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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0

作者:江信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5章


    你试试看


    ◎那不如你来说说,你想离开陆家吗?◎


    陆宜铭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为了池渔过来的。


    但当别人来找越舒曼,说越舒文跟宋家公子吵起来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池渔可能会出事。


    越舒文跟宋归笙,两人都认识池渔,他们还能因为什么而吵?


    越舒曼倒是毫不在意:“吵就吵呗,小孩子闹着玩,大人插什么嘴。”


    陆宜铭却第一时间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越舒曼问他去做什么,他只是答:“我去劝架。”


    结果到了现场,哪里还有吵架的人呢,只剩下叙旧的人了。


    他看到池渔主动搭上了宋归笙的胳膊,而后者也没客气,自然地牵住了池渔的手。


    真是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而陆宜铭只觉得扎眼。


    那一声“池渔,过来”,他说得情真意切。


    他希望池渔能到自己身边来,对方本来就是自己带来的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没离开陆家,池渔依旧是陆家的小狗。


    但他也知道池渔过来的希望渺茫。


    如果说过去在陆家,池渔是迫于压力顺从自己的话,那在这公共场合里,对方完全可以不听自己的话,尤其还是当着他竹马的面。


    陆宜铭心往下沉,他知道的,池渔不是个爱听自己话的人。


    谁知道,在他发出指令后的瞬间,池渔就松开了手。


    陆宜铭看着池渔迈开脚步,朝向自己,一步接着一步,走得不偏不倚,直直向前。


    仅仅几步,池渔就来到了自己身边,一双眼眸盯着自己瞧,毫不退缩。


    仿佛自己不说,他也盼着能到自己眼前来一般。


    他看见池渔的嘴张张合合,说着话:“陆先生,你的事办完了吗?”


    第一句不是解释,也不是质问,而是询问自己处理的事项。


    陆宜铭发现自己竟神奇地冷静下来,心里的急躁均被抚平。


    但他依旧冷着脸,不答反问:“不介绍一下吗,池渔?”


    小渔突然笑起来。


    陆先生想要认识自己的朋友吗?那当然可以的!


    他轻轻拉了一把陆宜铭,将人拽近:“陆先生,这是宋归笙,我的学长,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说完,他又对着宋归笙介绍:“笙哥,这是陆先生,陆宜铭,他是个很优秀的企业家,他会弹钢琴,拿过金奖,参加过高峰论坛,发表过演讲,他……”


    “池渔。”陆宜铭心头的邪火此刻被小渔的介绍冲击地荡然无存。


    “不需要背我的简历。”


    小渔眨眨眼:“我以为介绍就是越详细越好呢。”


    他的陆先生这么厉害,他当然想讲,这可是他的主人!当然是最好的最优秀的!


    宋归笙朝陆宜铭伸出手来:“陆总,幸会。”


    陆宜铭把视线从池鱼脸上挪到宋归笙伸出的手上。


    迟疑了下,还是握住。


    “久闻大名,宋少。”


    两人的手一握紧,骨节立刻泛白,仔细去听,甚至能听见关节卡壳的声音。


    宋归笙与陆宜铭对视,分外冷峻:“这些日子,有劳陆总照顾池渔,但他叨扰府上太久也不是回事,今日正好碰上,不如我就将他接回去吧,池伯父池伯母都很想念他。”


    “你说得对,池渔这么久不见他父母,是不合适,之后我会请池家人来我庄园小住的,就不劳宋少费心了,如果宋少作为池渔的朋友也想同他见面的话,也欢迎来陆家玩。”


    宋归笙语调陡升:“陆总!池渔他有自己的意志,他有离开陆家的自由!”


    陆宜铭脸色也不好看,他转过头,视线压向站在一旁的池渔:“自由意志?池渔,看来你这朋友很是了解你,那不如你来说说,你想离开陆家吗?”


    小渔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这俩人是在吵架吗?


    他有些分不清,毕竟他们不像宋归笙和越舒文一样摆在明面上吵,两人争来争去,怎么又问到自己头上了?


    虽说陆先生威压的意思很明白,但小渔也知道,这只是陆先生面对宋归笙时的托词而已,一旦自己走出酒会,他就再也回不去陆家了。


    这种情况下,他能怎么说呢?


    小渔喉结一滚,看着陆宜铭:“我应该想走,还是不想走啊,陆先生?”


    赖着不走会不会显得他不听话?


    陆宜铭:?


    小渔的言论落在宋归笙眼里,那妥妥的就是受害者发言,这都怕成什么样了!


    他咬着牙:“陆总,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池渔是我朋友,我一定会带他离开。”


    陆宜铭也不演了,手上用力,惹得宋归笙表情狰狞了一下。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尤其是池渔的这位竹马。


    两人松开手后,他冷冷看着甩手嘶哈的宋归笙,声线低沉:“那你大可以试试看,宋少。”


    “你!”宋归笙拳头握紧,半举起来。


    陆宜铭面不改色,眼眸半阖,只等对方落拳。


    “唉哟,怎么还吵起来了?”


    突然,一道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圆润丰满却满脸亲切的中年女人加入了他们的战局。


    “陆总,宋少爷,这好歹是我的酒会,给个面子,握手言和呗?”


    柳太端着两杯酒,直接怼到两人身边。


    她笑着,语气调和,几句话下来,氛围瞬间柔焦。


    结果陆宜铭和宋归笙都绷着脸,谁都没让步。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真让步那不就意味着放弃池渔了么。


    柳太只好与跟她一样站在两人中间的小渔对视:“池先生,看来你的这两位朋友都还不口渴,那要不……咱俩喝?”


    当初有人来报的时候就说宋归笙和越舒文因为一个年轻男人在吵,结果她一过来,发现越舒文不在,倒是陆宜铭跟宋家少爷吵起来了。


    简单听了几句墙角,她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豪门之间的秘辛,往往就是这么狗血朴素。


    这时候,找池渔调解反倒是她最好的选择。


    小渔看着别人给自己递来酒水,并未推辞。


    他两手接过,按照自己的理解唤了一声:“谢谢你,女士。”


    他示好时声音很甜,惹得柳太眯眼笑起来:“真是个礼貌孩子,我姓柳,他们都叫我柳太,我叫你小渔,不会冒昧吧?”


    小渔连忙摇头:“就叫我小渔,谢谢柳太。”


    他说完,举起酒杯,往嘴里送去,三两口,就喝下了那杯酒。


    甜甜的,挺好喝。


    他照着记忆中的规矩,对着三人都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杯:“都是朋友,都在酒里!”


    陆宜铭&宋归笙:……


    柳太被小渔哄得笑起来,只觉得这年轻人可爱:“这么年轻,还在读书吧?”


    小渔点头:“我在江大,大二。”


    “江大啊,好学校。”柳太看向宋归笙。


    “宋少,有这样的学弟,难怪你担心呢。”


    她说着,又拍了拍陆宜铭:“不过小陆总我也晓得的,最可靠不过的人了,都是朋友,没必要争这么难看,最终不还是得看小渔的意思吗,对吧小渔?”


