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
厚重的窗帘拉开,透过傍晚粉紫的霞光。
空气循环扇开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水晶吊灯徐徐晃动。
房间很宽敞,会客室装潢,长沙发,靠墙放着一方茶几,茶杯满上,汩汩冒着热气,浓郁的茶香弥漫开来。
位置也很好,一拉开窗帘,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外面想看见房间的全貌却不容易。
但这个房间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因为它是齐氏的私人会客室,目前只有齐绥川和关系亲密一些的人会来。
“哈哈。”
陈煦依旧挂着笑,吊儿郎当地看笑话:“今天也太巧了。”
打发完纪家的小姐,刚坐下没多长时间,就听见露台上来了人,吵着吵着又提到他这个表弟来。
陈煦觑着齐绥川的反应,目光落在他冷峻又平静的侧脸上。
他的表弟神情淡漠,盯着电脑,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外面两个人提到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陈煦看热闹的心情蠢蠢欲动。
他对这个似乎天生就冷清冷性的表弟很了解,从不和任何男人女人多接触,对自荐枕席之辈也不多看,好似入定老僧。
要不是陈煦看过他的体检报告,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生理或心理上的缺陷。
只知道闷头工作,对父母也不甚亲近。
方才在露台上闹得不太愉快的两人,陈煦能从声音判断出其中一个是程家的小子程誓,那个和自家表弟很不对付的。
另一个不认识,但听声音能听出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娇滴滴的,嗓音软得像是能掐出水,程誓都没说几句重话呢,巴巴地掉眼泪。
齐绥川肯定没有接触过对方。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程誓和漂亮小男孩拉拉扯扯地搞感情问题,为什么会特意提到他表弟呢?
最后还得到一句“都很讨厌”。
陈煦替自己表弟感到躺着也中枪。
当事人反应冷淡。
对着陈煦灼热的、带着探求意味的眼神,齐绥川头也没抬。
“你很闲?”
齐绥川面无表情,显示屏冰冷的蓝光照在他线条优越的侧脸:“很闲的话,城东的项目你去跟进。”
陈煦立刻求饶。
“不不,”他赔笑:“我就是好奇,多问了几句哈。”
城东的项目复杂,涉及到太多方,光是前期交涉就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后期更是麻烦,陈煦觉得自己还担待不起责任。
齐绥川也就罢了,要是他自己出面,不知道要被为难克扣成什么样子。
陈煦滑跪。
齐绥川看也不看他。
他专心看屏幕,眉头偶尔拧一下,继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安排明日的行程。
修长有力的手指曲着,手背青筋尤其明显。
齐绥川听出了程誓的声音。
A市年轻一代的子侄他都认识,偶尔有生意场上的合作,更多的是听闻对方的花边新闻。
程誓也是,比他小几岁,是程家独子,气性很大。
气性大,又常听见自己被拿来和他比较,就从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齐绥川是不在意的。
准确来说,是无感。
程誓比他小四岁,性格叛逆,私自改了志愿,差点把他爸气个半死。
他喜欢极限运动,俗称找死,身边围着一群鞍前马后的小弟。
在齐绥川看来,是非常幼稚的行为。
齐绥川大概也知道程誓看自己不顺眼的理由。
无非就是经常被拿来和自己比较,同龄人中又没有压他一头的。
但齐绥川没有和程誓改善关系的打算,甚至对程誓明面的针对也没有反应。
他不在乎。
程誓又闹不出什么大事。
所以今天这一出疑似程誓情感纠纷的戏码,齐绥川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在听见那道听起来软绵绵,带着点哭腔的嗓音时,他的心忽地颤了一下。
非常突然。
心脏像被羽毛挠了一下似的,带着点说不上来的酥麻。
齐绥川拧眉。
很快,怪异的感觉被他压下去,专心看企划案。
陈煦还在观察他的反应,齐绥川冷冷扫他一眼。
后者立刻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
程誓在一楼拐角处追上唐雪枕。
他人高腿长,三步作两步追上人,本想抓住唐雪枕的手防止他一言不合又跑掉,目光又触及对方手腕上尚未消散的指印,犹疑了一下。
然而唐雪枕拧着眉,看也不想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思忖几秒,程誓断然伸出手,虚虚环住,用肩膀和手臂把唐雪枕困在墙边。
“跑什么?”
程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也问出那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什么哭?”他眉头紧皱,罕见地露出疑惑神情:“我欺负你了?”
