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我最心爱的
标记。
在虫族社会里,是个很微妙的词。
根据说话的语境和场景,会有不同的意思。
一般时候,这个标记指的是“肉-体标记”。
特指雄虫在雌虫生殖腔内成结时,用尾鈎向雌虫后颈腺体内注入信息素。
两者同步进行,缺一不可。
如果在雌虫FQ期内进行,则标记完成后,雌虫终生都不会被其他雄虫的信息素影响。
雌虫的身体,自此以后,只会对标记他的那只雄虫产生反应。
就算雄虫死亡,标记的这一作用也会持续十几二十几年才会慢慢消退。
听著有点浪漫的背后,是非常残酷的两性间的剥削。
因为只有雄虫才能如此标记雌虫。
雌虫最多在雄虫的腺体处用犬齿留下临时标记,最多不过半月,就什么也闻不到了。
法律保护的婚姻制度,雌虫都可离婚再婚(虽然有些难)。
古老的生物性标记,却将两只独立的虫的身体绑定至死。
时至今日,年轻雌虫连临时标记都很厌恶,更别说这种终生标记。
标记还有另一个意思,即精神标记。
指的是雄虫进入雌虫的精神域,在精神图景内核处扎入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分-体。
可以有效帮助雌虫稳定精神域,减少狂化,并提高雌虫的战斗力。
精神标记没有肉-体终身标记那么苛刻,做的标记可大可小,时间可长可短。
常见于圣职高等雄子给军队将领们治疗时。
比如雌虫精神域岌岌可危、狂化值快要达到峰值,突破临界点,或病的不行要嗝屁了等情况。
但依然不是很受待见。
当然,如果高级别的雄虫允诺了婚姻关系,那么情况会立刻逆转!
会有无数雌虫求着雄虫精神标记自己。
说到底,雌虫不是厌恶雄虫,只是厌恶极度的不公平。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当面专门对西恩提出此事。
明明刚才意乱情迷时用尾鈎标记、进入他的精神域,更顺其自然、不费力气。
我也可以像征性地问一句,且不用担心被拒绝——
任何雌虫,在那种情况下,都只会主动逢迎、全力配合。
因为他们已沦为本能欲望的奴隶。
可我要的,不是这种。
而是理智在线、冷静客观、拥有大心脏和超远战略目光的虫生伴侣。‘
特地提出,郑重询问,是我对他的尊重。
他可以选择拒绝。
“我想标记你。”
我又说了一次,这次直视他的宝石一样的绿眼睛,“肉-体和精神标记。”
如此贪婪自私的请求。
它当然可以是为了在战争中保护西恩,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最最最重要的,是为了我自己。
我需要一个稳定有力的不变支点。
一个可以交托身心灵和最深处秘密的存在。
上辈子,我和西恩从未谈过标记这件事。
但最后的五六年,我一直有这种渴求、想将他放到这个位置。
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他大概率不会拒绝。但我不能。
我已是病弱的失势废物,不该生前占着他雄主的位置,死后还要将他绑一辈子,让他孤独终老。
这次……
是个承诺。
西恩回望我。
他总是整整齐齐的黑发乱成一团杂草,强健有力躯体满是伤痕、一片狼藉,皮肤滚烫、脸颊绯红,周身还萦绕着深度FQ的橙花香,但他最深处的存在,依旧无可撼动、和我熟知的萨洛提斯少将一模一样。
平和,冷静,一切如常、一切尽在掌握。
除了他的眼睛。
在我问出这句话后,他的眼睛里含着一种崭新的、燥热的能量。
纯粹有力,让虫心惊,好像你可以投身其中、深深潜入。
“你确定?”
雌虫喉咙里发出哼声,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嘲讽。
“……你愿意?”西恩又补了一句。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雌虫挤出这句话,轻眨了下眼,又呼了口气,而后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摩挲着我的下巴和嘴唇,深深地再次凝望过来。
“你可以标记我,随便怎么标记。”
绿眸微微眯起,雌虫用一种极度危险的低沉嗓音说。
“但没有其他虫,阿尔托利。只有你和我。”
手指捏住了我的下腭,力气大得出气,不是爱抚,更像是威胁,似乎只要我稍有犹豫,那指甲就会变为利器,划破我的喉咙。
“不管以后你走到什么位置、有多少比我还厉害优秀的虫爱慕你,又或者为了帝国、圣廷,有天大的利益逼迫你,要交换你身边的那个位子,你都不能答应。”
“雌侍、雌奴、或被送来的礼物,惹虫可怜的异星小宠物,哪怕只是睡一晚、亲一下、多看一眼,都不能。”
“你做得到?”
西恩抛出的一连串话,让我有点懵逼。回过神来后,懵逼变成了一点点生气。
“前几天莱伊宴会上,我就说过的!”
“只立君不纳侍,写进典则。”
“几句无凭的空口,做不得真。”西恩冷哼。
“再说,写进典则又如何,你随时要后悔都可以。”
“我不答应,就只能被扫地出门。”
“帝国婚姻法,狗屎。”
我目瞪口呆。
我那会以为是二十九岁的萨洛提斯对二十一岁的阿尔托利有意见。
现在看来,是四十四岁的西恩对我有意见。
“你若只是想要萨洛提斯家的帮助,不用做到这一步。”
西恩冷嗤了一声,似乎感到无聊,随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
“履行婚约、把该是我的位置给我就行。”
“然后有力气说那种让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的酸臭话。”
“还不如多艹我几次,老子爽了,心情自然会好,心情好,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同你计较。”
等等等等。
这对话发展势头怎么不对?
我原以为我们算心意相通了??
十几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还一起重生了,刚刚还缠我缠得那么紧,好像只要是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满眼满心都是我,怎么现在突然夹枪带棒这么一顿冷嘲热讽,让我有那么一小会,真的感觉,他其实不在乎我。
只是需要一只雄虫纾解他的欲望让他爽。
需要一个社会认可符合大贵族面子的雌君位置。
需要一个同样能够绑定共同利益的,合适的,结婚对象。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无数论据彻底推翻。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我从未想过、也很少考虑过的可能。
——西恩,一直,都在害怕。
他喜欢阿尔托利吗?
细数回忆,答案为“是”。
什么时候开始?
起码定下婚约到普兰巴图一战前不讨厌,不然也不会年年送礼物、一见面就吵架斗气,但每次应配合出现的场合,从不缺席且往往早到。
以“雌侍”的身份嫁给我时呢?
回想,应该是喜欢的。
那会我刚刚用圣愈稳定了他的精神域,帮了他天大的一个忙,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只是单纯的恩情,不会让心高气傲的西恩用身体来偿还。
有多喜欢?
我脑中掠过他无数为我做过的事,以及我对他做的事。
他做的,远比科尔多得多。
我回报他的,也就那样?
算一个还不错的雄主、挺不错的朋友、非常棒的床伴(后几年很拉因此不计算在内)。
可我好像从没有主动表白过我的心迹。
因为有科尔在。
不管那会我们感情已经淡到何种程度,他都是我的责任。
我将他当做家人,便无法不顾及他的心情。
而西恩呢,如果我没有说,他怎么会知道?
他难道不会像我刚才一样也闪过那样的念头吗?!
我们的命运纠缠的太深,已无法简单地去分辨,将我们牵系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
西恩·萨洛提斯。
我习惯了他的强大,但今天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的脆弱。
他害怕,怕我并不爱他,而只是一点点喜欢。
看到新鲜事物的好奇、被欲望上头的征服欲、因从未尝试过的沉迷,以及太久时间积累而下的,不耗费一点力气、随波逐流的喜欢。
所以才会说那样一番话。
不相信我的“甜言蜜语”,因为兴致上头时,对谁都可以讲。
迷恋、沉溺但不敢完全投入,只是身体与身体交缠亲昵,因为情欲和信息素驱使时,是只雌虫都可以。
可依然暗存希望,所以才会在我只说了两句后,便说了那么多预想过的情形,提前亮出自己的底线。
但不过短短几秒,便已自我放弃,否决了那个可能。
他觉得我做不到他要求的那些。
因为我不爱他,只是喜欢和习惯。
便开始冷嘲热讽。
……
一阵新的情绪直击我的心脏。
在这一刻,我好像终于读懂了西恩那个带着痛感的眼神。
一幕一幕,我脑海中回放着西恩那样看着我的场景。
宴会上,科尔揽着我的手臂,笑得志得意满、被全场瞩目。
他在虫群中端着酒杯,默默抿一小口,目光飘过来,又轻轻撤走。
好像毫不在意,但过一会,又会悄悄再探过来。
看着我。
我陷入低谷、身体开始吃不住精神消耗,一日日垮下去时。
科尔帮我找心理医生、送我有很漂亮玉兰树院子的别墅、带我去风景美丽的度假小行星。
我想说拒绝,但科尔一片好心让我无法开口。
西恩请休长假回来陪我,拉着我去竞技场将我一顿好揍。
我输后趴在那不想起,是他抱我进他的怀抱让我尽情哭而什么都不问。
他接手我的生活起居,就连餐食也要亲手做,结果没一周,就被科尔阻止,命令他回军团。
——萨洛提斯,阿尔不需要你。我现在回来了,你赶紧滚蛋。
西恩当时看上去愤怒极了。但我只是看着他,希望他能读懂我的意思。
我可以。
去忙你自己的事。不要惹怒科尔。
他是新政府目前的大红人,若是让他起了杀心,我也保不住你。
科尔已经不爱我。他更爱权势、地位。
而我是他最得意的收藏品、战利品。
他插手我和西恩的关系,不再是因为妒忌,而是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被曾经的对手觊觎。
现在在想,又多了一层意味。
是羞辱。
对西恩的羞辱和炫耀。
他将西恩从我身边赶走、让军团将军连发十几份紧急通信、让战况焦灼的前线直接点名他去,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他可以随喜怒主宰西恩的命运。
——他才是那个最强者。
——至于我,阿尔托利,只是他的游戏棋子。
西恩绷到眼睛都涨红、身体都在抖,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转身离开了那里。
走前他又那样看我。
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为我是否看穿科尔真面目的担忧,为是否要将他眼中现实告诉我的犹豫。
他害怕我受伤。
只剩一个虚幻的泡沫,如果泡沫破了,他怕我无法撑下去。
他不止是喜欢我……
他爱我。
我感到自己的心融化了,一滴,两滴,融化于那流露太多痛苦的眼神和记忆。
“西恩,我做得到。相信我。”
我将他扑倒在已经被我们体温轰热的石板上。
嗅闻他的信息素、含咬他的耳垂和耳环,舔啃他的脖子,一路向下,直到他在我怀里颤抖、发出和刚才毫无两样的动情低吟。
“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只虫。”
一丝不敢置信的惊愕笼罩西恩冷峻的面容。
随后是痛苦、再然后是喜悦。
我吻住他,感受着西恩被这一句话,在胸膛和脊背上激起了一连串不可抑制的颤栗。
我下滑到西恩腰腹,手指收紧,收获了另一声呻吟。
“……这样就对了。”
最终,那些翻涌的情绪都被西恩全部收编、稳稳地压回。
出现在我面前的,依然是那只平和,冷静,一切如常、一切尽在掌握的少将阁下。
我熟悉的,西恩·萨洛提斯。
雌虫微笑,笑容帅气、露出酒窝,可爱的同时,又狂野性感到不可思议。
那种崭新的、燥热的能量再次在他眼中出现。
他亲了亲我,然后吻中断了,唇移到了我的耳畔:“阿尔托利,现在、立刻、马上艹我。”
“彻底地标记我。”
“让我属于你。”
如此命令,太过火热。
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隐隐担忧的,是我的皮肤是否要被大火烧尽。
……
……
再有意识时,我和西恩正紧贴在一起,两只虫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浑身上下全湿透了。
他在我怀里抖得很厉害,发出强忍的痛哼和低吟,剑眉皱得紧紧,连脸上的潮红都尽数褪去,被虚弱的苍白取代侵占。
尾鈎正深深扎在他脖颈腺体处,不断地,将我的大量信息素大注入都到他血管中。
这个过程会持续十几分钟。
与此同时,我在他的生Z腔内成结。倒刺深深扎入,一步不退,全面占领。
我一边亲西恩的额头,一边抚摸轻揉他的小腹。
之前轻微的弧度已变得十分明显,鼓涨的像填塞了个球进去。小腹一抽一抽,烫得烧我手心。
虫纹微弱的光一直亮着,随着标记的不断推进,而越来越亮,当光芒亮过雌虫脊背,将我也罩进去时,我听到西恩沙哑的低唤。
“阿尔……可、可以了……”一句说完,他精疲力尽地闭上眼。
我紧紧抱住这只正在交出自己所有的雌虫。
西恩的心脏顶着我的胸膛快速而有力地跳动着,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深入灵魂的愉悦和无以伦比的满足。
我托起他的脑袋,将他拖进另一段更用力的吻。
快感如泉涌般源源不绝,甜蜜又刺激地冲击着我们,让我们都要喘不上气来。
“现在,对我敞开你的精神域——”
“我最心爱的。”
第032章 虫帝奥兰
帝国新历1124年9月12日,光复礼当天,晚2100。
原本预定1400结束的全星域同步直播,到了现在还在继续,显示屏里的主持虫是刚换上来的第四波。
台里年轻一辈中表现尤其出色的,只缺几次大型节目实践经验便可晋升。
主管爱怜自己下属,而眼前又恰好天落馅饼——
还有比全星域直播更大型的节目了吗?没有。
还有比只对着一扇门直播更安全的节目了吗?也没有。
年轻虫得以上台,结果刚上来没多久,便悄悄打了个哈欠。
如果是早上时段,这个镜头下的哈欠会为他引来职场灭顶之灾。
但这是2100,许多星域并不是中央星的周末,而是忙碌的周中时段,正是操劳一天后吃完晚餐可以在沙发上舒展一下身体的美妙时刻。
主持虫的一哈欠,打出了全帝国民众的心声。
直播间即时评论区不断刷新。
【哈哈哈哈我也跟着打了个哈欠。X的,实在太困了。我这边已经淩晨了。熬不住了。】
【圣子和少将什么时候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好想睡啊啊啊但是又想第一时间看到】
【录播啊?我已经设置好了,现在马上美滋滋睡。】
【录播是假录播这事你居然不知道?!!光复礼可是圣廷高规格仪式,哪能随便让你保存转发。不看直播就只能等官方的剪辑版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垂死病中惊坐起,灵魂已飘九万里】
【垂死病中惊坐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玩梗了也该认真讨论一下光复礼失败的可能了吧?】
【2个小时是官方预估,结果这都9个多标准时了。是死是活官方给个话啊啊啊啊啊啊(抓狂)(抓狂)】
【圣廷要是能给话就说明这有黑幕了想啥呢继续乖乖等吧】
【现场那么多上将中将都等,我们算什么?他们可是不吃不喝哈欠都不能打。对比一下瞬间又可以继续了】
【操这谁设计的对门拍,大傻逼!还什么都听不见!】
【网虫YY的你们还真当真了?来这听瑟瑟?网虫傻圣廷可不傻啊隔音力场当然是开着的啊想啥呢(无语)】
【先说我不是圣廷黑,只是理性讨论。圣子刚主持了祝祷仪式,看样子应该消耗很大。紧接着又是光复礼。光复礼需要非常细腻的精神力应用技巧,很累还容易细节出错。9个多小时,很可能是哪里出了大疏漏一直在紧急修补。不然解释不了这么久】
【还说不是黑。咋滴就不能是人家未婚夫夫干柴烈火先做个天昏地暗再干正事吗?】
【(西恩眼神特写截图)支持。你自己看看。少将这眼神,估计已经将圣子殿下吃干抹净连骨头都吞了。】
【凭什么就该是他萨洛提斯进去啊!在场那么多将军,比他功勋点高且需要治疗的更多吧?换些成熟可靠的才不会弄伤殿下吧。你看殿下那纤弱的小身板,感觉有点心疼】
【你们这些舔雄派怎么到处都有!少将阁下不争不抢,军部没虫想去只有他站出来。人家去普兰巴图,命都搭上了,一次光复礼怎么了?要我说十次都不够!!】
【心疼圣子大可不必。他圣言听说比理乍得还强。真要做起来,被玩弄的只会是少将。】
【我有亲戚在奥尔德丽,说圣子本虫其实和圣廷宣传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私生活挺乱的。】
【圣子也是雄子啊。别对雄子有太多滤镜。】
【不是,啥年代了,雌虫都可以藉着治疗名义自由约了,咋滴雄虫还要为雌守身如玉?建议雌虫们少看点定制的NT文。】
直播间讨论区里吵吵嚷嚷,新一轮激烈论战即将开始。
星网各大在线论坛上,新的主题帖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有史以来最大失败的光复礼?】
【是圣廷圣子,还是圣廷谎言】
【萨洛提斯少将胸前的勋章都是什么勋章】
【萨洛提斯和罗森克洛伊联姻策略分析和今后十年帝国政坛局势走向预测】
【圣子历代情虫解密!】
【光复礼失败后的处理预案】
【客观解析圣廷官方给出的圣子精神力数据】
显示屏前,有虫低头,目光在那些标题上一一扫过。
愚蠢。可笑。
雌虫冷嗤一声,朝后靠进宽大舒适、雕满华丽装饰纹路的扶手椅,闭眼轻寐。
天花板上的复式吊灯投下暖光,勾勒出下方雌虫深邃的五官轮廓,映亮他穿着白色三件套礼服的完美身材,同时也将大片阴影赠予,隐隐露出一种浓厚的血腥和危险。
高瘦的秘书官从走廊外悄悄走进,生怕打扰了雌虫休息。
原地又等了五分钟。
直到雌虫搭在沙发扶手上、戴着宝石权戒的手指动了动,一道看不出感情的视线扫过来后,才从角落闪身、躬身说道。
“陛下,圣座阁下已经上线。”
“接进来。”
“是。”
雌虫睁眼,在椅上慢慢坐直,姿态雍容华贵,气度威严深沉。
正是帝国王权的最高掌权者,现任尊贵无比、至高无上虫帝陛下——
奥兰·弗里德里希·罗森克洛伊。
作为圣子阿尔托利的同胞兄弟,奥兰和显示屏上那张放大的俊美长相有四五分的相似。
他们有同样的浅银色头发与紫色双瞳,还有眼角眉梢里源于同一血脉的似曾相似。
但实际两虫又非常不同。
阿尔托利是雄虫,奥兰却是雌虫。
前者皮肤细腻白皙、吹弹可破,看上去就该睡于玫瑰花瓣之中,被日光、云朵包围;
后者却是一身古铜色的强劲躯体,每一处线条都是最完美的形态,每一处肌肉都如钢刃般坚硬,充满十足的爆发力、战斗力,彰显出雌虫的嗜杀与强大。
奥兰陛下喜欢上角斗场亲自厮杀,已是帝国贵族圈公开的秘密。
他的对手有已经战败不为活命只为两败俱伤的异星奴隶、有穷凶极恶、濒于狂化的暴力犯罪狂,还有各类被贵族们从宇宙各处搜罗而来、献上的可怖怪物,如三头犬、金属高智体、蜥蜴人等等。
每一个对手,银发雌虫都会亲手撕碎他们的肢体,没有一块完整的内脏血肉幸存,留下的决斗现场彷佛炼狱。
那些昂贵合身的华服、被侍从精心打理出的每根发丝会被鲜血浸透,就连指甲缝里都是碾成血沫的组织碎片。
这个时候,雌虫复眼状态的狭长紫眸会泄出欣然沉醉的情绪。长长的獠牙闪着冷光,鲜红的舌头舔去手上血污。他餍足地微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舒适。
每一只看过陛下如此状态的大贵族,恐惧都已深深种入他们心底。
出生起就为SS级的奥兰陛下,是帝国毫无疑问的王虫。
王虫,流淌着虫族先祖最古老的战斗基因,生来即为杀戮之王。
千万年来都是这个种群最强大的战力,与其他雌虫根本不在一个讨论区间,也是生来就有不低狂化值、早早就会陷入彻底疯狂的活动毁星武器。
奥兰陛下拥有完全杀戮豁免权。
因为杀戮就是他的本性。
也是他出生的理由。
少年时期,奥兰手上沾满了同族虫的血。
出生高位、手握大权,加上狂躁易怒的性格,让凡是想要从他身上沾便宜的,都交出了性命。
然后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虫帝陛下收起了锋芒,换以稳重和善的伪装,不再随时随地取虫性命,却让大贵族和臣子议员更加心惊胆颤。
一头沉溺的杀戮的野兽,虽然可怕,但控制得当,也能为己所用。
一头天性残忍、热爱血腥,却同样深谋远虑、擅于操纵虫心的且能克制自己杀欲的,已不是野兽,而是要臣服的王。
此刻这头野兽从绕过宽阔华丽的书桌,走过一整面的纸质书墙,在拐角处的矮桌微微俯身——
白底金边的花瓶中插着大朵大朵还挂着露珠的深红玫瑰。
玫瑰怒放,香味沁鼻。
奥兰嗅闻,紫瞳浅浅弯起。
这只俊朗成熟的雌虫,在这一瞬间,显出一种不符合强硬外表的似水柔情,让角落端着托盘的侍从微微地红了脸。
“花不错。”
说话间,虫帝陛下已直起身子,继续绕过会客室的长沙发,穿过后面的小门,去了露台。
露台外已是静寂深夜,星子满布,夜风袭袭。
银发雌虫打开终端,接通通信,立体光屏在空中展开,投影映出,是教宗赛尔苏斯的半身图像。
【奥兰。】
教宗率先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找个时间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您了吗。”
雌虫懒洋洋地开口 ,嗓音如奏响的提琴,悦耳动听,富有磁性。
“直播里没看到您的身影,又想起前些日子演示文稿,说教宗阁下连日操劳,让圣子代为主持祝祷仪式……”
“实在很担心。”
【把你那套收起来。】
教宗冷哼,面前是一堆堆起的文书。
【我还有很有文档要签批,陛下如果只是询问我的身体,臣的回答是非常健康,尚可继续撑个三五十年为帝国效力。】
【如果是想让我传话,大可不必。阿尔托利应该早已将你的通信号从黑名单拉出,如果实在担心,您可亲自发消息。】
“我为什么要先给他发消息?”银发雌虫低笑道,笑声在风中散开,似乎心情很好。
“是他要单方面同我冷战,啊,为了一只下贱的平民雌虫。我没有弄死那只雌虫,已是给足他面子。他还想要求什么?”