    小渔懵懵的,前几句他完全能听懂,后面就模糊了。


    看自己什么意思?留不留在陆家难道自己有的选吗?


    柳太还是太年轻了,这事儿他根本没得选哇!别看陆先生现在说得笃定,其实一会儿出酒会就要赶他走了呜呜!


    小渔咽下那点苦涩,冲柳太笑笑:“其实我的意见也不是那么重要……”


    柳太又被逗笑,这孩子怎么这么诚实。


    确实,夹在两个豪门少总之间的普通人,哪有选择的余地呢?


    无非就是被钱权推着走。


    一时之间,她都有些心疼这身陷泥沼的孩子了。


    “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但酒会上的事,我想我还是有权利管管的,两位说是吧?”


    柳太说着,也举起酒杯,一口干了那些溶液。


    她左右看看,给那俩剑拔弩张的年轻人施压。


    最终,他们还是给了酒会主人面子,表情和缓下来,不再为池渔争论。


    正好与宋归笙同来的伙伴叫他一起去跟合作方前辈打招呼,宋归笙顺势欠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还特地与小渔招呼:“改日见,池渔。”


    等宋归笙离开以后,场面彻底平复下来。


    柳太又从桌边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陆宜铭:“小陆总,许久不见,生意兴隆啊?”


    陆宜铭没理由拒绝,伸出手去:“托您的福,一切顺利。”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酒杯,就见另一只白净漂亮的手抢在他之前端过酒杯。


    是池渔,抢了本该属于他的酒。


    陆宜铭:?


    小渔抢酒,不为别的,只为讨陆宜铭欢心。


    他还记得对方当初跟自己约法三章,让自己代喝酒、不走散、不理其他人。


    结果除了代喝酒以外,他一样都没做到。


    多亏刚刚柳太递来的那杯酒,让他想起来之前陆先生说的那些规定,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但在人把自己赶出陆家之前,多做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小渔端着酒杯,目光真诚,将陆宜铭护在身后,对柳太说道:“陆先生的酒,我替他喝吧,祝大家都赚大钱。”


    陆宜铭:……


    柳太忍俊不禁,含笑看向陆宜铭:“小陆总,你这位朋友对你可真好。”


    小渔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晕乎乎的,还算清醒,但话不自觉多了起来。


    他听到柳太的话,连忙摇头:“我不是陆先生的朋友。”


    小渔露出犬牙,咬在下唇上,面颊微粉,笑得腼腆。


    “我是他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柳太:?


    第36章


    别想离开


    ◎在你学会听话以前,别想离开◎


    柳太眼神复杂地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会儿。


    现在年轻人都玩这么大吗?


    她等着陆宜铭为自己解释一句,结果左等右等,只等到陆宜铭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却什么都没说。


    柳太:?


    这是默认了?


    没想到这小陆总看着斯文,私底下玩这么野?


    柳太最终只得干了手里的酒,笑着祝福他们:“那祝你们玩得开心,不论是在酒会,还是……”


    言尽于此。


    陆宜铭冲她点头,算是致意。


    小渔则完全没听懂柳太的哑谜,迷迷糊糊地半仰着头,看向陆宜铭。


    陆宜铭的手来到他肩边,轻轻一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小渔在那力道的指引下朝陆宜铭靠近半步,几乎像是要躲进对方怀里。


    但他还有力气,知道陆先生不喜欢自己靠太近,于是直直站着,强行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等柳太走后,陆宜铭才松开手。


    他垂下眼睑,凝视着眼前的人。


    脸还是那张脸,温顺,漂亮,没半点攻击性,圆眼明亮,仿佛星辰。


    但酒精让池渔的脸染上了粉色,如同透薄的面纱,为他蒙上一层雾。


    陆宜铭蜷了下手指,自己竟想摸摸那层雾,看是冰凉还是滚烫。


    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搭着对方的手感受到了对抗的力道——池渔在躲着自己——那不轻不重的力量提醒着他,池渔并不接受他的靠近,甚至还很抗拒。


    他松开手,跟池渔保持了一个社交距离,脚步刚往后退,就看到对方张开嘴,打了个嗝出来。


    小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抱歉,陆先生。”


    喝两杯酒就开始打酒嗝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陆宜铭沉静地看着他:“不会喝酒,干嘛还抢着喝?”


    小渔吸了下鼻子:“因为我答应了要帮你挡酒的。”


    陆宜铭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其他地方:“只是因为答应了吗?”


    小渔仰着头想了会儿,这姿势有点累脖子,似乎也阻塞了他的思考,好半天,小渔才回道:“是呀,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陆宜铭在一次呼吸之后,重新把视线放了回去,对上池渔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想说其实不喝酒也没事的。


    但池渔酒后的眼眸过于漂亮了,忽闪着,没有聚焦的意思。


    如果再醉一点,可能就撑不住要闭上。


    陆宜铭没说出话来,他沉默转身,往外走。


    池渔如他意料之中一般跟了上来:“陆先生,你要去哪?”


    “回家。”


    “哦……嗯?我们不是要参加酒会吗?”


    陆宜铭没有停下脚步,语气却不似之前生硬,听着甚至温和了些许:“已经跟柳太打过招呼了,走也没事。”


    池渔还是懵懂:“柳太不是让我们玩得开心吗?”


    陆宜铭顿住,半侧着身子,看向池渔:“就这么想玩吗?看来在陆家是憋着你了。”


    他说完,没等池渔的回答,直接走出了大门,毫无留恋的意思。


    小渔看看陆先生的背影,又回头看看那些还在应酬忙碌的人,知道自己今天是认识不了什么新朋友了,有些可惜。


    但他还是跟上了陆宜铭的步伐。


    相比之下,还是陆先生更重要。


    而在酒会另一头,越舒文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离场的两人。


    这就走了吗?


    “舒文,我带你去见一下谢叔。”越舒曼来到他身边,跟他招呼,见他直愣愣盯着大门看,有些好奇。


    “看什么呢?等人啊?”


    越舒文腹诽,他分明是在送人。


    但他并没有对姐姐说这话,只是从衣袋里拿出了那只蝴蝶耳夹,递给他姐:“帮我戴上,姐。”


    越舒曼看到那只蝴蝶,秀气的眉头拧起来:“这不是小渔那个……”


    “嗯。”越舒文并没有否认,耳根却在隐秘处发红。


    “他送我的。”


    ……


    陆家的司机趁空闲离场去了别的地方,这时候把人叫回来开车实在麻烦,陆宜铭索性自己进了驾驶室,准备单独载池渔回去。


    小渔觉得陆先生有哪里怪怪的,他似乎不太开心?


    为什么呢?


    小渔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自己在酒会上的表现不好!


