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熟练地打开宋阅川家的入户门,贺霜汀摆手,做足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不用换鞋啦爸妈,直接进去吧,定期会有保洁上门来打扫的。”
颜羽点头,目光扫过玄关处的鞋柜:“那你呢?”
贺霜汀笑笑,俯身打开鞋柜,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双并排摆在一起的拖鞋。
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稍大的那双是浅灰色,稍小点的那双是浅紫色——恰好,紫色系是贺霜汀最喜欢的颜色。
她眨眨眼,隐约对这两双鞋子摆在这里的意义有了猜测,将浅紫色的那双取了出来,朝颜羽吐了吐舌头:“我还是得换一下的,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工作安排,等下就不出去了。”
起码不能和她爸妈一起出去,怎么着都得目送着二老离开之后她再离开才行。
“这房子的户型和采光倒是不错,”颜羽四下打量了一圈,“装修嘛……就是太素了些。”
宋阅川的房子整体是白色和灰色为主,虽不至于沉闷,但入目也确实是有几分冷冰冰的感觉。
不知怎的,贺霜汀又想起了那天无意间听见他的爱慕者对他的评价。
这房子的装修和他在那个女人口中的形象倒是还蛮相衬:不解风情。
“他喜欢嘛,”贺霜汀耸肩,表现得再自然不过,“时间长了我慢慢添置点东西进来就好啦。”
她在揽宸印月的房子里有很多花里胡哨的小摆件,还有满满两面墙的盲盒和手办,和宋阅川的房子比起来,她家显得热闹多了。
如果有需要的话,贺霜汀可以放一些到宋阅川的房子里来。
原本还提心吊胆地担心会在哪个环节露出破绽,可随着父母的脚步一起将房子大致转了一圈之后,贺霜汀的心放下了大半——餐桌上成套的茶具中间摆着两个情侣款马克杯、茶几上摆着的几本时尚杂志,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印着贺霜汀本人的脸、客卫的洗手池旁摆着的几支五颜六色不同包装的护手霜也是贺霜汀代言的品牌……
这房子里关于她的小细节随处可见,几乎令贺霜汀自己都产生了一种“她好像真的在这里生活过”的错觉。
要不人家是学霸呢。
押题押得就是准。
“坐,歇会儿。”贺霜汀拍了拍沙发,随口道。
“就光让爸爸妈妈在这儿干坐着?”
颜羽将包放在一旁,指尖落在茶几上点了点:“连口水都不给我们喝啊?”
“……哦,忘了忘了。这不是有点不习惯嘛。”
贺霜汀干笑两声,目光快速在客厅里逡巡一圈,同时用说话来掩饰自己对这房间家居用品的陌生:“你们想喝点什么?”
“你们家里有什么?”颜羽好整以暇地看着贺霜汀。
刚刚放松下来的大脑瞬间响起了警报。
她怎么知道宋阅川家里都有什么可喝的!她到现在连净水器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呢!
于是她只好朝冰箱的方向走去:“我们在家一般都喝冰的,但是妈你胃不好,还是别喝冷的了……要不,我给你们洗点水果吃?”
“也行。”
颜羽点点头:“但是你们平时也少喝点冷的,对身体不好。”
“嗯嗯,知道啦。”
贺霜汀打开冰箱的冷藏区——
只见到了蔬菜和蛋奶,连颗苹果都没看见!
不是!
宋阅川在家难道都不吃水果的吗?
可她这话都说出去了,难不成改口说“妈你还是喝冰饮吧,你是想喝冰镇苏打水还是冰镇啤酒呢”?
“怎么了?”
颜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你平时也是个不做饭的主儿,但总不能连冰箱里的水果放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吧?”
“怎么会呢……”
贺霜汀按在冰箱门上的手指紧了紧。
这凭空让她从哪儿变出水果来?
就在她手足无措、大脑飞速运转为这一切想借口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机械女声:“欢迎回家。”
这是谁家?
还有谁能“回家”?
这声电子播报简直宛如天籁。
贺霜汀从来没觉得智能门锁的提示音如此好听过。
“老公——!”