教宗沉默着,一脸无语。
很想说并不想听你们兄弟两之间的怄气话,但念起近日阿尔托利的乖巧听话,还是决定为他们的早日和好出份力气。
【那只虫啊…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圣子殿下已经腻了,打发他离开了圣廷,去了军校。】
【最近一段时间,还在努力推进和萨洛提斯的关系,大概是叛逆期结束,脑子清醒过来了。】
“他脑子是清醒了,但有的虫却脑子不清醒了。”
奥兰紫瞳忽然一沉,声音渗出几分冰冷:“老师——我现在还称您为老师,便已是我对您的最大敬意。”
“阿尔托利的采访视频,那句圣言治愈,是您授意的吗?”
“采访视频录制结束不到一天,就进了军部,还被下发给出征军团做医疗。您……”
雌虫声音越来越冷。
“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那双盯着教宗的紫色眼瞳,在极短的一刹那露出一股悚然杀意。
【……奥兰,你都搞不定的阿尔托利,你觉得我比你更有本事?】
教宗塞尔苏斯淡然地看着自己的晚辈。
【是阿尔托利自己要求的。】
“不可能。”
奥兰不是在反驳,而是宛如陈述事实一般地坚定平和:“他最讨厌上电视、做采访,更别说把自己的精神力给陌生雌虫用。就算那是出征军团,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让他履行婚约,您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又用什么说服了他?”
【刚刚不是说他脑子清醒了吗,怎么现在又全变成了我的诡计?】
教宗面色冷沉。
【奥兰,他不是小虫崽了。该做点他该做的事了。祝祷仪式只是个开始,光复礼也不过是必经之路。要当教宗,不是嘴上说说就行。】
【一味的保护溺爱,只会用你自己的私心害了他。过往那些一件件,还有那只平民雌虫,还不够你醒悟吗?!】
“他才刚刚成年!”
奥兰低吼,面容狰狞,吼出之后半秒,立刻察觉失态,吸了口气,再开口又是温文尔雅的君子。
“他的精神力那么特殊,这么早把他推到前台,那些虫会恨不得吃了他。”
雌虫低道,“为了得到阿尔,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念到弟弟的名字时,雌虫的声音轻柔醇厚,像在弹奏一首乐曲,充满所有美好的情感。
教宗沉默,半晌,复杂的目光看向视频这端的雌虫。
【奥兰,这是个开始。】
【……在他认清自己的真正身份和责任后,他也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这是必经之路,不能由他虫代劳。】
【而且,他并不是独自在战斗。萨洛提斯家的那只雌虫,也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阿尔托利。】
“西恩·萨洛提斯吗……”
不知为什么,虫帝陛下听了这句,反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奥兰喃喃道:“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会一次次拖累阿尔,还敢号称是最强的S级,笑话一个……”
虽然雌虫声音很低,但教宗依然听到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那只虫是你亲自为阿尔托利选的,奥兰。】
【在那么多样本中,只有他通过了你所有的考核和测试。】
“……我后悔了,老师。”
银发雌虫垂眸低笑,“今天看到阿尔托利为他祝福,我后悔到心脏都要碎了。”
“阿尔托利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我们一起受精,一起在雌父的生殖腔内生长发育,共享同一次呼吸,同一次喂食。每晚都一起安眠……”
“但却被分开了。”
雌虫望向夜幕,眼中出现一丝绝望的痛苦:“我们一起被剖出腹腔,我比他先孵化,他却因为出现夭折征兆,被冷冻延迟,十五年后才破壳而出。”
“至此,我们成了普通的‘同胞兄弟’。”
“太好笑了,老师。”
【……奥兰。】
教宗默默注视。
这番话语,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奥兰和阿尔托利一样,同样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虫崽。
作为双生虫崽,他们除了外表,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脾气、性格、生活习惯、看待世界和事物的角度,喜欢的食物和饰品等等,全都截然相反。
也许正因为如此,奥兰才会如此病态地迷恋阿尔托利。
十几年前,他就隐约察觉,却只能装作不知。
十几年来,他会在关键时刻插手,为了避免奥兰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将整个皇族和帝国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场婚约便是一次尝试。
西恩·萨洛提斯各项指标完美匹配阿尔托利。
十三岁的少年,亚成年体,已长出漂亮的肌肉和骨骼身架,生命力旺盛,情绪鲜明、感情炽热。
是同龄虫中的佼佼者,毫无疑问的内核和领导者,拥有无限美好的前景和未来。
和阿尔托利何其相似。
和奥兰·弗里德里希·罗森克洛伊代表的毁灭与杀戮完全不同。
这是教宗塞尔苏斯的私心。在奥兰和阿尔托利之间,他选了弟弟。
银发雌虫很清楚,并未生气,因为换做是他,也会为了阿尔托利选萨洛提斯。
却很不甘心。
西恩·萨洛提斯能为阿尔托利做的所有,他都能做。
他是虫帝,他拥有如此庞大权力,完全可以随意摆弄那只雄子,只要自己高兴和满意。
但他更怕自己弄坏阿尔托利。
如阳光、玫瑰花一般鲜亮、美丽、温暖的阿尔托利。
正是这种恐惧,让奥兰选择放手,退回该有的兄长身份,做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和虫帝陛下该做的事。
他亲手在那张婚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拉着小小雄虫的手,让他按下印章和指印。
“呵……让老师见笑了……”
银发雌虫回过神来,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半是嘲讽,半是苍凉。
“麻烦老师,代为转达我对阿尔的问候。光复礼后,我希望能在宫里见他一面。”
“我有重要的成年礼物,要交给他。”
【……好。】
教宗回答。
奥兰挂掉通信,倚在露台之上,仰头看着硕大滚圆的月亮。
帝国所有行星,夜晚照明的星体,统称为“月”,但实际是完全不同的星体。它们或直接发光、或漫反射出其他恒星的光,或是虫造的光。
中央星科里星和圣廷总部克斯墨星相距两百多光年,不算远,却也不算近。
却看着同一颗“月亮”。
不知阿尔今夜看到的何种景色?
……不,他在圣廷圣所,正在进行光复礼。
他的眼中,没有月亮,只有西恩·萨洛提斯。
走了一只低贱平民,又来了一只高等军雌吗。
奥兰温柔的眼中,逐渐涌出一股残忍的杀意。
脸上却出现了一副怜悯慈悲的温和笑容。
说来,和弟弟上次通信,已记不清是何时。
十六岁起,阿尔托利便开始疏远自己的兄长。
通信不接、讯息不回,只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教宗那边吃了闭门羹后,才会转向奥兰求助。
怕是已察觉了我龌龊丑恶的真面目?
奥兰常常惊惧,但又在下一次阿尔托利的甜美笑容中否认这种怀疑。
只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期,等这段时期过去,他们兄弟还会如之前一样,亲密无间、彼此依赖。
阿尔托利将每晚都会睡在他的怀中,抱着他的手臂,沉沉入睡,做一个又一个甜美的梦。
奥兰加深笑容,变长的指甲已经掌心掐出了血,滴答滴答落进石板。
就快了,再忍忍。
等萨洛提斯完成他的既定使命,他作为工具虫的回收日也就到了。
待那只碍眼的雌虫消失,心碎的阿尔托利自会转向他的怀抱。
他会让亲爱的弟弟知道,自己是如何地被他深沉的爱着。
奥兰对着月亮低喃:
阿尔托利,你可以爱上无数只雌虫。
但能从始至终、一直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唯有我。只有我。
奥兰·弗里德里希·罗森克洛伊。
银发雌虫走出露台,经过花瓶时,伸手攥碎了那些盛开的娇艳花朵,一扬手,深红的花瓣如雪花纷纷落下,只留下光秃秃的花茎。
“换成白蔷薇。”
虫帝陛下嫌弃地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对暗处的秘书官吩咐,“以后再让我看到红蔷薇,别怪我不念情面。”
在雌虫脚后,刚才端茶送去茶点的侍从,双目圆瞪、一脸惊恐地倒在血泊之中。
心脏位置,一个硕大空洞,血红的心脏整个掉在旁边,仍在噗通噗通、奋力跳动。
……
……
直播间中,主持虫突然抓起话筒,神情激动地大喊:
“观众们,圣廷现场有要闻传出!现在将镜头转给我们在现场的同事!”
镜头闪过,一只亚雌记者出现在画面里。
在他身边,是密密麻麻、正在各使神通,抢占最佳拍摄位置的记者同行。
记者被挤得东倒西歪,却仍发挥绝佳的职业素养,履行自己的播报责任:
“就在一分钟前,举行光复礼的主殿上空,忽然出现了五彩极光!”
“没错,是五彩极光,范围非常大,且正在急速扩展。现在已经从主殿上空,扩散到了半个圣廷。”
“大家可以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观——”
声音未落,一身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地面剧烈颤抖、尘土飞扬,彷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被唤醒。
镜头滚落在地,映上尘土飞扬的天空。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大地的震颤还在继续,离得最近的建筑物发出嘎吱嘎吱的作响声,玻璃窗被震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
镜头几经翻转,被一只靴子狠狠猜中,咔嚓几声碎响,画面彻底黑了。
直播间内,弹幕一瞬将显示屏全部挤满!
【???】
【????】
【?????地震了??!!】
【不会吧??这个时候地震??还是从没发生地震的克斯墨星???开什么玩笑????】
【圣子殿下???少将阁下???有谁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圣子殿下???少将阁下???有谁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圣子殿下???少将阁下???有谁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圣子殿下???少将阁下???有谁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更多的弹幕出现,全部刷着同样的内容。
但无虫可以回答。
第033章 精神域
重入西恩的精神域,体验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是偷偷摸摸地进,随时提防着精神海的可怕攻击,只求一个快,弄完就赶紧跑。
这次是被精神域主人邀请着进,没有精神海冲击,进来直接就是那座海岛的中心。
海岛中心是个小山,我坐在山头最高处的大树上,放眼望去,辽阔的海岸线和碧蓝天空尽收眼底,还有微风抚着树叶枝桠微微晃动,说不出的惬意安心。
西恩在我背后,双臂半保护地环绕着我,似乎是怕我从树上掉下。
“西恩,精神域内一切都由你主控,你不想我受伤,我就是摔个十次八次也安然无恙。”
我觉得有点好笑。
雌虫如临大敌,我晃晃腿都要皱下眉,挪挪屁股马上拽拉,再侧转过身、身子向外滑了下,便直接抓抱到他怀里,贴得一条缝都不留。
“我知道。”西恩干巴巴板着脸,仍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一点。
精神域中,我和他的形象都只是自我意识的投影。
所以眼前的雌虫又变回了光复礼上的模样,只不过没有短披风,仅戴着那组十分华贵的半圆项链、腰间束着黄金翡翠腰、带,腿上是短裙,脚踝和手臂都有黄金脚环。
哦,还有我新加上去的ru环和耳环。
整体很搭目前的海岛风光,很有那种原始野蛮的味道。
……以后可以多考虑玩玩。
对他和我的身心都有益处。
西恩瞄我一眼,一秒后马上脸红。
然后脸红着瞪我:“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怎么老这么黄暴?!”
精神域内,我们的思想感知会有一部分交叉,因而可以读到对方的一些意识想法。
就像他读到了我脑内快速闪过的玩法画面,我也读到了他体内因此而起的兴奋欲求。
真是口是心非的别扭鬼。
“你不就喜欢我这么黄暴。”
我翻着白眼反击,换来雌虫恶狠狠一咬。
好好好。不摸鱼了,开始干正事。
我打了个弹指,一朵白云悠悠然穿过海风,从天空落下,来到我和西恩的面前。
西恩:“?”
我:“?”
两虫面面相觑。
就说雌虫对精神力苦手,但也不至于看我弄朵云过来就这样?
“因为你我身体在链接状态,加上刚刚完成肉-体标记,所以你的精神域目前会被我暂时接管。”
“会很听我的话。”
我对他解释。
当然也可以强行夺取主导权,但会很消耗雄虫的精神力。
这也是为什么高级治疗契约基本都包括“插入”这一行为。
实在是事半功倍,好用的很。
在西恩一脸纠结、不安、犹豫中,我先跳到云上。
云朵软绵绵又有弹性,像个巨大的棉花糖,我舒服地躺下,缓解我被祭台石板烙了老半天的老胳膊老腿。
正在上面打滚,西恩终于也跳了下来。
我趁他不备,藏在凸起的弧度后,一把拽住他的脚踝。
雌虫直接摔了个狗啃……棉花糖。
西恩怒喊:“阿尔托利!!”
“让我亲亲。”
我压上去,吻下去,火热的唇覆盖住雌虫的唇,舌头伸进他嘴里,再略显粗暴地卷起他的舌头。
西恩的背被顶在那坨凸起的棉花糖上,在错愕中完全忘记了反应,只能呆呆被我缠起的舌头、搅动、吮吸……
我突然放开了西恩,像吻他时一样突然。
“感觉怎么样?和外面有什么不同?”
西恩在我身下喘气,他的身体滚烫,不自觉向我倾斜,紧贴着颤抖,渴望更多却又不知所措。
“……很奇怪……太……太……”
他垂下眼,没有说完。
我明白。就和共享部分意识一样,感知在这里也是部分共享的。
我吻他,他吻我,双倍的刺激,双倍的快乐,重叠在一起。
若共享的部分更多,有时甚至会达到“自我”边界的模糊,即分不清自己是两者中的哪一方。
也可以同时是两方。
“哇哦,我们少将阁下真YD。”
我笑着调侃,手指在他腹肌上穿梭,尔后落到他的肚脐,别有深意地敲了敲:“刚才吃了那么多,还要?”
敲完,雌虫原本平坦、腹肌线条分明的小腹忽然就鼓胀起来,完美拷贝现实世界中的现状。
就连滚烫的温度也带了过来。
成结、标记行为,在生物学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繁衍。
陷入深度发Q状态的西恩,索求无度,我被他影响,也进入了FQ状态,也即我的一次觉醒。
然后将禁欲的这一个多月的量,连本带息地全给了西恩。
忠实履行我的承诺:让他爽到爆。
这么多量,生z腔会一点点吞噬、消化。
按正常速度,得个四五天。
四五天内,如果条件合适,会孕育出一颗受精坯胎。
因此结束□□后,雌虫还会在SZQ口塞上专用G塞,确保全部被吸收,防止漏出。
若是不受宠爱的雌奴雌侍,则会被雄虫剥夺这个权力,用以降低他们的怀孕概率。
一只子嗣,是雌虫能从雄虫那里获得的最佳回馈。
历来都被雄虫当做宝贝,不肯轻易给出。
一只虫崽,我欠西恩的那些里,这个排在第一位。
……想起上辈子西恩黯然神伤的表情,我希望这个补偿能越快到越好。
但也许是伤痛太深,刚才到现在,西恩都没有谈起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只能装作不知,只是身体力行多给一点,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想法。
“真是个贪得无厌的无底洞。”
我摸着他的小腹,朝雌虫挤眉弄眼。
一语双关。哈哈。
为我自己点赞。
我的调侃没有换来往常的一个肘击、一口狠咬或是一个斜踢。
只有红着眼角的一记淩厉瞪视。
更像是邀请。
我扑过去,将他又是一顿磋磨。
一阵胡闹。
云朵穿过枝叶,直直向天空飞去。
再坐起来时,白云已经在半空升的很高,气流 让我的长发狂飞乱舞。西恩从我身后坐起,手中凝出一根发带,帮我将这头长发整齐束好。
我们并肩而坐,抬头向天空望去。
绿荫褪去后,放眼过去,全都是澄澈的碧蓝色。纯粹得动人心弦。好像来到了自由的国度。
再往下看,西恩的精神逆像——那座小岛变成海洋中的一个圆盘。整体地形、蜿蜒的海岸线、礁石树木,一一清晰可见。
“让我检查检查。”
景随心动。小岛忽然拉近、又骤然变小。花草树木、走兽飞鸟、山脊凹地,快速闪过、又回旋转正。
“……基本健康。”我得出结论,“哦,基本是因为,你那个白雾。”
我转头对雌虫解释,直接发问:“怎么回事?你在普兰巴图战役前,应该没有受过伤到精神域的伤。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我上次的清理,白雾已经淡化。
但明显又比我上次清理后浓了一些,如果比作具体数值,感觉差不多是白忙活了。
看来这白雾不是过往旧伤,而是目前仍在发展的新伤。
雌虫脸色沉了下来:“……被我的记忆带过来的。”
短短半句,我立刻明了!
