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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弦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属于林小青的笔记本上,“你”和“我”互换了角色。


    冉亦环视一圈,重新审视起这片办公区域呈现给她的每一帧画面。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确定自己接下来的探索目标。


    她要找到林小青。


    刚刚出现过的娇小女生和模特女郎很显然对林小青的笔记本充满畏惧,仿佛“林小青的笔记本”是某种诅咒物品或者恐怖传说。


    这意味着林小青和那两个女生绝对不在同一条“时间线”里。林小青的存在,一定比那两个女生出现得更早。


    冉亦心中有了一个初步推断。


    如果说自己从踏入这栋属于焦墟时代的别墅开始,是在爬楼梯过程中进入了旧日世界里的那栋写字楼,接着又是在人去楼空的四楼,被一个接电话的男人带入了眼前这个貌似存在“林小青笔记本怪谈”的时间线里。


    那么接下来,她需要在这个时空下也找到某个关键的“按键”,触发她回到林小青还是“普通人”的那条时间线。


    冉亦捧着两个笔记本,沿着走廊的边缘一路往里走。如果闭着眼睛只听声音,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所有人都在为工作而忙碌奔波,忙到没有时间闲聊,所以听不到“人”的说话声。


    可冉亦能够看到画面,她看到有些办公室正在开会,有些是同事之间似乎在小声分享八卦,有些像是领导在布置任务——她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在说话——但是没有声音。


    为什么没有人的声音?


    或者说,为什么眼前的场景要“屏蔽”人的声音?


    是不是因为,她需要自己去找到某一个不被屏蔽语言的人,而TA就是能为她解密的关键?


    冉亦一路走过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


    在走到其中一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久违的“人声”。


    “新招进来的这一批实习生都素质都还不错。”


    是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冉亦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门口的牌子上。这间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项目经理”。往里一看,办公室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前,显然这是他的办公室;女人穿着一身低调朴素的黑色职业风连衣裙,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冉亦认出了这个西装男就是最开始那个接电话的人,不过他换了一套衣服,虽然都是西装,但一开始那套是黑色,现在的则是深蓝色。


    不,不止是衣服,冉亦凑近了仔细打量他,察觉到此时的男人比她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似乎要更年轻一些。当时他从她身边经过,在一个很近的距离,她留意到他的鬓边已经隐约生了几缕银丝,但眼前的这位还是一头茂密的黑发。


    时间线向前推移了。


    “打算安排谁进我的组?”他对面的女人开口问他。


    西装男:“还没定。你有什么考虑?”


    黑裙女:“最好给个男生吧,组里女的多平衡一下。不过现在急需人手,有就比没有强。”


    西装男:“好,那我这两天综合考虑情况,尽快安排。”


    黑裙女:“我没问题,你看着挑。”


    冉亦默默听完这段对话,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经理。叶组长。”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男生,看起来比冉亦没大多少,应该是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人。“您要的材料。”


    西装男:“放这儿吧。”


    门口的男生却迟迟没有动作。冉亦站在房间的角落,从她的角度能同时看到门口的男生、办公室里的西装男和黑裙女,他们在她同一个视线画面内。但诡异的是,现在画面居然静止了。


    “滋滋——”


    突然,灯开始闪烁,一道炫目的光突然从她眼前晃了晃,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办公室门口。


    “新招进来的这一批实习生都素质都还不错。”


    这次她在门口听到了黑裙女的声音。


    冉亦瞳孔一震,她连忙看向办公室内部——


    这一次,黑裙女坐在了在办公桌后面,而她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西装男正准备说出下一句台词。


    西装男:“打算安排谁进我的组?”


    黑裙女:“还没定。你有什么考虑?”


    西装男:“最好给个男生吧,组里女的多平衡一下。不过现在急需人手,有就比没有强。”


    黑裙女:“好,那我这两天综合考虑情况,尽快安排。”


    西装男:“我没问题,你看着挑。”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是在她以为自己正在接近关键线索、马上就要有新的突破和进展时,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角色互换的重复场景。这样的精神污染让人忍不住感到烦乱和焦躁,仿佛她面对的是一个永远无法走出的漩涡和循环。


    “叩叩。”


    敲门声落下,年轻的男生正在门口报告:“陈经理。叶组长。您要的材料。”


    黑裙女:“放这儿吧。”


    门口的男生依然没有动作。画面又一次静止。


    冉亦看着他手里抱着的一沓文件,大脑开始飞速地转动。


    ——“您要的材料。”


    ——“放这儿吧。”


    您要的材料。放这儿吧。静止的画面。互换的角色。


    冉亦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笔记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了黑裙女——在上一个场景里还是西装男——的办公桌上。


    “嗯。”


    黑裙女说话了。她说出了上个场景里西装男没有说过的台词!


    “进度条”动了!


    门口的年轻男生也动了,他进了办公室,将手中的文件放在笔记本旁边,“那我先回去了。”


    男生放下东西准备离开,刚抬脚正要踏出房门——


    “等下,小张。”


    突然,西装男叫住了他。


    “顺便把小林的笔记本给她带回去吧,她刚才过来汇报,笔记本落在这儿了。”


    小林?林小青?


    “……好。”被称作小张的男生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折返回来,拿起桌上的两本笔记,“那我给她送过去。”


    他拿起了两个笔记本。


    奇怪,他同时拿起了两本?冉亦原本倾向于其中一本是因为产生了角色互换场景才“复制”出来的,也就是“诡异事件”的衍生品。可眼前的情景中,小张居然直接拿起了两个笔记本,难道两个笔记本真的同时存在过?


