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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鱼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第61章贺泯:“恭喜恭喜,大喜……


    傍晚时分,雀落。


    推开门,换好鞋子转过玄关,熔金落日灿灿洒在地面,一眼望去像是漫漫海水折射着粼粼波光。


    张青雨径直坐到客厅沙发上,宋平渊跟在身后,将她的包放在茶几,随后问了句:“要喝什么”


    “柠檬水吧”


    “家里柠檬片上次用完了,冰箱里还有你上次买的甜酒,要不要喝一点。”


    “甜酒”张青雨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前段时间在今朝尝到一瓶甜酒味道很不错,她拿了一提回来和宋平渊一起喝了半提,冰箱里应该还剩三瓶。


    “嗯,我们之前喝过的。”宋平渊顿了一


    瞬,说道:“度数很低,不会醉。”


    “好。”


    宋平渊转身去厨房拿酒,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琉璃杯,另一只手拎着两瓶甜酒和开瓶器,走到沙发边坐下,膝盖轻轻靠在张青雨腿边。


    张青雨倾身向前拿起开瓶器,身体移动之间腿向一旁收了收。


    她开了甜酒给面前的两个杯子各倒半杯,浅金色酒液滑入杯中,衬着琉璃酒杯璀璨。


    张青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甜香散在口中,尝不到什么酒精的味道。


    宋平渊静静看着她,有一滴酒沾在丰润唇瓣,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帮她擦掉。


    手指还未触到她的唇,张青雨已经偏过头。


    宋平渊手停在半空,随后姿态自然地收回来放在膝上。


    “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在高中,那个时候高三压力大,朋友拉我逃课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差点被抓住,他带着我混在一群高一学生里随波逐流。”


    宋平渊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那会儿刚喝了酒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跟着走,后来到地方了才知道,是学校的新生晚会。”


    张青雨静默一瞬,宋平渊高三的时候,她高一刚入学。


    “然后我就在台上看到了你。”


    那天酒意朦胧,顺着陌生人潮涌到礼堂,四周一切全部黯淡,所有绚烂灯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一眼惊艳。


    其实那个时候也没有所谓的喜欢,他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关注张青雨,轮到班级值日的时候会特意去她的班级绕一圈,同在学生会工作的时候不自觉多关照几分。


    宋平渊侧首看她,“那时候只觉得你真好看,后来又觉得你很聪明可爱,再后来”


    他笑笑,“再后来,高考结束,毕业了。”


    张青雨轻摇着手中酒杯,“我没什么印象。”


    高中时一场晚会成名,从此情书不断礼物不绝,每到放假拿起手机的时候陌生短信叮咚不停,有太多太多人在她的少年时代一闪而过。


    宋平渊显然也知道,颔首道:“有无数人从你面前经过,我微不足道。”


    高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高中的学生会名头大过于实质作用,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大学迎新的时候,又碰见你。”宋平渊回想起当初,骄阳烈日树影丛丛,清美身影隐在树下,一侧首就是熟悉的模样。


    他笑笑,“在大学里看了你好久,也找过几次机会和你接触,你那时候没什么心思恋爱,我便想着再等等也无妨。”


    大学时两个人同在学生会,宋平渊大三时是学生会主席,那时张青雨刚进学生会,他借着组织活动的名头才与她熟悉起来,再后来以帮远房表妹比赛的名义进了张青雨领导的竞赛组。


    大三学长进大一学妹领导的竞赛组打工,熟悉的同学都笑他对表妹真好,没人知道竞赛组开会的时候,他永远只盯着张青雨。


    她今天换了一条裙子,很美。


    她今天口红看起来润润的,想亲。


    她腰变得更细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但还是好美。


    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她受欢迎,到了大学更甚。


    宋平渊撞到过好几次关于张青雨的表白场景,小雨淅沥中的温情告白、黑夜星辰下的浪漫宣言、捧着花的拿着珠宝首饰的,无一例外,再也没出现在她身边。


    “大学毕业后每个周末我都回学校,每次都想会不会在下个转角碰见你,会不会在梧桐树下看见你在散步不过也确实碰见了好几次,你还记得吗?”


    张青雨点头,“记得。我还和你打招呼了。”


    宋平渊温和地笑,“对,还和我打招呼了,我就觉得这趟来得真值。那段时间好忙啊,刚毕业进集团熟悉业务,接手项目熬夜通宵赶进度,经常半夜就想去学校找你,然后又自己把自己劝住,想着忍一忍,周末再回去吧。”


    张青雨抬眼看他,“这听起来很不像你。”


    她记忆中的宋平渊,不像是这样畏缩不前,在暗地里观望这么久却没有行动的人。


    宋平渊听出她的意思,轻嗯了一声,“可能是我在害怕吧,怕自己和其他人一样,一旦被你拒绝,就再也不能出现在你身边。”


    “只是我没想到,你在大三的时候恋爱了。”思绪顺着过往记忆追溯,宋平渊忽然停了一下,颇有些疑问地说:“顾恩慈到底哪里出众?他的什么让你看入眼了呢?”


    宋平渊真的不解,这样一个废物,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却能和张青雨在一起两年,甚至学校里的人都认为两人很般配。


    真是通通瞎了眼。


    “他懦弱、幼稚、没有担当,遇到事情只知道躲避,这样的一个男人,凭什么呢?”


    “凭什么”张青雨轻声呢喃着,接着缓声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宋平渊彬彬有礼,语调温和,“这困扰了我很久。”


    张青雨微微点头,随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凭他足够听话。”


    “什么?”


    “我说,凭他足够听话。”张青雨又重复了一遍,“恋爱的时候他足够听我的话,逗我笑陪我玩,长得也好看。”


    她随性地笑,“恋爱嘛,这样不就够了吗?”


    “再说了”张青雨坐直身体,双手交错搭在膝上,弯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说:“他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让我和他分手呢?”


    宋平渊倒酒的手一顿,随后神情自若地给自己酒杯中加了半杯,又调转方向准备给张青雨的酒杯加酒,“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酒瓶碰触到杯口,宋平渊抬起酒瓶往里倒,下一瞬一根手指轻轻压住酒瓶根部。


    张青雨指尖抵在酒瓶上,缓慢却坚定地将酒瓶压下来,直到酒瓶底部撞到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道清脆的撞击声就好像是舞台上演出结束时敲响的铜锣,锣锤碰到铜面时,舞台便如繁花散落离去。


    张青雨将酒杯移开,神色平静,“可以了,今晚就到这吧。”


    她站起身,“家宴我去了,雀落我也回来了,聊天喝酒听故事都做了,平渊,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告别了。”


    宋平渊紧紧握着酒瓶,沉声反驳:“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宋平渊猛地站起身,眼尾微微泛红。


    张青雨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不了。”


    他想要的心软原谅,想要回到从前那样,想要这段婚姻关系继续维持下去。


    这些她通通都给不了。


    “从你设计张家破产让我联姻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我们这段关系不可能长久,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早该想过,如果我知道了这件事,过往种种只会显得难堪。”


    张青雨冷淡地问:“你没想过吗?你肯定是想过的,只是你在赌那一点的侥幸,希望我永远都不知道,对吗?”


    宋平渊怔愣地看着她,望见她眼底的冷漠,掩饰狡辩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他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青雨深呼吸,随后微微转过头,侧脸清冷,“我问过你的,在蓬莱镇的酒吧,我和你说酒后吐真言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但你只说了谎。”


    “我没有说谎”宋平渊眼尾愈发的红,声音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我说爱你是真的,不是谎话。”


    张青雨扯起嘴角,“这不是爱。我也不要这样的爱。”


    她否决他的感情,将过往全部推拒,一分一毫的温情都不再有。


    宋平渊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彻底哑了声,胸口处闷得生疼,眼眶酸涩发胀。


    张青雨向他伸出手,“离婚协议书呢?给我吧。”


    宋平渊没有应,像具僵尸一般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在茶几的抽屉里。”


    茶几下有两个抽屉,她先拉开离自己最近的抽屉,里面满满的都是她爱吃的零食,之前吃完的也都补了回来。


    关上抽屉拉开另一个,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首饰盒,是她平日里随手乱放的盒子,几乎全是宋平渊买来送给她的,其中有一些首饰盒是她没见过的,或许是这段时间刚买来的。


    首


    饰盒底下压着离婚协议书,张青雨伸手去拿。


    “我没想用这个来要挟你不离婚。”宋平渊眼中有泪,声线也不稳,“我只是,想有个理由让你来见我。”


    她不见他,可他太想她了。


    张青雨拿协议的手一顿,接着抽出协议关上抽屉,语气平和的应:“嗯,我知道。”


    所以她今天来了,来见他。


    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今晚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没有针锋相对的讽刺,就这样吧,过往的种种都停留在这个平和的时刻。


    不再继续,也不要回头。


    张青雨转身离开,绕过茶几穿过客厅,身后响起宋平渊的声音,压抑窒息,藏不住的哽咽。


    “青雨。”宋平渊双眼通红,脸上的泪倏然掉落,冰凉的泪渗进嘴里,涩得发苦,“我没有机会了,是吗?”


    张青雨身影停了一瞬,没有回答,背脊挺直往前走。


    门被打开,再关上。


    别墅陷入空寂。


    宋平渊倒向沙发,头软软地垂下,眼中的泪一滴滴落在沙发上,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剧烈的酸涩抽搐感霎那间从心脏传遍全身,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发麻。


    他缓缓偏头,看向外面的阳台,藤椅悠然竹林瑟瑟,是张青雨最爱的景。


    过往缠绵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窜出,踩在大脑神经上疯狂叫嚣,脑袋快要被撕裂。


    客厅中有隐淡的香气弥漫,缓缓升腾缥缈,那是张青雨喜欢的香薰,她没用完,也没带走。


    熟悉的香味落在衣服上,又钻进鼻腔在身体中肆虐,呼吸都变得像折磨。


    这满屋都是她的痕迹。


    但她不会再回来了。


    ——


    十月十二号那天,宋平渊起得很早。


    起床走到阳台为张青雨留下的多肉浇了点水,回房间洗漱好换上衣服,拿着玄关处的车钥匙出门。


    路上经过一家花店,宋平渊停下车进去,挑了一束香槟玫瑰捧在手里。


    到民政局的时候张青雨还没到,他捧着花坐在外面长椅上垂着眼眸。


    有来登记结婚的小夫妻路过他身边,眼带惊讶地打量他。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明明捧了一束浪漫香槟玫瑰,却面无表情一丝笑意也无。


    过了半小时,张青雨下车走过来。


    宋平渊抬起头看她,站起身将手中的香槟玫瑰递给她,“路上看见的,很漂亮。”


    “谢谢。”张青雨接过来,微微颔首,“进去吧。”


    宋平渊指尖痉挛一下,嘴角扯出一点笑,“好。”


    离婚手续很快,两人有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办理手续时也没有什么有争议的地方。


    有意思的是,登记结婚和登记离婚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窗口。


    当机械印章敲到离婚证上时,宋平渊仿佛听见自己胸腔中一声闷响,很沉,像是心脏坠入深渊,深不见底。


    张青雨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紫红色离婚证,抱着宋平渊送的花走出办事大厅。


    十月的微风轻柔,卷着路边的桂花飘落,细碎的金黄色花朵从树梢坠下,落在门外阳光下站着的高大身影脚边。


    民政局门外,贺泯手臂上挂着黑色薄风衣,肩膀宽阔面容俊朗,脸上笑容灿烂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张青雨和宋平渊。


    一切看起来好像挺正常的。


    如果忽略贺泯穿着的那件大红色爱心衬衫,以及他大步走过来时说的那句:


    “哎呀,恭喜恭喜,大喜事啊!我预定了今晚城市阳台的烟花秀,一起去看?”


    第62章 第62章舔了一下她的唇瓣


    那件大红色衬衫实在耀眼,张青雨见惯了贺泯平日里黑白灰的穿搭,猛然一下穿着如此亮眼的颜色看起来实在有些不适应。哪怕这件衣服看起来材质再好再服帖,也不能掩盖它是一件大红色衬衫并且胸口处满是爱心的事实。


    刺眼。


    张青雨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宋平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贺泯大阔步上前站到张青雨身边,喜庆的衣服搭上欢乐洋溢的表情,再配上张青雨手中捧着的香槟玫瑰,看起来和一旁路过的新婚小夫妻没什么区别。


    得意扬扬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踏进民政局去领证。


    贺泯往前凑了一步靠近张青雨,看了一眼她手中捧着的花,“花不错,很漂亮。”


    张青雨伸出手指抵在他肩头把人推开,“离我远点,眼睛不舒服。”


    太刺眼了。


    贺泯顺势后退,笑吟吟地问:“城市阳台看烟花,去不去”


    张青雨冷漠拒绝,“不去。”


    “唔……”贺泯又转头看向宋平渊,面含笑意地问:“你呢?去不去?免费的喔。”


    宋平渊冷冷瞥他一眼,没有言语。


    张青雨一看贺泯这嘚瑟进攻的模样,就知道这人要作妖,当下抱着花就要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撂下一句话就要走,转身之际贺泯抓住她的手腕,“青雨,我没开车,载我一程?”


