快,细细的幽咽声在佛堂萦绕。


    洛明瑢闭上眼睛,那些声音也在往耳朵里钻,在骨头缝里嗡嗡颤动。


    细白的手指搭上他的膝,而后攀住手臂,指尖也蓬发着热意。


    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她贴得很近,近得让人忍不住在心里丈量,什么时候他们会贴在一起。


    炙热的唇先贴上,刹那如撞铜铃,心魂震荡。


    她将一丸丹药推了过来,说话声呢喃稠滞:“你心里要是过不去,也吃一颗。”


    洛明瑢衔着见喜丹,睁眼与她四目相对。


    细细汗珠密布在瓷白的脸上,僧衣在她掌中旋集成花。


    “贫僧要怎么做,施主才肯放手?”


    “我不会放手,不过你只要够狠心,今晚我就会死了。”


    到底,他还是咽了下去。


    洛明瑢逼近时,她也向后倒了下去,让方寸天地之间只余同他相拥的气息。


    她将脸埋在他颈间,


    这一次没有周折。


    无声处,撕裂的锐意痛得她发不出声,可也消弭了药力折磨。


    那夜,沈幼漓嗅着蜡油燃烧的气息,痛了一整夜,洛明瑢也不好受,他的眉头未曾松开过,只有出就时,才低下额头,贴着她的后颈慢慢平复。


    一夜似困兽缠斗,二人眼中皆不见喜悦。


    沈幼漓一点目的达成的喜悦也没有。


    一年来的朝朝暮暮宛若流光在眼前晃过。


    她好像搞砸了些什么。


    只能告诉自己,别去细想,她已经成功了,除了万两白银,她不需要任何东西。


    她还欠着的很多,她要不起任何东西。


    天未亮,沈幼漓裹着黎明前的寒气离去,痊愈的那条腿又在隐隐作痛。


    就这么躲了一个月,在给自己把过脉,知道一夜没有结果之后,沈幼漓自顾自收拾好了心情。


    又一夜,她轻车熟路翻进洛明瑢禅房,招呼也没打就吻住了他。


    洛明瑢本在榻上安眠,在点滴亲吻之中醒来,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反而伸手揽住她。


    那个一意孤行的影子顿住了。


    沈幼漓形容不出心尖在那一刻的感觉,似雨落点点滴滴打湿地面,又似新芽破土。


    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还是没有。


    洛明瑢怎么会这么好欺负。


    可她鼻尖嗅到些什么。


    “有血腥味。”


    “大概是夜雾打湿了铁铃铛。”


    出家人不打诳语,沈幼漓也信了。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


    亲吻绵绵无尽,尽是嗞啧声,藤蔓伸展着枝条相挽,在风来雨至后郁郁葱葱,窗纸投下对坐相拥的人影。


    沈幼漓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喊自己冷,一个劲儿地掉眼泪,洛明瑢的怀抱已经密不透风,不该冷的,那剩下唯一要吃的苦是——


    洛明瑢。


    三个字,在她嘴上绕来绕去,在缄默而漫长的痛楚中,一下下起落,墩实在心里。


    仍旧如前次,没有话说,他们默默听着那单调的“呱唧”声,像装不满的水的小瓷瓶在摇晃。


    洛明瑢并不冷静,每一次深切的浆打下,他手臂之中柔脆的蝴蝶骨收敛,又舒放。


    沈幼漓成了一只蝴蝶,随着他的急缓而振翅,又被牵住没法飞走。


    这一次沈幼漓没有走。


    有了第一回,往后二人似乎默认了这样的事,山寺里经久不散的香灰烛火味,成了这段男女之事里最清晰的气味。


    沈幼漓还是经常陪在他身边。


    不过目的达成,她演戏就不大认真,偶尔说点俏皮话,偶尔也笑,只是笑得不如从前真心实意些。


    洛明瑢待她一如既往。


    待在他身边给她一种怪异的安心感。


    直到某个午后,她去找惯常消失的洛明瑢。


    一方静室里,传出一声声闷响。


    沈幼漓才知道,原来她嗅到的血腥味是什么。


    每日受完杖刑,回到禅房,他不说,她也不知道。


    屋内,方丈放下木杖,说道:“妙觉,你尚是俗家弟子,沈施主也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予你,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洛明瑢虽事事与出家人无异,到底还是俗家弟子,他与沈幼漓之事算不得犯戒,可他执意领受刑罚。


    僧袍沾满了血迹和尘土,洛明瑢擦拭掉唇边的血,灰茫的瞳仁睁着寻一份解脱。


    他只是坚持说:“弟子,有错。”


    沈幼漓差点推门进去阻止,可她还是忍住了。


    远远看洛明瑢推门出来,他换了一身僧衣,在水井边濯洗衣裳,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傍晚时,沈幼漓又坐在他身侧。


    木鱼一声声敲,她今日终于有耐心等他敲完。


    待经文念完,洛明瑢僧衣衣领被轻扯了一下。


    这真像招呼狗吃食的铃铛,因为洛明瑢就是如此,他从善如流,抱住她的腰肢倾身而来。


    沈幼漓按住他,才发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


    从前当他不嗔不怒,眼神也一贯平静如水,可今日这么近,她看出那点不一样来了。


    所谓的平静,只是死水一潭。


    唇瓣也因失血,苍白得很,为什么她从前没有发现。


    沈幼漓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好像毁掉了一个人。


    她勉强笑道:“有伤就该擦药,我还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竟也会骗人。”


    洛明瑢眼珠动了动,又重新坐好。


    背上密布凌乱的伤口,大片吓人的青紫泛着狰狞,有些还在不断渗血,沈幼漓给他上药,心好像也在跟着一起疼。


    “每次之后,你都要挨打吗,要打多久?”