    但还不及细思,小张已经走出办公室,冉亦不再犹豫,连忙跟了上去。他现在要去给林小青送笔记本,所以她只要跟上他,应该就能找到林小青!


    小张似乎绕了这间走廊整整一圈之后,才在一个办公室门口站定。随着停下脚步,他在门口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笔记本——


    “林小青,公司统一发了笔记本,经理让我直接拿两本,把你的也一起领回来了。给你放这了。”


    是“发了笔记本”……不是“帮她取回落在办公室的笔记本”!


    时间线再次向前推移了。


    经过多次的场景联结,写字楼里的时空终于回溯到了林小青刚刚拿到笔记本的这一刻。


    “谢谢。”


    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孩儿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脚步声,那个叫林小青的女生探出了头来。


    冉亦与她四目相对。


    年轻的女孩静静看着她。


    没错,她在看她。她确定林小青正在看自己。冉亦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既像探寻,又很麻木,仿佛一个能将人所有感受和情绪都吸走的黑洞。


    “滴。”


    突然,冉亦的手环响了一声。这是系统的报时:现在是午夜零点整。


    冉亦在出发之前专门研究了房间系统里的一些设置,其中有一项是“绝对时间”,注解为“不论何时,都让宿主能够知道当前时区下的自然时间”。这看起来不过只是最普通的手表功能,而冉亦现在才明白这个设置的作用——当宿主进入遗址时会被卷入“异次元空间”,遗址内的时空独立交错,而这一功能能够时刻提醒宿主现在的真实时间。


    现在是零点整。


    冉亦在与一个名叫林小青的女生——不,应该说是当前这片遗址的宿主,静静对视着。


    “啪!”


    突然,整栋楼又陷入一片黑暗。这次的黑比先前别墅第一次灭灯时的黑暗要更黑,黑得就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这种黑暗犹如某种粘稠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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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将人完全地淹没,直到让一切生命窒息而死。


    冉亦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强迫自己稳住逐渐剧烈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吐气、呼吸。不能慌。


    呼吸。缓慢地呼吸。


    冉亦试着去平稳自己,可身体仍有些止不住的发抖。她知道深不见底的黑色潮水正在将她整个人吞噬,裹挟而来的是潮水中浓烈的、无法消弭的绝望。


    “……林小青。”


    冉亦试着去叫她的名字。不能被恐惧牵着走,她需要想办法唤醒和寻找突破口。


    “这间办公室好恐怖啊。”


    突然,黑暗中的“林小青”回应了她。


    “这间办公室闹鬼……这间办公室闹鬼……”


    随着林小青这句话在耳边回荡,灯缓缓亮了,冉亦眯着眼睛看,她现在已不在走廊,而是正在一间大办公室里。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半。林小青小小的身影就埋在最靠近门口的那个工位里,旁边是堆得比山还高的文件。


    “啪!”


    突然,她旁边工位的文件夹自己掉到了地上。这声响太突然了,把冉亦和正在加班的林小青吓了一跳。


    没错,眼前的“林小青”也被吓了一跳。此时的她看上去是那样鲜活,真的很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和冉亦一样,都会被类似“闹鬼”一样的场面“吓一激灵”。


    “哒、哒、哒……”


    空旷的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可林小青是坐在工位上的,她的脚根本就没有动。


    办公室真闹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冉亦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办公室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冷。窗户是紧关着的,空调也没有开,可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阴风,丝丝入骨地渗透进来,令人寒毛直竖。


    “滋滋——滋滋——”


    灯也开始忽明忽灭地闪烁,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逐渐被黑暗吞噬。电流的噪音仿佛正试图以某种诡异的频率击穿人的神经系统,带来难以言喻的焦躁、惶恐与不安。


    冉亦很难受,非常难受。此时此刻她似乎是与林小青感受相连的,她正在体会曾经的林小青所感受的恐惧与压抑。


    “吱呀——”


    突然,办公室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缝儿。


    “小青?”


    是一道温和的男性嗓音。随着门外的人推门而入,办公室里的灯突然恢复了正常。他走进来,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重新恢复成一个密闭空间。可这次不一样的是,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进入房间,整个环境的氛围似乎都悄然改变了。


    不仅灯恢复了正常,桌上的东西也不再莫名其妙自己动,而最直观的是房间的温度——冉亦能明显感受到刚刚还冷得让人直打哆嗦的房间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温暖了起来。


    来人就像是一道光,仿佛将整间屋子点亮了。


    “组长?”


    林小青从工位上起身,“您这么晚也还没走?”


    “别那么客气,直接叫我阮晨就好。”阮晨笑了笑,“而且我说过好多次,不要用‘您’啦,显得我好像很老。”


    阮晨确实很年轻,估摸着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林小青刚刚叫他“组长”。


    冉亦回忆起刚刚西装男和黑裙女对话的场景,当时小张称呼他们为“陈经理”和“叶组长”。哪个是陈经理哪个是叶组长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两个人的年龄一看就都在三十五岁以上。


    即使当前的时间线又往前推了一点,但从小张变化不大来看,这中间相隔没有多久,所以现在的“叶组长”也是差不多得三十好几的。


    那么,如果现在的阮晨也是组长,那他很年轻有为了。


    “是敬称啦!”


    林小青在面对阮晨的时候似乎变得活泼了些。“你明明只比我大两岁,都当组长了,可我还是菜鸟一个。”


    阮晨没跟她来故作谦虚那一套,“我进公司实习早,其实也算组里的老人了。”


    “难怪有口皆碑呢。”林小青夸赞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组长好优秀,又有能力又有才华,还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管理层……”


    阮晨笑而不语,但耳根有些泛红,林小青好像把他夸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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