    宋平渊目光落到他握着的手腕上,眼底神色逐渐变冷。


    张青雨此刻只想离开这里,随意敷衍地应了声:“行,走吧。”


    “你先去车上,我和老同学聊两句。”


    张青雨走后,民政局门口只剩贺泯与宋平渊相对而立。


    宋平渊冷淡看他,“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贺泯掸了掸身上的大红衬衫,慢条斯理地挽起手腕处的袖子,微微一笑,“是没什么好聊的,不过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关心你一下而已。”


    其实宋平渊看起来状态还是不错的,衣着得体面容俊朗,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谦谦君子一般,足以吸引路过的人多看几眼。


    但身体中的空洞状态,只有宋平渊自己知道。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贺泯,他打眼一看就知道宋平渊现在就是强撑着,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内里碎的乱七八糟。


    宋平渊不舍得放手离婚,可偏偏没有办法。拿了离婚协议书有什么用?张青雨决定要离婚,哪怕走诉讼途径也会达到她的目的,只是那样场面就会很难看,两个人的关系也会彻底被撕破。


    贺泯轻叹一声,觉得有些可惜。


    偏偏最后时刻宋平渊脑子突然清醒了,若是他死不悔改依旧抓着这段婚姻关系不放,那才是贺泯真正想要的。


    “贺泯,别高兴得太早了。”宋平渊淡声说。


    贺泯虚心求教,“嗯?怎么说?有什么失败经验要和我分享吗?”


    “从小三变成情人,有什么可得意?”宋平渊眼神冰冷,“等你哪天真的上位了,再来我面前炫耀不迟。”


    当初设计张家破产,除了忍受不了张青雨和顾恩慈谈恋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青雨曾经表达过她不想结婚。


    我千般算计才得来的两年婚姻,你又要靠什么上位呢?


    宋平渊松了松肩膀,顿觉舒服了一些,嘲讽道:“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那一天。”


    贺泯嗤笑,“你说不会有这么一天就没有?那你想过自己有离婚的一天吗?”


    他听出了宋平渊话中有别的含义,但他根本不在意。半遮半掩的不敢将心思袒露人前,你不离婚谁离婚?


    贺泯微仰起头,神色骄矜地微笑,“算了,和出局的人没什么好计较的,你应该和顾恩慈去聊聊,毕竟都是输家,总有些共同语言。”


    “当小三我都不介意,当情人又如何?”贺泯礼貌的微笑,眼底全是压抑的碎冰,一字一句地说:“我站在这只是想和你说一句,以后离她远一点。”


    他得意得像打了胜仗,凯旋后迫不及待去当张青雨的情人。


    ——


    路边车内。


    张青雨把花放在副驾驶,还没来得及反身将花放到后座,琉金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琉金开口就是一句:“你今天去民政局离婚了?”


    张青雨讶异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贺泯在今朝包了最大的包厢,包厢里面贴了一条横幅:祝贺青雨大人恢复


    单身。“琉金有些无言,“手底下的人把消息报到我这了,我一推开包厢门就看见那条红色的横幅,很难不知道。”


    张青雨沉默一瞬,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让人把那个横幅摘下来。”


    “哦,行。”琉金前几天就从西北回来了,此时就站在包厢门口,偏头让身边的服务员把那个横幅给摘了,随后对着电话吐槽:“他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你才刚离婚就这么毫不遮掩?”


    张青雨轻笑一声,“这算什么?”


    一条横幅算什么,他都能穿着大红爱心衬衫直接舞到正主面前来。


    她耳边贴着电话,侧头看向窗外走过来的人影,说了声:“先不说了,我一会儿回来。”


    挂了电话,副驾驶车门正好被打开。


    贺泯很顺手地把花扔到后座,姿态悠然地坐进来。


    张青雨瞥了一眼被他粗鲁扔到后座的香槟玫瑰,“刚刚不是还说花挺漂亮的吗?现在就扔了?”


    “是吗?我刚刚这么说了?”贺泯面色微讶,“那可能是刚刚心情太好,连带着看这花也有些顺眼。”


    “现在不顺眼了?”


    “别人送的花,有什么好看的。”贺泯随意应道。


    “你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我看见了啊,在民政局门口宋平渊把花递给你。”贺泯直言不讳,笑着说:“他可能也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要买束花来庆祝一下。”


    他看见了,那必然是早早便到了,甚至可能比她来得都早。


    张青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贺泯半个身子凑过来,语气殷勤地问:“晚上去哪里?一起吃饭吗?”


    张青雨好笑道:“在哪吃?今朝的包厢吗?”


    贺泯一听就知道张青雨已经知道自己定了今朝包厢的事情,“是啊,为今朝做贡献。”


    “又是预定城市阳台的烟花,又是预定今朝的包厢”张青雨缓缓道:“贺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离婚?”


    “”


    贺泯倏然坐直身体,双手搭在膝上,腰背挺直像是小学生被提问一样,低眉顺眼地回答:“平遥告诉我的。”


    他轻轻瞥了一眼张青雨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之前在今朝做服务员的那小子,他说有一次去你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的离婚协议书。”


    张青雨颔首,又问:“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也没有很早吧。”贺泯吞吐着说:“大概两个月前?”


    张青雨似笑非笑地看他,“挺能瞒啊?”


    她语调似乎含着笑意,但贺泯看过去时,她眼中并没有温和的意味。


    贺泯伸出手用食指勾住张青雨搭在一旁的手指,轻轻滑动了一下,“生气了?”


    他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找不到什么契机说这件事,我总不能直愣愣地冲到你面前问你怎么还不离婚吧?”


    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毕竟身份不是很正当,太过直接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分寸。


    张青雨被他说的画面逗笑,“好像有点傻。”


    见她笑了,贺泯也低低笑起来,勾着她的手举起到面前,垂首吻住她的指尖,轻声说:“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微微的酥麻感从指尖传来,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手背。


    张青雨靠在座椅上,姿态闲散地看着贺泯垂首,阳光穿透车窗落在他英俊的侧脸,连发丝都盛住了阳光的璀璨。


    她翻转手掌,指尖从他唇边滑落到下巴,接着轻轻挑起贺泯的脸,“你好像不担心我会生气?”


    “担心啊。”


    “那你还表现得这么明显?”


    一大早就来蹲在民政局门口,提前穿着这么刺眼的衣服,又早早预定好城市阳台的烟花和今朝的包厢,更绝的包厢里的横幅,简直是把‘我早就知道你今天要离婚了’怼到脸上。


    这么浅显的错误,很难让人相信是贺泯无意间造就的。


    贺泯身子又歪过来,凑到张青雨肩头,笑容十分讨好,“我都来自首了,犯错情节应该能从轻处理吧?”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自然就是为了让张青雨知道这件事。民政局门口那个前车之鉴才刚走,他肯定不能在故意欺骗张青雨这种事情上重蹈覆辙。


    遮掩着说或者让别人透露他知道离婚协议书的存在,都不如他自己直接把事情摆到张青雨面前,希冀一场坦白从宽。


    他凑在肩头,深邃的目光静静望着她。


    “行吧。”张青雨颔首,“认错态度良好,这次就算了。”


    贺泯一看她没生气,开始得寸进尺,“既然都良好了,可以有奖励吗?”


    张青雨侧首轻瞥他,眼尾似钩子,眸中星点笑意像水波荡漾,她声色轻缓,如春水再次漫过身体中,“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微微侧着头,白皙的下巴就在贺泯眼前,再往上看,丰润的唇瓣饱满染红,像枝头最艳丽的那一抹春色。


    贺泯眸色变暗,直起身贴近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垂首。


    微凉的唇碰上那抹艳色。


    贺泯吻着她唇角,很轻地舔了一下她的唇瓣,模糊的话语从唇间传来,试探般问道:“这样的奖励,可以吗?”


    第63章 第63章若是能当情人,他求之不……


    湿润水意沾染在唇上,鼻息交错相融,璀璨阳光照进他眼中,琥珀色瞳孔净澈如琉璃。


    张青雨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贺泯于是更深入了些,手掌抚上她脖颈,轻轻揉捏着细嫩的颈肉,侧着头含住她的唇瓣吮吸,另一只手覆着她的眼,喑哑的声音从唇间响起。


    “闭上眼睛。”


    张青雨没有闭上眼睛,但贺泯的手掌覆在眼前还是遮挡住了全部视线。


    眼前失去视野瞬间,落在她唇上的动作瞬间变得猛烈,身前的人不再满足于在唇外徘徊,湿软舌尖强势地探进来,像捕猎般勾住她的舌缠吻。


    外面骄阳盛灿,如果有人经过车前,就会透过前车窗看到车内男女缠吻的模样,男人手掌落在女人脖颈后,手背处青筋迸现,偏偏动作又是轻柔的揉捏脖颈,极度克制的暧昧。


    贺泯亲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动作轻缓地退出来,额头抵着张青雨的额头,鼻尖轻轻磨蹭,目光落在张青雨过分红润的唇上,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他没有离开身前,依旧紧紧贴着张青雨,低哑的嗓音仿佛还糅杂无尽热意,“先去趟旁边的商场?”


    张青雨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唇上又热又胀,她忍不住轻舔了一下,微喘着问:“去商场干什么?”


    贺泯看着嫩红舌尖一闪而过,眼眸深深,克制着说:“去买件衣服,穿这个衣服去吃饭晚上要被邵轩他们笑死。”


    张青雨笑盈盈的,“我觉得这衣服还不错,挺好看的。”


    贺泯闷笑,手掌从脖颈后移到她侧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看我笑话是不是?”


    她只笑笑没说话。


    贺泯垂首又吻上去,“行,就穿这个。”


    ——


    贺泯订的包厢很大,里面吃饭唱歌喝酒全都有,挂在墙上的横幅早就被摘下来,那本就是他自首的道具,没想让所有人都来八卦。


    所以包厢里除了那条横幅之外没有任何有关张青雨离婚这个喜讯的物件,邵轩和吴晟也只以为是普通的吃饭喝酒。


    两人本来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看见贺泯穿着一件大红色爱心衬衫大摇大摆地推门进来。


    吴晟停下倒酒的手,一言难尽地看着


    贺泯,“你这是……?”


    “你这也太喜庆了吧?这什么衣服,从上个年代淘回来的吗?”邵轩一阵猛烈爆笑。


    贺泯坦然入座,骂了一句:“你懂个屁,这是今天最时尚的衣服。”


    他话讲得很奇怪,时尚仅限于今天。


    吴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衬衫胸口处的爱心,问道:“你基础建设成功了?”


    贺泯笑而不语。


    “什么基础建设?”邵轩面色疑惑,不满地喊:“上次你就说什么去西北做基础建设?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


    要是一些商业秘密或者家族暗闻之类的消息邵轩是不会追着打探的,但现在这两人说的显然不是这一类的东西,必定是个他不知道的八卦。


    八卦这种东西,怎么能三个人坐着吃饭却只有两个人知道呢?


    邵轩皱眉盯着另外两人,冷笑道:“什么意思,排挤我是吧?我已经不配和你们坐在一起吃饭了是吧?”


    吴晟给他倒了杯酒,好脾气地说:“别这么多戏,你自己没看出来怪谁?”


    “看出来什么?”


    吴晟指了指贺泯,调侃着说:“他想当今朝老板娘的心思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啊?”


    今朝老板娘?贺泯一个男的怎么当老板娘?哦不对,今朝老板是女的,贺泯当老板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朝老板不是张青雨吗?她不是有老公?


    邵轩脑海中思绪百转千回,反应了好一会儿后憋出一句话:“宋平渊死了?”


    “……”


    吴晟被他这句话震了一下。


    贺泯神情敬佩,“没看出来,你性格居然这么狂放,以前十多年看错你了。”


    他这么说,邵轩就知道自己猜错了,“那你说怎么回事?宋平渊那副爱老婆如命的样子,怎么让你当老板娘?”


    “不是他老婆不就行了。”贺泯神色淡然,“今天张青雨已经离婚了,以后别称呼她是宋平渊老婆,他们两人没关系。”


    邵轩沉默一会儿,突然俯身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你真的想上位啊?之前人家还是有老公的时候你就有这想法了?”


    贺泯暼他一眼,“怎么?不行?”


    “哦……也不是不行。”邵轩微笑起来,神情逐渐有些扭曲,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快感,接着吐出一句:“就是觉得你挺没素质,小学思想品德课学的都还给老师了吧?”


    “……”


    贺泯无语,这人怎么回事,也没看出来他以前这么记仇啊?


    吃完饭后三人在包厢里喝酒喝了一会儿,随后便各自散场。


    另外两人走了之后,贺泯没有直接回家,进了电梯直接摁下五楼按键。


    出电梯的时候碰到了琉金,她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停下脚步打招呼:“贺哥?”


    琉金现在看见他就想起今天包厢里那条横幅,忍着心里的笑神色自然地问:“来找青雨?”


    贺泯颔首,“嗯,她在吗?”