    洛明瑢并不想搭话,沈幼漓便当是默认了。


    回想初次行房到再上山找他都还能闻到血腥味,这惩戒怕是挨了一个月。


    算算沈幼漓拉他行房的次数,他这刑罚看来根本没断过。


    日日这么挨打,人怎么受得了。


    “家人在侧,你为何要入空门?”沈幼漓真的不明白。


    “众生皆苦,贫僧想勘破顿悟,寻得此心清净。”


    “如今难道不是佛门戒律让你痛苦?”


    “戒律不会教人痛苦,它能护诸生免堕恶业。”


    原来她是恶业啊。


    沈幼漓玩笑道:“可方丈说得没错,你并没有错,为何强令自己守戒,既然还是俗家,趁早多生几个孩子,好好养大,后半辈子有的是时候吃斋念佛呢。”


    “有向禅之心便已是佛门之人,诸般戒律自该谨守,投机取巧,自欺欺人者终自害。”


    “看来世间真无两全法。”


    后来沈幼漓不再与他行房,只是每日要瞧一瞧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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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明瑢也乖乖给她看。


    情愫滋长时,沈幼漓卧在他怀里,也问过他:“你能不能……不当和尚了?”


    一辈子都不当了。


    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她记起来自己的任务,拿了银子她就要走,问这话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可沈幼漓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鼓噪得不像话。


    捻动的念珠悬停在眼前。


    洛明瑢声音自发顶传来:“贫僧从来无意于红尘,沈娘子为一万两白银而来,难道除了孩子,还有让贫僧还俗的任务?”


    冰凉的话似一瓢水浇醒了她。


    沈幼漓慢慢坐起来,“你都知道?”


    洛明瑢并无一丝“真心错付”的责怪,更无恼怒、怨恨、得意……


    他只是冷静地陈述:“一万两白银,换一个出卖自己得来的孩子,在贫僧看来,不值得。”


    说话的人近在咫尺,面容却笼罩在云雾之中,隔着万水千山,难以触及。


    “一万两,我觉得很值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今日开口要求,贫僧只当你受人所托,并非出自本意,往后也不要再提。”


    “所、所以禅师,”她磕绊了一下,“和我这样,只是为了早日摆脱我?”


    “是。”


    她声线有一丝颤抖:“你心中一直以来,是如何想我的?”


    洛明瑢沉吟片刻,道:“世人堕入情爱是寻常之事,须知真情可贵,此生有人相伴,沉湎其中亦有道理,但若是人人都似这般为利目的不择手段、明目张胆去算计引诱、粗糙织就一份感情,那就是檐下蛛网、油彩面皮,脆弱虚假,经不住一点风雨。”


    言下之意,这份感情一文不值。


    二人结为夫妻,不过是一串又一串的错误,是她罔顾他心意促成的结果,为什么她会觉得其中有情呢?


    为什么不离开佛门?


    当然是洛明瑢不喜欢她,就是这么简单。


    沈幼漓少有自作多情的时候,可面对洛明瑢她总是一再会错意。


    原来洛明瑢不是对她好,而是本就是一个好人,那些好,谁缠上来,谁就能得到。


    只是恰好她先那么做了。


    要是从头到尾都只在乎那一万两就好了,洛明瑢说的话就会是耳旁风,伤不到她。


    沈幼漓第一次那么羞愧,而至满脸通红,连指尖都在死死抑制颤抖。


    她的感情确实轻浮、污遭,比洛明瑢话里的更加虚伪。


    原来这才是洛明瑢给她的惩治。


    有那么一刻,沈幼漓想放弃那些钱,离开瑜南再也不回来。


    已是夜半,她失魂落魄地下山去。


    “你要去哪?”


    “回家。”


    她明显神思不属,连路都没有看。


    沈幼漓不清楚自己要回哪里的家,只是木然往外走。


    脑中一遍遍回想洛明瑢那些话,夜风吹来,她突然犯起恶心。


    扶着山道边的松树,沈幼漓干呕了一阵,夜色昏黑,她余光看到抹白衣游魂一般的影子。


    沈幼漓当看不见,快速给自己把了脉。


    是一个等候已久的结果。


    沈幼漓如释重负,她终于没了必须留在山上的理由,可以真正不再见他了。


    于是果断扭头下了山去。


    一路上,沈幼漓都能听到不远不近的声音,是僧衣被道旁枝叶扫过的声音,余光里,那道白影始终不远不近缀在身后。


    洛明瑢怕她寻死吗?不会的。


    结果虽然狼狈了一点,但目的已经达成了,她捡回了一条命,就不可能再轻易寻死。


    一路走到瑜南城门,身后的人才不见了。


    抛开无情这一桩,洛明瑢真是一个极好的人。


    就算与她翻了脸,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危一路护送。


    他聪敏温和,在他面前使坏,沈幼漓不用在意“后果”二字,他恪守着佛家六戒,万事皆不着相,所以别人看不到他生气、不耐、厌恶……


    别人就会因为这些表面的好,误会了他的感情。


    自己当初会喜欢他,也不算有眼无珠,是吧?


    从未接触情爱的人,贸然拿此做赌注,本就该做好血本无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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