就像阿尔托利一样。我现在的健康身体,承载的是我三十六岁的精神力。
那么二十九岁的西恩,承载的也是四十四岁的雌虫精神域状况。
上辈子,西恩被我救治,虽然留了性命,身体功能也没啥问题,但精神域等于彻底废了。
这个废和一般雌虫影响到生存的“废”不太一样。
就像是被粘贴封条的禁入局域,被遗忘在时光中。
不会再恶化、不会再好转,不论过去多久,都会是那样的一个状态。
无法开启。
无法进入。
当然也就无法再受伤害。类似于电源的“切断”。
一个好处:他不会再有狂化的困扰。
因为他不可能再狂化了。他再也没法施展完全虫化态。
一个坏处:他永远都只会是B。
不可能再进一步。维持住都需要很大的努力和勤奋。
西恩重生过来,精神域硬件条件当然是好的。
但长达十几年的“封闭”“切断”,自然会给他的心理和潜意识留下深刻的影响。
精神域无法开启时,不是问题。
精神域开启后,或多或少都会带一些过来。
“那就没办法了。”
我对他叹气。
“这种不好处理,需要时间,更像是慢性心理疾病。要参考一些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方法来治。”
“我会弄点药给你。当然也需要配合心理治疗。”
“嗯。”西恩点头。异常乖顺。
一回头就发现他很认真地在看我。绿眸隐有担忧,似乎有话要说。
一下就明白过来。
“你怕被我看到的是什么?”
我侧过头,亲了下西恩的脖子,顺着他正在强有力跳动的血管啄吻,直到亲上他的脸颊,再到他的嘴唇。
“……你死……之后,我做了很多……你不能接受的事。”
西恩难得没有回应我。
他像一块冷冰冰的石雕,被冻在原地,垂下的睫毛像细小的扇子,遮住了绿瞳中涌动的情绪。
“你看了后,一定……会很讨厌我。”
“……”
我没有回答。
而是略带强硬地按上西恩的胸膛,在他光滑、健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上抚摸……
这个问题,我确认他身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但我没有问。
因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
三十六岁的阿尔托利既然死了,那么追问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我下意识地回避了西恩重生的时间点,也没有去问他这次开始的时间点又是从哪里开始。
有点像将脑袋钻进沙子里的鸵鸟。
对比他此刻的声音中的苦涩、黯然和痛心,我的逃避显得很可笑。
所以昨天晚上,我的那个对不起才会让他如此勃然大怒。
那是企图将一切都蒙混过去、只想用一个对不起,就封存他那段活生生的记忆。
“……对不起。”
出口,却又是这个词。
已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去安慰他,让他的痛苦少一点。
可又想说些什么,让他知道,他的感受我有感知、正在体会。
心脏好像陷下去一半,手和脚都是空的。
胃却突然疼起来,突突地跳着,疼痛和恐慌让意识开始支离破碎。
啊……这是西恩的感受吗……
居然是这么痛吗?
眼睛很干涩,火辣辣的,眼球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
我努力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双手用力地抱住他,再次亲吻,将一个个柔软湿热的吻落在他冰冷的皮肤上。
“已经没关系了……”
雌虫回抱我,他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推到云上,注视着我的眼睛深邃,沉淀,包容着无尽的内容,“只要能再次看到你对我笑,那些事来多少次,都无所谓。”
西恩的唇迅猛地压了下来。
吻狂热、滚烫、充满发自灵魂的焦渴。
他像是要把我吸进体内,疯狂地噬吻,厮磨我的嘴唇,卷着我的舌头甜蜜地纠缠。
他抓住我的长袍肩带,用手指拉动那里的扣饰、扯开,抱住了我光滑赤裸的脊背,紧紧贴过来,继续拥吻、纠缠……
“还说讨厌我甜言蜜语……哈哈,西恩你才是。嘴这么甜。”
我喘着气说,看他在我身上起伏,那么美丽强健,像一头猎豹,听他压抑而粗沉的喘息,在情-欲的海洋中煎熬……
感觉大脑里炸开了烟火。
一句话:在精神域里做,绝了。
彷佛全身上下都增加了好几倍的感知神经,又好像是快感阈值被调低了大半,再仔细感觉一下,更像是两者叠加……
反正是太值了。
记入Play小本本。下次还要。
“?我、我……说什么……了?”
雌虫咬着下唇疑惑看我,气息不稳、蜜色皮肤又红又湿。
“你爱我。”
我忍不住笑,再次确认这个事实,彷佛心都被浸入浓浓的蜂蜜中,连指尖流出的血都是甜的。
“……嗯。”
西恩的手放到我的肩上,朝我看过来。
“我爱你,阿尔托利。”
他坚定地说着,像是在念诵什么誓言,戴着一种深入灵魂的信仰。
他的眼神完全异于平常,迷乱,火热,带着灼人的烈度和喷薄的力量。
他紧紧望着我,像要把我铭刻入骨,抓着我肩膀的力度,几乎要将他嵌进我的皮肉。
啊啊啊啊啊不行了。
明明要当一个温柔体贴的雄主的。
这……只能怪雌君太会撩。
我望着西恩的眼睛,一把勾过西恩,将他的脸贴到我的脸上,近距离地看他眼中闪动的光芒,彷佛被那里燃烧著明亮和坚毅决然一点点吞噬。
空气里似乎都听到了火星爆裂的声响。燎原的大火席卷上我们的身体,将我和西恩焚烧殆尽。
我们扭动、缠绕在一起,迸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激情。
心跳凶狠地撞击彼此的胸膛,摩擦纠缠的肢体化作原始的兽性……
在我们身边,流动的五彩光点从精神域四处纷飞而来,汇成一股不断旋转的星河。
星河飞过广阔无边的天际、擦过起伏连绵的海岛山脉、又潜入深海,在狂风巨吼中被大浪击穿。
星河来到最深最深的海底,有深眠的火山。海水忽地全部被抽去,一切变得干燥灼热,岩石地突然消失,滚滚熔岩倾泻而出,赤红的岩浆翻吐著泡泡。
火山喷发,到处都是一片火海。海水嘶嘶作响、一层又一层的灰白烟雾屏蔽曾经的蓝天。
飞鸟突然坠下、窜逃的野兽落入断裂的巨缝。绿色已彻底被吞噬、消无,整个世界都已沦为无边地狱。
轰然一声。
大地碎裂成无数碎片,一团火红的烟云在整个宇宙中炸开。无数碎片如壮烈的流星雨密密麻麻驰骋奔走,在宇宙中奏响无声的、磅礴的死亡交响曲。
光与热一瞬达到极点,又在下一瞬寂灭成虚无。
先是一片黑暗。
再有了光。
随后是不知从何处落下的雨滴、滴滴答答,孕育出生命的种芽。
然后是轻轻拂过的风,带来生命的气息,吹起温暖的火。
火燃烧树木、枝叶,烘烤食物、提供温暖、带来安全和指引。
万物生长、枝繁叶茂、四季寻转,叶落花谢,再回归大地,化为滋生孕育的温床。
风火水土四元素,不断转化、互相交融。汇聚成生命河流、分化出一个又一个鲜亮温热的灵魂。
有了阿尔托利。
有了西恩。
我望着身下的雌虫,用光束拢起他的灵魂,带着他在这浩瀚的河流中游荡、感知、迎来又一次死亡和降生……
疯狂运转的星河融入他的绿眸,也进入我的双瞳。
我与他,同时感受到更多、更多……
他们来自亘古遥远的过去,存在于这幽暗无边的祭坛中,带着恒久不息的光耀,等待着我的到来。
“西恩,来。”
我在他耳边低到,张开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额头与额头相处,精神域与精神域相连。
再次超脱了意识限制,被光牵引着,一同扎进这茫茫宇宙————
摔进一处郁郁葱葱的热带密林。
太阳巨大,压迫性地烘烤大地。变异的怪物、多足的冲蛇在繁茂的枝叶间撕咬互食。
一簇簇羽箭如雨般射来。扎进一头奔跑的马型巨兽。
一群雌虫呼喊着冲来,个个身壮体强,带着兽羽编织而成的头饰,脸上身上都抹着鲜艳的油彩,穿着粗麻布编成的短裙,露出粗壮有力、线条拉紧的大腿。
雌虫们互相庆贺,分解巨兽,动作干净利落。
其中身量最高、身材最强壮的那只,显然是射箭的猎手,也是队伍的指挥者。
他挥动手势,雌虫们分工抬起巨兽残骸,向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猎手环顾四周,尖尖耳朵前后耸动,显然听到了可疑声音。
再次变换手势。其他雌虫们加快速度撤退。
猎手抽出羽箭,搭箭上弦,眯起绿眼,警戒四周。
雌虫们渐渐走远。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毒辣日头烤出一层汗水,奇形怪状的虫子紧贴树干,发出凄厉拉长鸣叫。
羽箭放下。收回。猎手扭腰迈步。
一支粗大藤蔓忽地在枝叶间游走抽动,速度之快,已成残影。
藤蔓分出几只细软枝桠,从四面八方,朝雌虫飞扑而去,狠狠缠住!
雌虫摔倒,喊声还未出口,便被藤蔓急速拉着回窜,背部狠刮地面,一路冲撞着向某处拖去。
雌虫凶猛挣扎,短刀左突右砍,无奈藤蔓太多,砍了又来,无穷无尽。
终于,藤蔓似被惹恼。
合成几股粗大枝蔓,一支死死缠上雌虫腰部,两支化成细支,如蛇一样,呲溜两声,一支钻进雌虫口中、一支钻进短裙之下!
第034章 精神烙印
绿油油的世界里,无数藤蔓枝条在涌动,只有一点点光从最高处缝隙处映入,勉强照亮眼前的场景。
部落最强壮的战士落入缠绕的枝条中,无力逃脱。
无法发出声音,就连喘息也是时断时续,随着藤条的深入而变成抽噎般的含糊呻-吟。
怕被撕碎、怕被侵吞、怕从里到外,都被改造成不同于前的怪物,或变为此地的养分,连白骨都残留不下。
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野,高热的身体也渐渐没了知觉,雌虫力竭地垂下头,几近昏厥。
就在此刻!
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大声响,绿色世界被一分为二,璀璨的光如水波涌来,藤蔓枝条嘶嘶窜逃。
他落入一个冰雪般微凉、却有幽香的怀抱。
微微睁眼,是银发紫眸的雄子在对他微笑。
“抱歉,来晚了,西恩。”
雌虫神色陷入一片空白,直到雄子将他抱到腿上,亲吻撕咬他的唇,破碎的意识之光才慢慢聚拢。凝出一个名为“西恩”的存在。
“阿尔托利……”
雌虫呢喃,热情反扑,献上最甜美的呻吟。
……
场景忽地变换,来到一间昏暗潮湿的地下室。
雌虫赤身裸体和其他虫站成一排,双手被绑在背后,脖子上的铁枷涌链子锁成一串。
猎奴者冷冷地扫视眼前新进的货物,手中捏着棍子、鞭子,厌恶憎恨爬满他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如此坚硬冰冷。
这样的虫,会对自己的痛苦放声大笑,会将别人的痛苦视作甘霖,从不知怜悯同情为何物。
“迦曼已经被摧毁!”
他喊着和地下室上面传来的一模一样的口号,震出的灰簌簌落下,呛进雌虫们的口鼻。
战争已经持续了几代。
海上、陆地,山谷、密林,处处都有硝烟。最终以一方失败为终结。
居民们仓皇逃亡,食不果腹、也无武器,东躲西藏后几个月,还是落入猎奴者的手心。
他们不为杀戮,只求搜集、把玩,玩弄过后,卖做奴隶、厮杀,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眼前的雌虫们都战斗至最后一刻,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方都是他们最后的战场。
巷战持续了七天七夜,街上血流成河。
城市被洗劫一空。
图书馆被烧毁、上古雄子的神像也被推下宝座,镶嵌的象牙、玛瑙、青金石被全部挖掉,只留光秃秃的雕像,摔断了胳膊,却依然美得震撼。
黑发绿眼的雌虫屈膝跪下,为雄子的雕像献出一朵玫瑰。
不久之后,他们的队伍在砂石悬崖上被敌军围困,沦为战奴。
似要震碎耳膜的呼喊声中,雌虫们被推上竞技场。
这里挤满了数十万以上的观众。
几十万双手臂挥舞、几十万声喧哗吵闹、几十万张不同颜色的面孔交织成一片汹涌可怕的海洋。
不到十秒,一只同伴已沦为野兽的盘中餐。
血雾像雨水一样流下,染红黑发雌虫的身体。
十分钟后,还站着的只剩一半。
角斗的另一方斗志昂扬,将他们步步紧逼。
二十分钟后,只有黑发雌虫尚在战斗。
喧闹声顿时停止了,所有虫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只雌虫身上。
在笼罩整个竞技场的极度静寂中,只听见一阵急骤的、短剑砍在盾牌上的铿锵声。
不久,黑发雌虫的一个对手流着鲜血倒下。
他的腹部被雌虫重伤,肠子拖出,在剧痛中疯狂咒骂,接着死亡。
随后,雌虫背后的又一只雌虫脑浆迸裂而出,喷溅上黑发雌虫的脸庞。
至此,战斗结束,胜者已经决出。
整个竞技场里,鼓掌声、呼喊声和激励声,汇聚成一片震天动地的轰响!
……
洗去浑身的血污腥臭,换了干净的衣服,被带到一间点着无数蜡烛的房间。
数十个穿着金边长袍的贵族坐于王座之下,贪婪赞叹的目光如影子一样,萦绕在他身上。
最高处的王赏了黄金和珍稀瓜果,赐他在最下落座。
异域的舞姬们弯下柔软的腰肢,浓郁的香气和烧喉的烈酒让他头晕脑胀、火热难耐。
再有意识之时,已沦为野兽中的一员。他跪在地上,周围都是同性的躯体。
每只虫都在欢笑,享受着带给他的痛楚。
他试图逃脱,被摔上冰冷的石板。惨叫从他口中溢出,不像他能发出的声音。
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在疼。晃动的视野里,他几乎要昏过去。
又是那道白光。还是冰雪般微凉、却有幽香的怀抱。
他的灵魂涌出无限的熟悉和安心,他睁眼,诧异地发现其他虫都不见了。
这次,他在王座旁侧,王座之上的虫却变成了他看见过的那座石雕。
他被拥抱,用身体亲自迎接他献出玫瑰花的雄子。
隐约中,雄子变成了两只、三只、四只……
他在喘气,呼吸是那么重、那么沉。
他灼热的鼻息和雄子同样滚烫的气息缠在一起,混乱而绵密。
另一只雄子粗暴地抓过他的脑袋,亲上他蜜色的脖颈、露出的喉结、舔吮他突突跳动的血管。
他抓到了一个火烫的东西。强劲的生命力让雌虫前所未有的震动。
而他亲手带去的变化在他眼前一一展现,更让他热气直冲,躁动难耐。
心跳如擂鼓般激烈,身体已开始发痛。
微凉的手扯上他胸口的细环。雌虫身子一滞,已被雄子们翻了过来。
“阿尔……”
他叫出自己也听不懂的音节。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西恩。”
王座上的雄虫们一齐对他微笑,他被无数双手抚摸、又同时被无数双手送上汹涌的浪尖。
他仰起脖颈呻吟,全身震颤,弄脏了雄子们华贵漂亮的长袍。
他躺在那里喘息着,品味着震颤的余韵,还有点回不过神。
……
“尼奥……”
有虫在背后叫他,雌虫撑着沉重的身体,被迎面而来的逆光背影刺了眼、摄了魂。
“你看看,喜欢吗?”
来者银发紫眸,将托盘里的黄金半圆形项链呈给他看。
这只雄虫一身轻盈长袍,笑得无比温柔,浑身都在发亮,彷佛整只虫随时都会化作泡沫、消失在空气中。
一秒的空白怔顿后,他寻回自己的身份。
统一了辽阔疆土、打败无数侵略者的最强战士、千万臣民最爱戴的王、帝国预言中的救世主以及被上古雄子选中的使者。
尼奥·德拉·恩涅斯。
“你做的?”
黑发雌虫打量眼前的饰品,不由展开一抹微笑,心脏涌上暖流的同时,也有一点点微痛。
“给你的生日礼物。”
雄子有点得意地看他,俯身过来,拿起那条项链带到雌虫脖子上,又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拿出一个雕花长木盒。
“这个是给虫崽们的。”
木匣打开,绿丝绒布衬底,黄金盘丝绕成藤蔓状的枝叶,共同拱绕着里面那把熠熠生辉的古朴长刀。
“……”雌虫一时愕然。
即使迟钝如他,也能感受到这把长刀蕴含的无限力量。
它看上去普普通通,只不过是有点锋利的利器,但只要微一打量,便知其注定要穿越时空、传颂万年,成为人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
“尼奥,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愿其代我守护他们,延续帝国的繁荣、将你的血脉代代留存。”
雄子抚上雌虫的凸起的小腹,感受里面新生的两个生命:“一雌一雄,是为双生,毁灭与创造、死亡与重生……痛苦与……”
“希望。”
雌虫揽住雄虫,火热的舌头紧紧缠绕,宣示着赤裸裸的欲望和占有:“在你走前,求你,灌满我的腔体,将我彻底弄坏……”
“那我可舍不得。”雄子用力勾过雌虫,夺回口中的主动权,一个长吻之后,紧紧抵住他的身体。
“这个国家还需要你,我会远远看着,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雌虫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沙哑呻吟,身体肌肉一阵剧烈收缩……
……
再次被一束光牵引着,从茫茫宇宙返回,回到那朵柔软的棉花糖云上。
还是同样的两只虫,还是那个依偎相贴的姿势,以及同样汗津津热烫粘腻的两具躯体。
我从下看着西恩,只见雌虫仰着脖子,性感的脸庞,迷离的眼神,和幻象中的尼奥渐渐重合。
“……尼奥·德拉·恩涅斯?”
西恩喃喃低语,“恩涅斯一世?”
“错。”我凝视着视野里的雌虫,低头亲他额头和眼睫:“恩涅斯一世是他后代中最出名的皇帝。至于这个尼奥,如果我没猜错,有个你更熟悉的名字——征服者、守护者、荣光者以及安息者,克墨斯大帝。”
“克墨斯……?”
“克墨斯是上古语,意为宇宙的秩序。圣廷所在的行星,便由此取名。”
“我的中间名,也是取自这只伟大的雌虫。”
“……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圣廷编出来的传说。根本不是真的。”
西恩默然,半晌低道。
“现在证明圣廷典籍可没骗虫。”
我继续吻他眼角、脸颊。那里残留着他哭喊而出的泪水,咸咸涩涩。
“能和他链接,大抵是因为你戴的这串项链。如此看来这是真货。”
“啧,我一直觉得它怎么看怎么假……曾经还想偷出来玩玩……”
腹下一痛。是西恩面无表情地用膝盖顶踹:“遵纪守法,圣子殿下。”
我去咬他鼻尖,以作回报。
云上继续胡闹,直至双方都筋疲力竭。
连搞这么久,被风一吹,感觉身体的热度渐渐褪了一些。
西恩的深度FQ和我的一次觉醒,都即将结束。
“那些……能量,都被吃掉了?”西恩在我耳边问道。
“嗯嗯。”说到这里就很开心,我翻身一滚,贴到他身边,撑起上半身,“你感觉不到吗?”
“你的精神域也跟着扩展不少,精神拟像也会有一些变化——”
话落云开,我拉着他的手,一起自高空直坠而下,在我们周身,无数道彩虹跟着一起飞过,五彩缤纷,急速闪动,璀璨至极到极点时,宛如新星爆发——
光与热轰然炸开,我们的身体被粉碎成无数小块。
我们静静漂浮在无垠宇宙之中,彷佛已漂泊了千万年、且将继续漂泊至时间尽头。
直到那一刻,在无数尘埃的中心,一抹火焰忽地燃起,照亮了周遭的虚空。
一场壮丽的序曲缓缓展开。
无数同样的我们相互吸引,旋转,碰撞,逐渐凝聚成更大的团块,成为更大意识的一部分。
无尽的岁月里,我们形成旋转的盘,在静谧中孕育胚胎,在尘埃和岩石中成长、在雷电和水汽中破茧而出——
宇宙再次被点亮。
从炽热浪翻滚的内行星到冰冷遥远的外行星,一颗又一颗的行星冉冉升起,携带着自己的故事,以独特的轨道,与恒星共同编织出一首永恒史诗。
那束光再次出现。
无数星体与我们背道而驰、急速擦肩而过,而我们随着彩虹,一起落回那座海中小岛。
“你看。”
我指向天空。落入眼帘的不再是辽阔天幕,而是璀璨星子闪耀的无限宇宙。
“西恩,就精神域来说,你已是最强的S级雌虫。只要稍加运用、练习,你会很快晋升SS。”
“你呢?”