    “我刚从她办公室出来。”


    “好,谢谢。”


    琉金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走后贺泯径直向张青雨办公室走去,站在办公室门口向里望,就看见张青雨俯首案间处理文件。


    “咚咚咚—”贺泯靠在门边轻敲几下。


    张青雨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来陪陪你。”


    “我需要你陪?”张青雨似笑非笑,指了指面前的文件,“工作都处理不完了,还需要一个人特意陪着?”


    贺泯走到她旁边,手握着椅背转动一下,张青雨就从面对着办公桌变成面对着他,细长的双腿并着在贺泯膝盖中间。


    贺泯俯身,两手撑着椅子扶手,笑吟吟地凑近,“是我想让你陪陪我。”


    张青雨弯起唇,扯了扯他身上的衬衫,笑道:“刚刚穿着这衣服去吃饭了?”


    “嗯。”贺泯颔首,“听你的嘛。”


    他一副乖巧的模样,只是身体姿态并不像他的神情一般乖巧,高大身影撑着扶手,脊背上肌肉在衬衫下隆起,手臂青筋盘龙错轧,姿态十分强势。


    张青雨仿佛没感受到他的强势,眼尾弯弯地问:“被嘲笑了吗?”


    “是啊,还被邵轩给骂了。”虽然并不是因为衣服骂他,但结果就是骂他了,原因不重要。


    “啊,那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还骂人呢。”张青雨很敷衍地应和他,眼中笑意只体现出她的幸灾乐祸,对于贺泯被骂这事她乐见其成。


    “真的,骂得我心碎。”贺泯突然垂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微凉的唇碾过她唇瓣,他放低了声音,撒娇一般地说:“安慰安慰我吧。”


    张青雨身子微微后仰,抬起头看他,“什么?”


    窗外月色清凉如水,办公室内灯光澄澈,椅子上的人仰着头看他,眼里目光比月色还清亮。


    贺泯深深看着她,说出口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亲我一下,嗯?”


    “你不是已经亲了吗?”


    贺泯又凑近一点,“刚刚那个不算,那是我亲的,不是你。”


    “这样啊……”张青雨睫毛翕动,她也凑近一些,唇瓣几乎就要相触,温热呼吸交织蔓延着热意。


    就在贺泯以为她要吻上来时,下一瞬就见她伸出手指抵在他胸口,手指用力,椅子顺势向后退去。


    张青雨脚撑着地微微一旋,椅子又变成面对办公桌的方向,她不再看贺泯,转而低头拿起桌上的笔在文件上勾画,“别打扰我办公。”


    贺泯直起身,低笑着应:“好,听你的。”


    他走到沙发边,转头看了一眼专注工作的张青雨,不动声色敛了面上的笑容。


    落地窗被清理得很干净,沙发正对着澄澈的玻璃,贺泯视线透过偌大的窗,一抬眼就是办公桌后那道清美的身影。


    仰头望月之时,忽然想起早上在民政局门口宋平渊说的话。


    ‘从小三变成情人’


    若是能当情人,他求之不得。


    但他如今,还不是。


    张青雨是真的挺忙的,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等她抬起头时,发现贺泯仰靠在沙发上阖着眼似乎在休息。


    恍惚间听到身后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贺泯睁开眼侧首看过去,“好了?”


    张青雨轻嗯一声。


    “走吧,送你回家。”


    离开今朝时夜色深沉,天幕中暗淡无星,衬得明月莹亮,人走在路上会被映出影子来,说不清是灯光还是月光。


    到了张青雨小区门外,两人下了车,贺泯规矩地走在张青雨身侧,没有借着昏暗夜色再越界。


    一路上两人莫名地有些沉默,彼此都没有说话,很快就到了张青雨家门口。


    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今朝第一笔盈利所买,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没结婚前她基本都住在这,阔别两年多,今晚再次入住。


    出了电梯,张青雨站在门口打开门。


    贺泯脚步停在门外,没有再进去。


    沉寂门廊,张青雨静静看着他,白日里的暧昧在此刻被克制到几近于无,贺泯看着那道门廊,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随后他笑着开口:“有个朋友新开了度假山庄,邀请我和邵轩他们过两天去玩玩儿,和我一起去吧?”


    “还有别人一起去吗?”


    “可以叫上琉金和萧萧?邵轩和吴晟应该都会去,都是一个大院里的朋友。”贺泯又说:“听说里面的红枫景色很好,户外的天然私汤也不错,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好。”


    张青雨点头,“好啊。”


    第64章 第64章“我能亲你,能抱你……


    山庄在一处郊外,车子行驶在蜿蜒公路上,路边树木葱郁,一路蜿蜒而上,直到看见大片红枫围绕在山庄外,浓郁的红色与天边晚霞辉映,自然融为一体。


    车子停在山庄门口,张青雨下了车,摘下脸上墨镜观望面前的山庄,大门处不算豪华,就是简单的白墙黛瓦,大门两边伫立着两座石狮,于红枫摇曳中平添两分庄重。


    这看起来就像一座中式建筑的景


    点,没有格外的浮夸与豪华,只有与自然交织的悠然。


    贺泯站在她身侧,手中拿着车后备厢拖下来的两个行李箱,“走吧,进去看看。”


    两人还没走到大门处,就有侍应生开门出来接待,礼貌上前接过贺泯手中的行李箱,带领着两人进入山庄内。


    山庄内自有摆渡车,接上两人送达入住前厅。


    其他几人都已经到了,琉金和萧萧以及吴晟在之前的西北之行中已经熟识,邵轩本就是开朗的性子,三两句话就和萧萧熟络起来,在另外两人没来之前已经在旁边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挖着各种八卦。


    张青雨和贺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萧萧和邵轩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这么看我做什么?”张青雨淡淡瞥了一眼两人。


    萧萧笑嘻嘻的,“没做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俩今天衣服挺搭的。”


    夕阳穿透门廊,站在门边的女人穿着一袭红枫色长裙,外面搭着一件米色针织外衫,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有几缕黑发落在脸颊边,一副悠然松散的姿态。


    身边站着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衬衫袖口处别着红色枫叶形状的装饰。


    邵轩又补了一句:“在这个山庄里十分应景。”


    张青雨低头看了一眼贺泯袖口上的红枫装饰,对于男人在车上看见她裙子颜色后,从车子手套箱里掏出来的红枫装饰不置一词。


    见人都来了,吴晟从前台的高椅上站起身,说了一句:“先去房间吧,放好东西可以下来吃饭。”


    山庄内的房间与酒店类似,一人一间分布在同一层,六人各自回了房间,等放置好东西且洗漱一下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几人凑在一起吃了饭,准备休息一个小时后去泡温泉私汤。萧萧和邵轩是闲不住的,招呼着另外四人一起去棋牌室打麻将。


    众所周知,麻将是四个人的娱乐活动,恰好张青雨不太想打,便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有许久没有看过电视剧了,在电影频道挑挑拣拣半天也没找到想看的,干脆随便挑了一部旅行慢综艺,放着听听声音看看景。


    现在的旅行综艺拍的都还不错,在不讨论人员参与的情况下,至少景色足够吸引人,看着电视画面中碧蓝的天与海,人会不自觉地沉浸。


    贺泯坐到她身边,靠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


    张青雨:“你不去玩一会儿麻将?”


    贺泯牵起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捏着她的指节,“懒得和他们凑热闹。”


    他又说了一句:“邵轩的牌品太差了,不想和他打。”


    “我听得见。”身后麻将桌边的邵轩凉凉道:“电视声音没这么大,我也没有聋,麻烦你下次说别人坏话小声点。”


    贺泯头都没回,“说实话不算坏话吧。”


    “呵,你……”邵轩一脸想骂脏话的样子,但顾及在场还有三位美丽的女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麻将桌响起叮铃哐啷的扔牌声,身后二筒四条之类的叫喊声不绝。


    张青雨轻飘飘看了一眼贺泯,“说人坏话这么直接?”


    贺泯身子向下滑了些,歪头靠在她颈侧,声音低低地说:“没说他坏话,是真的。”


    张青雨挑眉,没有言语。


    沙发上两个人靠得极近,女人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凑近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脖颈边的人时不时仰头轻声说着什么,女人也自然的垂首听着,从身后看去两道相依的身影显得如此亲密。


    麻将桌上,四人将目光从沙发边收回,萧萧和邵轩对视一眼,统一摇头轻啧,满眼都是八卦的样子。


    萧萧低声问着:“他们这样多久了?”


    琉金扔出一张五条,淡淡道:“没多久,就前两天离婚后才这样。”


    “吃。”吴晟坐在琉金下家吃了她的牌,“暗地里转明面罢了,贺泯等那一天估计等得挺久。”


    那倒也是,至少在张青雨离婚前他还是比较克制的,言语上如何他们尚且不知,但至少行动上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并没看见。


    邵轩刚被贺泯诋毁,此刻冷笑一声:“呵,臭不要脸,没有素质!”


    他扔出一张八筒,下家萧萧马上就要出牌了,邵轩突然把八筒收回来,“等一下,我不打这张,换这张九条”


    桌上其他三人:“?”


    麻将桌上,牌都扔出来了还能反悔收回?


    琉金看着自己手中的三个八筒,欲言又止,“你……”我捏在手里的杠牌没戏了?


    吴晟把他后面扔出来的九条塞回去,接着精准地从他面前麻将中抽出八筒重新扔出来,冷笑道:“落牌无悔。”


    邵轩:“……行”


    但一个人的习惯没这么容易改变,虽然邵轩平时为人还算正直,但就如贺泯所言,他的牌品确实不太行。


    在邵轩连着三圈都要反悔收牌之后,琉金忍无可忍,咬着牙说:“过分了吧?加上第一次已经连着四次悔牌了。”


    她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样打麻将你是想吃拳头吗?”


    吴晟忍笑。


    邵轩犹在抵抗,嘴硬道:“不会不会,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麻将桌上的其他三人不会再信了,刚刚那两圈邵轩也是这么说的。


    琉金笑了一声,捏着拳头直接一拳砸过去,重重一击锤在邵轩胳膊上。


    她的力道是可以一拳直接把人砸晕的,哪怕方才收敛了许多,砸下来依旧很痛。


    “嘶——!”


    一声痛呼,响彻整间棋牌室。


    沙发上张青雨忍不住笑出声,身子微颤,带动着脖颈处的脑袋也晃了晃。


    白皙脖颈就在眼前,随着她的笑有几分抖动,淡淡幽秘的香味从领口传来。


    贺泯闭着眼埋首在她颈侧,低低笑道:“我就说他牌品不好吧,迟早挨揍。”


    邵轩的不道德行为被琉金武力镇压,接下来几圈麻将他都很安分,等麻将局结束后众人起身准备前往户外私汤。


    户外私汤比起室内的更为通透,缥缈雾气氤氲而起,穿透雾气隐约能看见池底圆润的鹅卵石,不规则的池子中央种了一株茂盛红枫,随着风摇曳枝桠,不时落下几片枫叶,随着水波浮在水面上飘荡。


    私汤是男女分开的,池子很大,不同的池子之间也隔了一定距离,确保各自在说话时不会透过广阔室外传到其他人耳中。


    男士私汤中,池边摆了一圈颜色绚烂的鸡尾酒,度数不高,纯粹增添点气氛。


    邵轩双手大咧咧地搭在池边,温热泉水和清新晚风围绕着,他舒服地叹了一声:“老陈这山庄不错,人少安静景色又美,适合来休息几天。”


    山庄占地很大,不仅有红枫林和私汤,其余的例如马场、靶场、跑车赛道之类的户外项目全都有,后山处直接占据了一整座山峰,高高耸立在建筑群后面。


    吴晟嗯了一声,“明天天气不错,可以去马场跑马。”


    邵轩点点头,转头问贺泯:“你明天什么安排?去跑马吗?”


    “唔……”贺泯沉吟。


    吴晟轻笑,“他的安排当然是跟着某人一起走了。”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全看张青雨明天如何安排。贺泯笑了笑没反驳,只端起池边的酒杯喝了一口。


    邵轩于是开始八卦:“你和张青雨现在怎么样了?看起来足够亲密,但她才刚离婚没几天吧?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贺


    泯端酒的手突兀地一顿,垂眸望着酒杯中绚烂的酒液,突然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什么?”


    贺泯放下酒杯,转过身来倚靠在池壁上,仰头望着池边摇曳的红枫,眼神突然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如今我们是什么关系。”他顿了顿,“她没有给我定义。”


    这场关系中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贺泯手中。


    从前张青雨已婚的时候,贺泯那些撬墙脚行为都是自发主动的,但实际上那些行为所获得的结果全靠张青雨来定夺。若是她愿,则进一步,若是她不愿,则进退不得。


    贺泯也察觉到,当张青雨处于婚姻关系中时,自己是没有办法更进一步的,因此他极力促进两人离婚,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但明明已经得到了他上个阶段想要的结果,如今却依旧陷入茫然困境,他清晰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张青雨说了算。


    他不舍得退一步,也不能逼她进一步,因此进退两难。


    吴晟暼他一眼,问道:“那你就打算这样僵持着?”


    “当然不会。”贺泯叹了一声,“她又不是嫖客,不负责任玩了就走。”


    想当初,顾恩慈都能当她男朋友,自己还不行了?