    他有些忐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先生应该就要在这里说送走自己的话了。


    他眨眨朦胧的双眼,从进副驾起就开始盯着陆宜铭不放,他想,一会儿陆先生赶走自己的时候,他可得表现好些,别哭出来惹陆先生烦。


    只是心里还是开始泛酸,从十六年前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陆家庄园,真要走了,他还是有些难过。


    就算小狗告诉自己要开心,似乎也无济于事。


    陆宜铭当然也注意到了那道眼神,存在感过强,他很难忽视。


    于是,在他启动车子之前,他先打开了车内的灯光。


    暖光照亮彼此的眼眸,陆宜铭看着池渔,对方眼巴巴的,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还能等什么呢?等着自己履行承诺,放他离开陆家吧。


    陆宜铭抿唇,到底还是说服了自己,既然早就答应过人家的,那他就不该食言。


    算他心软,见不得池渔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


    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对方左耳耳廓处的红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迅速伸出手去,不等池渔反应,就捻住了对方的耳垂。


    “这是怎么回事?”


    陆宜铭用指腹轻擦池渔耳廓,惹得对方吸了口气。


    看来确实是疼的。


    是有人欺负他了吗?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受伤了?


    小渔感觉到左耳的温度,感觉脑袋更晕了。


    陆先生的手热度很高,捻着他的耳垂,有些痒,也有些疼。


    小渔的耳朵不自觉泛起红。


    “是那个蝴蝶,戴久了就会这样。”


    陆宜铭悬着的心落回胸腔,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真是糊涂了,明明来酒会的路上,自己还帮池渔戴耳夹呢,怎么这会儿就忘记了。


    照道理,他弄明白了以后就该收手的,但那只耳朵渐起的热度引着他再捻一捻,再揉一揉。


    池渔的耳垂很软,厚实,是传说中有福的耳朵。


    陆宜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对一只耳朵感兴趣。


    他低低的声音漾在车里,语气平常,却格外有磁性:“池渔,那只耳夹呢?”


    小渔没想着瞒,坦白道:“我送人了。”


    那只捻着他耳垂的手顿住,不再有动作。


    陆先生原本软下来的语调也再次变生硬:“谁?”


    “越先生,我送给他了。”小渔咧开嘴,冲对方笑,以示讨好。


    “我觉得越先生比我更适合那个耳夹,所以我送他了。”


    但陆宜铭的表情并没有随着他的话变柔和,反倒眉心皱得愈发明显。


    “送人了……”陆宜铭突然哼笑起来。


    “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给别人了?”


    小渔再迟钝也听出了陆宜铭的不悦,立刻收敛笑容:“我以为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看越先生全身都很好看,就差一个配饰,我想让他更好看些,陆先生,我不该这么做,是吗?”


    “不,你当然可以这么做。”陆宜铭也不再笑,脸色冷下来,如同冰封。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无权过问。”


    他的手离开小渔的耳朵,一瞬间热度尽散,两人之间仿佛隔离,当中鸿沟天堑。


    小渔看着陆先生的手收走,匆忙抓住。


    自己好像真做错事了,他得道歉。


    他握着陆宜铭的几根手指,抬起眼眸,发丝都打颤:“我是该先问问你的,陆先生,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但陆宜铭受够了那可怜兮兮的目光。


    在池渔说完话前就挣开了自己的手。


    装那么可怜,说那么多的软话,在自己面前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心软,好放他离开陆家么。


    而实际上,这人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不然又怎么会把他送的东西给别人。


    陆宜铭发动车辆,不等对方再次开口,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直接启动。


    他不想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谎话了。


    ……


    小渔一路上都在端详,陆先生的情绪会不会随着靠近庄园而变得好一些。


    反正他会,虽然外出玩耍也是值得愉悦的事情,但能回家更是让他开心。


    他在心里盼望着,陆先生能消消气,最好车子往前一公里,他就忘记一件自己没做好的事,这样到家的时候陆先生就能开开心心的了。


    但小渔没算到陆宜铭生气的持久度,一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陆宜铭都没松弛过自己那张紧绷的脸。


    看起来十分可怖。


    小渔在心里为自己数倒计时,或许用不了一会儿,陆先生就要说出送自己走的话了。


    时间紧迫,自己还能做什么挽回的事吗?


    显然没有,陆先生一路上都没看自己一眼,他别说做些挽回的事,他根本就连接话的余地都没有。


    没办法,如果陆先生不给他机会,那他就只能创造机会了。


    一次深呼吸后,小渔开口:“陆先生,我能不能……”不离开你。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车内“咔哒”一声,陆宜铭解开了安全带。


    阴沉的男人打开车门,看起来毫无细听的耐心,他甚至视线向外,一点都没分给车里的另一个人。


    陆宜铭背对着池渔,挺拔的身形轮廓与他的声音一样硬直,如钢筋盘错,扎在彼此之间,凉得人心尖生疼。


    “池渔。”


    小渔听见他的陆先生说。


    “你的表现我并不满意,在你学会听话以前,别想离开陆家。”


    作者有话说】


    陆总:你不准走! 小渔:我没想走汪汪!


    第37章


    我在想你


    ◎陆先生,你好看。◎


    一直到陆宜铭甩上车门,快步离开,身影彻底消失在小渔视线里后,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才悠悠转醒。


    小渔摸摸自己的脸。


    他因为不够听话……所以被留在庄园了?!


    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陆先生果然是天大的好人,就算生气也不赶走自己呜呜呜!


    小渔在车里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他一定要重新做狗,听话懂事,争取在庄园里留一辈子!


    随后,他开开心心下车,闯进别墅,从客厅一路往上走。


    ——他想找到陆先生,跟他示个好。


    只是餐厅里,没有陆先生,健身室里,没有陆先生,多功能厅里,没有陆先生,琴房里也没有陆先生。


    到最后,小渔确认,陆先生是去了顶层的书房。


    如果他是跟着陆宜铭一道进的书房,那倒是无关紧要,但现在自己在外对方在内,他就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了。


    耽误陆先生正事可不好。


    小渔收起那份感激,先去做了自己的事。


    他去暖房看了眼花盆里的情况,又在里头拍了个跳舞视频,随后他又去洗澡,最后回到陆宜铭的卧室。


    结果夜都深了,卧室里依旧空空荡荡,没有陆先生的踪影。


    陆先生可能真的公务缠身吧。


    小渔趴在自己的床上,无意识地想,陆先生好像总是这么忙,那么大一个集团,全靠他做决策,自己作为对方的小狗,还总是惹人不高兴,确实不应该。


    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手机里还放着自己最近正在学习的舞蹈,乐声很轻,宛如催眠。


    小渔在睡着之前想,自己要更乖顺些,让陆先生舒心。


    ……


    陆宜铭没想在这种时候办公的,但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太奇怪,只好拿公务压一压。


    结果到最后他都忘记了自己来书房的目的,等回过神已近半夜。


    这不太符合他对健康生活的定义。


    陆宜铭拿指腹捻了下眉心,心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不够稳重,也不够成熟,甚至都开始靠情绪做事。


    回卧室的路上,他想到自己一会儿还得见池渔,心头一跳,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故意放下狠话就走,就是为了躲开这个人,他不想看人发疯,也不想看人生气。


    池渔想要离开陆家,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会儿见了跟自己闹可怎么办……


    但在开门前,他又想到,或许池渔今晚根本就不会睡在自己的卧室,他现在应该巴不得跟自己分房。


    结果一开门,他就听到持续的呼噜声猛地一断,如念珠崩开,瞬间散乱。


    陆宜铭顿在门口,眼看着那张单人床上爬起来个人。


    池渔被开门的动静吵醒,喉咙里传出醒来后迷蒙的应答声。


    “嗯啊”的,听着就温和。


    与声音一脉相承的,是池渔的表情,刚睡醒的人并不适应室内的光线,眯缝着眼,却还是努力从那点缝隙里看清外界,人虽然撑坐起来了,但大脑还没醒,一张脸上露出茫然,如未开蒙。


    他的面部线条实在柔软,流畅且不硬挺,面对陆宜铭时,从不会有不耐的表情。


    哪怕从睡梦中被人吵醒也不生气。


    陆宜铭看见池渔直直回望自己,视线都未聚焦,但已经开始说话:“陆先生,你办完事啦……”


    池渔半醒时说话的语调很软,鼻音也重,陆宜铭只想到一个词——听话。


    真听话,跟小狗似的。


    但他的心却被这词给扎了一下。


    是因为自己说他不够听话不放他走,所以他才在这里装乖吗?