跋扈大少爷神经大条,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些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的范畴。
果然,被他拦在墙角的黑发少年又埋怨地看他一眼。
也说不上埋怨,只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染上一层薄薄的水汽,看着有些委屈。
他的身形较于程誓又单薄,挤在墙边,绷出细细的腰线。
程誓被这么一看,气势也低了几分。
他拿出以往没有的耐心,按着性子:“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主动贴上来,没几天又忙不迭跑掉?
难道他还比不上齐绥川?
程誓想着想着,又有些生气。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比不上齐绥川生气,还是因为唐雪枕对他避之不及而生气。
终于,几个呼吸之间,他完全冷静下来。
程誓不了解唐雪枕,但他了解唐家,知道唐贾那个糟老头子最看重生意场上的利益,无利不起早。
他之前也猜测,唐贾这个漂亮继子过来找他当跟班,是唐贾的示意。
现在唐雪枕转而投奔齐绥川,估计也是唐贾的示意。
至于唐雪枕本人……
眉眼深邃,带着明显混血感的高大少年低头,仔仔细细打量被他困在墙角,抿着唇不说话的漂亮男孩。
他能知道什么好坏呢。
果然,唐雪枕兀自生闷气一阵,侧过脸,委委屈屈地开口了。
“我没有哭。”
他强调:“是你弄疼我了。”
唐雪枕伸出手,腕子细伶伶的,因为皮肤太白,一点印子都十分明显。
娇气。
程誓下意识想撇嘴,又想到面前人是个一言不合掉眼泪逃跑的,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能用对其他跟班的态度对他。
误打误撞之间,程誓已经领悟出这个道理。
唐雪枕跟他身边的跟班可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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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的跟班,首先是够听话,够狗腿,又得有能想出新乐子的脑子。
几乎可以说是随叫随到。
唐雪枕可没有这样的优良作风。
他反倒气性大得很,一说就生气,一碰就哭,比他七岁的表妹都娇贵。
现在被他拦住,还嘀嘀咕咕地说自己坏话。
但程誓还是忍了。
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是唐家老头不让你跟我走动?”
“还是你自己不愿意?”
程誓低头,硬生生逼着雪枕和他对视。
他骨架大,宽肩,又经常锻炼,轻轻松松就遮住比他矮一头大雪枕。
此处无人,倒是更方便他了。
被挤在墙角的雪枕和飞到程誓肩膀上的886对视:……
真是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他昂了昂下巴,一副委屈又理直气壮的模样:“都不是。”
漂亮的黑发少年抿着唇,眼底的水雾散去些许,可还是亮得令人。
“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他直白得很:“哪有你这样的人。”
上来就动手动脚,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程誓和唐雪枕对视,竟然觉得自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是因为他自己讨人厌,所以唐雪枕才不喜欢他。
“我……”程誓下意识想辩白,又不想让自己的逻辑跟着唐雪枕走,换了话头。
“当初不是你要做我的跟班?”
程誓反问:“你想跟我混,我答应了,也给你刷卡买单了,对不对?”
在他的注视下,唐雪枕慢慢点头。
“那现在连半个月都不到,为什么又觉得我讨厌?还是觉得,我给你花的钱少了?”
程誓深谙等价交换的道理。
跟班愿意追随他,是因为有利可图,同理,唐雪枕也是。
唐雪枕不愿意跟他了,肯定是觉得呆在他身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钱和权,程誓一个都不缺。
如果说刚刚上露台找唐雪枕的时候,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现在就……
程誓动了动手指。
无端回忆起指腹擦过那一截细白手腕的触感。
程誓掌心有茧,颇为粗糙,平日里接触的跟班也都是能跑能跳跟他一起玩赛车的。
乍一触碰到柔软细腻的肌肤,竟让他无端联想到今天下午阿姨送来的牛乳布丁。
怪不得这么娇气。
手上一点茧都没有,还喜欢掉眼泪,脾气大得很……
倒是像他妈养的布偶猫,娇贵任性,吃饭都要人喂。
这样的人,程誓本应该看不上的,但目光触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他又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他要把人留在身边。
这个念头突兀又古怪,偏偏程誓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单方面得到归属权的雪枕眨眼。
对了,钱!
他可是个拜金炮灰,怎么能不爱钱?
谁的钱他都爱!
雪枕对同为反派的NPC还是很宽容的。
虽然程誓也是和龙傲天男主对着干的炮灰,但他的钱不是呀。
不管怎么说,钱是无辜的。
雪枕歪了歪头。
“难道我说是,你就会给我刷卡吗?”
他摩挲着已经不疼了的手腕,斜斜觑着程誓,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程誓心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