    烟雾缭绕中,贺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只是我太激进了,迫切地想要现在就得到她的承认。”


    山庄中的私汤连廊处,也响起了相似的对话。


    琉金有事要处理先行回了房间,连廊上张青雨和萧萧坐在一旁的石桌边喝茶,桌上瓷杯温润,连廊栏杆外晚风轻摇,天边月色清亮,映着茶杯中半轮月风韵雅致。


    萧萧笑着说:“今天我看贺泯就差整个人黏在你身上了,看他平时行事风格不像这么黏人的样子。”


    张青雨只笑,对这个话题也没想好如何回答。


    萧萧和邵轩在短短半天中便混熟了,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两人都有些八卦,两个人一下午没少蛐蛐贺泯。


    于是萧萧问道:“那你们如今算是什么关系?”


    张青雨垂眸,平淡道:“能是什么关系?”


    “唔……”萧萧猜测道:“朋友?感觉不像,你们看起来已经很亲密自然了,那就是男女朋友?”


    张青雨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摇头失笑道:“别猜了,你还是专注自己吧。我怎么听说兆鸣好像要来燕市呢?”


    萧萧毫不在意地说:“他来便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张青雨也知晓她和兆鸣在西北的那一段短暂情事。


    “他来或不来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能替他做决定呢?”


    张青雨问:“那你呢?”


    萧萧笑起来,“也没人能替我做决定。”


    两人从高中便是好朋友,在对于一些事情上的看法极度相似,就好比关于情爱,在一起的时候便肆意享受快乐,至于以后,人生漫漫,谁又能说得准。


    萧萧喝完杯中茶便先回去了,张青雨坐在石桌边,静静仰头望月,手边茶杯半空,温热茶水也逐渐变凉。


    忽然一道人影坐到她面前,提起茶壶为她斟了些许茶水。


    张青雨转头看过来,就见贺泯低眉斟茶,月光落在他眉眼更显俊朗。


    她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见贺泯还要斟茶,于是拦下他的动作浅笑道:“好了,不喝了。回去吧,有些冷了。”


    寥寥山中,秋日的晚风还是有些寒意,张青雨已经换了湿衣,但浴袍落在池边忘记拿,此时也懒得再折返回去,便干脆回房间休息。


    贺泯颔首,起身将身上浴袍脱下来披在她肩头,“好,一起回去。”


    六人的房间都在同一层,回去也是顺路。


    走过长廊晚风,室内封闭暖和许多,贺泯牵着张青雨的手,一起走了十多分钟到达房间门口。


    张青雨抽出手要开门,但牵着的人并没有放手。


    男人有力的大掌还握着她的手,垂眸看来的眼神也晦暗几许。


    寂静走廊中,贺泯突然说:“青雨,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刚刚在私汤外的连廊,他听到了萧萧和她的对话,但没有听到张青雨的回答。


    “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关系?”张青雨反问他。


    贺泯一只手牵着她的手,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肢,手掌覆在她身后将人朝自己压过来,“我能亲你,能抱你……算得上情人吗?”


    萧萧问的是男女朋友,贺泯只问算不算情人。


    张青雨蓦然抬眼,望着他眼中认真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她现在不想回答,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落下一句:“早点睡吧。”


    第65章 第65章嘴角都要翘飞了。


    第二天清晨去了马场,矫健的骏马在跑道上悠闲地漫步,马舍围栏内有几匹马正伸着头颅啃着围栏外的人递进来的苹果,清脆的咔吱声伴随着飞溅的苹果汁水,树上鸟鸣,枝头见绿。


    琉金早就骑上自己挑选的马飞驰而去,吴晟跟在她后面也不见了踪影,萧萧和邵轩则牵着一旁的矮脚马在湖边慢悠悠散步,时不时凑在一起低声私语,看起来多半又是在讨论八卦。


    虽然是六个人一起来,但马场很大,各自分散开后,目之所及只剩下张青雨和贺泯。


    贺泯从马舍中牵出一匹白金色骏马,柔顺的毛发在璀璨阳光下闪着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停地眨,看起来十分有灵性。


    他牵着马匹走到躺坐在遮阳伞下的张青雨身边,“去挑一匹?”


    张青雨摇头,“不想动。”


    “怎么了?”


    “昨晚突然有工作要处理,连夜开了个会议,睡得比较迟。”


    她昨夜没怎么睡好,骑马对体力还是有些要求,她觉得自己如今的困乏状态并不太适合这个运动,再加上她也许久没去马场,多少有些生疏。


    贺泯想了想,朝她伸出手,“你想玩玩儿吗?我给你牵马。”


    张青雨顿了一瞬,随后轻笑,“你给我牵马?那好像有点坐实你仆人的身份了。”


    贺泯牵着张青雨的手将她拉起来,低笑道:“很荣幸为您服务,我的主人。”


    张青雨本身便会骑马,因此坐在马上时也不会有摇晃不定的感觉。身旁有贺泯牢牢把着缰绳,她坐得更安心了,两条腿放在马身侧悠闲地晃荡。


    坐在马上逛了一会儿,头顶太阳逐渐变热,张青雨动了动腿,轻轻踢了一脚贺泯,问道:“要不要一起?”


    她主动发出了邀请,贺泯自然不会拒绝,下一瞬就扯着缰绳翻身上马,高大身影覆在身后,挡住背后的阳光。


    贺泯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过她的腰,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暖风微醺,天地广阔。


    “青雨。”


    “嗯?”


    “好喜欢你?”


    “嗯。”


    在山庄里待了三天,众人各自打道回府,毕竟刚从西北回来不久,手上还是堆积了不少事情。


    回去当天琉金就被拉着开了一天的会议,好不容易等到会议散场,她恍若行尸走肉,走到五楼一头栽进张青雨办公室的沙发上。


    张青雨看着沙发上摊成一团的人,笑问:“怎么了这是?”


    沙发上的人闷闷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累了。人为什么要开会?为什么要开这么长的会?为什么每天都要开会?”


    张青雨奇怪道:“会议不是你组织发起的吗?”


    沙发上的人一下子弹起来,半撑起身子木着脸盯着她,阴森森地说:“我这是为了谁?我工作难道只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只是个高级打工牛马,你好好想想我是为了谁!”


    她身为今朝的总经理,很多时候的会议都是为了今朝的发展。


    琉金控诉她:“你身为今朝的实际控制人,居然还说风凉话!”


    张青雨立刻认错,“对不起,都怪我。”


    她态度很好地为自己提出补救措施:“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为琉金经理做的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琉金嫌弃,“好一副资本家的虚伪面孔!”


    “我没有,我认真的。”张青雨很无辜,她说的是真话。


    琉金手下一软,又趴了回去,埋头在沙发上的抱枕里,闷声道:“我订了一根钓鱼竿,你去帮我拿一下。”


    “钓鱼?你最近喜欢这种运动?”张青雨挑眉不解地看她,按照琉金的性子,拳


    击射击之类的才是她的爱好,钓鱼这种偏休闲的运动,她向来不喜欢玩儿。


    “当然不。”琉金冷笑两声,“最近接触的一个合作方非要钓鱼,我家里长的东西只有拖把和扫把,总不能让我空手去钓鱼吧?”


    她狠狠捶了一下沙发,“他挑合作方还要看对方的鱼竿,档次差得连他面都见不到!什么狗屁门槛!这合理吗?这样的人也能把产业做到这么大,上辈子得积多少德!”


    张青雨点头赞同,“确实离谱了点,那你还上赶着去?掏钱买鱼竿不心疼啊?”


    “是有点心疼,但这个合作方挺重要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么多钱都花了,试一试吧。”


    琉金又撑起身子,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吐出三个字:“你报销。”


    “……”张青雨无奈笑了,“行,我报销,多贵我都报销。地址发我,一会儿我去拿。”


    她答应得爽快,下班后去商场也毫不耽搁,还是上次贺泯送她玉镯的那个商场,她照着琉金给的信息找到定制鱼竿的那家店走进去。


    在办公室里听琉金说很贵的时候,张青雨还不以为意,想着一个鱼竿能有多贵?


    直到店里的工作人员把鱼竿递到她手上,接着笑吟吟捧出POS机并报出价格的时候,张青雨刷卡的手顿时停住。


    张青雨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多少钱?”


    工作人员礼貌微笑,“十五万,女士。”


    “……”


    她看着面前的鱼竿,细细长长的一根,手柄处是纯黑的底,外面围绕着几圈金色的纹路,看起来顶多就是比较精致,怎么看也看不出它哪里价值十五万?


    “恕我眼拙,这根鱼竿的价值主要体现在……?”


    听到这个问题,工作人员神情瞬间变得自豪,“是这样的,女士,容我为您介绍一下。这根鱼竿是当代大师的遗作,整根鱼竿都是纯手工制作,手柄上的金色纹路是大师亲自雕刻,具有绝对的唯一性!”


    张青雨微笑着等他继续说。


    但工作人员已经闭上嘴,同样微笑地看着她。


    张青雨:“没了?”


    “是的,另外它手感很好,绝对是您钓鱼的绝佳伴侣。”


    哦,所以就是一根手感还不错的手工鱼竿,价值十五万,甚至连张青雨设想中稀有的材质和工艺都没有。


    “怎么了吗女士?”


    “哦,没事。”张青雨回过神,微笑夸赞:“挺妙的。”


    她刷了卡,果断离开这个消费陷阱。


    鱼竿店在三楼,张青雨乘着扶梯下来时,正好路过上次那家珠宝店,经过珠宝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嘲讽不屑带着取笑。


    “我早就和你们说了,那个张青雨在我们宋家肯定待不久,这么一个小门小户还不安分的女人,早晚都要被我们宋家赶出门,你们看,这不就被离婚了?”


    张青雨站在门口,不自觉扬起眉梢,偏头看进去,宋姑姑一身雍容华贵地倚在展示台前,身边跟着两个富态的中年女人。


    “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宋姐姐你们家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她好运被看上了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宋姑姑冷哼一声,“珍惜有什么用?有些东西注定就不是她的。”


    另一人问道:“之前还听说他们感情挺好的,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还能为什么?”宋姑姑眉眼嘲讽,嫌恶道:“都说了她不安分,出轨呗!不要脸的小贱人!”


    话音落下,楼上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摔落。


    “砰——”


    张母站在楼梯口,把手中的首饰木盒狠狠砸下楼,沉重的木盒用力滚到宋姑姑脚边,弹起来险些砸到她的脚。


    宋姑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喊道:“你干什么?你疯了!”


    张母眉眼冰冷,居高临下地俯视宋姑姑,不紧不慢地说:“我看疯的是你。”


    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身上的青色披肩,低垂的眉眼有着无尽嘲讽,“张青雨是我们张家的女儿,品性优良,为人坚韧。我们张家精心教养这么多年的孩子,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说她不安分,你有证据吗?你大嫂可跟我说了,就凭你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还敢在这大放厥词?”


    “比起你诋毁她的这些话,我看这个词还是比较适合你吧?毕竟我可是亲眼看到前天下午你挽着一个陌生男人进了酒店啊。”


    “……”劲爆。


    店里的人不动声色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两个富态女人强行压抑着脸上的八卦神情。


    张青雨在门外都被震惊了,握着手中的鱼竿已经忘记生气这回事。


    宋姑姑疯狂尖叫:“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张母眼睛冰冷,语气十分平静地反问:“我有证据,但是你敢看吗?”


    不看尚且还能说她是胡说,但是一旦看了,就真的会被实锤。


    宋姑姑嗫喏着嘴巴没敢说话。


    张母从楼上走下来,站到宋姑姑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语调平淡地说:“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一句,后果绝对是你不想看到的,我保证。”


    她懒得再看面前这个强作镇定的女人,店里的东西也不想买了,转身离开。


    张母踏出门的前一刻,张青雨反应迅速地闪进隔壁店铺内,没有和张母碰面。


    她握着鱼竿后知后觉地有些沉默。


    明明张母那么讨厌她,从来都是冷漠无视,可偏偏在别人诋毁编排她时,又会极度维护她。


    为什么呢?


    好矛盾。


    张青雨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


    珠宝店内,一楼一片沉寂,两位富态女人侧着脸觑着宋姑姑的脸色,恐惧害怕不知所措,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毫无遮掩。


    看来是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嘲笑。


    “哎呀,没事,她肯定是乱说的,我们知道的,宋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


    另一人附和:“是啊,她就是听不得我们说实话,用同等理由编排你罢了,我们不会信的,也不会和别人乱说,你放心。”


    宋姑姑冷笑,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她当然是乱说的!我跟我家老公可是出了名的恩爱!”


    “对对对,那当然。”两人纷纷附和。看起来是挺恩爱的,如果忽略她老公在外面有好几个小三的话。


    “哒—哒—哒—”楼上传来皮鞋踩地的脚步声。


    几人应声看去,就见一道高大身影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双手插兜视线直直地看着三人,俊朗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贺泯抽出手轻轻鼓了两下,叹了一声:“真是一出好戏啊。诋毁人不成反被揭穿,这种反转可真戏剧。”


    宋姑姑:“我是不是诋毁,贺先生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贺泯笑笑,“没有证据的胡言乱语不叫诋毁叫什么?我的形象和无泯科技息息相关,你这样诋毁我,小心我公司的律师团起诉你。”


    宋姑姑反驳道:“我没说那个对象是你吧?贺先生你这样上赶着,就有利于你的形象吗?”