    陆宜铭久久没动,神色凝重,房间走道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照得他一身黑色更为凌冽,如鬼魅。


    任谁来,都不敢靠近这公私都冷峻客观的修罗,只有小渔,远远看着自己的主人,心里在想陆先生穿这一身果然是比宋归笙要好看的。


    他还是不能理解原主,怎么会更喜欢宋先生呢,明明就是他的主人又英俊又温柔又可靠又大度,更胜一筹嘛!


    他的陆先生就是最好的!


    在他醒来后还未恢复清晰的视线里,那道黑影渐渐靠近,朝自己走来。


    陆宜铭步子迈得很大,可能是腿长的缘故,几步就到了小渔床前,背着光,低下头,脸被暗影挡了个彻底,声音却不含糊,直冲池渔面门。


    “这种时候,你在想什么?”


    小渔仰着头,与昏暗中的陆先生对视,唇角不自觉上扬,笑起来:“在想你。”


    陆宜铭:……


    “陆先生,你好看,多笑笑就更好了,你眼睛黑黑的,像小猫粑粑。”很勾狗食欲。


    陆宜铭:?


    陆宜铭的身影覆盖在池渔身上,池渔整个人陷在阴影之中,但一说话的时候,眼眸就明亮,仿佛在为人执灯。


    而陆宜铭,还真恍惚了一下,为那点细碎的光芒,为那一句轻浅的“多笑笑就更好了”。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说过——


    “没必要笑,小铭,太温和的人压不住陆家和丰勉,你要保持冷静和威严,才能让那些人不敢忤逆你。”


    陆宜铭一下子竟想不明白,池渔为什么要那样说。为什么要跟他的母亲说相反的话。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开心吗?


    但很快,陆宜铭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话无关希冀,池渔就只是在讨好自己,故意那样说的而已。


    只是,即便是摆在明面上的讨好,陆宜铭也觉得受用。


    于是他决定给池渔尝点甜头:“明天,我会让你父亲来庄园跟你见面。”


    但池渔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当中激烈,对方只是点了点头:“哦,好呀。”


    陆宜铭不甘心,又补一句:“以后只要你表现好,你的其他家人朋友也可以来庄园。”


    潜台词就是,你根本就没有离开陆家的可能。


    池渔笑起来:“嗯,谢谢陆先生。”


    陆宜铭:……


    他想过池渔会很开心,感激涕零,或是觉得被羞辱,气急败坏。


    却从没想过对方会像眼前这样,温和平静。


    仿佛自己说的那些于对方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陆宜铭不禁好奇,池渔……他到底在乎什么?


    ……


    小渔其实并不想见爸爸。


    倒不是因为不熟,也不是因为没感情,这一个月他在手机里跟池家的人聊过也视频过,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关心自己且真心为自己着想。


    但就是……他们太爱说让自己离开陆家这样的话了。


    尤其是在自己给他们展示劳动成果的时候。


    他们的回答都是:“辛苦了儿子,爸爸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从陆家带出来的。”


    不管小渔说多少遍自己不想离开都没用。


    所以陆先生提到跟爸爸见面的时候,小渔第一反应就是——池爸爸不会是来庄园接他走的吧?!


    不要哇啊啊啊啊!


    次日从睁眼开始,小渔就开始在心里祈祷,爸爸来晚点,爸爸来晚点,最好就别来。


    结果事情总是出狗意料,他跟陆先生晨跑刚到大门口,就见外头停着一辆车,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对着两人笑笑,视线却久久放在小渔身上,如同接孩子放学时的家长。


    这就是池爸爸。


    陆宜铭给庄锦打电话,让人开了大门,他也没料到池朝阳会来得这么早。


    对方开车进入庄园后,他对池渔吩咐道:“去为你父亲带个路吧,停到别墅门口,会有人帮他泊车的。”


    说完,陆宜铭就转过脚步,继续自己的晨跑。


    陆先生都走了,小渔当然没办法,总不能不听主人的指令。


    于是他蹭到了车边,坐进副驾:“爸爸……”


    池朝阳愣了下,哪怕他根据这段时间的线上聊天,已经提前预知了儿子的这种说话方式,但乍一听到对方喊自己“爸爸”,还是不适应。


    要知道,在池渔出事之前,已经半年没回过家、两年没叫过他爸了。


    他们父子关系不好起因还是他要池渔出国,孩子不愿意,非说自己要留在江城读江大。


    池渔小时候脾气大,性格倔,生起气来谁的脸面都敢下——毕竟当年对着陆宜铭这陆家家主都敢摆脸色——所以自从他跟家里闹掰以后,就再没回过家,也没叫过人。


    池渔跟池家的联系,全靠池妈妈。


    池朝阳也是个倔脾气,他也就这半年才稍微软和了点,偶尔也会通过家庭群给池渔发点消息。


    只是池渔依旧倔强,就算在群里看到了父亲的话,也总假装看不见。


    池朝阳还以为,自己这辈子跟儿子的关系只能如此了。


    谁知道这次池渔被困陆家,自己还能听见儿子叫自己爸爸。


    他捏紧方向盘,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系好安全带,儿子。”


    小渔并没有推辞,听话照做,甚至还主动寒暄:“爸爸很早就到了吗?今天一定起很早吧?辛苦了。”


    池朝阳有些局促地看看儿子,又看看路况。


    这分明是他第一次来陆家庄园,但他没半点闲心看风景,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回答儿子的话。


    他太久没跟池渔正常说话了,竟会不习惯。


    “不算早,我本来也睡不了那么久。”


    “嗯,妈妈好吗?她怎么不一起来?”


    “她好,蒋、蒋总助只说让我一个人过来,我就没叫你妈。”


    “哦哦,可能是陆先生没准备好见两个人,等下一次你们一起过来,我会跟陆先生说的。”


    小渔尽量放松语气,希望父母能体会到庄园的好,只要爸爸妈妈能感受到这一点,那他们就不会总说要把自己带走了吧?


    谁知道下一秒,被儿子的热切邀请感动到的池朝阳哽了一下,他一想到自己那叛逆无边的孩子在陆家被压迫得这么乖巧,就不是滋味。


    他哽咽道:“儿子,是爸爸没用,不能一下子把你带走,但你放心,等爸爸找到机会,一定带你离开陆家!”