雌虫回眸看我,目光关切:“一次觉醒的结果……”
“S。”我吐出那个单词,而下一秒,西恩已将我猛地抱了起来,一边狂喜地大笑,一边带着我转圈:“阿尔托利,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停停停!”
我被他转的头晕,只能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睡你睡来的S,一点都不值得骄傲。”
“不是的。不是的。”西恩急切地否认,将我从怀中放下。
他的绿眸是那么亮,英俊的面孔是那么飞扬,笑容是那么狂烈肆意,燃烧着火一样的烈焰。
“是你自己。你驯化了这里的能量,将他们全部纳为己用。我在那里,我知道那有多么困难……”
“一不小心,你会永久迷失。”
怎么会迷失呢?
只要有西恩·萨洛提斯在,不管在何处,我都会寻他而来,就如那一幕幕幻境……
“西恩,接下来是最后一步了。”
普兰巴图对雌虫精神域的寄生,是以吞噬雌虫自我意识、从而掌控精神域主权的过程。
雌虫的自我意识越是强大、鲜明,这场争夺战就越是持久、艰辛。
上辈子,西恩就是在这个抗衡的过程中,渐渐落了下风。
他们的争斗让西恩的精神域千疮百孔,从而导致精神力暴跌、综合级别不断下降。
海勒斯之力,将在精神海的最外围,形成一道结界。
而精神烙印,将在精神海的最内核处,落下一道最坚固的锚点,凝聚起雌虫的内核自我意识。
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
西恩依然失败了,那这道烙印,则会成为他精神域里的“后门”,方便我后期通过此进入。
我抚上雌虫的脸,望着他星辰般闪亮的眼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我的眼里只有这只虫、跳动的心脏只为他而奏鸣、奔流的热血只有一个念头——
“我将在你的精神域中刻下精神烙印,它将成为最完美的防线,用尽所有守护你的自我。”
“普兰巴图的皇后的确很可怕,但你更强,西恩。”
“而且你还有我。”
西恩看着我,眼里深浓一望无际。
嘴唇一热,西恩在那里落下虔诚一吻。
“放手去做吧,阿尔托利。”
怀中的雌虫化作光点随风而逝,狂啸的海浪卷上海岸。
我化作一束光,向头顶的星空飞驰而去!
——被无数海浪吞噬。
几乎瞬间就被击打的头晕目眩。
雌虫的精神海越到内核深处,越是危险可怖。
哪怕有肉-体链接,哪怕我们才刚刚一起完成一项可称奇迹的大冒险。
却仍是外来者。
我被海浪高高抛起、又被高高摔下。
四周全是汹涌的海水,如同天神的怒吼,以不可一世的气势,将海面撕裂。
浪涛翻滚,波峰叠起,每一次冲击都彷佛要将天空与大地撕裂。
【为我打开吧。西恩。所有的一切,都展示给我。】
空灵的声音穿透大地,一只无形的大手横空插下,将汹涌的海浪生生分开。
海水在剧烈的动荡中,向两侧缓缓褪去,一道道巨大深邃的海沟袒露而出,它们形状怪异,有的像沉睡的巨兽,有的似古老的城垣。
它们是雌虫的精神域根基,是最初形成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处所。
我从半空跃身而下,踩上湿润的泥沙。
身体两侧,是两道不断涌动的恢弘水墙。阳光在那里洒下金色的光辉,如同细碎的金子,海浪温柔驯服,像轻声细语的情人,正在呢喃对我的爱语。
金光闪过,一把长刀在我手中凝结光辉而生,居然是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把。
倒也不是很重要。形体只是虚幻,重要的是我赋予此的意念。
命名为——
【希望!】
长刀深深插入地面,顷刻间,金光暴涨扩张,地壳深处发出天崩地裂般的深深震颤。
地震波如狂风骤雨,席卷四方,海底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海床的裂缝中,喷发出的火热岩浆与海水迅速交融,水墙瞬间化作滔天巨浪,同怒龙翻江,势不可挡。
我再次被抛入海。
在重新涌来的波峰浪谷中,我和西恩的灵魂被一根细线紧紧绑在了一起。
一些破碎的画面滑过意识之海,是来自于西恩的记忆,随着精神的链接,而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我的眼神无法聚焦,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属于阿尔托利的情绪被隔绝在很远的地方。
只有一个冷沉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阿尔托利,没有赴我的晚餐约定。
——因为在那一天,他被虫杀死了。
第035章 西恩的记忆(上)
我是西恩·萨洛提斯。
一只雌虫。
一名失败者。
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我的虫生,就是一场异常可笑的滑稽剧。
从开幕到结束,充满各种烂俗的发展和意料之内的意外。
我出生于古老强大的家族,遗传着祖先最优秀的基因,外貌出色、身体健康,具有无虫可比的巨大潜能。
十三岁时,就被选为圣子殿下的未婚夫,与他缔结婚约,只待雄子长大成年。
困扰普通雌虫的狂化危机、激烈的求偶竞争、苦心拚搏的雌君之位,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已在我掌心。
十八岁成年后,我进入军团服役,很快就成为最为瞩目的军部新星,各种夸赞认可伴我左右。
下属敬仰、同僚相助、上司赏识。
就连军部招兵宣传,都非要等我档期,只为拍上一张我穿礼服、带勋章的全身照。
二十三岁,我一次觉醒成功,迈入最强大的S级雌虫行列。
年纪轻轻,便已到达诸多同僚可望不可及的终点。
这是我虫生的第一幕。
美好的开头,充满希望的前景,却乏味得让观众昏昏欲睡。
观众只想看美好破灭的痛苦、绝望里的嘶吼,或者大战后的复苏、磨难后的相拥。
一只生而赢家的天之骄子,为何要在此占据其他虫的舞台?
别急。
急转之下的第二幕,马上就要到来。
在我虫生的第一幕,我被赐予了一项珍贵之物。
从他一出现,我便狂喜万分,视若珍宝。
他是一只雄子,名叫阿尔托利·德拉·罗森克洛伊。
他是虫帝陛下的弟弟,教宗圣座的爱徒。
他是我的未婚夫。
十三岁被指婚时,我在一旁看着他,看呆了。
一见钟情算不上,毕竟阿尔托利那年只有五岁,我还是个对两性之间毫无概念的半大雌虫。
每日脑子里都是如何在与其他雌虫训练时,更快更好地打败他们,或者是读完了多少本书,还差多少本需要列进计画。
虽然没有一见钟情。
但我知道未婚夫指代的意思,也从字面上了解将来我们会为彼此所做的事。
阿尔托利作为雄子无可挑剔。
那么,我也要达到相应的完美。
因为有具体的姓名、脸孔,那些本该让我厌恶的课程、技能和测试也因而有了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家政技能S,因为要做阿尔托利喜欢吃的点心。
雌君守则及相关测试,连续六年都是全A通过,因为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就连那些实在尴尬、羞于启齿的课程,也都尽最大努力去学习,只为将来的完美初夜和初体验。
我期待着、暗暗地盼望着、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憧憬般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然后,等到了阿尔托利,要同我解除婚约的要求。
这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征兆。
这时我才惊恐地发现,我其实是喜欢阿尔托利的,是想要这份婚约的。
我远没有面对他时,表现得那般无所谓。
我简直蠢透了。
过去的近十年时间,就像一只没有发育完全的亚成年一般,用捉弄、嘲讽、打压、冷脸,来遮盖我的羞怯、迟钝、和对他的好感。
只因为我认为,阿尔托利身边永远有那么多雌虫,好声好气、甜言蜜语,虚伪的让虫恶心。
而我要和他们不一样。
给他呈现我最真实的样子。
以此换来阿尔托利最真实的样子。
有一阵子,我以为我的战略奏效了。
他会被我的话噎到眼睛涨红,被我的寸步不让气到骂出脏话,会试图在我经过时偷袭我(当然总会被我发现然后他摔进我怀里),还会对我抱怨圣廷里繁琐的规矩和无聊的日常。
都是他绝不会对其他虫展现的私密面。
我以为他也对我有好感,最起码最差最差,他一定不讨厌我。
他怎么可能会讨厌我,我可是西恩·萨洛提斯。全国的虫都说我们再般配不过,还会有比我更适合他的雌虫吗?
亨得利提醒过我,让我多去圣廷,多和圣子殿下约会。
一来宣示我对圣子的主权,二来多刷存在感,让圣子不知不觉依赖我,毕竟那地方都是年长的雄虫和守规矩老古板侍从,他需要一个同龄虫。
他还说我脾气太臭太直雌癌,让我回大学再修一门恋爱课和床技课,务必补足理论知识后改变思想,争取早日爬上圣子的床,生米煮熟饭,最好未婚先孕,将圣子最后的退路堵得死死,让他一生都别想摆脱我。
我当场将他揍了个半死!
阿尔托利才多大?!我怎么能用自己的私欲去玷污他!
我比他年长几岁多吃这么多饭,是要引导他成长、保护他呵护他,可不是用来趁他年少无知时哄骗他占他便宜的!
这时,我以为他要解除婚约,不过是青春期闹别扭。
就像他突然疏远奥兰陛下、总是和教宗塞尔苏斯对着干一样,他对一切陈旧的、从他有意识起就存在的东西感到厌烦,他在找一个宣泄折腾的出口。
他心情不好时、有气没处发时,总是会来折腾我。
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其实很依赖我。
我TM的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他如此闹腾,不就是有绝对的安全感,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
两年后,我悔恨极了,为我的自以为是!
阿尔托利对婚约的抱怨,已从冷战时的气话,变成了隔三差五就会重申的正式抗议。
因为,一只平民雌虫出现了。
他做了所有亨得利曾建议我做的事。
整日整日与圣子寸步不离,照顾他的起居、准备他的饮食;
带圣子违反圣廷规矩、钻各种空子,去体验他未曾接触过的平民生活 ,给他描绘一副精心雕饰过的虚假图画,用一个漂亮的肥皂泡,就这么勾走了圣子单纯天真的心。
哦,对了,听说他床上功夫极好,很会玩各种花样,经常拉着圣子白日宣-淫,让初识情-欲的少年雄虫毫无节制。
我恨不得当场砍了那只别有居心的平民雌虫!
在我忙于在军部筹划建构我的事业版图、为我和阿尔托利的明天奋斗之时,这个小偷偷偷潜入我的悉心呵护的花园,摘走了我最心爱的白玫瑰。
媒体小报发了疯地报道。每隔几天,都能看到新的合影、亲密照。
那只平民一下就火了,成了所有虫一边咒骂一边嫉恨的对象。
很多三流小报,采访不到那只平民,便去找认识他的虫,以前的街坊邻居、学校里的同学师长,而他们清一色的都给出好评,夸赞他上进、谦逊、有礼貌、知进退,是难得的道德标竿、优秀青年。
都是狗屎!!
什么样的道德标竿、优秀青年会诱惑未成年雄子上床!!
别给我说阿尔托利私生活不检点,喜欢参加各种没下限的聚会,他全是被连累的!
他连酒都不喜欢喝、还爱干净的要死、讨厌闹哄哄的环境,更对靠近自己的虫极为警觉,厌恶一切别有目的的接近!
他只是在圣廷寂寞,无虫陪伴,才交了一堆打发时间的朋友,对比其他贵族雄子,他那些朋友还算凑合、有点良知底线。
想拖着他干坏事的,早被我处理掉了。
但是防得了这些,却忘了还有圣廷骑士。
是我愚蠢,低估了虫的贪婪和野心,以为巨大的差距会让他们自惭形秽,却不曾想到,总会有虫甘愿冒险,只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而对方精心策划的陷阱,真的成功了。
科尔·舒尔希爬上阿尔托利的床不到半年,就让阿尔托利亲口说出“萨洛提斯是难啃的硬骨头、身材太壮、不通情趣,但凡脑子正常的雄子,都下不了嘴”这样的话来。
但我从未表露过对阿尔托利的“性-趣”。
当着阿尔托利的面,也从未有过超出普通朋友的举动。
每次见面,彼此先是一堆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用以宣告对方自己不见面时又取得了什么成绩。
再是暗暗带着比拚高低的情报共享、看法交换、还有在线机甲对战游戏、各种联网对战游戏的排名大揭秘。
我们各有彼此擅长的领域,却都想在对方的领域里拔得头筹,吸引对方钦佩的目光。
他总是格外在意我的看法,总想试图对我证明自己很优秀。
我享受被他如此在意,好像我对他无比重要,就总是下意识地还想再刺激刺激,于是口不择言,每次都以阿尔托利暴怒结束。
我走错了赛道,还一直都不知道。
证据就是,两年多前,阿尔托利还傻傻地对我放出尾鈎,说让我帮他看看,说它最近总是很不听话,他对它束手无策。
尾鈎是外-生殖器,非常私密,过了十岁,就连异性兄弟都不能得看,检查也是同性医生。
阿尔托利如此没有常识,让我心惊肉跳,我压着内心欲-望和发涩发疼的下-体,将他一顿教训。
如果那个时候,我跪下来含住他,哪还有科尔·舒尔希什么事?
可我TMD的太想装正人君子,在乎在他眼里的形象,不想他将我当做色q狂,殊不知矫枉过正。
那可是我的未婚夫!
我太习惯了和他争锋相对,以至于他难得一示弱,我竟无以适从找不到成熟的映射模式,卡壳卡出了一个兄长模版。
事后还为此窃喜好几个月。
尾鈎可是雄子本能的最直接体现。他在我面前几次放出,不就代表他对我有性-趣?
现在想来,傻到极点!!!
就应该当晚爬他的床,管他成不成年,是否对身体不好、对精神力不好,先睡了再说。
是我太过骄傲自大,失去了警觉心。
忘了自己捧着一件珍宝,不把他藏起细细呵护,反之还丢到一边,觉得珍宝永远都是我的。
我们的婚约岌岌可危,我心急如焚想去修补,但已没有时间。
普兰巴图一战进入关键时期,前线大将纷纷战亡,战局无虫指挥,眼看就要溃败。
军部和委员会开起一轮又一轮的作战会议。
我前往皇宫,亲自去找了虫帝奥兰。
以平复普兰巴图一战为条件,要求他安抚阿尔托利,并在我出征回来后履行婚约。
虫帝奥兰靠在沙发之上,犀利冷沉的目光让我脊背生出冷汗。
他对我很是不满。因为我太过自大,而没有守好他给予的珍宝。
“西恩,你是我亲自给阿尔托利挑的结婚对象。”
“你懂规矩,我很欣慰。但太死板,不知变通。”
他毫不掩饰此刻对我的杀意,我能理解他的愤怒。
换做是我,怕是也要气得杀虫泄愤。
换做是他,那只平民雌虫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出现在阿尔托利面前,更别说后面发生的种种。
“你放心去罢。”
“你出征返回,庆功宴那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时。”
“婚后,我希望你能早日为阿尔托利生下虫崽,别辜负了你身上载有的优秀基因。”
我恭敬地退下。
这就是虫帝陛下和萨洛提斯公爵定下的婚约真相。
不是为了爱情,也非两个家族情谊深厚。
我只是有无数虫可以替代的孕育母体,能站在这里,只是拜萨洛提斯先祖恩赐加福。
十三岁时,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会我觉得阿尔托利很可怜。
现在,我的看法依然不变。
他不过想要一点点真情,一些真实纯粹的东西,但以他的身份,如此简单的要求,也变成了奢望。
我想告诉他,你苦苦渴求的,我都有。
我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会悉心改正。
请你等我回来。
我会全都给你。
半年之后,我从普兰巴图归来,已成了一只怪物,彻底了丧失了在他身边的资格。
这些话,我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第036章 西恩的回忆(下)
二十九岁时,我成了帝国街头巷道热议一时的悲剧主人翁。
赢了战争,却输了自己。
怕没有比这更赔本的买卖。
我从高处狠狠摔落,砸进泥巴地里,被无数曾经只能仰视我的虫,讥讽嘲弄、踩踏侮辱。
我成了一名弃子,被萨洛提斯家族除名。
曾经至爱的父亲,也是第一只提议处决我的虫。
他曾说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是他的骄傲。
我喜欢的雄子,成功解除和我的婚约,在同一年娶了那只平民雌虫。
科尔·舒尔西作为圣子雌君,成功挤入帝国的金字塔尖,开始四处交友社交。
那是我的位置,我在比任何雌虫都近的地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我领导的特殊作战部队,被打散整编,加入大量新鲜血液,调派了新的指挥官。
他们换了新的驻扎地、新的制服、新的LOGO,就连缩写也不一样了。
我脖子上的军牌,变成了该回收的历史垃圾。
一夜之间,我就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这是我虫生的第二幕的开端。
怎么样,充满你们最爱的戏剧元素,已然不无聊了吧?