为了防止宋阅川说出什么露馅的话,贺霜汀快步走到客厅,对着他的方向:“冰箱里的水果呢?怎么不见啦?”
一边说,贺霜汀一边背对着父母朝宋阅川眨眼睛,期待他能猜到她的意图。
宋阅川走近,举了举手里的几个小箱子,语气自然又熟稔:“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了,冰箱里剩下的那点水果看上去有些不新鲜了,我就顺手带下去扔掉了吗?”
“爸,妈,你们也在,”他的语气里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小小意外,“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也不知道爸妈喜欢吃什么,早知道我就多买一些回来了。”
车厘子。
芒果。
山竹。
杏子。
都是贺霜汀喜欢吃的水果。
颜羽的眼神里透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摆摆手:“我们就是看看霜霜,顺便来看看你们现在的住处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而已,也不多待。”
“那我先去洗点水果,让霜霜坐这儿陪您聊一会儿。”
宋阅川随手将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穿着衬衣提着水果们就进了厨房。
贺霜汀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眨眨眼,转头对爸妈说:“我去帮帮忙,你们先坐会儿啊。”
随即在父母略带揶揄调侃的目光里,跟着钻进了厨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霜汀侧身倚在橱柜边上,将散落的碎发随意挽到耳后,垂眸看见自己穿着的拖鞋,状似无意好奇似的问他:“拖鞋水杯什么的,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显然不可能是收到她消息后临时添置的。
“领证之后陆陆续续买的,”宋阅川坦然回答,“有备无患。”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
她的目光在宋阅川带回来的水果上逡巡了一圈。
“只要有心,想知道你的口味不难。”宋阅川回答。
贺霜汀想了想。
也对,她的很多个人喜好都在各种采访和活动过程中公开了,宋阅川只要随便一搜就都能找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总。”
贺霜汀忽然换了个称呼,上半身微微向他的方向倾斜。
客厅里,贺彦峰正在接电话,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这边来,但内容他们听不真切。
她将声音放低几分,带着调侃地试探:“你对所有人都这么贴心吗?”
“所有人?我没那个精力,”宋阅川耐心地将每一颗车厘子的梗全部摘掉,将果子泡进水里,偏头看她,“我只能,也只会有一个妻子。”
“只能”有一个妻子,是法律规定的,贺霜汀听懂了。
可这个“只会”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哦。”
贺霜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缠成了一个巨大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球,让她无从下手,点点头,下意识地开口:“那……”
话刚开了个头,她却停住了。
“嗯?”
宋阅川没等到她的下一句,挑了下眉:“怎么了?还有什么想问的?”
原本是有的。
贺霜汀的目光挪向一旁。
她原本还想问:那如果他的妻子不是她而是其他人呢?
了解对方的口味、为对方提前购置一些生活用品、为对方及时解围……这样细致入微又润物无声,不论是谁,真的都很难不动心吧?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问出口。
“也没什么。”贺霜汀摇摇头。
她才不要变成那种爱想七想八、整日做些无聊假设的人。
看着泡在水盆里的车厘子,贺霜汀随口道:“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了,大小姐还是站在旁边看看就好了。”
他轻笑。
虽然嘴上叫她“大小姐”,但贺霜汀听得出来,他并没有要阴阳她什么都不干的意思。
车厘子还在水里泡着,宋阅川手里动作没停,熟练地将芒果切块:“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陪我聊会天。”
贺霜汀眨眨眼:“聊什么?”
宋阅川反问:“你想聊什么?”
贺霜汀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虽然领证已有月余,但他们像现在这样轻松地单独相处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贺霜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和宋阅川聊。
“聊聊你喜欢的东西吧,”宋阅川想了想,提议,“或者给你推荐几部你喜欢的电影也行。”
贺霜汀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们这种日理万机的老板们都不怎么会喜欢看电影呢。”
印象里她认识的那些老板们,最喜欢看的应该就是股价消息和金融新闻了,他们和“电影圈”关系最紧密的时刻大概就是又包.养了哪个新出道的小明星。
“看得确实不多,”宋阅川说着,微蹙了下眉,抬手,“帮我把袖口挽一下。”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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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霜汀走到他身边,指尖小心地捏上他松散滑落的衬衣布料。
尽管动作足够小心,却还是免不了和他有些肢体肌肤上的触碰。
贺霜汀只觉得自己指尖那一小块皮肤火烧火燎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没话找话:“你平时都看哪些类型或者题材的电影?”