    作者有话说】


    小渔:?白讲啦!


    第38章


    逃脱无门


    ◎两人手指交叠,难分彼此◎


    在小渔的指引下,池朝阳的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本来两人都要进去的,但小渔一想自己晨跑还没结束,就让池爸爸自己先进去,说自己准备再跑两圈。


    池朝阳看着自己瘦高的孩子,长得确实成熟了许多,面庞比几年前瘦削一些,他自然而然以为池渔在陆家过得不好,忙扯住孩子的手臂:“要不别去了?又不是军训,早上跑个什么劲儿,小渔,你都瘦了……”


    小渔倒是很欢喜有人叫自己“小渔”,但他依旧坚定:“不行,我每天都要跑三圈的,怎么能偷懒呢。”


    他能留在陆家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还犯懒偷奸耍滑的,惹陆先生不高兴可怎么办?


    池朝阳心头蒙上辛酸。


    没想到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儿子,居然在人家屋檐下如此唯唯诺诺,连偷个懒都不敢。


    他有合理理由怀疑:“那陆宜铭是不是打你了?”


    小渔:?


    ……


    身边少了个人,陆宜铭总觉得自己这步跑得特没劲。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池渔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陌生人,但自己就是舍不得放人走。


    不然他也不至于遍寻理由用尽手段把人留在庄园里了。


    现在更夸张,常规的活动只要看不到池渔,自己就觉得不适应……他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


    陆宜铭这会儿倒是想找李承风评估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了。


    只是他刚跑到别墅边,就听门庭处传来人声。


    是池渔和池朝阳正在门口说话。


    陆宜铭缓了脚步,刻意不去打扰父子俩的对话——同时他也抱着私心,他只是路过,要是他听到点什么,也不算偷听。


    池朝阳的声音听着很急迫:“小渔,你告诉爸爸真话,他是不是真打你了?”


    池渔回得也急切:“没有的事,爸爸,陆先生不打人。”


    “那他就是威胁你了?他是不是威逼利诱,要你留在陆家?儿子,咱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养你还是足够的,你要是清醒,可别上他的当……”


    “爸爸!”池渔这一声打断出现得非常干脆,随后跟着的话如同赌咒。


    “陆先生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没逼我,也没诱惑我。”


    陆宜铭握紧双拳,等池渔说完那话后才松开一些。


    掌心已有了指甲抠紧留下的痕迹。


    他没想到池渔居然会这么说,还以为按照对方的脾气,肯定会在父亲面前大肆吐槽一番。


    没想到池渔还是为自己保留了一些体面。


    接着下一秒,他又听到了池渔的声音,已经乖软下来,仿佛讨好,仿佛示弱,又仿佛安抚。


    “爸爸,别担心我,陆先生他对我很好的,他是个很好的人,他还送我东西呢……”


    池朝阳语气迟疑:“真的?”


    池渔语气笃定:“真的!我的衣服也都是陆先生给买的。”


    在一声沉重的叹息后,池朝阳发出无奈声响:“行吧,别跟我解释了,你不是还要晨跑吗?快去吧。”


    随后,门庭处传出哒哒的脚步声,池渔从那里出发,又跑上了庄园的大道。


    池渔去的方向跟陆宜铭所在的方向正好相反,他并没有注意到别墅拐角处的陆宜铭,他也不知道在自己背后,有个人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凝望了许久。


    陆宜铭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看的池渔,只是当那背影渐行渐远,自己也舍不得收回视线。


    这种情况他只在小狗身上碰到过,不论小渔在干什么,闲心溜达还是发呆睡觉,陆宜铭都喜欢看,且从不觉得无聊。


    陆宜铭再次紧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别真把池渔当成自己的小狗了,他怎么能跟小渔相提并论。


    ……


    陆宜铭回到别墅的时候,池朝阳正接过王湛煮好的水。


    客厅摆有茶桌茶具,前家主去世后就鲜少有人用了。


    池朝阳掀开杯碟看了一眼。


    “啧”一声:“真是好东西,主人也用心,养护得这样干净。”


    王阿姨还没走远,听到他的感叹,停下回答:“那你可得谢谢小渔,这块儿平时都是他打扫,桌子杯子都是他擦的,孩子可用心了,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毛巾,从来不混。”


    池朝阳:……


    这下好了,老父亲又哽声。


    他那天之骄子好大儿在这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听完王湛的话,就连陆宜铭也反应了一下才继续往室内走。


    他与茶桌上正在分茶的池朝阳对上视线,后者询问:“陆总,来一盏?”


    陆宜铭走过去,坐到池朝阳对面:“清水就好。”


    池朝阳还真就倒了一盏白开水给他。


    陆宜铭一边为自己补水,一边看池朝阳泡茶的动作,什么都没说,像回到了以前。


    他父亲也爱坐在这里泡茶,但从不问他要不要,据父亲说。


    “等你成为我真正认可的陆家接班人,我再跟你喝一杯”。


    可惜直到父亲去世,他被迫成为陆家的新家主,他都没能喝上父亲泡的茶。


    自己永远都不会被父亲认可了吧,他想。


    在等茶香逸散的时间里,池朝阳开了口:“小渔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做事坚持,做人温良,脑子活泛,踏实好学,我们一家都以他为荣。”


    陆宜铭第一次听到一个父亲这样夸赞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回什么,只低头抿了口水。


    “在我的想象中,小渔应该是要拿着好文凭,帮扶家里的产业或是自己出去闯荡,事业有成后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喜结连理,最后寿终正寝的……”池朝阳停顿了下,他按着茶壶,热完茶盏后,重新为自己倒上一杯。


    “陆总,我现在只希望小渔能活得自由。”


    陆宜铭视线淡淡:“池渔在庄园里一切自由。”


    池朝阳“砰”一声放下茶盏:“陆总,我儿子他不该被困在这里。”


    “哦?”陆宜铭懒懒抬起眼皮,盯着池朝阳。


    “你在要求我放人?”


    池朝阳也没移开视线,与他对峙:“是,陆总,我希望你能放了小渔,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小渔,呵……”陆宜铭笑起来,却并没什么笑意。


    “他走了,那谁来当我的小渔呢?”


    池朝阳这才想起来,这位陆家家主,有一只爱犬也叫小渔。


    他心往下沉,陆宜铭这是拿自己儿子替了小狗的位置?欺人太甚!


    “陆总,我儿子是人,不是狗!”


    “他是不是狗,你说了算吗?”陆宜铭喝尽茶盏里的最后一滴水,温度早溜跑进了晨起冰凉的空气中,水凉,他语气也凉。


    “池先生,丰勉与你公司的合作快要到期了吧?”