    贺泯摊手,“如果对象是她的话,我可以不要形象,起不起诉也只在我一念之间。”


    宋姑姑握紧了拳头,紧皱着眉看他,“你们一个两个都鬼迷心窍了吧?平渊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他好歹还当上了老公,你呢?贺泯,你算什么?”


    你充其量只能算个小三!


    但这句话宋姑姑没说出来,毕竟贺家摆在那里,她能多说几句,但不敢彻底得罪。


    贺泯嘴角还带着笑,眼神却已经完全冷下来,深邃眼眸半压着


    看她。


    “他算我男朋友啊。”


    身后,珠宝店外,张青雨笑盈盈地开口。


    贺泯倏然抬眼,冰雪消融春风拂面。


    他已经无暇去看其他人是什么表情要说什么话,他只知道自己的嘴角现在一定翘得很高。


    张青雨将手中鱼竿横向前,尖锐顶端直指着宋姑姑,细长的竿头几乎要戳到她脸上。


    “我现在还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权当尊重你的年纪,但你这个人身上的把柄太多了,所以不想以后丢脸的话就闭上你的嘴巴,少说一点,你的面子就能多留一点。”


    她收了鱼竿,将它伸缩回小巧精致的模样,“现在我男朋友要送我回家了,希望你们能做一个安分的人。”


    她抬头看向楼梯上的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贺泯,送我回去。”


    张青雨说送她回家就真的是送她回家,两人出了商场,坐上贺泯的车之后一路朝着张青雨住的地方开去。


    副驾驶位置上,张青雨无视旁边数次瞄过来的视线,淡淡提醒:“开车看路,专心一点。”


    “哦。”贺泯克制着自己收回视线。


    但没坚持多久,下一个红灯的时候他又转过来看着张青雨,嘴角都要翘飞了。


    张青雨被他看得忍不住笑起来,问道:“很好笑吗?你都笑一路了。是我刚刚放狠话的姿势不到位吗?”


    贺泯摇头,“没有,刚刚你最飒。”


    “那你笑什么?”


    车前红灯还有五秒变绿,贺泯飞快地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放肆笑道:“我开心啊!”


    张青雨弯起唇角,偏头看向窗外。


    车子飞速行驶向前,很快就到了张青雨小区楼下。


    停好车后,贺泯送张青雨上楼,一手拎着鱼竿,一手提着从车上拿下来的零食。


    一段车程过后,他的情绪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咧着嘴傻笑,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到了家门口,张青雨打开门踏进去,手指还没摁到墙上的开关,她忽然转身看向贺泯。


    沉寂走廊,没有月光与晚风,只有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呼吸。


    贺泯望着那道门廊,那道他上次退却离开的大门,静静没有说话。


    “上次你没进来,这次呢?”


    张青雨笑吟吟的,调侃般叫了一声:“男朋友?”


    第66章 第66章“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


    身后电梯在运行,显示屏上的数字不停跳动,一下一下好似心跳加速。贺泯眸色深深,半晌后突然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进去喝杯水,不介意吧?”


    张青雨双手背在身后,向后倒退进房间,空出门口一片位置,歪着头轻笑,“不介意啊。”


    贺泯淡然自若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走廊上的灯光霎时被隔绝在外,只露出门缝底下丝缕微光。


    他率先摁下墙上开关,澄黄柔和的光线从玄关一路延伸到客厅,天花板上的灯带如波浪嵌在上方。


    屋内的装修风格简约休闲,客厅没有主灯,四面环绕着灯带,沙发边有一盏落地灯,黑色弯曲的灯架,垂落的灯罩像是花朵,感受到四周灯带打开,花朵就缓缓亮起柔和灯光。


    贺泯:“鱼竿放哪?”


    张青雨指了指门边一扇门,“那边,储藏室。”


    “怎么买了根鱼竿?”贺泯掂了掂手中的鱼竿,“最近对这个感兴趣?喜欢的话安排一下时间可以去海钓。”


    张青雨摇头,“那个不是我的,琉金订的,我今天去帮她拿一下而已。”


    “好吧。”贺泯关上储藏室的门,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问道:“要喝什么?”


    “……?”张青雨慢吞吞地说:“这是我家吧?你在我家开我的冰箱,问我要喝什么?”


    这合理吗?


    但贺泯显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对着冰箱里的东西一一点名:“矿泉水、啤酒、鸡尾酒还有调酒……”


    贺泯停顿住,又看看冰箱角落处放着的两颗柠檬,笑道:“说是进来喝水,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啊?”


    除了矿泉水就是酒。


    他拿起那两颗柠檬,“手捣柠檬水喝么?”


    张青雨白他一眼,“喝你个头。”


    她起身走到冰箱前,“这几瓶鸡尾酒是今朝的调酒师特意调的,口感很不错,不然喝这个?”


    贺泯轻笑,没听她的拿鸡尾酒,反而拎了一瓶矿泉水出来,“不了,喝水吧。”


    他一手拎着两瓶矿泉水,一手牵着张青雨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张青雨看着面前的两瓶水,轻挑眉梢,“招待人只拿两瓶矿泉水,这样传出去显得我很不重视你。”


    贺泯不紧不慢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冽甘泉水入喉,明明是沁凉的水,喝进去却觉得有些热。


    他弯起唇,缓缓道:“不会。”


    张青雨睇他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在那家店里?”


    “听说新到了一批珠宝,我过来看看。”


    张青雨疑惑,“你去看珠宝?”


    “嗯。”贺泯轻飘飘把视线落到她脸上,轻描淡写道:“给你挑的。”


    “嗯?挑了什么?”


    贺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红棕色的盒子外有精美的雕饰,他翻开盖子,一条鸽血红项链躺在其中。


    水滴形的无烧鸽血红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钻石,顶端悬着三颗钻石为短链连接着闪钻链条,一眼望去仿佛人鱼的眼泪,明艳高级。


    张青雨望着那抹剔透干净的红,忽然想起上次在同一家店他送给自己的玉镯,笑着说:“这次要是还把酒当回礼,怕是酒窖要放不下了吧?”


    贺泯轻笑,“不用回礼。”


    他拿出那条项链搭在手上,“戴上试试?”


    闻言,张青雨依旧靠在沙发上没有动弹,好整以暇地看着贺泯。


    贺泯很自觉的自己凑过去,伸手撩起她的长发放到一边,随后将手中项链解开绕到她脖颈后,项链的扣子在后面,贺泯要贴到她颈侧才能看见扣子是否扣上。


    冰凉的宝石坠在锁骨上,脖颈边是略显压抑的呼吸,热意逐渐蔓延。


    他折腾了一会儿,对于这精细的扣子不是很适应,片刻后才确认已经戴好。


    贺泯从她脖颈边离开,直起身微微低头看着她。


    红艳宝石映衬着雪白的皮肤,璀璨钻石正好落在锁骨中间,一旁柔光照耀,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目光。


    张青雨伸手摸了摸,纤细指尖触碰到脖间的冰凉,笑着问:“好看吗?”


    “勉强能配你。”贺泯声音有些低哑,终是忍不住垂首吻上她的锁骨,温热话语从脖间传来:“没你耀眼。”


    冰凉的宝石和灼热的吻同时落在锁骨处,张青雨轻嘶了一声,随后洒脱地应下:“那当然了。”


    区区装饰,怎么比得上她。


    话中矜骄自傲,偏偏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贺泯闷笑,抬起头吻上她的唇,“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


    第67章 第67章指尖挑弄着水渍


    光源柔和的客厅,花朵般的落地灯莹莹亮着。


    深黑色沙发上,女人仰靠在中间,长裙向上蹭了一些,露出白皙小腿,与黑色沙发相映衬,后脖颈处有一只大掌紧紧托握着,好似躺在他掌中。


    身前男人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小臂处袖口挽起,青筋浮现在皮肤上,隐晦的力度与控制终于撕破掩藏跃然而上。


    贺泯手上力度用得紧,偏偏唇舌温柔至极,轻轻含着她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逗弄一下又离开,下一瞬又殷勤的贴上来亲。


    脖颈和后腰处手掌温度热烫,唇瓣也被吮吻的有些热,张青雨动了动脖子,下一瞬就被脖颈处的手压了回来。


    贺泯含着她的唇,模糊低声问:“怎么了?”


    张青雨觉得这样讲话有些奇怪,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开,“脖子酸。”


    她感觉维持着这个仰头姿势亲吻已经很久了,久到脖子都开始抗议,有些酸倦。


    “唔……”贺泯放开她的唇,放在她脖颈后的手转至腰后为她提供支撑。


    盈盈一握的细腰,手掌温热的感觉直接透过薄薄的裙子传来,激的张青雨轻颤了一下。


    贺泯两手环着她的腰,下一瞬两手用力,瞬间将张青雨从沙发上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啊!”张青雨被他突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拍他一下,“你干嘛?”


    她整个人被他掐着腰在沙发上转了半圈,两条腿分开在他身侧,自己则跪坐在他大腿


    上,裙摆散开遮住大片沙发,只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贴在深色的西装裤旁边。


    贺泯身材高大,坐在沙发上也足够挺拔,张青雨跪坐在他腿上时,他微仰头正好能碰到她的唇与脸。


    “不是说脖子酸了吗?”贺泯自己仰头靠上去,“那低头会不会好一点?”


    张青雨来不及回答,他唇舌已经强势侵入,卷着她的舌丝毫不肯放。


    低头会不会好一点?


    张青雨觉得也不会。


    任你什么接吻姿势,时间久了不仅脖子酸,唇瓣也开始微肿发热,轻微的刺疼让脑子开始变得迷糊。


    腿也开始有点酸。


    张青雨动了动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什么。


    她停顿住,挣扎着推开贺泯的脸,将他的脸推偏开一点,喘息着说:“你……太明显了一些吧?”


    贺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现在比她还要敏感。


    他声音也不是很稳,但偏偏要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抱歉,控制不住,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女朋友应该能理解吧?”


    张青雨稳着语调,笑着说:“一定要理解吗?”


    她低头,眼里春水烂漫泛着笑意,唇角也微微弯起。


    贺泯望着她的眼睛,握在腰侧的手静静不动,但依旧牢牢将人圈着,像是抱着宝物不肯放手的巨龙。


    他哑着声,“你想理解吗?”


    “唔……”张青雨装作思考一下的样子,然后将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了句:“有点想。”


    这三个字瞬间点燃贺泯深深压抑的欲望,柔和灯光下,他眼中神色逐渐晦暗,眸色浓烈的好似藏了许久的克制在此刻终于得到允许被释放,于是开始毫无顾忌的肆意破出。


    他贴上她的脖子,用嘴唇轻轻蹭着,“嗯,我是特别想。”


    话音落下,贺泯亲上她下颌,细细啄吻。


    落在腰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道,健硕的手臂泛着青筋,指尖抚着裙摆上的精致刺绣,半截胳膊被散开的裙摆遮盖住。


    裙摆浮动,有淡淡香气和水声。


    他笑,“什么声音?”


    张青雨绯红着脸,偏过头没看他,搭在肩上的手一下子捂住贺泯的嘴,轻咬着牙,“你少说一点!”


    贺泯顺势吻她掌心,“抱歉,这个也控制不住。”


    他对自己很有认知,张青雨起初没明白,随着脸上热意逐渐蔓延,面前的男人开始胡言乱语。


    “宝贝,好香啊好甜。”


    他吻遍后,舔了舔唇角的水渍,“这也是甜的。”


    张青雨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舌尖舔掉水渍的动作让她思考变得滞顿。


    “你”


    “我什么?”


    贺泯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动作不紧不慢,装成一副斯文缓缓的样子,偏偏肌肉已经紧绷到极致,一举一动都是挥之不去的力量感。


    张青雨浑身都绷紧了,素白的手掐着贺泯的胳膊,察觉到他解腰带的动静,忽然想到什么,喘着说:“你带东西了?”


    身下男人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停在这里。


    贺泯眼底深红,压抑得不行。


    张青雨看他紧绷的姿态,试探地说:“以前咳,他留在这里的,要用吗?”


    话中的以前和他,有种隐晦又坦然的感觉,贺泯自然知道说的是谁,无非就是姓宋的那家伙。


    贺泯压下眉眼,果断拒绝:“不要。”


    他不屑地说:“他用的尺寸肯定跟我的不合适。”


    张青雨猝然笑出声,“你的好胜心会不会用错地方了?”


    还是说男人都这样,攀比。


    “没错。”贺泯亲了亲她,一边拿起手机飞快下单,“咱不用留下的垃圾货,外卖很快,我看过了,二十分钟就够。”


    张青雨伏在他身上,笑吟吟地问:“那你这二十分钟怎么办?”