从二十九岁到四十四岁,每况愈下,期间种种,暂且略去不提。
唯一一次心满意足,是阿尔托利为我落泪。
我那时离死只有一线之隔,被关在圣廷观测、用作研究。
没虫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的虫态化已持续许久,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回退正常,显然随时都会彻底狂化。
与其死在圣廷执行者手里,不如最后再发挥点医用价值,也为后续战争做点贡献。
我同意了。
那会我热切地期盼痛苦,因为那是还活着的证明。
不管是谁都好、不管让我作什么都行,只要别再让我与那个寄生体单独待着。
我尽了最大努力,去与敌人抗争,却终是心力交瘁,只能彻底放弃我的精神域。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就算我撑了下来,我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在处处竞争的高压环境下成长,深知他们如何处理瑕疵及无用的废物,也从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我早就预知了我的结局。
却还想着,能苟延残喘一天是一天。
因为还没有与他道别。
上次见面,是我去圣廷过新年。
阿尔托利难得有兴致说要出门赏雪游湖,我安排好了一切,却毁于狗仔们毫无界限感的偷拍。
没忍住,揍了虫。
阿尔托利就此和我冷战,指责我是暴力狂。
我回他,看在你面上已经很克制,否则就会不是擦破点皮断条胳膊这种程度。
他不再回我讯息。
我也没法对他解释,那会他逆光坐在船上,发丝轻轻飘舞,睫毛落下光点,整只虫都彷佛融于阳光,透明美丽得让虫无法呼吸。
雪花一朵朵落下,彷佛融进军服,落进我的心尖,让那里瘙痒难耐、涌上一股强烈冲动。
快门声响起时,我正准备吻阿尔托利。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我意识不清的那段日子里,这一幕总是会从黑暗中浮出,像一个久远模糊的、却无比温暖的梦。
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不,是欠他很多对不起。
早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该更温柔地对他,更多听听他想说的话,给出他需要的支持和鼓励……
就,还是很舍不得。
很不甘心。
后面的发展,我始料未及。
在日复一日的煎熬折磨中,我知道自己命数将近。
而就在离那条线一指之隔时,阿尔托利,力排众议,接下了救治我的任务。
在我以为,我已被世界放弃之时,他拽住了我的手。
他很努力地救我,非常努力地救我。
如果让我评价,我会说,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专注于某件事,像是要将拥有的一切都全盘投入,只为获得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结果。
他每天都来。
从未迟到过一次,也从未早走过一天。
从一开始地观察、记录,到后面初步的试探性接触。
他放出的精神力足够温和无害,且有奇特的力量,让已被皇后占领统辖的精神域将其辨认为同类。
他被允许进入。
那天是个节点。
自从他的精神力开始进入我的精神域,我的虫化态也一日比一日减少。
他每每在我精神域中游荡时,我总是将脑袋趴伏在他腿上,偷偷享受他给与的每一次安抚性抚摸和拍打。
我将自己当成一只没有羞耻伦理观念的动物,让自己被本能支配,尽情跪在他脚下,嗅闻他如雪花般冰冷、幽香四溢的信息素。
许是碰到了他的痒处,阿尔托利会哈哈笑着揽起我的脖子,用哄小虫崽的软软声音唤我名字。
就算被我扑倒在地,也不生气,仍对我弯起眉眼,亲亲我的额头,摸摸我的脑袋,好像我真的是他豢养的宠物。
这段日子,是我晦暗无光虫生第二幕中,唯一被光眷恋的部分。
再后来一两个月,阿尔托利没再出现。
那会我的虫化态只剩四肢的尖刺和时不时会回收失败的翅膀。
我换了新的暂时居所,更大、更宽敞也更明亮。
虽然仍然接受二十四时监控,但总算不被虫时刻盯着,而是全交给了智脑。
我还被允许每日看一两小时的新闻和书籍。
这都是阿尔托利为我争取的。
我每次都将这个权利用得干干净净,可观看时长剩余数从来都不超过五分钟。
那一天,我依然延续了这个习惯。
我在最后的五分钟,看到了阿尔托利的婚礼消息,和一段动态视频。
他和那只化成灰我也认识的平民雌虫,一起从教堂中走出,阿尔托利将手中捧花高高扔出,笑得神采飞扬、无比灿烂。
之后半个月,我拒绝和阿尔托利见面。
他一次次地发出请求,我一次次地拒绝。
反正我现在是神智降低到幼崽时期的危险动物,有权利发点小脾气。
……说来可悲,我也只能发点小脾气了。
还无法说明个中理由。
再见面时,阿尔托利看起来很悲伤。
他手上拿着我的最新检查结果,对我说抱歉。
“我放出了大话……到头来却……”
他低下头,声音哽咽,疑有哭音。
初夏的天亮得早。
从玻璃窗外射进来的蒙蓝晨光像缥缈的雾,他站在那里,看起来下一刻就要消失在雾气里。
我哪能再同他生气,立刻上前一步将他抱到怀里,试图舔掉他的眼泪。
可无论我舔多少次,那里总有滚烫的泪珠一颗颗落下,像破碎的深海之心。
“西恩,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不想你死。”
“你愿意嫁给我吗?嫁给我,我可以……对你,做更……深入的治疗。”
“我便能救你了。”
我立刻明白他的所指。
更深入的治疗,是指他的生-殖器的进入我的身体。
是指我们会做伴侣之间最亲密的事。
是指我彻底将自己交出,不光肉-体,就连精神,都由任他主宰控制。
这曾一度是我深深渴求的,也为此做了长达多年的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却只感到一种荒谬的可笑,以及来自命运的深深嘲弄。
结婚,是为了合法的身体深度结合。
身体的结合,却是为了最大公无私的理由,即让我活下来。
我倒宁愿他不提婚约,不说得这么清楚,就直接强要了我。
那我还可以留存点小小希望,骗自己,阿尔托利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他怕我受辱的小心翼翼,他给出自由抉择的尊重,只代表他对我毫无所图,只是将我当做朋友、亲人。
我以为我是竞争失败出局了。
但对比他给予舒尔茨的笑容,我根本连棋盘都没上过!!
狂暴的嫉妒,让我面目狰狞,连獠牙都阴森森地冒了出来。
阿尔托利被吓到了。
他在我怀里微微颤抖,肌肉绷得很紧,但仍然克制着自己,祈求似地看向我,小声询问:
“好吗?……西恩。”
我们的初夜是一场大型医疗手术现场。
一些知晓此事的主教带着护士们等候在隔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据说教宗也来了,但我没有看到。
阿尔托利那天穿了一件纯白苏色长袍,和他在婚礼上那件很像。
我冷冷地看着,一个念头忽然冒出:会不会就是同一件。
尔后被自己的恶意吓到。
他看起来也并不高兴。
眉宇间很沉重,面色苍白,就连扫向我的目光温度,也比往日冷上许多。
这很正常。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因为他天性纯善,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
但他也很少委屈自己,因为教宗阁下和虫帝陛下将他捧在手心,他只要说不,便没虫可以说是。
他走进来,关上门。
所有照明灯光在一瞬间自动关闭,只留墙下的应急小灯,像蜡烛一样将整个卧室圈起。
我按照新下载的雌侍守则,服侍了我的雄主。
守则一:全程跪地,没有允许不得站起。
守则二:跪姿迎接雄主到来,奉上惩戒长鞭。
守则三:只能回答问题,回答须简短,最标准的答案为“是”“否”。
守则四:不得直呼雄主姓名,不得直视雄主面容,除非雄主主动,不能碰触雄主。
守则五:承欢标准姿势为后ru犬式。没有允许,不得改换。
守则六:用嘴先服侍唤起,吞J一次后,方可继续第二次。
守则七:用胸服侍第二次,再次吞J后,方可调转身体,请求雄主垂怜。
守则八:没有允许,不得在生Z腔内保留JY,须当面排出排净。
一条一条,我按序操作,没有一丝遗漏。
阿尔托利兴致不高,全程基本没怎么主动,因此很快就结束了。
我继续恶意地揣测,想他昨夜如何与他的雌君耳鬓厮磨,才会对我如此无动于衷。
越想越是生气,竟有些克制不住压制场,房间的精神力监测器一瞬全都闪出警告音。
“西恩、西恩!没事了!没事了!!已经都结束了——”
他急急跑来抱我,习惯性地就想揉我头发进行安抚,我歪头避过,一口咬上的肩膀,狠狠地,血都渗了出来。
阿尔托利嘶叫一声。
这时他腕上终端响起,是教宗打来的紧急通信:“阿尔托利,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西恩情绪波动值过大,我现在先安抚。您不用这么紧张,我可以的。”
他语调了含了一丝笑意,听起来十分轻松。
但我在他怀里,知道他全身肌肉绷得有多么紧、还有额上泌出的细细汗珠和眼里的惊慌。
这次治疗,一定很难。
我松开了犬齿,为自己感到羞愧。正在此时,阿尔托利略微侧了脸,吻了吻我的额头。
别以为这样就够!
我露出獠牙发出不满的恐吓声,下一刻,便被一只手摁住后脑勺,然后一条舌头就钻了进来。
阿尔托利的舌头非常灵活,吻技非常好,他很懂如何挑起雌虫的情欲。
亲吻间,他的手勾上我的肩,钻进刚给我披上的长袍里,抚摸我的背。
随后继续向下。
那一夜,我如愿以偿将我的初吻、初夜献给了我喜欢的雄虫。
我沉浸在被他点起的大火之中,僵硬、颤抖、笨拙的一塌糊涂,丢尽了我的脸。
中间稍作休息。
之后阿尔托利坚定、温柔、平静地继续。在我第五次攀上顶峰时,我的精神域在他的引导下,为他打开。
之后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甜美愉悦变成了痛苦。我又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普兰巴图的女王。
她临死前的凄厉尖叫,还有她分裂而出的精神体,被称为皇女的生物,在我精神域中幽幽说道。
我会回来的。很快。很快。
随后是强烈的怨、恨、憎、恶、愤怒、痛苦、绝望、恐惧。
它们在我精神海中汇成一道道惊天骇浪,不断翻滚、怒吼,永不平息。
精神域中的小岛及其他生物,早已不复存在,只有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疯狂卷动着大漩涡,势要吞噬一切。
我发出哀嚎!
不受控制的精神力在整间屋子里抽打淩虐。又因全部家具都特制加固过的原因,只有灯具摆设品全碎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四肢都被合金锁链固定在床上,精神力抑制器则卡着我的脖颈,更有一根又细又长、冷冰冰的尖锐刺针,从天花板上落下,闪着红光,正对着我的眉心。
本能感觉到危及生存的危险!
我奋力挣扎、将要进行虫态化时,阿尔托利一一亲吻我的脖颈、下巴,用手抚摸我的肩膀胸口。冰冰凉凉,彷佛水流将我包裹。那些狂躁痛苦瞬间平息,彷佛从未存在。
他开始为我治疗。
用了很久很久。
久到半途我意识清醒,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汗水糊住他的眼睫、嘴唇泛着白,紫色瞳孔里泪光婆娑。
我们被一圈明亮的光包围着,光是冰蓝色的,有无数小光点在周围飞来飞去,看上去祥和平静,我却从里面感受到了它们垂死前的哀鸣。
阿尔托利的精神力已然就要见底。我开始疯狂挣扎,试图让他停下来。
【安静。】
他那张毫无血色的唇说道,我瞬间变作一具尸体。
只能瞪大双眼。
说完这句后,一抹光亮忽然在阿尔托利眼中亮起。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主意,几乎毫不犹豫,嘴里念起深奥难懂的上古语。
光圈变成了绿色。他原本就要枯竭的精神力忽然充沛起来,它们齐齐涌入我的脑海。
我瞬间就晕了过去。
那天,阿尔托利,强行将他的圣言之力逆转为圣愈之力,救回了我。
代价就是,他原本堪称顶尖的一项精神力天赋几近残废。
没虫评价这桩交易是否值得。
圣廷之中,甚至没有一虫谈起。
后来,星网经常有很多虫称阿尔托利为废物。
大家全都像失忆了一般,忘了他也曾是帝国名噪一时的天才。
我再也没有不满。
只有与日俱增的罪恶感和惶恐感。
甚至一度被其压垮,成为日夜酒不离手、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段时间,暂且略去不提。
之后数十年,圣廷势微,普兰巴图余孽再度来袭,叛乱分子则趁机发起了一连串的局部战争,很多星域都沦陷了。
帝国内忧外患。
此时贵族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小打小闹,从他们的金银织造的奢华安睡窝中清醒,试图进行变革,但已经来不及了。
艾尔瑞亚以全新的宗教理念,取代了圣廷在民众中的地位。
他们称自己为救世主。
圣廷那边,贝卓死了。教宗病了。就连一直争权夺利的理乍得都死在了前线。
身边的虫一只一只死去。
萨洛提斯公爵、林德元帅、教宗、陛下……
之后,圣廷和帝国覆灭,新政府创建。
我和阿尔托利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我们关系日渐亲密,成为了彼此没有血缘的家人。
这十几年,我眼睁睁地看着,阿尔托利从意气风发、恣意张扬的少年雄子,被生活世事磨去了尖牙利齿,变得圆滑妥协、温和被动。
有时我在想,这还是我爱上的那只雄子吗?
太多不动声色的隐忍、太多疲惫不堪的眼神、太多故作的温柔和善,就像将他装进了一个同名同姓的精美皮囊,乍看还是他,再看,又觉得哪哪都不像。
可又清楚地知道,他是一步一步,如何变成了今天这样。
从十六年前起。
从我大意让出了他身边那个位置起。
从他用圣言之力救了我开始。
从命运对他张开獠牙、而他毫无准备时。
每每夜半惊醒,总是在黑暗中痛恨自己,设想无数个如果。
其中最重要一条,便是要教他有防人之心,教他信任脆弱且不可得,教他如何辨别野心和贪婪,教他明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位,又负有什么样的责任。
又觉不忍。
想必当年的虫帝陛下和教宗阁下,和我此刻是同样的感受。
如此柔美漂亮的玫瑰,如果拿去透明的玻璃罩,在狂风暴雨中还能存活吗?
怕不是早就枯萎败谢,沦为一地齑粉。
其实他比我们想得要坚韧许多。
曾经一言不合就会暴怒的少年,学会了推杯换盏间谈笑风声,与狡猾如狐的官员斡旋谈判。
我的许多旧部便是被他这样一只只,拉出泥泞沼泽,逐渐在新政府有了立足之地。
他还为我找了一处极好的去处。
战前革命军中最让我头疼的难缠敌手、却也是相惺相惜的对手所指挥的军团。
我被编入他的麾下,得到了远比职务更多的统辖权和尊重。
我可以尽情地在前线厮杀,发泄我的愤怒和暴虐,而不用被当做工具争权夺利、最后顶着一身脏水,连个埋尸地都无。
他可能不知道,但事实上,我极为依赖他。
很多帝国的旧臣和议员,也开始依赖他。
我们这些停留在过去不肯向前的虫,悄无声息地结成了一个同盟,在新政府各党派的血雨腥风斗争中,等待着那个合适的机会。
与此同时,我在全星际查找虫族曾居住过的母星。
越久远越好,越古老越好。
还有各个星球上的大大小小的圣廷遗址。
阿尔托利曾有过一枚上古之戒,名叫海勒斯。
戒指的材料和镶嵌的宝石,都是来自这些曾有虫居住,但现已被遗弃的母星。
克墨斯是里面唯一延续至今,还有虫居住、且繁荣至今的星球。
在我最颓废的那段日子里,我曾把圣廷典籍当睡前故事读,用来催眠。
那东西阿尔托利的公寓里有一堆。
里面有不少传说故事,而很多故事,都提到了“异宝”。
这些宝物或从天而降,或来自宇宙主宰馈赠,或被上古雄子赠送给自己的心爱的雌虫。
每一个异宝,都有特殊的功效。
有的可打开类似星际跃迁信道一样的门,有的则能在大海中燃起熊熊火焰,还有的,甚至可以复苏一切枯竭、终极之物。
我要找的,便是这颗复苏之石。
阿尔托利已是强弩之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支玫瑰花枯萎凋亡。
在我分身乏术之时,科尔·舒尔西开始打阿尔托利精神核的主意。
这只已然被权力吞噬成怪物的雌虫,并不满足于现有的位置。
他沉溺于新政府内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一度将阿尔托利当做无害的宠物,放在玻璃房里供虫观赏。
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只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可当他在权力场上受挫、遇到障碍时,他又想起了阿尔托利。
阿尔托利的价值,他很清楚。
他已谋划出了万全之策,只待雄子亲自踏入陷阱,便可榨干他的最后一滴血。
他的阴谋,明眼虫都看得出。
聪明如阿尔托利,又怎么看不见?
精神拖垮了他的身体。
而虚弱的身体反过来又压垮了他的精神。
他随时都会倒下。
失去了那么多之后,阿尔托利彷佛落水之人,紧紧抓着一块浮木,不敢松开也不敢挣扎,只是静静漂流。
我分毫都不敢动。
怕我的任何举动,都会让他松开手指,沉入水中,再也不见。
我只能加快我的秘密搜索。
终于,我找到了可以救治阿尔托利的复苏之石。
我不眠不休,连续跃迁数十次,才返回中央星。
最后一次跃迁前,我向他发去讯息,约他一起吃晚餐。
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我等了一个晚上。
他没有出现。
淩晨,我赶赴阿尔托利所在的医院。
却得知了一个晴天噩耗!
——阿尔托利避过护工,自己去楼下散步,结果从失足从楼梯上摔下,当场死亡!!!!
怎么可能!!!
我冲进阿尔托利的病房,短短半天,那里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彷佛样板间,说没有问题,鬼才相信!
我要求看阿尔托利的尸体,院方说已被军方接管运走。
——科尔·舒尔西!
我睚眦欲裂,怒哄着冲出病房。
这个时候,莱伊不知从哪出现,抓住我的手臂,让我冷静。
他说阿尔托利已经签了精神力融合手术同意书。
在他死亡那刻,同意书已经生效。
还说我来晚了,现在尸体已经被送到科尔所在地,估摸着已经打开脑子,开始融合手术。
他天真无邪的脸上挂着彷佛恶魔一样的微笑,每一处咧开的弧度都是大获全胜的快乐,以及势要让我痛苦、饱受折磨的阴狠恶毒。
我一抓贯穿了他的胸腔。
那颗心脏被我连着他断掉的头颅,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捏碎,扔进了垃圾处理器。
我大开杀戒。
将那层所有虫不分年龄性别,全都杀了。
阿尔托利既然已经不在,他们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事后三天,我被全星域通缉。
科尔躺在特护病房的床上,舒舒服服吃着夜宵时,我正趴在他的窗外,查找狩猎的时机。
在我几欲疯狂之时,复苏之石融进了我的精神域。
我应该是进阶了,因为杀起虫来,如此简单,彷佛切瓜砍菜。
A级、S级,在我眼中,都不过是活动的肉块。
新政府组织起了极其严密的搜查,也没能找到我一丝痕迹。
夜深虫静之时,我站在了舒尔希床前。
月光映过来,地上的影子尖长、可怖,有无数尖刺利齿、还有发臭干掉的血块内脏。
“萨洛提斯。”
舒尔希慢慢睁眼、坐起,毫不惊慌,好似一切游刃有余、仍在掌控,是他最近几年的标准姿态。
“我就知道你会来,也一直在等你。”
“怎么,再次迟了一步的感觉如何?”
“懊悔吗?憎恨吗?想杀了我吗?!”
他平静地笑着:“但不管你做什么,阿尔托利都不会回来了。”
“这一辈子,你将一手好牌打烂,输得彻底!”
“我没见过比你还蠢的虫。”
“你就个活生生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你还有重来的机会。”
“只要你跪下求我。过往一切,我可既往不咎。”
“我会让你当上军团长,恢复你原有的军衔。什么来着,哦,少将。少将阁下。”
“然后雄子,你要多少有多少——”
那只雌虫向前一俯,喷出一口浓血,身体重重栽倒。
像杀莱伊一样,我依然一爪捅穿了他的心脏。
他以为刚刚晋升SS,以为我只是穷途末路的B级军雌,我便只能让他羞辱,却拿他毫无办法。
让他多活一秒,我都无法容忍。
这时,凄厉的警报声音响起。
我撕碎那只雌虫,让他的残肢碎片像枕头飞出来的羽毛,飞溅的到处都是。
我沐浴在鲜血之中,感觉自己正在死亡,又像是在重生。
我从墙上摘下那把属于阿尔托利的长刀,将它别进腰间。
我血洗了那间疗养院,在地下五十层的冰库中,找到了阿尔托利的尸体。
许是他的美貌太过惊艳,打开他头颅的医生将其又小心缝合,一切复原。
他躺在冰蓝色的坚冰和丝丝雾气中,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之后十年,我以半虫化的模样,行走于各个星球。
我召集了旧部,联合了在斗争中失败的几股势力,还有被奴役的外星战败军奴,组成了反抗军雇佣军团。
我们不问出身,不讲过往,任何无处可去的,都可在我这里寻得归处。
我们是一群已死之虫,残留在世,不是为了赎罪,就是为了复仇。
军团所过之处,漫天硝烟、全是尸体。
又过了三年。
新政府的独裁者被虫暗杀。
是我干的。
剩余几波势力互相撕咬,最后的胜利者开展了长达十年的恐怖统治,在全星域搜索追捕“嫌疑犯”和其他“叛乱者”。
再之后二十年,出现了一个王朝、三个共和国、两个帝国。
都与我无关。
终于有一天,我感到很累。
我回到自己的巢xue,躺倒阿尔托利身边,身下的冰十分温暖,让我感到安宁与舒适。
我用那把长刀,一点一点插入自己的心脏,然后将亲吻阿尔托利的额头、鼻尖、嘴唇。
我试图回想起他上一次碰我是什么感觉。
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慢慢闭上眼,意识陷入一片模糊的黑暗。
……
直到有虫叫我。
“西恩?西恩?”