    池朝阳浑身一震,瞪大双眼,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鬓角白发似乎更白了。


    陆宜铭却松弛下来,手托着空荡的茶盏,端详杯身纹路。


    “就在这里,我父亲告诉过我一个道理,上位者之于下位者,从不需要争论。我很少用这招,但今天在这里,我倒觉得我这陆家家主当得也不是没用。”


    陆宜铭将视线挪到池朝阳脸上。


    “我要池渔留在陆家。只要你们安分,那丰勉的合同会继续到你手里,并且我听说你想要开拓江城以外的市场?没问题,我可以为你介绍资源,我甚至可以帮你打造品牌,这一切,就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但如果你们不听话,那我也可以收回丰勉的合作,别说在江城,就算在华国,在全世界范围内,你都不会再找到下一个合作伙伴,你们池家会迅速落败,你的员工会流离失所,你的儿子,也永远都翻不了身。”


    陆宜铭半眯着眼,浑身散发冷意。两人分明是平视,可他看起来偏偏高不可攀,如太岁镇压,叫人无力喘息。


    池朝阳浑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别畏惧强权压顶,他要为儿子争取自由。


    但在陆宜铭这晚辈的视线下,他竟觉得自己最好别忤逆对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有些怕。


    陆宜铭站起身,这次他当真居高临下了:“你放心,池先生,我会让池渔继续学业的,也会尊重他的意愿为他提供工作,陆家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总有他能做的……”


    他看向门庭处,晨跑回来的池渔正蹲在鞋柜前换鞋,目光专注,动作有序。


    陆宜铭压低声音,留下最后一句。


    “现在,我只要他留在我身边。”


    说完,陆宜铭朝门口走去,换好鞋的池渔立刻小跑着到他面前,露出让人熟悉的笑:“陆先生,我回来了。”


    陆宜铭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随后问道:“在外面喝水了吗?”


    池渔点头:“喝了一点。”


    “天气凉了,以后还是回来了再喝。”


    池渔依旧顺从:“好,听陆先生的。”


    陆宜铭脚步又动,与池渔交换了个身位,更靠近置物架。


    他从上头取出湿巾,指节缠在布面中,随后熟练地张开手掌,将湿巾摊平。


    “手。”


    仅这一个字,就让池渔乖乖伸出了手。


    陆宜铭顺势握住对方的手指,湿巾布面夹杂其中,两人手指交叠,难分彼此,说不清是谁在为谁擦手。


    这种默契,仿佛两人经历了千万次,彼此熟稔到身体都有了条件反射。


    但坐在茶桌处的池朝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温馨。


    因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己儿子的背影,以及陆宜铭穿过池渔肩头投过来的目光。


    阴鸷冷峻,如恶龙盘踞珍宝,但凡觊觎者靠近一步,他都有可能暴起对峙。


    池朝阳在对方的警告眼神中终于明白一件事。


    他的儿子,已经被盯上,逃脱无门了。


    作者有话说】


    小渔:咩呀?


    第39章


    开创事业


    ◎小狗只是想被每个人喜欢。◎


    而处在台风眼中的小渔,并未感觉到半点压力。


    他低头看着陆先生为自己擦拭手指的动作,嘴角忍不住上扬。


    太幸福了,他终于再次获得了被主人亲自擦手的荣誉!


    虽然自己也能做,但陆先生做的意义终究不一样——这可是一只小狗被主人好好照顾的有力证明!


    陆先生的动作还是那样轻柔细致,一点一点擦拭,不急也不怠慢,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某种珍器。


    只是再美好的时刻终究有结束的时候,净完手,陆宜铭带着池渔与池朝阳一起用了早餐。


    他还要去集团,所以并没有在家里久留,招待池朝阳的事也就落到了池渔头上。


    仿佛池渔就是这个家里的另一个主人。


    小渔倒是没意见,庄园里很少来人,这回来的还是自己爸爸,当对方不再张口闭口要带自己走以后,小渔还是很乐意带人在庄园里逛的。


    他在群里征得其他叔叔阿姨的同意后,开始带着池朝阳一处一处看。


    从别墅到庄园,从花房到泳池,甚至连庄园酒窖,他也带人看了个入口。


    池朝阳终于对陆家的财富有了实感,在寸土寸金的江城,陆家能有这样一个庄园,可见实力雄厚。


    这是几代人财富的积累,陆家从实业做到新行业,百年都未凋落,这跟陆家每代家主的开拓也分不开。


    尤其是陆宜铭,这位新家主刚成年的时候就在江城有了名声,辗转多年,他更是领着丰勉集团和陆家跨了好大一步,就算以池朝阳的实力根本无法跻身豪门,但也听说过陆家在江城呼风唤雨的本事。


    而如今,这位陆家家主,居然说要自己的儿子。


    池朝阳明白自己不该妥协,他家只求平安顺遂,不求大富大贵,陆家这样的门庭,他们根本就高攀不上,但如今看看陆家的庄园,他也明白,自己根本连不妥协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陆宜铭早上看自己时阴鸷可怖的眼神,他心里发苦,自己真是没用,连孩子都保护不住。


    小渔注意到了爸爸的失落,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人,这会儿却蔫了吧唧的,眉宇之间都是忧愁。


    他带着人进了东暖房:“爸爸,这是我收拾的,之前给你们拍照看过,看,这几颗已经长了花苞了,说不定今晚就能开花。”


    小渔特地把人带到长了花苞的花盆前,希望这些植物能给自己爸爸带来些许朝气。


    但池朝阳看到暖房里摆放齐整井然有序的模样,心头更是惨淡。


    他哑着声音问道:“这么大的暖房,这么多的花盆,收拾起来一定很辛苦吧?”


    小渔连忙摇头:“不辛苦的,很好玩,这些花盆都是王阿姨孙师傅他们收集起来送我的,漂亮吧,不同花盆装不同的草,这也是他们教我的。”


    他说着,指尖抚过架子上一个圆胖花盆里的小草:“养花花草草很让人开心。”


    小渔以为,只要自己这样说,爸爸就不会再沮丧了,结果当他回头去看时,才发现池爸爸脸上的担忧不减反增。


    没办法,小渔觉得自己好像安慰不了池爸爸,于是只好直接问:“爸爸,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吗?”


    池朝阳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得到自己儿子的慰问,小渔这样直白的表达让他顿了好久,等他措完辞开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分钟。


    “小渔,爸爸是担心你,你在这陆家,热衷于做家务,收拾花草……你还是江大的学生,这样下去,将来还能融入学校生活吗?”


    小渔歪着脑袋想了下,等过完假期,自己总要返校的,到时候自己就必须得离开陆先生,独自去学校了。


    他还真担忧起来:“爸爸,我非得去上学吗?”


    池朝阳倒吸一口气:“小渔,爸爸还是希望你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将来开创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价值。”


    小渔听得迷迷糊糊的,他是一只小狗,陪在主人身边,让主人开心不就够了吗?


    “我在陆先生身边,让他每天开开心心的,不也是价值吗?”


    池朝阳在原地来回踱步,走了几圈,才停下来。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一个人只要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哪怕是依附于另一个人,也能算得上幸福了……”池朝阳走近一步,面露担忧地看着小渔。


    “但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妈当年在生下你以后,得过产后抑郁,她当时说自己一直被困在家里,有你跟我拖着她,她永远都逃不出去。”


    “直到她去做了自己的工作以后,她才慢慢好起来。我那时候才知道,一个人,永远不可能靠另一个人实现自己的抱负,人活在世上,总该有自己安身立命的空间和地盘,不然你永远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抛弃。”


    池朝阳拍拍小渔的肩膀:“爸爸不要求你有多高的成就,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但小渔,永远不要让另一个人挡在你面前,抢走你的光辉,好不好?”