“都可以。”
“那有没有比较喜欢的演员或是导演之类的?”
她想从他喜欢的类型或是创作团队入手,给宋阅川推荐几部电影。
“……算是有吧,但她的作品我都已经看过了。”
宋阅川的目光从她白皙的手指挪到她垂着的眼睫上,如此近的距离,足够他看清她说话时睫毛细微的颤动,和眼下那片扇形的阴影。
他只有一个“喜欢”的演员,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而他已经看过了她所有的作品。
“好吧……那你让我想想。”
这倒让贺霜汀有些犯了难,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没有了话题,她的所有注意力便尽数放在了手头的事情上——
她的指腹按在衬衣挺括的布料上,一点一点将他的袖子卷起来,指腹不可避免地时不时擦过宋阅川的小臂。
在肉眼看不出的维度里,她的指纹印在了他的手臂上。
“站在那儿干什么?”
挂断电话的贺彦峰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忍不住问道。
“嘘——”
颜羽回头睖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沙发上坐下:“这下我就放心了。”
“走吧。”颜羽拎着包站起身。
“啊?”贺彦峰继续疑惑道。
说要来女婿这里坐坐的是她,来了没坐几分钟就说要走的也是她,贺彦峰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搞不明白自己老婆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突然想起来,约了瑜伽课,快到时间了,”颜羽挽着贺彦峰的手臂,“走吧,你送我过去,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不是说要看看小宋这里还缺什么,给他们添置一些吗?又不看了?”贺彦峰眨眨眼,看向端着水果盘走出来的小两口,虽然不知道老婆为什么忽然要来又忽然要走,但他还是坚决贯彻落实执行老婆的决议,“你妈突然想起来瑜伽课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这就先走了。”
“这就走啊,不留下来吃点水果喝点茶了么。”贺霜汀挑眉。
虽然句式是问句,但她却并没有真的想要挽留。
以她对她妈的了解,那瑜伽课才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行程——只能说明她妈已经对此行的收获很满意了。
不论她妈今天是为什么“突袭”她,总之现在看来应该是高分过关了。
贺霜汀松了口气,将父母送到门口,在他们的几番推辞下,还是勉强将人送到了电梯口。
看着电梯的数字缓缓变成“-1”,贺霜汀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终于放下,转身回了房子:“我等会儿再走,万一和家里的车碰上了又要想半天借口。”
宋阅川点点头,将水果推到她面前,示意她随意。
洗都洗了,贺霜汀也没和他客气,用一次性小叉子叉起一块芒果丢进了嘴里。
“你回来得太及时了,感觉再晚几分钟我就要圆不过去了。”
“别光看着我啊,你也吃。”
她抓了几颗杏子塞到宋阅川手里:“感谢宋总今天的‘救命之恩’了。”
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带出了几滴水渍飞到了宋阅川的眼镜片上。
“抱歉抱歉。”
“没事。”
宋阅川将眼睛摘下来,随手抽了张一次性擦镜纸将镜片上的水渍擦干净。
薄薄一片水印被他的指腹揉散,浸到擦镜纸上,彻底消失不见。
贺霜汀一边吃水果,一边将发生的一切讲给宋阅川听。
“幸亏你押题押得准,否则这一趟肯定露馅。那之前费劲做出的一切可全都白废了……”
她说着,目光落在宋阅川的脸上。
贺霜汀观察着他的表情,带着观察和试探。
宋阅川将镜片擦干净,重新戴上。
贺霜汀的视线立刻和他在半空中交汇。
宋阅川的手上沾着的水滴随着他的动作在皮肤上蜿蜒出一道近乎透明的痕迹,最终凝在了他的指尖上,摇摇晃晃了半天,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坠了下去,摔散在光洁的茶几台面上。
与水珠一起落下来的,还有宋阅川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话音:
“要不你直接搬过来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