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蔚撩起裙角,轻轻蹲下身,复又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对折成双层裹住手掌,权当作简易的手套。
揭开盖布,只见尸体面色蜡黄如金纸,嘴角微微扭曲,口鼻处残留白色泡沫,像是中了剧毒,毒素发作迅速所致。
但,毒从哪里来呢?
陆云蔚暗忖,周娘子提过浴佛节仪轨繁复,自己到大殿那会儿,耗时最久的唱赞环节已结束,若住持在此之前中毒,怕是等不到浴佛就早已毒发。
因此,住持中毒的时间,应当就在浴佛前后。
她继续检查尸身,发现别的地方并无明显异常,唯独抬起住持的右手时,甲床泛着青紫,指腹隐约有些肿胀发青,小臂皮下似有瘀瘢,显然是与毒物接触所致。而且从白沫的残留来看,毒发十分迅猛,不像是宿疾或慢性中毒的样子。
然而仪式上,住持身侧并无旁人,众目睽睽之下,凶手究竟如何下毒?
陆云蔚正琢磨作案手法,忽然间,目光不经意扫到地上的木杓。
让人寻来两根筷子,她小心夹起木杓,轻轻放到厚布上,迎着日光细细查看。杓柄竹节处,竟隐约可见一排细小的毛刺。
她心中一动,轻声问道“这木杓,平日收在何处?都有何人经手”
维那道,木杓平日锁在法器库中,旁人不得擅入,昨夜他亲自取出一应法器,用净布擦拭后置于禅房内,今晨亦是亲自捧来,途中未曾离手。
“你擦拭时,是否觉得柄身粗粝?”
维那不明所以,凑近细看,只见木杓与平日并无不同。直到陆云蔚将毛刺指给他看。他错愕不已:“这...这不可能!木杓是老物件,经年摩挲,怎会有毛刺?”
“方才我检查过住持的法体,口角白沫未散,指节青紫肿胀,甲床呈绀色,符合急性中毒的典型征象”陆云蔚语气沉稳,继续说起自己的发现。
凶手应该是先将毒药涂在木刺上,待仪式开始,住持握住杓柄,纵使察觉掌心有些微刺痛,也不会太在意。但那时,毒素估计已进入心脉。
至于是何毒物,陆云蔚一时难以断定。她的法医学虽不算精通,但基础常识和经验还是有的,以前开案情分析会时,也常听法医科的同事讲尸检报告、毒理鉴定,灌耳音似积了些经验。
不过,真要让她上手解剖、化验毒物,那就不太行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她更擅长抽丝剥茧的推理。因此虽然判断出住持死于急性中毒,但具体毒物,还需顺天府派仵作验明。
理了理思路,陆云蔚继续道:“今早你将法器端至大殿,彼时香客众多,人多眼杂,不是下手的好时机,凶手唯一的机会,是昨夜趁你熟睡之际,偷偷调包。”
如此,排查的范围缩小了不少。
她竖起手指,一一细数“第一,今日与住持有过接触的人;第二,昨晚有机会出入你的禅房,且熟知你习惯的人;第三,这两日留宿寺中的香客。”
维那面露难色,又问寺里滞留的诸多香客如何安置。陆云蔚早已想好,沉声道:“衙门还未着人勘验调查,此时不宜大张旗鼓寻找凶手,容易打草惊蛇,对外只说宝镜遗失,烦请香客们协助盘查便是。”
春衫销薄,半臂大的螺钿宝镜定然无法随身携带,不如先开三门,着人登记香客姓名住址后放行。
说罢,又叮嘱维那务必派知客僧维持秩序。若有人不愿登记,或提着香烛筐篮,不便细查的,便请人将其引至寮房奉茶歇息,待官府来人,再作查验不迟。
话到嘴边,陆云蔚略顿了顿,终究还是补了一句:“还有一事,奉茶之时,务请两位知客僧同行。”人心难测,万一恶徒混作僧人在茶中下毒,不得不防。
说到最后,她俯身靠近,在维那耳畔低语道:“西侧有个角门,因离斋娘巷不远,平日极少见使用,不妨撤了那处的把守,再安排些身手敏捷的暗中蹲守,来个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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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前番的推理令维那心服口服,此刻竟隐隐有让陆云蔚做主的意思,他提笔写下几个名字,吩咐僧众将人都集中在正殿后面的法堂。
见他比之前听劝不少,动作也麻利了,陆云蔚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估摸着时辰,她又托知客去市集给周娘子捎个口信。
当初她从甄府出来,身上只余二十来两银子,便想寻个实惠的住处。一路打听寻到了斋娘巷。这一带虽略微偏僻,却是京中有名的素点铺子聚集地,巷中多是做斋供、点心的寡妇或女户,日常往来倒也热络。且离护国寺不远,庙市上一应杂物俱全,生活很是便利。
房东周娘子是斋娘巷出了名的热心肠,据说丈夫原是护国寺的火工,奈何前几年患病去世,留下她孤身带着女儿小桃枝。靠着做点心的好手艺,母女俩倒也不愁生计。
陆云蔚头一回上门时,周娘子见她言语得体,又听她说是孤身在外,手头拮据,料想是遭了什么难,有了难处,于是二话不说免了押金。
平日里更是多加照拂,见陆云蔚想寻门营生,还大方的要传她手艺。奈何她手脚虽巧,做菜却极没天分,尤其爱灵机一动。毁了好几回食材后,周娘子便不肯让她下厨了,一日三餐都唤她同吃,只象征性地收些伙食钱。
小桃枝年纪虽小,却机灵乖巧,总爱缠着她讲故事。似今日这般,周娘子怕是会带着小桃枝等她一同归家。
想到此处,陆云蔚连忙说到:“劳烦师父转告周娘子,请她不必等我,早些带着女儿回家去,今日不安宁,还是谨慎些好。”
此时,还有一处,陆云蔚想亲自查看。
她寻到先前报信的净头。净头回忆道,寺里是寅时起身,真言镜需日日抹尘,他一般辰时来洒扫,今日因浴佛节忙乱,他不过稍晚一些,镜子竟被人盗走了。
净头神色慌张,不似说谎,但仅凭几句话,自然无法排除他的嫌疑,毕竟洒扫时可以自由出入各处而不被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