    小渔怔怔的,一直在消化池爸爸的话。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学业,事业,未来,这些都是排在陆先生后头的事情。


    但池朝阳的话给了他另一种思路——如果不想再天天担心自己被抛弃的话,是不是要做些别的,站得更高些,才不会害怕?


    池朝阳并没有跟自己的孩子多讲什么,当然也没说陆宜铭对自己的威胁,他只叮嘱了几句照顾好自己,并没有在陆家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池爸爸离开后,池渔回到暖房,一边为自己的植物浇水,一边思考池爸爸说的话。


    可让他去做自己的事业……他有什么事业呢?他能做什么呢?


    在他当小狗的十几年里,他除了讨好主人,其他什么都不会,哪怕成为了人,他也完全没有过做人的目标。


    毕竟就算是原主,那么努力考出好成绩进入江城大学,也不过是为了追随宋归笙的脚步,对方也从来没有过理想抱负。


    当人和当狗真的不一样,过往他只被主人寄予好好活着的愿望,而如今,似乎每个人对自己都有不同的要求。


    爸爸妈妈有他们的期盼,同学老师们有他们的预期,陆先生希望自己听话,庄园的叔叔阿姨们盼望自己能干。


    而他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呢?小渔不知道,小渔只想满足每个人的期待,以得到他们的认可与夸奖。


    小狗只是想被每个人喜欢。


    小渔在浇完水以后,找到了自己的宿舍群,问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池渔】:友友们,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做什么事业?


    很快就有人在群里回他。


    贺藏锋】:?


    奚卓】:?


    白怀林】:?


    池渔宿舍四人关系都还不错,贺藏锋作为舍长主要负责催大家好好做作业好好涨粉,奚卓负责组织四人打游戏开黑,白怀林作为年纪最小的,则只跟在哥哥们后头复制粘贴。


    奚卓】:早点做职业规划是好事,但现在做是不是也太早了?先别想了,来两把游戏吧


    白怀林】:来两把游戏吧


    贺藏锋】:从我们专业出发,只要是涉及数字媒体传播的工作我们都可以做,从个人出发,你也可以选择创业,或者是考公考编


    白怀林】:考公考编


    池渔】:有什么我立刻就能做的事吗?


    奚卓】:当网红啊,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做,越年轻做越好


    白怀林】:当网红


    贺藏锋】:确实,渔你现在粉丝数是我们当中最多的,你长得好看,身高也快一米八了,这条件多好,要不真去试试当网红?


    白怀林】:是啊渔哥,去试试


    看到这个,小渔就郁闷。


    池渔】:我已经好几天没涨粉了,还一直掉,从807掉到了793


    虽然他听从陆宜铭的话,换了好几套新衣服,但效果并不显著,新视频的数据还不如之前穿白T牛仔裤的时候。


    他一说完,室友们连连哀嚎。


    贺藏锋】:别说了,我的营销号限制登录,连实名认证都解除不了,只能从头开始起号


    奚卓】:我更加,别说涨粉了,我一发两性内容就挨骂,男的也骂女的也骂,出师未捷身先被网暴


    白怀林】:我也差不多


    结果一帮年轻人,关于未来和事业谁都没讨论出个大概来,对于素人在当代互联网行业难以立足的问题倒是吐槽了半天。


    最后有人总结。


    奚卓】:要是咱们能认识个绿书内部的人,找人走个后门就好了,真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无功受禄


    白怀林】:真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无功受禄


    贺藏锋】:渔,你是本地人,你会不会有认识的人?你那个经管系的学长,他们专业接触的企业多,他能帮帮忙吗?


    池渔】:?


    小渔反应过来,贺藏锋说的应该是宋归笙。


    很快,他就在心里嘀咕,找宋归笙?那还不如找陆先生呢。


    欠宋归笙人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但欠陆先生人情……他就可以在庄园里多待一阵子了。


    小渔安抚好室友,只说自己会去找找能帮忙的人,随后,他一头扎进了厨房。


    ……


    陆宜铭工作一整天,也想了一整天池渔的事。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池渔的父亲到底会不会把人给劝走,甚至更严重——会不会直接把人给带走?


    当他从车上下来,却没在第一时间于门庭处见到池渔时,他内心有了些微不安。


    陆宜铭快步走向楼梯,率先去了自己卧室。


    但池渔并不在里头,随后他又找了其他房间,包括池渔平时更衣洗漱的客房,没人,哪儿都没人。


    陆宜铭站在走廊里,有些恍惚,明明这人早上还在对自己温声细语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他在这个过程中翻来覆去看了池渔的微信无数眼,确保自己没有错过对方的消息,也确保池渔没有公布新的动向。


    这人会去哪儿呢?


    就在陆宜铭怅然若失时,一道敞亮的声线从二楼传来:“陆先生,是你在楼上跑步吗?”


    陆宜铭:……


    那声音持续道:“陆先生,先下来吃饭吧,吃完我陪你一块儿跑。”


    陆宜铭:?


    作者有话说】


    陆总:饭前运动一下更有利于积累肌肉:)


    第40章


    适合做狗


    ◎有你一个就够操心的了。◎


    一会儿后,陆宜铭坐到了餐厅里,面前放着一碗池渔做的杂烩。


    跟上次对方做的狗粮相比,这一次的杂烩显得更精心了——那些食物在池渔的耐心烹饪下,连一点原型都看不出来。


    陆宜铭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


    他觉得安心,毕竟池朝阳并没有把池渔带走,这不免让他松气。


    但另一方面,他又很不安,眼前的食物看起来……实在不太能入口的样子。


    只是再难入口,他也不想拒绝池渔,毕竟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太过真挚,长睫忽闪,眸中的期待叫人无法忽视。


    陆宜铭举起勺子,问了一句:“王姨呢?我记得今天她并没有请假。”


    怎么会轮到池渔给自己做饭的?


    “是我让王阿姨别做饭的,陆先生。”池渔坐到陆宜铭身边,两人挨得近,他半转过身子,朝着自己主人。


    “因为我想给你做,你尝尝好不好吃呢?”


    陆宜铭:……


    他偏过脸,没去看池渔的表情。


    对方的情状都过于温和,话语和神态没给他带来半点压力。


    陆宜铭再迟钝,也知道池渔不会无缘无故为自己做这些。


    这人肯定有所图。


    他往嘴里塞了口流食,确实难吃,但也不至于无法下咽。


    在他咀嚼吞咽的时间里,他几乎把池渔可能会提的所有诉求都想了一遍。


    或许是为了他的家庭,池渔会要求自己继续选择池家合作?或许是为了他的自由,池渔会要求自己放了他,不让他再困于陆家?