    贺泯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腿,直接把人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推开轻掩的门,贺泯将人放到床上,自己单膝跪在床边,膝盖将床压下去一道深坑,高大身影如兽伏在身侧。


    柔软床铺上,女人松散裙摆铺在床上像花盛开,长发披散缠绕在男人手臂,似藤蔓妖娆。


    贺泯卷着裙摆边沿,“这二十分钟,先伺候你。”


    昏暗卧室内,暧昧浮动,窗外有月光莹莹落下,穿透窗帘之间的缝隙映在床边,床边一大一小两双鞋混乱叠在一起。


    床边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张青雨浑身都在颤抖。


    贺泯抬起头,唇边还沾着水渍,他扬起唇笑:“二十分钟到了。”


    张青雨还停留在方才的快感中,连贺泯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房间,又是什么时候撕开铝箔包装戴上东西


    她犹处在混沌之中,思绪迷迷糊糊。


    等回过神时,贺泯蓄势待发,跪在她身侧,紧握着她的手腕,时轻时重的摩挲。


    张青雨此刻极度敏感,根本受不住这般逗弄,她声音发颤,有些生气地喊:“贺泯!”


    “嗯?我在呢。”他轻应。


    张青雨掐他肩膀,可是他肩膀上肌肉紧绷,根本掐不动。


    贺泯低低地笑,俯身轻轻吻她的唇,诱哄般问:“怎么了?”


    张青雨推开他的脸,翻身就要走。


    贺泯眼疾手快迅速将人摁住,雪白脊背趴伏在眼前,深邃腰窝好像盛着昏暗室内所有的光,吸引着人不自觉看过去。


    张青雨背对着伏在床上,脚尖控制不住地蜷缩。


    身后贺泯模糊的声音还含着笑,“好了,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张青雨有些烦躁地想,自己可什么都没说。


    可偏偏埋在枕头上的脸颊绯红不已,塌伏的腰肢不停地颤。


    贺泯将她转过来,想亲吻她的唇角。


    张青雨迅速伸手挡住他的唇,“不要!”


    贺泯被捂住嘴巴,但张青雨仿佛能感觉到昏暗环境里他眼中的疑问。


    “你刚刚才亲了……不准亲我。”


    贺泯低笑,“自己的也嫌弃?”


    “反正不准亲。”


    “行,不亲就不亲。”贺泯腰腹用力,“做总可以吧?”


    卧室的门没有关好,有灯光从客厅透过卧室大门的缝隙漏进来,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门边,隐隐照亮床上交缠的两道身影。


    缠吻中飘露出几句暧昧不清的话语。


    男声装作彬彬有礼地问:“可以再……一些吗?”


    女声断断续续地喘:“不行!”


    男声便笑,不容拒绝,“但我觉得还可以。”


    “唔!”


    素白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将身侧的床单用力揉皱。


    暧昧声渐停,混乱初歇。


    张青雨躺在贺泯臂弯里轻轻喘着气,长发早已凌乱,有一缕发落在绯红脸颊,随着呼吸不停起伏。


    贺泯环着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她阖眼休憩,随后伸手将她脸侧的头发拨开,拇指轻轻在脸颊处蹭了一下。


    张青雨半睁开眼,嗓子有些干,“口渴。”


    “我去倒喝的。”贺泯应声,接着掀开被子打开灯,柔和灯光霎时照亮整个房间。


    他起身出卧室到客厅,片刻后回来时手上拿着一瓶全新的矿泉水,然后跪在床边将张青雨托抱起来半靠在床头。


    贺泯拧开瓶盖将水递过去,清透的水在瓶口边轻轻摇晃。


    张青雨接过来喝了一口,沁凉的水滋润着略微干涩的喉咙。运动了半天,实在有些口渴,她喝了几小口,随后将水递给贺泯,“你要喝吗?”


    贺泯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大口,喉结轻轻滚动。


    张青雨就靠在床头,神态懒散,语调也懒散,“我本来以为你会喝酒的。”


    贺泯盖上矿泉水的瓶盖,不紧不慢地说:“那还怎么清醒着看你方才的模样。”


    张青雨不自觉有些脸红,“那有什么好看的。”


    贺泯望着她,深邃眼眸中有着浓厚的笑意和深藏的炽热。


    他声音


    突然变哑,眼尾也有些红,“很美,前所未有的美。”


    那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美,全面绽放的、只为他绽放的美。


    他觊觎了许久的天边月亮,终于触手可及。


    第68章 第68章绿帽事件的主人公们……


    隔天清晨,张青雨还在睡梦中,恍惚听见有人在客厅和房间之间来回走动,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力放轻,但还是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昨晚喝了水之后,贺泯就像没吃饱的狼一样盯着她,等她察觉到不妙的时候为时已晚。


    口渴了整个后半夜,腰肢到现在还是酸的,眼皮沉重的不想睁开。


    她伸手摸了摸身侧床位,果然没人。


    那房间里不停地窸窣声只能是贺泯了。


    张青雨半睁开眼,看见贺泯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超大黑色垃圾袋走来走去。


    路过床边时,贺泯看见张青雨神色困倦地看着他,“醒了?”


    “你在做什么?”


    贺泯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收拾屋子。”


    张青雨疑惑道:“我的屋子很脏吗?”


    不至于吧,她每周固定两次保洁,自己日常也会打扫维持洁净的环境,不至于让贺泯待了一晚上就忍不住自己动手打扫吧?


    张青雨古怪地看着他,“你有洁癖?”


    也不应该啊,昨晚他还亲了


    贺泯轻咳一声,“没有。”


    “那你……”张青雨半撑起身,“你把袋子拎过来给我看看。”


    贺泯打量她的神色,不轻不重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些不用的东西。”


    张青雨挑眉看他,贺泯自觉走过去,坐到床边把黑色垃圾袋打开。


    往里看去,是一些毛巾,牙刷,睡衣等生活用品,只是颜色多数为黑色或者灰色。


    张青雨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些是什么,都是之前宋平渊留在这里,她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东西。


    在垃圾袋的最上方,就是一盒拆封过的避孕套。


    张青雨指着那个包装盒,“那个……?”


    贺泯神情自得,“我看过了,就是不合适。”


    “唔……”


    张青雨默默没说话。


    据她所知,都是超大号的盒子,应该没再细分成超大一号和超大二号吧?


    不过她没追问,只伸手摸了摸贺泯的头,温柔地说:“辛苦你了。”


    贺泯瞬间就凑她脖子旁边,像只大狗一样兴奋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不辛苦!给点奖励就好了!”


    他目光落在那雪白的沟壑处,眼中神色暗沉,奖励不言而喻。


    张青雨浅笑,逗他:“看心情吧。”


    贺泯又贴着她亲亲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床上坐起来继续收拾房间。


    方才张青雨没有阻止,他就知道自己可以任意施为,把碍眼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袋。


    等张青雨起床的时候,贺泯已经把东西都打包好堆在玄关处,她走到客厅就看见餐桌上琳琅的早饭以及玄关处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大黑袋子。


    张青雨默默打量一瞬,“有这么多吗?”


    她印象里只有一点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怎么能收拾出这么多东西的?


    贺泯坐在餐桌边喝咖啡,慢条斯理地抬眼,朝着张青雨招手,“别管那些了,过来吃早饭。”


    他收拾了整间屋子,透彻了解宋平渊的心思。


    在张青雨看来,好像他留下的东西只有表面上那些生活用品,但实际上厨房里有着张青雨不常喝的饮料,电视柜上有宋氏的奖杯,阳台上有刻着宋字的羽毛球拍……


    在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的痕迹,隐晦又心机,就像藏着宝贝的狗,在想要占有的地盘上肆意留下自己的气味。


    不过无所谓,现在那些东西的去处只有垃圾桶。


    他轻笑着,没提这些扫兴的事,把早饭推到张青雨面前,问道:“喝什么?咖啡还是牛奶?”


    “咖啡吧,一会儿还要去今朝开会呢。”


    昨晚胡闹得太迟,现在没什么精神,想到下午冗长的会议,她急需一杯咖啡提神。


    贺泯依言去为她手冲一杯咖啡,还很有兴致地在咖啡上拉花出一颗爱心,爱心上有长长的拖尾,他满意点头,将咖啡递给她。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贺泯提着垃圾袋悠然走在张青雨身侧,牵着她的手一同下楼。


    张青雨住的小区虽然治安不错,但隐私性终究没有雀落之类的别墅区高,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一些事。


    夜里同归,彻夜未出,早上却牵着手一起出门。


    落在某些人眼中,也脱口于喧嚣中。


    传闻四散而起,迅速传遍圈内,对于这种桃色八卦,众人的态度总是不吝于添柴加火,力求狗血。


    等贺泯听到消息时,已经过了三天。


    好友饭局上,贺泯内心满是疑惑,神情全是不敢置信。


    “啊?那些人说我们什么?”


    邵轩对于八卦向来积极,消息总是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


    “说张青雨红杏出墙,说你臭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妇呗。哦,还有,最主要的是同情宋平渊,被老同学绿了。”


    “哪里来的传闻?”


    邵轩摊手,“全都这么说啊,就这两天,消息传遍了。一个个都等着看你们三个的笑话呢。”


    贺泯冷笑,“都是什么东西,还看笑话?一个个就知道背地里诋毁,倒是有本事舞到我面前来啊!”


    他言语激烈,神情也不甚好看,对于这些背地里说坏话的小人实在看不入眼。


    邵轩睇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实传闻听少了?”


    贺泯还是很生气,眉眼沉下来。


    邵轩夹了一只螃蟹到面前干净的盘子上,不紧不慢地剥起来,一边说道:“这群人不就这德行吗,除了动动嘴皮子过瘾,还能成什么事?我们这些人的八卦,他们最喜欢看啦。”


    贺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生于显贵门厅,年少时远赴国外独自创业,身边永远不缺这种人。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在意,别人说两句他又不会少块肉。但这场传闻的风暴将张青雨也卷了进来,那他就受不了了。


    说什么红杏出墙绿帽头上戴……他倒是想,但张青雨就不是这种人。哪怕到了最后决心离婚,她依旧遵守协议,没有对他的心思做出任何回应。


    一切实质的进展都在离婚后,只是进度快了点,这样也有错吗?


    贺泯不服,越想越气,“来,你和我说说都有谁?一个个地管不住嘴!我亲自上门帮他们管管。”


    “……。你也别急,过两天就能见到了。”


    “什么意思?”


    “后天我们家老爷子过八十大寿,那些人自然都会来。”邵轩把剥好的螃蟹放到醋碟中蘸一下,雪白蟹肉被醋浸润,他取笑:“你最近春风得意,日子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能记得什么呀,连消息都传不到你耳朵里。”


    贺泯恍然,“那正好,我去见这些碎嘴子。”


    “嗯。”邵轩正要把蟹肉塞进最近,突然想起什么,说了一句:“对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张家也会来,最近张家夫妇不在燕市,多半是由张青雨代表张家来。”


    贺泯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一瞬邵轩又接了一句:“宋平渊也会来。”


    “……”


    邵轩感叹一声,“绿帽事件的三个主人公聚齐了,场面可真热闹啊!”


    贺泯皮笑肉不笑,“你想看?”


    “谁会不想看这种热闹?”邵轩理直气壮地说:


    “我敢说宴会上一半的人都会盯着你们三个,毕竟当初他们俩的婚姻那么多人在关注,现在一朝离婚,别人都还没出手,你就把人藏在身后了,你说那些人气不气?”


    就如最开始贺泯回国后第一次在今朝聚会时,邵轩说过,跪倒在张青雨裙下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之不清。


    贺泯冷笑,“自己不创造机会,等着天上掉馅饼?”


    邵轩忍不住笑,“你自己说的,以后别人来你这创造机会,你可别后悔。”


    贺泯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句:“闭嘴!”


    ——


    邵轩不愧是八卦爱好人士,把那群人的心态捉摸透了。


    夕阳沉落之际,天边红霞从深至浅如潮水退去,天边由深红转暗,夜色降临。


    邵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兵,生性节俭不喜奢华,宴会也只在酒店里定了厅庆祝一下,往年邵老爷子是不愿意这么兴师动众过生日的,但今年是他八十大寿,家里人轮流劝了好几遍他才同意。


    贺泯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先从另一边上楼和邵老爷子打招呼,他们同是大院里的人,邵老爷子也算看着贺泯长大,因此贺泯会单独绕上来表达祝贺。


    邵老爷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背脊挺得笔直,“你爸妈最近参加军演去了?”


    贺泯点头“是的,还没回来呢。不过他们托我带了贺礼,祝老爷子松柏常青。””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随便过吧。”邵老爷子很豪放地摆摆手,今天祝词听了很多,但熟稔喜欢的小辈说地祝贺他依旧听得开心。


    他又问贺泯:“那最近的消息,你爸妈还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吧,他们忙着呢。”贺泯瞬间就懂了老爷子说的是什么,摇头轻笑,“都传到您耳朵里了?”