我呆呆回神,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梦。
且是一个久违的美梦。
少年时期的阿尔托利坐在我的腿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在一间奢华、舒适、安逸的卧室,纱帘低垂、月光轻洒,屋内有浓郁的乌木与玫瑰花香轻轻缭绕,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将我和少年交错的身影投上挂有精美油画的墙壁。
“你帮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银发雄子咬着唇,眼神四处飘荡,脸颊绯红,说话间,一根深色细长尾鈎啪啦甩到我的身上,被我下意识地一把握住。
“它最近不知抽什么风,根本收不回去。”
阿尔托利将脸凑到我面前,喃喃自语,“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都没有——”
我托起他的下颌,将他的话吞进嘴巴里。
一吻完毕,阿尔托利几近呆滞。嘴唇被吻的红肿,胸膛剧烈起伏。
我用手心将他的尾鈎包裹起来,吻了吻他眉心,然后向下滑去,跪在了阿尔托利的面前。
“我有个办法,要试试吗?”
不等他回答,我已扯开他的长袍衣带,将脸朝下贴了过去。
这次,我不会再迟。
第037章 奇怪的哥哥
我从断断续续的梦境中醒来。
脑袋像被斧头劈过一样,还是劈得要开不开的那种。
喉咙巨干巨疼,彷佛梦里那些哀嚎嘶吼全都是用这嗓子喊的。
胳膊和腿似乎压了千层铅,咬牙使了半天劲,才堪堪挪动一点点。
和不明阻力挣扎抗争许久,我终是彻底睁开了眼,一时之间心脏砰砰直跳,声音大得震耳欲聋。
而我盯着眼前的床帐和天花板,有那么半天的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正在何处。
巢xue……
阿尔托利……
插入心脏的长刀……!!
西恩!!!
我蓦地坐起,浑身冷汗涔涔,下意识地就在身边查找、摸索,试图找到梦境中那只形单影只、孤单寂寞的雌虫。
床帐掀开一条细缝,床垫陷下一块。有虫坐了进来,将一杯水递到我唇前。
我像离海的鱼一样大口吞咽,转眼间就喝完一杯。黑影退出,回来时又拿了一杯。
这次是丝丝甜甜的蜂蜜水,一下就给了我半条命。
心脏的鼓动渐渐慢了下去。
我的理智随之复苏,将前因后果一起送回给我。
光复礼、祭坛、肉-体标记、精神标记、精神链接……
还有这段属于西恩的记忆。
怪不得他不愿让我进入精神域,推三阻四延迟精神链接的时间。
哪怕我们确认了彼此身份,互相表明心意,提起这事,他还是那般忧虑重重,甚至说出看完我会讨厌他这样的话。
……只能说他实在很了解我。
如果没有精神域里的共感共知,如果只是口头第三方叙述,说西恩·萨洛提斯在后世三四十年,变成了一只半虫化、沉浸杀戮、四处掀起硝烟与战争的怪物,我确实会讨厌他。
他已成一只活生生的杀戮机器。后面几十年,他杀过的虫何止成千上百。
他明明有能力重建帝国,却放任不管,让国家分裂成那样、因此而死的无辜者又有多少。
无论理由如何,战争都非公平正义,牺牲死去的总是最弱者、失去最多的也是他们。
而做出决策、在幕后掀起斗争的那些虫,则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奢-靡大床上,做香甜的梦。
凭什么?
只因他们是平民?没有站在政坛的中心,不具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又是谁规定了,掌握权力的虫发号施令,其他虫就得像棋子一样去送命的逻辑?
少年时我一边读治国理政的指定书籍,一边皱眉对西恩抱怨。
将授课老师布置的作业翻来覆去地看,然后越看越生气,最后索性把作业扔给他,强行厚脸皮让西恩帮我做。
他当然不怎么乐意,我就对他撇嘴,回他一句:谁让你是我未婚夫。怎么,不愿意?
黑发雌虫总是一副无语的表情,似乎想同我争论什么,但又被这万能理由噎得无法反驳,终究还是帮我做了,并总是在截止日前几天。
他太了解我,有时却又不怎么懂我。
我真的知道了这段记忆,看完了我死后几十年他过的生活,我讨厌他?
说什么鬼话!
宇宙的主宰,我都快痛死了!
那不止是肉-体的不适,而是整个灵魂、神经都在齐齐嘶喊的痛苦绝望、寂寞孤独。
难以想像,他就这样熬了下来,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又一年。
就这样撑了那么多年。
眼眶一热,有什么涌了上来,一滴一滴,汹涌而至。
待我察觉想再抑制时,已来不及了。
我本能地将被子一扯,蒙到头上,翻身成团,将自己整个缩进密闭昏暗的安全空间。
再放开管束。
眼泪浸入枕头,不过几秒,嗓子和鼻子一起阻塞,我喘不上气来。
我慌乱地在记忆中搜索着安定点。
落在记忆最后一段。西恩像我一样,再次开始,回到二十多岁的时候。
他不再迟疑,没有冷冷推开少年雄子,对他一通说教。
而是贴过来,身体力行地对阿尔托利表达爱意。
他握住阿尔托利的尾鈎,舔大那个,又来舔手心这个。
那时的情绪是甜蜜满足的、无比喜悦还带着安心,很好。很好。继续回忆……
后面的画面有点模糊。
残留的一点尾韵只持续到西恩彻底扒掉阿尔托利的衣服,坐到他腿上时……
但也足够。看那架势,百分百生米煮成熟饭了。
眼泪止住了,我不由弯起嘴角,刚溢出一点点笑容,却又僵在那里。
这么说,十七八岁时阿尔托利就已经和西恩有了夫夫之实?
那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科尔??两虫吵架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不像。西恩那天生醋桶子,就是吵架也得虫绑自己裤腰带上。
那为什么?
我从床上跪起。
不对不对。
我快速搜索二十一岁的阿尔托利记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和西恩的甜蜜日常。
反馈回来的感知,还是那样的争锋相对、冷淡、讨厌……
正要继续想,一只手臂忽地将我从被窝里掏出,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眼角。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
优雅磁性的中低音,温和沉稳,不是西恩。
我却瞬间僵直,不敢动弹。
实在是太久了……太久了……
久到我缓缓抬头,微微眯眼,在熹微的光线中辨认出这只虫是谁时,那个字还卡在嗓子里,出不来。
银发紫眸,古铜色的皮肤;五官英挺,轮廓深邃。
有宽阔厚实的双肩和强健有力的手臂,以及总是对我淡淡笑着、眼里盈着宠溺包容之光的笑容。
见我呆愣,雌虫伸手,将我搂进他的怀里。
“阿尔托利,不生气了哈。上次是哥哥的错,哥哥给你道歉。对不起我们小玫瑰,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想做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这次昏迷这么久,吓死我了。还一直在做噩梦,又骂又踹,梦到什么了?”
“……哥哥……呜……”
X的!
为什么要用这种哄虫崽的语调和我说话!!
我又不是只有三岁!!!
害得我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哗哗肆流、汹涌澎湃……
XX的!!
你就不能换个熏香吗?!这么多年了老喜欢用一种,害得一进鼻子那些不愿想的事儿全来了。
好一个古早记忆全集合,都不给我反应时间,直接联手组成舰队,将我的理智防线冲得七零八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哭得视野一片模糊,狂乱地道歉、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直接窝在奥兰陛下肩窝里来了个嚎啕大哭,连鼻涕都流了出来,还开始打嗝、抽噎。
“为什么要道歉?啊……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的。”
“不管你做了什么,哥哥都会原谅你。”
雌虫轻拍着我的背,用手一下一下理着我的头发。
熟悉的熏香和信息素混成一股独特威士忌酒味还有冷冽木质香,侵入我的鼻腔,将我柔柔包围。
很快,冷冷的味道转暖,变成平静温和的树脂调,让虫无比踏实。
闻了再闻,嗯,的确是属于奥兰·弗里德里希·罗森克洛伊的气味。
不是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记忆排着队又回到它们原本所在的地方,我的情绪渐渐平复,红着一双兔子眼,开始打量眼前的雌虫。
又高大又挺拔,宽肩,紧腰,长腿,和我有点相似的五官,却是完全刚直深邃的线条。
即使是在室内,在我卧室,他还是穿着万年不变的衬衫西裤马甲三件套。
他系着一条温莎结的银色条纹领带,上面夹着刻有皇族印徽带钻领带夹,穿着非常显腰身的银灰色暗纹马甲,马甲被布满紧实肌肉的后背撑出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修饰出雌虫健美的猿臂蜂腰。
一条同条纹西裤,料子顺滑很有质感,几乎没有多余的褶皱,衬托出他修长笔直、又富有力量感的腿部线条。
整只虫温文儒雅着低调奢华,又暗藏杀伐果决的气息,见我打量,他挑挑眉,温和的笑容里带点肃杀之气,还有些霸道。
“……哥……你以前有这么……帅吗?”
回答我的是雌虫抽在我脑后的一个爆栗:“怎么说话的!感觉在骂我?”
气势十足,手劲却很小。
“……西恩呢?”我嘿嘿一笑,揉着脑袋后躲去,“怎么是你在这?”
眼前的布置摆设,都显示我还在圣廷的居所。
中央星克里星和克墨斯不算远,但单程也得五六小时,对于事物繁忙的虫帝陛下,要抽出来来回路途加上圣廷停留时间,日程可得好好规划调整。
兄长沉下脸,声音又冷又低:“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
“一、两天?”
我估摸着。觉得已经预留了充足的时间。
“整整五天。”
“啊?”
“萨洛提斯已经走了。整个远征军团可不会等他一只虫。”
雌虫冷哼,随后又看向我:“你和萨洛提斯,在圣所里到底做了什么……”
“天空出现极光,还引起一阵地震。我问那老头,嘴风太紧,一丁点都不透露。”
“只说和光复礼相关……”
雌虫咬牙切齿,脸色十分阴沉:“地震发生后我立刻赶来圣廷。正赶上萨洛提斯和你从圣所出来。”
“还好你看上去没有什么,那老头也向我一再保证。”
“我才让那只虫全手全脚的走了……不然……”他冷哼一声,眼里涌出冰冷杀意。
我被杀意一激灵,整只虫直到此刻才彻底清醒。
他是真的想杀了西恩。
就因为我们从圣所出来时,西恩站着、清醒;我昏迷、看上去好像受了委屈。
也是真的因为老师多说两句,他才打消那个念头。
……这可真是我哥,如假包换的奥兰陛下。
SS级的王虫,帝国的杀戮机器,看上去哪哪都完美正常,实则有很大问题的……
我哥。
“老师说的没错。”
我安抚地拍拍雌虫的肩,对他露出一个“我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的”完美微笑。
“光复礼耽搁那么久,是因为刚好撞上了我的一次觉醒。”
“多亏了西恩,我现在已经是S级了。”
我斟酌了一下,用兄长也听得明白的逻辑重组了下语言。
“你不仅不能生他的气,还要感谢他……唔,折算一下算进他军功里好不好?回头晋升给点优待?”
“……”
兄长瞟我一眼,眼神讳莫如深,不知他又想到什么。
不过杀意是肉眼可见的淡了下去。
“可以考虑。”
他捏捏鼻梁,似乎突然涌上一阵疲累,就势轻靠上我的手臂。
“我守你三天,比他还多一天,你醒来只问他,不问我。阿尔……”
“哥哥很伤心。”
宇宙的主宰!
时隔多年的奥兰撒娇,谁抵抗得了?
当即赶紧抱进怀里,拍拍拍拍:“对不起嘛。”
我故意放软声调,凑到他眼前小声说:“哥哥对我最好了,其他虫都比不过,我知道的。”
这话说完,我鸡皮疙瘩先掉一地。
真不知道兄长每次如何毫无心理障碍的一秒转换。
“阿尔真乖。”兄长用脸蹭蹭我的手心,冷硬的棱角也变得柔软几分。
他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看我一会,随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便拿开了我的手,走出房间。
端着一份早饭回来。
“!”
我一咕噜爬下床,奔去清理间,速速洗刷完毕,坐到桌子旁。
“谢谢!”
埋头狂吃。
全都是我爱吃的。吃着吃着眼眶又热起来。
趁他不注意抹了下眼睛,吸吸鼻子,继续大口干饭。
帝国雌虫十八岁成年,雄虫二十岁。
这只是法定年龄,真正的生理成熟,摆脱亚成年体,转为成年体,以一次觉醒为界限。
这就是为什么阿尔托利能成功将婚约拖延了一年。
因为严格意义上算,他不算真正成年。
但其实由雌虫主导的一次觉醒引导本就包含在婚约内容里。
所以还是阿尔托利耍赖。
呃,扯远了。
话说回来,一次觉醒后雄虫身体会迎来二次发育。
不光体能,有的还会长高一点,精神力通常也会上跃一阶层。
这里的上跃,听着简单但需要精心策划。
上跃的前提是一次觉醒时,睡得那只雌虫足够厉害。
即使如此,从A跃过A+,升到性质完全不同的S,也是件难度很大的事。
现在想想,老师早就将一切安排好了。
就……不能提前通知一声吗!!!
*&%^&*@###!!!
一边暗骂一边使劲咀嚼。
五分钟干完一盘,没啥感觉,正要追加餐食,一盘堆得满满的食物又被推了过来。
又一盘。
吃完三盘才缓过神来。
再一抬头,兄长坐我旁边,交叠双腿,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静静看我。
有点……不好意思。
我瞅瞅堆栈起的空餐盘,已经不记得刚才是否有顾及餐桌礼仪。
呃>/////////////<
“一次觉醒后,会有几天,你的整个身体都不太对劲。”
“想像一下,你的身体容量从一小杯水变成了一大缸。”
兄长宽慰:“食欲只是其中一项。等稳定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是吗?
我抓抓头发,印象中上辈子一次觉醒完全没有类似症状。
和我后来的普通FQ大差不差,前期像发烧感冒,中期X欲爆棚,抓着科尔在床上混了三四天。
级别也没升……
后面兄长的雷霆暴怒倒是记得非常清楚。
当场就要冲出去杀了科尔,手臂上的尖刺都冒了出来。
科尔等在隔壁,听到声响冲了过来,一见面就给兄长跪下来。
说一切都是意外,说他知道错了。
然后他直起身扬头看兄长,说他怀孕了。
兄长要杀他,可以等虫崽出生之后再杀不迟。
那会,我和兄长一样震惊,直接楞在原地。
科尔又说,虫崽可以没有雌父,但这是我的第一只虫崽,他必须有合法身份。
他请求陛下赐婚,让他以雌君身份,与我结为夫夫。
那会普兰巴图之战结束不久,我才取消与西恩的婚约,刚刚打了个胜仗。
前几天我才在圣廷第一次见到战后的西恩,那只已经完全虫态化的怪物。
我心理很不好受。
连着几天都没有心情和科尔亲热。他察觉了我的失落,没有问,也没催我婚事。
却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同兄长吃饭,就爆出个如此大的消息。
兄长看他许久,手臂尖刺收起,理理衣服褶皱,居高临下地看他,声音冷如坚冰:
“去做全套检查。将所有结果发给弗朗西斯。”
“若敢有一丝隐瞒欺骗,你活不过明天。”
结果他确实怀孕了……
我却没有一点当雄父的喜悦,明明是自己选的虫,那一刻,我却忽然感觉我看错了什么。
……有声音从门那边传来,揉了揉眼。
怎么有五六只陌生雌虫正在进我房间?
愣神间,他们已走到我面前,恭敬下跪,单膝着地,头颅深垂。
“见过殿下。”
五只雌虫,清一色的185+高个,穿着笔挺的衬衫西裤,衬得各个身材出众。
每只都是深肤绿眼黑发,长相都很帅气,五官偏冷,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你刚刚一次觉醒结束,需要雌虫。这五只都给你留下来玩。”
“放心,都提前打过避孕药物,不会有任何麻烦结果。”
兄长在我背后淡淡说道。
明明是帝国通用语,我却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是我错觉?他们怎么都很和西恩长得有点像?”
我挑眉,疑惑。
“你不是喜欢这种类型?还是不满意想换?”
兄长谆谆诱导,很有耐心,还能听出点笑意:“金发?还是再壮实一点?最近采访里,你说过你喜欢块头大的。”!!
“哥!!”
我无语至极,转过头狠狠捏上他肩:
“虽然他们连雌奴都算不上,对你来说可能也只是送我的玩具。但我已经有西恩了。其他任何虫,我都不需要。”
“我只说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听我讲、真正地理解。”
“西恩·萨洛提斯没有替代品。”
“他和您、和老师一样,对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收起笑容,直直地看着兄长。
我这个哥哥哪里都好,就是脑回路比较诡异。
他的世界只有“我的”和“非我的”这一简单划分。
“我的”是他要保护的。
“非我的”则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杂物,可以随意使用、丢弃或者更换。
感到安全时,他会很有耐心、特别体贴,还会开玩笑;
若有危险临近,他会异常敏感,竖起所有尖刺,只为保护他的领地。
他能正常处理政务、没啥大问题地和大臣议员交谈,全靠他超绝常虫的智商和学习能力在发挥作用,而不是他天生懂得权谋大局、如何操纵虫心。
我希望他能将西恩也放进“我的”这一领域。
“独一无二吗……”
雌虫盯着我的脸,凝固了笑容。
我将那些虫赶了出去,回头瞅了一眼,雌虫还坐在角落,慢慢地品茶、喝茶,若有所思。
我知道他得消化好一会,干脆不再理他,拿了换洗衣服,就去里面洗澡。
昏迷五天,直接错过了和西恩的告别。
我无比后悔。
一想到后面要半年才能真正见面,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甚至有那么一两分钟,满脑子都是怎么混进出征军团,跟着他一起去的念头。
我用凉水洗了洗发热的面颊,狠狠拍了拍。
不要恋爱脑!阿尔托利!
还有很多正事要做!
洗澡前,我打开终端,查看私虫讯息。
果然有封来自西恩的未读讯息。
是段影像。
点击播放,雌虫穿着军服的半身投影出现在我面前。
是逆着光在傍晚时分拍的,从后面布置来看,是我的卧室。
雌虫黑发绿眼、身姿笔挺,冷硬刚直的线条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层古铜色的光晕,显得他无比生动、英挺,眉目明亮得像能烫人,看得我心头一阵邪火。
“……你应该都看完了吧,是不是很生气?”
“对不起。……没有守护好这个国家。”
“我只是太累了……太累了……阿尔……”
西恩沉默了片刻,尔后深深叹息。
……如此静默片刻,他消沉的面容忽然又舒展开来。他的绿眸中闪过一丝热切。
“这次我会尽我所能,做到和你的约定。”
他的目光移动,落到边角,从方向来看,应该是我的床。
当时我正在他的记忆中穿梭、跟着他这一生 ,起起伏伏。
“阿尔托利,我爱你。”
他的目光在那只雄虫脸上移动,眼神凝聚着迷离、爱意,又有一些痴迷。
“……别生我的气。”
影像就此中断。
我刚凝起的笑容就那样僵在半空。
不是,最后那句怎么听怎么像FLAG!
我冲出清理室,朝房内另一只雌虫大喊:
“哥,我要和西恩通信!”
“现在就要!”
第038章 名副其实的圣子
个虫终端滴滴滴响着。
响了许久许久,都是无法接通的提示。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前方放着我从手腕解下来的终端,拧眉盯着,恨不得将它看出个花。
这期间,拉格指挥着侍从进我房间数趟,兄长则一直在那悠悠喝茶。
我终于放弃了拨打西恩的联系号。
转头看向雌虫:“哥,有西恩的消息了吗?”
雌虫叹了口气:“……问过了,军团还在跃迁。”
我追问:“那下一次什么时候到达中转星?”
“阿尔,这是军事行动,通信频道都是加密专用的。你有什么重要事,非要联系萨洛提斯少将不可?”
“……”不安desi行吗?
“都什么年代了!圣子没有特权的吗?!”