    等他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后,陆宜铭主动开口:“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拐弯抹角。”


    小渔看着陆先生面无表情吃东西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做的东西不好吃,惹人不快了。


    结果听人那样说,他又舒出一口气。


    什么嘛,看来陆先生还是被自己的厨艺给征服了!这完全就是接受良好的意思。


    小渔原本放在桌边的手蹭过去,指尖拽住陆宜铭的袖口,说话却不畏缩:“陆先生,你认识绿书内部的工作人员吗?”


    陆宜铭:?


    陆宜铭看看自己被人缠住的袖口。


    白净秀气的指尖与黑色布料相衬,倒显得有几分可怜。


    他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与自己的触碰。


    没想到池渔问的会是这个,他沉声回答:“认识。”


    他并不怀疑池渔不知道自己是绿书老板这件事,毕竟他要是知道,当初发现自己不涨粉的时候就该来找他走后门了。


    绿书是十几年前他带团队做的第一个互联网项目,那些他十五岁时因挽救子公司失败而被遣散的员工,通通被他召集在一起,他们一起做了这个项目。


    最终,绿书也成了丰勉集团最为赚钱的互联网项目。


    只是他父亲在时,并不看好他做的这软件,所以从未在外宣扬过丰勉与绿书的关系。


    陆宜铭也并不想靠丰勉为绿书添色,这么多年连项目组会都是分开开的。


    小渔听到陆宜铭的回答,立刻笑起来,眉梢眼角俱是得意。


    他就知道,他的陆先生无所不能!


    “陆先生,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涨粉呢?”


    陆宜铭握着勺子的手一抖。


    就这?


    这人费尽心思为自己准备了一顿晚餐,就为了这个?


    他还不如说就是为了毒死自己的。


    几分钟后,陆宜铭手机上播放着池渔发布的视频,暧昧的乐声在两人之间流转,屏幕里的动作叫人不敢细看。


    陆宜铭绷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专业。


    他从几个方面分析了池渔的问题,顺便也聊了下自媒体账号运营的简单思路。


    “对标,痛点,创新点,你从这三方面入手,先在平台上做一个调研,写一份报告,有初步结论了以后再找我讨论……”


    陆宜铭忽然停住,他差点忘了,自己面对的不是下属,而是池渔,对方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自己如果直接以职场要求来对待他,恐怕对方会反感。


    但在下一秒,他看见池渔点头如捣蒜,两只圆眼亮晶晶的,叫人愿意相信他对一切都能接纳。


    “报告要什么格式?”


    陆宜铭顿了下:“都行,文本文档,或者PPT,只要能写清楚,用什么都可以。”


    “好呀好呀,陆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等我写好报告就去找你。”


    陆宜铭低下头,又嚼了两口流食,声音沉得发闷:“只要我在家,随时随地。”


    他收回手机,往外摆到桌子的另一边。


    在熄屏之前,他点进池渔的绿书主页,趁对方埋头苦吃的时机——


    偷偷点了个“关注”。


    ……


    当池渔把自己从陆宜铭那里学到的告知给自己室友后,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吐槽。


    贺藏锋】:渔,咱们是走后门,你这不还是走正门吗?


    奚卓】:让我写报告,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白怀林】:是呀是呀,渔哥,你找的到底是工作人员,还是第三方运营?


    小渔怒而回复。


    池渔】:回答我问题的可是一个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那可是他无所不能的陆先生!


    只是其他人依旧满不在乎。


    贺藏锋】:实在不行,渔,要不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奚卓】:我认识个卖粉丝的,保证活粉,要不试试


    白怀林】:我有个群,可以互相帮忙点关注


    池渔】:……


    陆宜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池渔正盘腿坐在自己床边的地毯上,面色通红,十分亢奋。


    他无意打听池渔的私生活,但上床后,还是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睡前最好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不然容易睡不着。”


    他一说完,池渔迅速转过身来,自下而上望着他,话语里满是小心:“陆先生,我没有影响到你吧?”


    陆宜铭勾勾唇角,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小心翼翼的池渔,竟觉得有意思。


    “你一没出声,二没乱动,怎么会影响到我。”


    小渔下意识地捏捏耳垂:“是,你不嫌我烦就好。”


    陆宜铭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几个单薄的字眼:“所以,是什么在惹你烦?”


    小渔头往前伸了伸:“陆先生,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从没想过,陆先生居然也会好奇自己在经历什么。


    但显然,陆先生也没那么在乎,因为他移开了视线,取过床头的书,留下阅读灯光,做完这一切后才道:“你说说也不要紧。”


    小渔也不沮丧,只要陆先生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他就愿意去说的。


    他跪坐在床边,两手托着腮,背光的脸在暗处看起来有几分无辜和委屈,就连他的声音,也那样清淡可怜。


    “我说陆先生你是优秀的青年企业家,你教给我的做法,一定是有用的,但他们好像都不信……”


    陆宜铭的视线越过书本上沿,投向池渔。


    对方那委屈和气愤参半的模样太过生动,晃了陆宜铭的目光。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样信任自己,而自己甚至都没有用合同和利益栓过他。


    对对方来说,自己难道真的重要吗?


    陆宜铭缓了心神,沉静的声音缓缓传出:“他们的意见重要吗?”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不重要,但陆先生你这样好,我希望他们都知道。”


    陆宜铭:……


    陆宜铭手里的书往上举,盖住了他的脸。


    从小渔的角度,他看不到陆先生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还是那样克制冷静,尾音却短促轻快,仿佛踢踏舞的收尾。


    “无所谓,我也不关心他们,有你一个就够操心的了。”


    ……


    结果陆宜铭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刚到家,人还没从车里出来,池渔就抱着笔记本围到了车边。


    这台笔记本还是陆宜铭最近才叫庄锦为池渔准备的。


    陆宜铭以为自己布置的内容会惹人厌烦,更何况他都没有定死线,池渔不会那么早就向自己汇报。


    当他看着副驾驶门边的池渔时,到底还是矮了车窗,对人道:“坐进来。”


    陆宜铭谢绝了司机帮忙泊车的好意,自己带着池渔去了地库。


    在足够安静且无人打扰的环境里,陆宜铭解下安全带,打开车内灯,稍稍往副驾的方向一靠:“我给你十分钟。”


    小渔连忙打开笔记本,开始放映自己的PPT。


    他知道陆先生时间宝贵,虽然对方也说随时随地都能找他,但他还是不愿意浪费陆先生的时间。


    小渔把自己这两天的调查分析结果都摆了出来。


    从对标账号到用户痛点,他都分析得很好,但唯独在个人创新点上,他写得含糊。


    小渔总结道:“我分析了之前数据最好的视频,那条应该只是正好踩中了一个容易爆发的发布时间,而且当天有项关注度很高的游泳比赛,我只是运气好,ID被大数据采集推流了,所以我后面才没办法复刻爆款,我太普通了……”


    陆宜铭搬过池渔的笔记本,上下拨弄着查看他的报告内容。


    最终只留下一句结论:“你有没有考虑过,既然人设难有出彩的地方,那为什么不做个狗设?”


    小渔:?


    陆宜铭看着那张讶异的脸,自上而下扫了一圈。


    “为什么一定要做人?你这张脸,明明更适合做狗。”


    作者有话说】


    陆总:我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听?


    小渔:又被陆先生夸像狗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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