    “我们家那大嘴巴说的。”邵老爷子努努嘴指向邵轩,又说:“今天我过寿,可别在这打起来啊。”


    老爷子凑过来一点轻声说:“你当着我的面打起来,我不好帮你动手的,实在忍不住的话,散场后我们先走,咱俩偷偷去揍人。”


    老爷子一生行事,都很直接。


    贺泯失笑,赶紧劝住:“不用劳烦您动手,您放心,我会解决的。”


    “好吧。”老爷子有些遗憾。


    来祝贺的人很多,贺泯又聊了几句就先走了,转而到了大厅中。


    多数宾客都在大厅中,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贺泯站在楼梯上,往下一看就看见宋平渊的身影,被几个商会的人围着说话,神情温和含笑。


    第69章 第69章玩物


    宴会厅中,人们各自寒暄,和熟稔抑或者想要攀附的人交谈着,彼此之间笑容满面。


    贺泯躬着身,双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脸上没什么情绪,目光逡巡过楼下宾客,最终将视线停在宋平渊身上。


    他出现在楼梯口时,宴会厅中的人大半已经关注到他的身影,各自借着与别人交谈作为掩饰,暗地里将视线在贺泯和宋平渊身上来回跳转。


    若是一个人这样做,其实并不显眼,偏偏半个宴会厅的人都自以为自己很隐蔽,纷纷这样做。


    一道目光如蚂蚁轻飘飘,但这么多目光,漩涡中心的人想不察觉也不行。


    宋平渊停下交谈的动作,围着他的人装作不知,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都是商场上往来的关系,平日里最多回家蛐蛐两句,当着面的时候谁也不会想不开地怼着追问,没必要花大代价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


    身边的人散了之后,宋平渊也敛了脸上温和笑意,侧转过头与楼梯上贺泯对视。


    两个人眼中都没什么情绪。


    气氛隐隐变沉,凝滞。


    在两人视线中间的人不动声色挪动脚步移到一边,还不忘拉着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宴会厅中众人都在营造一种平和的氛围,但空气中浮动的躁动却掩藏不住。


    这种躁动的氛围在大门又一次被推开时达到顶峰。


    张青雨一袭玉白色修身吊带长裙,脖颈间戴着鸽血红项链,深艳的红落在素白皮肤上,温婉又魅惑。


    她缓步走了进来,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一抬眼就看见正前方宋平渊含笑看着她,再抬头就看见贺泯站在楼梯上躬身搭着栏杆向下望。


    三个人的站位成了一条微妙的直线。


    宋平渊神情温和,看着张青雨柔声叫她名字。


    “青雨。”他弯起唇,“你来了。”


    自从上次民政局分别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这场宴会是两人转变关系后的第一次碰面。


    同在燕市,难免会遇见,张青雨也没想过从此就彻底破裂相见两厌,不过她设想中的相遇左不过是沉默无言,倒是没想过会是这般同往常无异的温和亲近。


    她暼了一眼宋平渊,又抬头看了眼贺泯,最终体会了一番四周人落在自己身上隐晦的视线。


    “嗯,有点事耽搁,来迟了。”张青雨笑笑。


    她并未听闻最近的传闻,但她对这群人的亦有所了解,眼前他们三人齐聚,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些人会有多碎嘴,内心戏可能要排唱上三天三夜。


    贺泯从楼上走了下来,“没来迟,宴会还没开始。”


    宋平渊也走近,笑道:“寿宴主人公还没出场,怎么说得上是来迟了呢。”


    贺泯赞同地点头,转而看向宋平渊:“你来得倒是挺早的?”


    “没什么事,便先来了。”宋平渊神色如常地回应。


    两个男人的谈话毫无波澜,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起伏,平静得好似路上遇见互相问候一句‘吃了吗’。


    周围大半的人纷纷与旁边的人对视,眼中满是真诚的疑惑。


    怎么回事?不是说女方出轨给人戴绿帽了吗?那这正室还能和小三如此和谐地相处?


    哦不对,已经不是正室了。


    那难道前夫就可以和奸夫和谐相处了?


    这样是对的吗?


    周围人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这当然不对啊!


    没有大打出手已经是看重脸面了,但是连一句阴阳怪气都没有?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脾气这么好的样子啊。


    不论周围人眼神如何变换,在宴会厅中央的三人只当作浑然不知。


    贺泯看向一旁的甜品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软糯的甜品以及装着各种酒的酒杯,“邵老爷子爱喝酒,邵家举办的宴会呈上来的酒都不错,一起去尝尝?”


    宋平渊点头,“好。”


    贺泯又看向张青雨,问道:“青雨一起去吧?”


    张青雨偏头看向甜品台上摆放的各类点心和酒,也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走向甜品台,玉白色长裙在中间摇曳。


    甜品台周围人不多,没有人群三三两两拥挤在一起,多数还是各自分布在宴会厅中间,因此当三人走到甜品台边时,宴会厅上的人只能看到三人神态平静聊天的模样,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张青雨站在两人中间,左手边宋平渊递来一块小蛋糕,右手边贺泯端过来一杯浅色香槟,两个男人嘴角含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中间那人身上。


    甜品台离得远,其他人仗着绿帽事件的三个主人公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各自借着端酒杯喝酒的样子,掩着嘴角窃窃私语。


    “不是说闹掰了吗,就这?这看起来不像吧,三个人和谐得跟一家人似的。”


    “不应该呀,不是都说是女方出轨才离婚的吗?这才离婚多久,就能心平气和地见面了?”


    “不是,他们在说什么?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左边一个帅哥伺候甜品,右边一个帅哥伺候喝酒……这样是闹翻的话,我也想要。”


    “……”


    “散了散了,没意思……”


    当一个人心中的八卦得不到满足时,那种浑身空乏的失望就算不表露在脸上,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在甜品台旁边待了一会,张青雨把自己当作一个微笑的傀儡,脸上挂着笑,硬是站了十分钟。


    当四周落在身上的目光逐渐减少,到最后趋


    近于无时,她终于敛了脸上的微笑,伸手拿起旁边的银白小勺子戳进蛋糕中,缓声问:“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左右两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看懂了对方的神色,还是不要让她听一遍那些影响心情的话。


    宋平渊温和应道:“没什么,不过一点小事而已。”


    张青雨听出了他没打算说,便转头看向贺泯,眉眼淡淡。


    贺泯:“一群人平日里太闲瞎传谣言罢了,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还是不要影响心情。”


    “哦。”张青雨拿着勺子在蛋糕里又戳了几下,“约了人,先走了。”


    她也不是很在意事情的真相,就如贺泯所说,不过是一些谣言。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谣言数不胜数,美貌是一柄利刃,能让她一往无前,也能划伤自己。


    今天刚踏进宴会厅,她就知道多半是一些关于风月情事的传言,是真是假,她也不是很在乎,与其顾忌其他人的目光,不如把正经事做好,她在寿宴上约了人谈事情,要去赴约了。


    张青雨向来利落干脆,说了要去赴约便转身就走,临走前给左右两边的两个男人各递了一杯酒,权当告别。


    她一走,两个男人脸上的笑也不自觉落下几分,但依旧站在原地伪造平和的氛围。


    贺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神色轻淡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愿意这么做。”


    其实在来之前贺泯已经想好了今晚要做什么,就如他和邵轩在吃饭时所说,这些人管不住嘴,他便亲自一个个地来帮他们管。在众人齐聚的宴会上挑两个出头鸟,用点手段让他们知道闭嘴,直接暴力镇压威慑其他人就可以了。


    但他也知道这样治标不治本,镇压下来的谣言没有消失,只是藏在暗地里慢慢发酵,这样的解决办法终究不如宋平渊演了这场戏。


    一切的手段,哪里有宋平渊这个绿帽主人公亲自下场,用行动表示三人之间并无龃龉来得迅速直接。


    宋平渊也端起酒杯,不过他并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轻晃了两下,“不是为你,与你无关。”


    他现在能站在这儿心平气和地与贺泯喝这杯酒,全都是为了张青雨,他不想让那些难听的谣言再侵扰到她分毫。


    但这不代表他对眼前的人没有成见,恰恰相反,他不想多看旁边这人一眼。


    贺泯轻轻笑了,曾几何时,自己看着他和张青雨亲密进出的时候,也是这样。


    嫉妒、冷漠、满眼戾气。


    时过境迁,当初他觉得有多压抑,如今身边这个人就有多压抑。


    贺泯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我女朋友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今晚谢了。”


    他特意说了女朋友,脸上神态自然,但他拿着酒杯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得意地轻敲了两下杯壁。


    当初在云间外的树林,贺泯为救张青雨进了医院,第二天宋平渊来看望时便以张青雨丈夫的身份道谢,如今贺泯如法炮制,以男朋友的身份道谢。


    不得不说,这招不管是谁用,效果都像匕首般锋利刺人。


    宋平渊差点压不住内心的躁动情绪,费劲地把冲上心头的戾气压回去,突然反问道:“她爱上你了吗?”


    还没等贺泯回答,他抬起眼道:“还是说,她松口要和你结婚了?”


    贺泯眼神冷下来,与宋平渊含笑的眼眸对视。


    不同于方才冷漠的样子,此刻的宋平渊,又变成最开始那温和宽容的模样。


    他端起酒杯,也与贺泯碰杯。


    “当初青雨说过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宋平渊好心情地问,见贺泯不说话,他便自顾自地接下去,“她说,男朋友只要足够听话,长得好看能哄她陪她玩便够了。”


    贺泯:“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宋平渊:“这样的男朋友,叫情人吧?或者说,玩物?”


    喧闹宴会厅中,头顶灯光霎时变暗,所有灯光集中在楼梯上,寿宴的主人公在家中小辈的陪伴下从楼梯上走下来,头发花白但笑容满面地朝众人挥手。


    身边响起的祝贺声不断,一片喧闹晦暗中,贺泯饮尽杯中酒,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哦’。


    贺泯:“你倒是想当玩物,她给你机会吗?”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拥有她男朋友名号的是我,能跟她牵手拥抱的人也是我。”


    贺泯笑起来,冷冷吐出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70章 第70章勾着细白的腿弯


    宴会厅灯光变暗,无人能再看见甜品台边的针锋相对。


    昏暗环境中,气氛凝滞,两人终于不用再伪装着表面的和平,彼此之间露出狰狞冰冷的面孔,语调锋利。


    宋平渊冷冷扯出一个笑,“在我和青雨婚姻期间插足的小三,有什么脸说这些?”


    贺泯反而笑起来,“你现在的样子和顾恩慈真像,出局了还不愿意承认,硬撑着又能怎么样,没机会就是没机会啊。”


    他继续说着:“你们一个两个还在那排队当回头草,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怎么?你很满足现在的位置吗?”宋平渊嘲讽道:“一个男朋友的名头而已,你能满足吗?”


    能满足吗?贺泯自问。


    宋平渊:“我替你回答,不能。”


    “在她身边,总会不自觉贪心吧?从陌生人到熟人再到男朋友,看起来好像在一步步靠近了,但实际上,你只能止步在这里。”


    “她不想再步入婚姻,而你,也不能再进一步。”


    宋平渊松了松肩膀,终于觉得舒畅了一些,轻飘飘撂下一句:“贺泯,你也就到这了。”


    他转身要走,脚步刚提起来迈出去,身后传来贺泯真诚的疑问。


    “你很得意吗?”贺泯不理解,“不论我现在什么进度,结局都不会变,在她身边的就是我。”


    贺泯不屑道:“一纸婚姻有什么用?你倒是拥有过,能困得住她吗?该离婚不还是得离婚。”


    他看着宋平渊的背影,冷笑道:“你还没看明白吗?世俗的这些规则困不住她,她爱你的时候可以考虑延续婚姻,不爱的时候她只会觉得那是束缚。宋平渊,是你束缚了她。”


    宋平渊身影顿住,片刻后转过头,问了一句:“那她现在爱你吗?”


    贺泯肯定道:“当然。”


    宋平渊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一笑,声调轻缓地说:“好啊,那我就祝你,永远不要束缚住她。”


    楼梯边的喧闹逐渐转移到宴会厅中心,再转移至宴会舞台处,全场灯光亮起,台上邵老爷子笑呵呵地欢迎各位宾客到来,台下宾客鼓掌庆贺。


    甜品台边,贺泯独自站着,低垂着眉眼将杯中酒满上。


    旁边走来一人,站到他身边端起贺泯倒的酒,“你最近喜欢喝这个?”


    邵轩低头一看杯中的白色酒液,浓烈酒香霎时扑鼻而来,他嫌弃皱眉,“平时让你喝杯白酒跟要你命一样,现在自己主动倒白酒喝?我家老爷子面子这么大?”


    世上酒的品类这么多,贺泯别的酒都能喝,偏偏不喜欢喝白酒,这么多年邵轩就没见过他喝过白酒,不过邵轩自己平日也不喝白酒,喝不惯。


    贺泯:“没,倒出来玩玩儿。”


    “啊?”邵轩无语,“倒酒玩儿啊?这么浪费让我老爷子知道得心疼坏了。”


    “没浪费,你不是会喝吗?”


    邵轩愣住。


    贺泯转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眼神瞥了一眼台上,“老爷子盯着你呢,喝完,别浪费了。”


    “你在开玩笑吧,我只是过来逛逛!这么大一杯,我要喝到什么时候,散场了我都喝不完!”