我愤恨地站起来,卧室里转圈圈:
“我可是少将阁下的雄主。雄主有急事找自己雌君,难道帝国婚姻管理局和军部不应该给予大力支持?”
“所以到底是什么急事?”
“……”立Flag急事。
我眨巴着眼看向兄长,希望他能通过眼神读懂我没法出口的担忧。
但一样的招式,西恩百试百灵,兄长只是烦躁地狠瞪我一眼,末了像是终于忍不了般,放下茶杯离开了我房间。
“等军团可以联系上了,我会让虫第一时间通知萨洛提斯少将。”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漱、换衣服,我在老师那边等你。”
“有很多事,我等着你的解释。”
最后那句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让我习惯性地一哆嗦。
不是,阿尔托利最近没有惹他吧。
刚才也有安抚到位吧。这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殿下,请允许我为您更衣。”
拉格适时带着哈勒等侍从出现。
我在一群侍从“半强迫”的推带下来到更衣室。
一进去我就知道他们刚才进进出出是在干嘛……
我随手拿出一件白衬衫。
繁复的蕾丝花边、透明双层纱的灯笼袖、竟然还有几条丝带?
再拿出一条黑色裤子。
乍看正常。再一看,还有黑金银暗纹?
不是,一条裤子,它要这么花哨干吗??
我不死心,继续翻看。
这次找出一件从侧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袍。
他总得给我留两件基础款吧!
长袍是高领无袖款。
配一条镶满细碎钻石的腰带,闪瞎虫眼,还是缝死不能拆的那种。
就连配饰区都被大换血。
我日常喜欢的各种精致小巧低调的戒指项链耳环头饰,全变成了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珠光溢彩、一看就该全进圣廷珍藏库的奢华珠宝。
“……”
我站在原地,感觉力气顿无,然后想起了,当年为什么有段时间,我和兄长关系很差。
他喵的控制欲太强了!!!
小到一日三餐饮食安排、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饰品,中到交什么朋友、玩什么运动,再大到婚姻大事、事业选择,基本全都被奥兰陛下安排的清清楚楚、妥妥当当。
阿尔托利天真可爱、乖巧驯服地任他安排了十六年。
十六岁后,开始个虫独立意识觉醒,突然惊觉自己活在一座巨大奢-靡的华贵鸟笼里。
开始反抗、叛逆。
不再日日向兄长汇报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再同他分享每日心情,打过来的通信三五句便挂断,提前说好的见面安排能拖就拖,拖不了直接玩失踪。
经常翘掉各种会议和宴席,拒绝采访,咒骂那些别有目的靠近自己、又在更大利益前背弃自己的“朋友”。
最夸张一次的离家出走,是他隐形埋名、改头换面的逃到一处偏远行星,在那里离群索居了三个月,最终因想念自己兄长亲手做的苹果派、舒适温暖的大壁炉,以及最新发售的全息游戏舱,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
由此可见,阿尔托利,有点想法,但觉醒的太晚,到发现时,性格已经基本定型,很难有大的改变了。
再想想,会落在科尔的陷阱里,似乎也有迹可循。
阿尔托利对自己的事情一向不很上心,习惯了被控制、安排,拒绝了兄长安排的萨洛提斯家,又为自己选了实则更差的另一家。
科尔·舒尔希,看似脾气好、对阿尔托利百依百顺,实则很有主见城府,每一步关键点都计算得当,从未失手。
……我突然想起当年他赶得恰恰好的“怀孕”。
那只虫崽后来没有出生。科尔怀孕四个月时,因为“缺乏灌溉”和雄父精神力支持,虫蛋自然生化、流产。
那会我一门心思扑在西恩的救治上,回家时已经很晚,又很疲累,基本没再碰过他。
灌溉义务全忘在脑后。
然后我娶了西恩,进行了我们的手术“初夜”,自那以后我元气大伤,休养许久才能正常施用精神力。当然也谈不上和虫蛋每晚精神力交互。
我当时非常愧疚自责。
科尔却异常大度地原谅了我,重话都没说两句。
此事就此轻轻揭过,好似那个虫崽从不存在一般。
后来那么多年,他没再成功受孕。
……如果那只虫崽,本身就有问题呢?
一个念头掠过。一瞬间,我力气不支,只能扶住椅背支撑身体。
虫族出生率一直都不高。
越是级别低的雌虫,正常受孕就越是艰难。基本都需要借助医疗手段。
所以为什么高等军雌经常被虫诟病,但贵族们还是喜欢娶?
除了由此带来的庞大资产,还有高于平均值的受孕、虫崽出生率。
科尔只有A。
短短一年不到就怀上虫崽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现在想来,当时时机、他的态度和后面的结果,都透露出点古怪。
我用手指攥捏椅背,直到指关节都开始发白:
“拉格。”
“是?”
“帮我查查,莱伊殿下和科尔的关系。”
“重点查,他们是否在圣廷之前就认识、来圣廷后见面频率、有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事……”
“还有当年,我和科尔认识的那次意外,有没有什么古怪……”
我一口气说了几个疑点,说完拉格脸色比我还难看。
“别让兄长知道。如果老师问起,可以全部坦白。”
刚刚重生那会,我怀疑过这两只我上辈子最信任的虫,是否早在一开始就有勾结。
但如果,比那还早呢?
莱伊嫉恨我,但他年纪小,这个时候,还没有太多城府,只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科尔有野心,可他出身差、没什么有价值的虫脉,只是一枚外表光鲜亮丽的合适棋子……
一定还有第三只虫,在他们背后经营谋划。
而如果这是真的,我的不幸,只可能是他所图的最小一块……
……
……
我勉强从那一柜子新衣服里,挑了件不那么招摇过市的长袍穿了。
又让哈勒帮我弄了一个相配的发型,戴上兄长送来的一条新蓝宝石项链和戒指,耗费近一个小时,全身才打点妥当。
累了个半死。
然后按照正规宴会流程,坐着圣廷的古老晃悠马车,有虫一路扬声报我名号,被大批侍从跟着、引导,来到圣廷规格最高的宴请大殿,和老师、兄长一起吃午餐。
等侍从关上门、我终于能坐着不挪位时,我的不爽已肉眼可见。
“怎么选了这件最素的?”
虫帝陛下一身华服,还戴着一顶小小王冠,打扮得英气逼虫,绝对的王者风范,手上戒指的光晃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阿尔托利,光复礼的异变、你的昏迷五日,还有奥兰专程过来,可给媒体们提供了非常多元化的素材。”
老师今天也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礼服,坐在长桌一端主位,幽幽说着,听着颇有几分冷嘲热讽。
“圣廷需要举办一次正式接待后发布通稿,对这几天发生的事做官方说明解释。”
“您如果早点把能说的都说了,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我不满地嘟囔着,眉头越皱越深。
“敏锐的观察力、灵活的应对力,还有敢于冒险的心,是考验得来的,不是靠我帮你作弊。”
好家夥。直接把我逗乐了:“您就不怕我白费您一片苦心?”
“给你足够多的提示了,阿尔托利。你要真有那么蠢,我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对话,而是忙着处理你的黑料丑闻。”
“那些算什么黑料丑闻?”
兄长突然横插进来,冷哼一声:“明明是圣廷骑士处心积虑勾引在先。”
“圣座阁下不如先查查圣廷纪律,手脚不干净、品德败坏的垃圾都臭气冲天了,还不清扫?”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我一秒摆脱被动地位,当即招手让侍从满了一杯葡萄汁。
吸了两口,满足地向后靠去。
“祝祷仪式上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了。”
老师脸色阴翳起来:
“关于理乍得主教的惩处决定,圣廷正在商议。结果近期就会出来。”
“至于西恩说的那些□□……是理乍得弟子查斯的主意。”
“他和其他同谋者,已经都抓起来,正在裁判所审问。”
“阴谋破坏光复礼和圣子晋级,按圣廷律法,最少也是精神力重度惩戒加终身监禁。”
“圣座,别同我说这些。我要的是全面大清查!”
银发紫眸雌虫冷冷看来,气场如泰山压顶十分可怖:“您只说到底查不查?”
“一想到这地方居然有那么多虫想谋害阿尔托利,我就一分钟都不能忍受!”
“我当初居然会答应,让他待在这地方!理由居然是比皇宫更安全!开什么玩笑?!”
一掌拍下,圣廷用了几百年、坚固无比的稀有昂贵餐桌 ,就裂出几道向外延展的大缝来。
“水至清则无鱼。陛下。圣廷不是什么世外桃源。阿尔托利身为圣子,学会在日常中应对这些,是他的基本功课。”
“没看他这次应付的还挺不错?你不为他感到骄傲吗?”
正在餐桌上埋头苦吃、且已经清理完小一半我忽然捕捉到关键词。
“——诶老师你为我感到骄傲?”
“——哥,圣廷真的比皇宫安全。”
两虫齐齐转来,对着我厉声怒道:
“闭嘴!!”
“闭嘴!!”
……只有凶我时,他们两才会站在统一战线。
我听着他们就我的教育方针以及圣廷和皇宫到底哪里更适合我辩论了又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两虫气喘吁吁,都累了个半死。
老师是嘴皮子累。
日常这帝国就没虫敢和他这么杠,但我觉得他乐在其中。
兄长是控制自己累。
他的压制场随时随刻都在危险在线,几次指甲变长又缩了回去,硬生生又给那可怜餐桌添了几道抓痕。
我?
我吃饱喝足,一人解决了三人份的大餐,还吃了饭后甜点,刚才那点不爽烟消云散,且已打好了接下来谈话的腹稿。
“结束了?”
“那我可以说两句吗?”
我对老师狗狗眼,对兄长微笑脸。
两虫互看了一眼,用那种“这臭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的内部眼神默默交流十几秒后,点了点头。
“老师,上次的采访治疗虽然我没收到反馈,但效果应该非常不错吧。”
我对自己的精神力很有自信。
“加上圣廷刚公布出去的、我的各项精神力指标数据,还有光复礼的直播……”
“现在的圣子阿尔托利,应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民众好奇的热点。至于军部和皇家研究所,十有八九急的要死,将我那些采访翻烂了、想要验证我到底有多厉害。”
“那些混——”
兄长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嗖嗖冷意直接给房间来了个大降温。
我握上他的手,半强硬地逼他放开攥紧的五指,然后用我最认真的表情看向他。
兄长一张脸冰冷,不言语。
“我知道,您和老师这么多年,一直怕我的精神力特殊之处泄露出去,所以做了各种举措。”
“那时我年幼弱小,天真无知,如有有虫成心算计谋害,你们防不胜防。”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成年,也已晋升S。”
“我的圣愈,比一般圣职者的治疗谱系更广,还可根本性地解决雌虫狂化治疗中的免疫耐药问题。”
我清楚明晰地说出这么多年来,兄长老师们每次提到我精神力时的含糊部分。
“只要我站在台面上一天,只要我还要为帝国为圣廷做点什么,这个秘密就迟早会暴露出去。”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宣布,将主动权握在我们手心。”
狂化治疗中的免疫耐药问题,困扰圣廷治疗者和有狂化征兆的军雌已有很多年。
雌虫随着年龄增长,精神域会慢慢积攒垃圾、产生问题。
时间久了,这些问题会影响到身体机能甚至肉-体健康。
因此普通民众需要定期接受雄虫精神力清扫、梳理和映射治疗。
只要控制得当,便可健康安全地过完这一生。
这种情况只适用于普通民众。
从事暴力职业的雌虫,他们会面临一个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的困境——
狂化。
狂化过程一旦开始,便不可能逆转。
最多最多,只是控制,让其不再发展。
还得靠圣职者。
还不是普通圣职者,只有高级别雄虫可以通过精神力治疗,提高雌虫自身免疫功能,来抑制雌虫的狂化进程。
其中最麻烦的是,免疫耐药的问题。
一旦雌虫接受习惯了特定雄虫的精神力和药物,便会逐渐产生抵抗性,不再对雄虫的治疗产生反应。
狂化会继续发展。
为了继续治疗,军雌们只能不断更换治疗的医师和药物。
耗费大量精力、金钱不说,还有治疗师的问题。
高级别的雄虫治疗师本就寥寥无几,再要从中挑选适配自己能量属性的,一圈转下来,经常只有个位数。
更何况有狂化症的军雌千千万万,等着治疗的大排长龙,一旦完成第一第二轮(以一只雄虫医师为一只),他们几乎无虫可选,只能等死。
在此背景下,老师和兄长隐藏我圣愈能力的原因显而易见——
只要这一消息放出去,我不知会成为多少虫势在必得的盘中餐。
而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一辈子,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会在风尖浪口上下不来。
“没有比这个更名副其实的圣子了,不是吗?”
屋内气氛忽然有些沉重,我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以后,只要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圣廷都不会倒。”
兄长看上去并不赞同,他的五官有些扭曲:“阿尔,不是这样……”
“哥哥,你怕什么?”
我转向这场谈话的关键人物,也是我要做到的第一件事——
说服这个帝国的主宰者,让他将我看做可以倚靠应用的战力,而非挂在墙上的收藏品。
“老师仅凭自己一虫之力,便稳定了帝国大半个军部。”
“而我有如此天赋,你却觉得我比不上他?”
“只要你允许——
“没有谁,可以趁机蚕食、阴谋叛乱,也没有任何敌人,能过了这铜墙铁壁。帝国所有战力,将会被我统合成您手中无坚不摧的盾、以及……最锐不可当的剑,”
一句说完,满室静寂。
我又转向老师。
“艾尔瑞亚,是圣廷心腹之患。老师,我们已观察的足够久,也给了他们太多机会。”
“是时候收网铲除。”
“德罗萨一行,您身为圣廷之基,我希望您能谨慎考虑。如若实在要去,我愿替您走这一趟。”
“刚好……圣子殿下最近名声大噪,我代您去,很给他们面子。”
“我再在当地完成一场大型治疗仪式,素材足够圣廷宣传到新年。也能压下圣廷对艾尔瑞亚的动手的消息,分散几分注意力。”
气氛更凝重了。
这些内容,有些我之前同老师谈普兰巴图的对策时提过一点,有些则是第一次讲出来。
也许我的口气太过笃定,让两虫有些不适。
为了化解尴尬,让他们觉得我不是野心勃勃要冒犯他们的权威,我埋头又吃了一块蛋糕,给他们足够的消化时间。
吃蛋糕时,两道目光如芒在背,刺得我皮肤阵痛。
“唔……这些都是我闲来没事想的,你们……”
我咽了口口水,目光飘移,忽然就变得很没自信:
“觉得怎么样?”
第039章 最高臣服
帝国新历1124年9月26日。
距离光复礼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天。
针对12日光复礼上的天空异象和之后发生的小范围地震,圣廷官方在当日无虫伤亡的简短说明后,再次公开发布一篇正式官方通报。
此篇通报附图3张。内容正文不过500单词。
图片1为教宗塞尔苏斯阁下和虫帝奥兰陛下的并肩合影图。
图中黑发雄虫一身黑金长袍,冷峻肃然的面容已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依然秀美清丽,使得雄虫当年以一虫之姿迷倒大半军部的传言显得更加真实。
银发紫眸的雌虫则身着奢华礼服,肩披猩红如血长披风,手握地位权势的帝王权杖,面带微笑,尽显威严宽宏的帝王气度。
此图发布后快速登顶当日热搜,不下百家媒体盘点起了虫帝陛下今日所佩戴的珠宝名称和悠久历史。
图片2则是圣子阿尔托利的单虫图一张,是全景抓拍图。
图上圣子坐于圣廷古老的马车之中,八匹白色骏马佩戴着金色的镳和辔绳,顺滑的鬃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们昂首阔步,脚步稳健而优雅。
圣子身着一件剪裁合体的浅银色长袍,领口袖口绣有金色暗纹,浅银色长发在脑后由一条蓝宝石细钻发带束起,和他脖颈上所戴的蓝宝石项链、以及手上的戒指是同套饰品。
图片拍摄时,圣子对着镜头浅浅微笑,眉宇间的气质却依然冷淡疏离,少而精致的宝石饰品则将他的美貌衬托出几分锋锐冷冽。
网虫热评:真·上古雄子附体。
得益于圣子在光复礼上的上古祭祀打扮,近期帝国复古服装和相关饰品销量节节高升,一周最畅销书籍排行榜TOP3全被圣廷典籍霸占。
与恩涅斯一世相关的冷门研究著作同步迎来销量热潮。
据传圣廷学徒们将各教区图书馆里的所有相关书籍一扫而空,并在圣廷内部论坛就恩涅斯一世取得的功绩和犯下的错误展开长达三天三夜的辩论。
此次辩论涉及的几个内核贴截图被泄露到公开论坛。
因含金量太高、干货太多,网虫疯狂转载,就此展开二级讨论。
还有几家三流小报,报道了几起网络黑客试图侵入圣廷数据库参与讨论的新闻。
图片3是教宗、虫帝以及圣子三虫在餐桌前的合照。
教宗居中,圣子和虫帝分居左右两端。头顶的华贵的枝形吊灯投下阴影,图片因光影恰好一分为三。
有嗅觉敏锐的记者,在自己当日专栏里将此图命为“三位王者”。
正文内容500字。用非常官方、正式的措辞,宣布了三件事。
一、9月12日举行的光复礼圆满完成,效果空前。
二、圣子阿尔托利在光复礼中完成了一次觉醒。综合级别现为S级。
三、圣子阿尔托利将于下月上旬,作为教宗代言虫前往德罗萨分教区出席安息节。
对于天空异象和之后发生的小范围地震,圣廷官方指明其为“光复礼的附带影响”。
此官方声明一发,又如一大块冰落入本就沸沸扬扬的开水之中。
最近两周,本就吵得不可开交的几大在线论坛又是一波血雨腥风。
【这春秋笔法,明显是有什么大秘密瞒着民众!我们的知情权在哪里?!!!】
【赞同!!!之前几十个字就打发,现在好了,几百个字一样打发!完全不需要解释的,牛逼!】
【??不是,重点是那个吗?圣子晋升S了诶!那可是S,S,S啊!!】
【圣廷综合级别S的雄虫保守估计不超一百只。而且七成以上都在裁判所,基本都是圣祭单项远超平均值的杀虫机器。圣子这S,是靠的哪一项啊(摸下巴)】
【有什么好意外的?不看看圣子一次觉醒睡的虫是谁,萨洛提斯家的天才。切,给我一只S级雌虫,我闭眼也能升。】
【你就吹】
【圣子什么级别关我屁事?】
【笑死虫。当时的直播也是,莫名其妙断了。什么道歉解释都没有。不是我说,圣廷总部诶,就这管理水平?说地震就地震,说极光就极光。是在变魔术吗?】
【靠官方不如靠民间。来来来,给兄弟们看个好东西。(截图1)(截图2)(截图3)】
三张图加载显示。正在浏览帖子的网虫们反应几乎完全一致!
【!!!】
【靠!!!】
【真假???】
【太牛了!!!】
【哪里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不是P的吧???告诉我不是P的吧????】
点开大图,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还有存到自己终端用各种软件分析对比的。
一番操作下来,有制图和视频大神确认——
经查验图片没有任何问题。
是真的。
顿时,引起又一波疯狂回帖、发帖讨论!
只因图片的内容太不可思议、又太让虫震惊!!!