    贺泯没理会他的哀嚎,管自己说完就转身离开。


    徒留邵轩一人端着高脚杯站在甜品台边,望着杯中满满当当的白酒,再抬头与台上自家老爷子对视,沉默半晌,微笑着端起酒杯悬空向老爷子敬酒。


    贺泯已经单独向寿宴的主人公表达祝贺,此刻便不再围上去与众多宾客一起凑热闹,转而在宴会厅中搜寻张青雨的身影,但环顾了一圈都未曾看到。


    忽然想到她说要找人谈事情,可能此刻还没谈完,便收回视线转身想去楼上休息。


    走上楼梯,刚绕过拐角,就看见张青雨婷婷袅袅地走过来。


    狭长的走廊中,灯光落在她脚下,裙边荡过阴影,眉眼温柔地看过来。


    “你不用待在楼下吗?”


    贺泯倚在转角墙边,“不用,人太多了,懒得去凑热闹。”


    张青雨想到他和邵轩关系很好,都是一同长大的发小,想必两家也相互熟悉,估计自己早就已经单独祝过寿。


    于是她点点头,“好吧,那我先下去敬一杯酒。”


    她刚才光顾着和约好的人谈事情,如今事情谈完自然得去给寿宴主人公敬杯酒,不然显得张家礼数不足。


    张青雨走过贺泯身边,恬淡香气随着她走动的步伐浮在空气中,钻进贺泯鼻腔。


    “等等再去。”贺泯一


    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揽在自己怀里,整个人紧紧拥着她埋首在他脖颈。


    他抱住她,却没说话,只有温热鼻息扑洒在脖颈处,有些痒痒的。


    张青雨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伸出手笑着摸上贺泯的脸,“怎么了?心情不好?”


    贺泯依旧没有说话,只用高挺的鼻梁蹭着她脖子上的软肉。


    “在邵家的宴会上,还有人能给你气受?”张青雨想了想今天她赴宴以来发生的事,猜测道:“是听到别人说难听的话了?”


    贺泯低笑,“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多嘴。”


    “那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低沉?”张青雨摸着他的头发,像是撸小动物一样,轻轻缓缓地揉着。


    贺泯直起身,双手依旧紧紧揽着那截细腰,深邃眉眼垂下来看她,“有吗?”


    张青雨倚在他怀里,轻嗯了声,“挺明显的。”


    “好吧,是有点不开心。”贺泯低下头吻住她,含糊地笑着说:“宴会太无聊了,想要你陪我。”


    张青雨回应着他的吻,闭着眼感受唇上温柔的辗转。


    半晌后她轻轻推开贺泯,弯起唇角笑道:“那你先去休息室待一会儿,一会儿我敬完酒,我们就先走?”


    贺泯:“走去哪?”


    “唔……”张青雨沉吟问道:“你想去哪?”


    “想带你去我家。”


    张青雨忍不住笑,目光笑盈盈的。


    贺泯也扬起唇,转而牵上她的手,带着人往楼下走,“走吧,带你去敬酒。”


    贺泯带着张青雨下楼,端着酒杯走到邵老爷子面前。


    邵老爷子看着贺泯紧牵着人家姑娘的手,一幅高调占有的样子,再看人家姑娘面上神情淡笑得体,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老爷子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要是邵轩在场,就会知道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主人牵着高大狼犬出来遛达,狼犬趾高气扬走在前面为主人开路的感觉。


    老爷子笑呵呵地问:“姑娘是哪家的人啊?”


    张青雨浅笑,“老爷子,我是张家的张青雨。最近爸妈不在燕市,让我替他们转达祝贺,祝您身体康健,松柏常青。”


    连祝词都和贺泯很像。


    邵老爷子开心收下祝贺,“好好好,以后有空让贺泯带你到大院里玩玩儿,来我们家坐坐。”


    贺泯懒洋洋地应:“行,过段时间有空了就去。”


    老爷子这几年几乎不出席宴会,因此没见过张青雨,也对宋平渊没什么印象。


    但其他邵家人还记得这两年宋平渊和张青雨一同出席时的恩爱模样,此刻一个个脸上挂着笑装作没看见贺泯那护食的神情。


    又聊了几句,贺泯与张青雨告辞,相携离开宴会。


    身后邵家人神情莫名地看着贺泯的背影,一眼就看见他低垂着眉眼侧首和身边女人低语,脸上笑意漫漫,温柔的不行。


    不知是谁轻轻发出一声感叹:“以前也看不出来,贺泯谈恋爱是这样啊。……不顾名声也要和人家在一起。”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按照贺泯以前那散漫又无所顾忌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呢。


    邵老爷子看得更清,没好气地瞥了周边人一眼,“怎么,人家姑娘就不是这样了?人家才叫不顾名声,贺泯那小子顶多就是不要脸。”


    众人无可反驳,又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这边宴会莺歌燕舞,舒缓的音乐声环绕着整个大厅,另一边车上也是音乐声漫漫,低柔女声从扬声器中飘出来,绕到车后座再透过后车窗的缝隙飘出去。


    月光朦胧,照进后车窗的缝隙,隐约映出后座两道轻吻的身影。


    健硕手臂揽着纤细腰肢,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压在座椅上,拇指轻轻摩挲着。


    前后座的挡板早已升起,后座的身影紧密贴在一起,时不时响起细碎的轻语。


    张青雨觉得贺泯可能有这方面的癖好,每次接吻都要亲好久,唇舌发麻都不肯放过。


    她实在受不住了,十指相扣的手挣脱出来抵住他的肩膀,语带喘息:“等……等等,别亲了。”


    “嗯?”贺泯被她推开又贴近,声调低哑,“为什么?”


    张青雨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有些发麻的嘴唇,一本正经地说:“在车上不要做一些无关的事情,不安全。”


    贺泯停顿住,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她,看了半晌都没说话,随后微微一笑,“好吧,那回去再做好了。”


    张青雨倏然脸色绯红。


    她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害羞的性格,但是贺泯这样毫无遮拦地说出来,一下子就让她体内的热意蔓延到脸上。


    脸颊温度滚烫,她掩饰般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纤长的睫毛在忽闪路灯的照映下微微颤动。


    等她看向窗外时才发现外面的路线有些陌生,不是送她回家的路。


    张青雨:“这是去哪里?”


    “去我家。”


    她一愣,随后笑起来,“真的去你家啊?我以为开玩笑呢。”


    贺泯侧首看看她,微微弯起唇,眸色深深,“谁开玩笑了,是真的。”


    早就想带她回家了。


    之前没有理由,也知道她不会随他回去,便从来没有开口,好在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张青雨脸颊红晕已经褪去,此刻笑吟吟的,眉眼弯弯,“好吧。”


    贺泯家里的风格是简约黑巴曼风格,以深黑与深灰为主的房子中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家具多数是黑木打造,偌大的空间融为一体,柔和灯光打开,整个空间通透连贯。


    这是一栋上下叠层的临江大平层,打开门后入目就是整面的落地窗,高层的视野很好,临江的景色灯光煌煌,一盏盏柔黄的灯光像萤火般聚集织就成灯流缓缓。


    贺泯打开灯,客厅霎时变得明亮,月牙形的宽大沙发底下亮着柔柔的光。


    他将张青雨的包放在玄关处,低下身从鞋柜中拿出一双崭新的白色微绒拖鞋放到地上。


    张青雨轻轻挑眉,看着那双拖鞋,“给我的?”


    贺泯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然还能给谁?”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贺泯慢悠悠地应:“今天不来,明天不来,总有一天会来的吧?”


    他蹲下身为她脱去高跟鞋换上拖鞋,接着牵着她的手让人坐到沙发上。


    贺泯问:“晚上在宴会上吃东西了吗?”


    张青雨想了想,除了三人齐聚甜品台时她碰了点小蛋糕,其余时间根本没空吃东西,不过宴会就是这样,基本上都是喝酒应酬,没人是真的去吃东西的。


    于是张青雨摇了摇头,“没吃,晚上去得匆忙,忘记吃点东西垫垫了。”


    贺泯也猜想她多半没吃,不然在甜品台旁边时宋平渊递过来的蛋糕她应该不会想吃。


    “简单吃点?想吃面还是牛排?”


    “牛排吧。”张青雨回答后才想起来问:“你会弄这些?”


    贺泯已经站起身,解开袖口挽起袖子,“我好歹也是国外待了这么多年的人,简单弄弄还是没问题的。”


    “唔……”张青雨沉吟,所以只有她不会吗?


    不说其他人,就说琉金,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她的手艺好到能让人把汤汁舔干净,轮到自己就只能炸锅,难道自己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贺泯说是简单弄弄,但依旧做得很精心,虽然速度很快,但牛排煎的口感恰到好处,用迷迭香和口蘑做了摆盘,美观又美味。


    吃了晚饭后,两人坐


    在沙发上看电影。将明亮的灯换成更为柔和的灯光,占据了整面墙的荧幕放着怀旧的浪漫电影,有些古老的画质显得氛围更加温和。


    其实两个人都已经看过这部老电影,但饭后的闲暇时光不过是为了消磨,于是只随便挑了一部电影重温。


    张青雨靠在贺泯怀里,正看着电视荧幕中灿烂的春日,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问。


    “青雨,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你高一的时候,入学那时的迎新晚会。”贺泯手指卷缠着她的长发,慢慢地说:“应该很多人在当晚都看见了你,不止我。”


    那么耀眼的晚上,那么耀眼的人,谁能忘记呢?


    贺泯接着说:“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我高一的时候在别的地方读书,后来高三又转学回来读了一年,然后考上燕大,在大三的时候去当兵,接着出国读书创业。”


    张青雨:“你大三离开的时候,我正好大一入学?”


    贺泯轻笑,“是啊,正好错过。”


    他笑着说起一件往事,“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给你递情书,有一天我路过你们教室门口,当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急匆匆写了一封信放到你书桌里,等我走出门口又返回去把它拿走。”


    张青雨有些好奇,“信里写了什么?你那个时候就给我递情书了?”


    “不是情书。”贺泯搂紧她,缓缓道:“是一封很幼稚的信,我在信里和你说,给你递情书的那些人都不怎么样,让你别考虑他们。”


    张青雨笑出声,仰起头看他,“那你为什么又把信拿走?”


    贺泯想了想,终于能清晰表达出当时自己心中所想,“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干涉你的决定吧。”


    不想让她选择其他人,但自己又没有立场,少年时候心中莫名的自矜骄傲,让他没有主动的想法,何况当时张青雨才高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于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孩来说,他没走下那条界限。


    张青雨看着他深邃的面容,突然转了话题问道:“那你今晚为什么不开心?”


    “或许是因为……想到那些离谱的传言,我不想让那些谣言打扰到你。”


    “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影响不到我的。”张青雨摸了摸他的脸,“时间久了,谣言自然会消失,不用在意这些。”


    贺泯弯起唇,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她不在意,但他没法把谣言当作不存在,所以今晚尽管有些膈应,他依旧和宋平渊伪装平和地站在甜品台边站了许久。


    “青雨,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结婚?”


    张青雨愣了一下,回答道:“当时张家情况不太好,联姻是最快解决困境的途径。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


    “所以当时不论对象是谁,你都会结婚吗?”


    张青雨不由得沉默下来,虽然她当初答应联姻,但依旧是有人选要求,若是一些品行极差或者缺陷很大的人,尽管张家状况已经很差,她也不会愿意。


    所以当初她才会认为宋平渊的出现,真的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解了她和张家十多年的养恩与挣扎。


    最终张青雨摇摇头,“不会,但我也没想到最后一个人会是宋平渊。”


    身边的人久久没说话,张青雨抬起眼看他时,正好对上他低垂的眼,眼眸中神色复杂,她有些看不懂。


    张青雨:“怎么突然问这个?”


    贺泯笑笑,“有点嫉妒他。”


    很嫉妒。


    嫉妒到自己现在内心如火焚烧,犹如滚烫岩浆在体内四处乱窜,却还是强压着情绪,轻淡地笑着和她说话。


    张青雨望着他的眼,深邃的眼中幽暗,眼尾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微红。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影片的雨夜插曲,淅沥雨声与鼓点音乐交织,逐渐迅疾的乐声在整个客厅中环绕,鼓点好像敲打在心上,一下一下,震得有些发麻。


    张青雨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忽然半起身吻上他的唇角,轻声说了一句:“但我现在是你的。”


    此时此刻,在他的屋子里,她是属于他的。


    贺泯的手覆上她的脖颈,唇舌强势入侵,勾缠她的舌尖,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将人抱到腿上,随后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束缚在背后。


    深色黑灰的沙发上,月白色裙摆落在黑色西装裤上,男人一手压着女人脖颈,一手紧扣着细腰压在怀里,将柔软的身躯强势禁锢在怀中。


    电影播放至最后,片尾音乐响起时,沙发上的暧昧才刚开始。


    健壮的手臂勾着女人细白的腿弯,衣物摩挲发出细碎的声响,沙发下,长裙掉落覆盖着拖鞋,也遮盖住半截深色西装裤。


    音乐声轻缓,电影中的淅沥雨声好似蔓延出来,落在沙发上搅弄着湿润。


    昏暗夜色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承受不住的喘息。


    “别……别这样……”


    “这样不舒服吗?”动作更深了些。


    “唔……”


    透净的落地窗外,没人能看见这最高层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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