截图1不太清楚,能看到是当时直播的画面,还是那扇门,但是门打开了,有两个虫影从门内出现。
一只雌虫打横在怀里抱着一只虫。
雌虫穿着十分清凉,仅在脖颈间带了项链,穿了一件脏兮兮皱巴巴的短裙。
怀里的虫看不清面容,从身量来看是只雄虫,被一块布包着 ,露出纤细的手腕脚腕。
似乎已经昏迷。
图2距离更近了一些。
两虫的面容清晰可见。
雌虫黑发绿眼,眉头深深皱起,表情十分焦急关切。
怀里雄虫一头银发垂下,沉睡的侧颜天真无邪。
明明周围很暗,也没有什么额外光源,两虫却彷佛被什么包围在一圈淡淡光晕里,连皮肤细节都清晰可见。
图3是更清楚距离更近的一张连拍。
有虫将图3单独截下,又在雌虫嘴唇、脖颈、腰腹、大腿等部位用红圈画出。
【当初谁说光复礼这么久是他们在里面干柴烈火亲热的?神预言帝!给您跪下了!】
【娃哈哈哈哈哈级别果然是A吧!!!果然是年轻大胆啊!!!真羡慕啧啧啧。】
【这是A?你们都瞎了???妥妥S吧!】
【哪里瞎?我看了五六七八九遍愣是没找到S的证据。求大神指点。】
【菜鸡!!!重新发了,重新标了,再看不见就别再上网快去看眼科吧!】
重新发出的图3,用高亮笔涂出了雌虫后颈的一块。
调低亮度、拉高对比度,减少曝光后,雌虫后颈处出现了一个约莫半指粗细、针孔状的圆点。周围的皮肤也有些微凸起。
【!】
【!!】
【!!!】
【这、这……这是标记了???】
【……】
【……】
【……不敢置信……】
【为啥啊为啥啊为啥啊我不明白啊!!!!干嘛要标记啊!!!少将阁下你是怎么了?精虫上脑了怎么干这种蠢事??你们还没结婚呢不就算结婚了也没必要啊啊你可是大贵族啊犯得着这么绑定一只雄虫吗啊啊宇宙的主宰我疯了我疯了我疯了】
【LS的确实疯了。
不喜欢被标记?那也得看看标记你的雄虫是谁吧!这可是圣子殿下,你猜猜少将在全帝国有多少情敌?十几个零都不够的好不好!】
【阿尔托利殿下少年时期粉丝就多到可怕。现在晋升S,看圣廷公告以后还会得重用。不敢想像还会有多少雌虫入坑。】
【啊啊啊啊啊啊都不要和我抢!不愿意标记的都让开给我!圣子殿下我要给生崽子!!!】
【过来虫说一句。意乱情迷的时候雌虫是无法拒绝雄虫的。荷尔蒙和激素以及本能比你们想像的可怕很多。就算换成帝国有名的钢铁意志、禁欲派军雌代表林德元帅也是一样,分秒给你干趴下。求着哭着要标记。】
【人家林德就没干这种事啊。人家连雄虫都不要。别轻易代表所有雌虫。】
【怎么想,都觉得圣子有点趁虫之危了。标记可是关乎一只雌虫的一生。这么轻率真的好吗?】
【咋一只只这么悲观?也许人家两只虫心心相悦呢?你看少将阁下这着急样也不像作假。可能真的动了情,这时候标记还挺浪漫的。】
【LS的兄弟你醒醒!少看点那些NT文!哪有什么感情,都是生物本能。不信你等着,过两天就是圣子纳侍收奴的消息了。到时标记可一点都不浪漫,你FQ时雄主不愿意碰你,你就得活活受七八天折磨,什么信息素补充剂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直接疼死你!】
【……别吵了,看图多看一点会死吗?大佬还标了另一处,真没虫注意到吗?(贴图)(贴图)】
【=口=!!!!!这肚子……】
【呃……呃……真猛……(流口水)】
【少将也吃得太好了海陆空豪华晚餐啊这是慕了慕了QAQ】
贴图是雌虫裸-露在外的腰腹截图,经过同样的处理,能看到小腹很明显的朝外凸起的圆润弧度。
此贴图被疯狂转发。
【那些说少将惨的都来看看!!赶紧来看看!!!惨什么惨,一次给这么多,我做梦都不敢想。】
【圣子殿下是真爱啊。他才刚成年吧。这就决定第一只虫崽给萨洛提斯了?】
【采访里不是说了嘛,让大家期待小虫崽。(笑)】
【不是我说,没想到圣子还挺言出必行的。挺有担当。好感度升了一些(赞)(赞)】
【看了这图,我终于明白为啥直播了那么久……保守估计十几轮。年轻虫,潜力不可估量。】
【年轻虫,潜力不可估量。】
【年轻虫,潜力不可估量。】
【年轻虫,潜力不可估量。】
之后一百多楼,都是相同内容的刷屏。
退出这个帖子,来到讨论区,短短一个多小时内,又发出许多新帖。
再一刷新,一个标红高亮的最新热门贴出现在置顶框内。
标题起的十分惹虫眼球——
【项圈出卖少将小心思:心甘情愿被标记!】
主楼贴一张巨大高清镇楼图。
是远征军团出征当天,新闻直播节目中截下来的。
右上角和最下面一栏,还有当日的新文标题。
图片以浩瀚宇宙、辽阔星幕为背景,漂浮着一列又一列的巨大战舰。
在战舰前方,是数十只指挥部的高级将领。
萨洛提斯站在正中间,英俊帅气、锋芒逼虫。
一顶黑色军礼帽镶军团徽章,缀金色流苏。一袭黑长披风带两枚五角金星和两道横杠肩章。
披风下的军礼服笔挺服帖,每一道摺痕都透露出庄重与肃杀,紧紧包裹住雌虫臻于完美的强劲身材。
但点进来的网虫可不是来欣赏少将身材和外貌的。
而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雌虫脖颈衣领处,然后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件多出来的物件——
紧紧锢在脖颈根部的一条黑色皮制项圈。
项圈被高高的军服翻折领挡了大半,但放大还是可以清楚辨认。
“……”
其他主题帖里,刚刚正在为少将鸣不平的雌虫们在这一刻全然沉默了。
项圈,一般出现在已婚被标记的雌虫脖子上。
其一般采用生物信息加密认证技术,即只有雌虫认定的那只雄虫才可以打开、取下。
戴上项圈后,雌虫仍然分泌信息素,但其他虫很难再嗅闻到。
而在不取下项圈的情况下,其他虫也无法直接碰触到雌虫的腺体部位,自然也不可能进行任何标记。
在如今帝国文化和风俗下,雌虫戴上项圈,是向外传达一种特定的信息。
它向所有能看到项圈的虫宣告——
这只雌虫属于一只特定雄虫。
其他虫,这一辈子,都别想靠近、沾手。
这是自古以来,雌虫献给雄虫的最高臣服。
第040章 意外
【绝壁是在秀恩爱啊!!!受不了这对年轻虫了啊啊啊啊!!!】
【石化的心又要被点燃了QAQ好想找雄子谈一次和电影一样的恋爱啊啊啊啊我学了那么多年的求偶技巧约会经验床上实战重点在没有雄子情况下完全无用武之地啊啊啊啊】
【还没结婚呢这就戴上了,我靠少将好宠啊】
【不然人家追得到圣子呢给大佬跪了我才知道项圈还可以这么玩】
【估计今天同款项圈又要卖脱销了】
【这用追吗这不是家族联姻吗我一脸懵逼?说他会追雄子不如说他会投胎?】
【家族联姻?你开玩笑!我身边几对家族联姻都各玩各的,见面还不如陌生虫】
【圣子应该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吧……你们都失忆了?前几年有几条消息不是流传很广,说他嫌弃少将块头大不同情趣什么的】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不知道怎么突然大家都不提了,我还以为我记忆错乱了呢!那会圣子有只情虫很火,好像是圣廷骑士吧?叫啥来着……啊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我也有印像我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少将比那个骑士好多了。那只雌虫一脸精明像,不知用了啥手段巴上圣子还公开了,天天铺天盖地的宣传,估计是为了上位自己买的通稿。】
【yue,那种雌虫见太多了。贵族圈有个词,叫‘雄子猎手’,专门说他们】
【不行,你这么一说我对殿下滤镜碎了点,被这种虫骗,感觉emmmm】
【没关系啦。雄子那方面傻点不挺好的。这些乱七八糟交给少将处理就完事。】
【对对对。少将那黑脸往那一杵,谁敢翘墙角?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不敢不敢不敢,感觉多看两眼就要被干掉了】
【(祝祷仪式眼神截图)(祝祷仪式眼神截图)(祝祷仪式眼神截图)】
【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怕今晚要做噩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论坛区每个热门贴,基本上都免不了情绪激动的网虫们互杠掐架一掐几千楼贡献出的流量。
但【项圈出卖少将小心思:心甘情愿被标记!】这个帖子,却从头到尾都是和乐融融的氛围。
网虫们吃着瓜讨论著各路小道消息,留下的文本大多都是祝福、羡慕或调侃。
还有网虫评论自己一天点进来无数次,就是享受这种氛围,感觉很适合配着下午茶时,一边吃点心一边刷帖。
此条得到无数点赞。
在一派悠闲舒适的氛围里,却有一只虫,面目狰狞地盯着光屏上的帖子,一口银牙都快被他咬碎了!
你们这些蠢货!
阿尔托利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你们都被骗了!!!
这上面说的都不是真的!!!
科尔·舒尔希在内心如此嘶嚎,恨不得穿过网线显示屏,将对面那些发帖回帖吃瓜的网虫们一只只揪出、打死,让他们再在没办法在星网上胡说八道!!!
情感如此叫嚣,愤怒涌上心头。
科尔抓住桌上的花瓶摔向墙面,啪啦一声,瓷器碎裂成片。雌虫仍不解气,红着眼将视野所及的所有摆设全部砸了,胸口的憋胀才能好上那么一点。
他躺在地板上,从上衣内侧的贴身口袋里拿出放在丝绒袋里的两颗小小钻石耳钉。
就着灯光细细打量。
这耳钉是他送给阿尔托利的。
用了他半年多的薪水。
在那间破旧的公寓,作为节日礼物送出。
送出前他曾很是忐忑。阿尔托利作为圣子,身上随便一件饰品,价格后面的零都多得看不清。
他送出的这个,太拿不出手,却已是他能力的最上限。
莱伊殿下看出他的犹豫,嘲笑他的胆怯。
“只要是你送的,小叔叔都会喜欢。他看惯了珍奇异宝,与其相比,你的真心才是最难得的。”
对,真心无价。
科尔将这句话反覆咀嚼,作为鼓励自己的勇气。
结果阿尔托利当真非常喜欢,有一阵子天天都戴,还说“是你送的,戴着就感觉和你在一起”。
两句话说得科尔心中暖极了!
可如此可爱温柔的殿下,不知怎么了,从莱伊出去玩出事后,就对他态度大变。
拒绝他的服侍、将他调回原职务(被同僚狠狠嘲弄讥讽了一番,耻辱),哪怕他想尽各种办法,对雄虫各种道歉,对方似乎都不为所动。
地牢一谈,科尔懂了。
看到祝祷仪式上的西恩·萨洛提斯,则懂得更加彻底明白。
圣子也无法一虫抵抗家族压力和政治所需。
只能顺流而下,以作保全。
他懂,他懂,他都懂!
可他还是很愤怒!!
就这么被抛弃了。
科尔扯嘴苦笑,却发现僵硬的嘴角根本不配合。
他合起手掌,将耳钉攥进去。
不不不,我没有被舍弃。
殿下还记着我!没见眼前这一切,都是他给安排的吗?!
想到这里,科尔瞬间又有了力气。
他一咕噜爬起来,将钻石耳钉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拨打房间内线。
“需要清扫。请派虫过来。”
“好的,请您等待,马上安排。”
内线里是亚雌柔美的声音。
不到五分钟,穿着古典仆从服侍的雌虫,拿着清扫工具出现在房间。
对方先在外面的小客厅沏了红茶,将科尔恭敬地请出去。
这才关上卧室门,开始打扫清理。
科尔捧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舒展身体、倚向沙发。
这间起居室非常宽敞,装饰得格外舒适与奢华。
有一看就很有年头的古董台灯吊灯落地灯,还铺着复古长绒毛静音地毯。
沙发都是红丝绒垫,还配了一面新装修出来的真壁炉,此刻里面还烧着一些特意为了装饰用的火。
塔尔萨军校附近最顶尖的公寓式酒店,专门提供给不满学校住宿条件的贵族子弟长期租住使用。
租赁费用是笔不小的数额。
就连科尔签名支付时都有些心疼。
但没关系。他现在可是圣子的秘密情虫。
那只雄子给的费用非常多,想来是很内疚,若不是当时圣廷有萨洛提斯在,想必他临走前还可与阿尔托利再享几晚欢愉。
而阿尔托利事后非常心软好说话,他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对方肯定又会给他转一大笔钱。
自从在科尔的教导下学会如何支付星币后,阿尔托利就三天两头给科尔发红包转账。
科尔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阿尔托利笑着说没关系,他又觉得是自己太不上台面。
对方可是圣子。圣廷家大业大,阿尔托利等于说是睡在金山银山之上。
自己和他客气,阿尔托利也get不到。不如大大方方收下,圣子还能高兴。
多么两全其美。
抱着如此心态,这一年多来,科尔已小有积蓄。
但他支付房费,还是先在这次对方给予的补偿款中划了。
补偿款就是补偿款。他若不花,怎么对得起自己挨的那一顿鞭子?
阿尔托利肯定也不安的。
塔尔萨军校是这颗星球的内核,星球主要城市、景观都围绕军校而建。
科尔租的这个公寓在最最最黄金的地段,距离学校大门步行三十分钟,开飞行器五分钟不到,非常便利。
他的邻居都是有钱的老钱贵族子弟。
科尔更衣换装,混在他们里面,没虫瞧得出他的出身,还都以为科尔是哪家的公子哥,见他出手大方,更是喜欢叫他一起吃喝玩乐。
塔尔萨入学考试在一周前已经结束。
今天就是公布录取名单的时间。
科尔在公寓租户群里发消息,询问是否有虫想一起外出用餐。
【不了不了,我太紧张了,不停的想去清理室。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我要和雌父连接数视频,一起查看录取结果。抱歉哈。】
【兄弟你也太老神在在、太胸有成竹了吧!羡慕你的心态!!】
【你肯定没问题的,我就不行了,唉愁死我了】
【别提了,我考第三年了。明年不知道家里还让我继续不。】
【编个理由继续呗!塔尔萨录取率低到变态,你雌父可以理解的吧?】
这个时候,清洁虫也将卧室打扫干净了。
对科尔恭敬地一鞠躬后,又悄无声息地拿着清洁用具离开了。
比圣廷的侍从水准还是差点。
科尔翘着二郎腿想道。
礼仪做足,却没有诚意。
每每见他,都躲避他的目光。也一点都不热情积极。
下次见到旅店老板,可得投诉一声。
不然这些虫工作会越发懒惰敷衍。
没约上虫。
科尔干脆自己出门。
他换上一件新定制的西装三件套,拿着手仗走下公寓,去这附近的一家带晚餐的酒吧用餐。
他已和老板混得很熟,在那里查看军校录取名单,想必非常惬意。
酒吧是复古繁复装修风。
灯光昏暗,配雕花的厚实木桌木椅,加上一两株恰到好处的鲜花绿植和轻盈优雅的音乐,氛围非常好。
轻轻摇晃酒杯,科尔闻了闻红酒香气。
不算什么大年份珍藏,但也算精品。
阿尔托利那有很多典藏级的酒,整一个地下室都是,满满当当。
科尔在那大开眼界,拉着雄虫一瓶一瓶地问,雄虫都很有耐心的回答。
之后科尔恶补了两月酒类知识。
现在出去只要不是特别专业的行家,都可以将他们糊弄的一脸尊重。
“舒尔希先生,这顿给您免单,算我请您的。”
酒吧老板摸着自己的圆肚子,指挥着侍者给他上了几碟精致小菜以及几个时令水果果盘。
“提前祝您在塔尔萨一切顺利!”
“谢了!”
科尔举杯示意,扬起一抹笑容。
吃饱喝足,科尔打开终端,切换成投影显示光屏。
流览器自动跳转到他之前读的帖子。
又是那张萨洛提斯穿军装戴项圈的高清大照片,评论区一片钦羡祝福。
阿尔托利,只是和你逢场作戏罢了!
棕发雌虫冷冷想到。
很快,他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你得意不了几天了,萨洛提斯。
科尔面无表情地关掉讨论帖。
打开塔尔萨军校的官网,进入名单查询接口,输入自己的考生编号。
【抱歉,未查询到该考生相关录取信息。】
【抱歉,未查询到该考生相关录取信息。】
【抱歉,未查询到该考生相关录取信息。】
科尔僵在那里。
不敢置信地刷新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不、不可能!
不可能!!!
这学校是阿尔托利专门推荐给他的,还亲笔写了推荐函,他亲自查看过,确认无误的。
面试很顺利,那些考官看起来对他都很满意。
笔试也许他答的是糟糕了点,但军校不是更看重实践能力吗,理论随时补学就好了。
体能测试也许他不是很拔尖,但也在中游吧。
这些综合起来,他怎么会没进呢????
——“你得靠自己的实力获得入学许可。”
正在这时,拉格转述的一句话突然窜入他的脑海。
当时,那只亚雌侍从官的面容很严肃。他满脑子都是这个重磅消息,听是听了,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那些所有信息综合起来,不就一个意思吗?
我送你去塔尔萨军校,你好好读书,随便混混,出来镀层金,我再给你安排妥当。
你便和其他贵族子弟没什么区别了。
可眼前这个结果……
“你得靠自己的实力获得入学许可”……这句话,难道真的是全靠他自己的意思???
不……开什么玩笑!!!
科尔浸出一身冷汗,他抬手抹去额上汗水,和老板连招呼也没打,便一路疾跑着冲回自己公寓。
拨打拉格的号码。
期间心脏咚咚狂跳,世界扭曲拉长,直到滴滴滴滴的提示音疯狂持续响动不知多久,雌虫才回过神来。
有虫在打他的通信。
不是拉格。拉格的根本没打通。
看到那个备注的姓名,科尔心里一颤,虽然很想拒绝,但最终没那个胆子,还是点了允许通话。
“——科尔·舒尔希,你是看我最近无聊,所以想了这么一出,专门想笑死我吗?”
立体投影呈现,是一只可爱娇弱的雄子,正压抑着眉间怒火,提拉着嗓子阴阳怪气。
“……莱伊殿下,我很抱歉……”
“停!别给我来这一套!阿尔托利吃,我可不吃,看了就恶心。”
通信那头的雄虫恶狠狠道:
“录取名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既然十拿九稳,怎么没见你的名字?”
科尔冷汗狂流。
他自己都还没从懵逼中回神呢,这小恶魔的问责通信就到了。
他就是要编,这一时半会也编不出来。
“只、只是一点意外,殿下,我保证……肯定是校方弄错了。马上就会修正。您、您再等几天,我马上解决!”
“一点意外吗……呵呵……”
莱伊明显不信,但居高临下地盯着雌虫半天,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眯了眼。
“你只有进了塔尔萨,我才能找藉口,让你出现在小叔叔面前。所以你自己看喽,看你啥时候能解决这个意外。”
“您放心!”科尔诚惶诚恐地点头。
莱伊又哼了声,冷冷的目光在雌虫脸上扫过:“舒尔希,最近日子很舒心吧。气色好了不少呢。”
“有空练练体术吧,脸上肉都起来了,小叔叔是喜欢块头大的,可不是喜欢你这些肥肉。”
“…还有我上次给你改善激素分泌的药,记得按时吃。连吃半年以上,才能让你更好受孕。”
“切,本来想安排你被小叔叔灌溉一次,谁让你自己不争气,搞砸了。倒便宜了那只军雌。”
提到萨洛提斯,星网上的内容又涌进科尔脑子里。
雌虫一时没绷住,厌恶憎恨的神情倒让那头的莱伊全看见了。
莱伊此时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点:“不说了,等你好消息。
雄虫挂断通信,脸上浮现一抹天真无邪却又阴狠恶毒的笑。
科尔看到了网虫的那些帖子,他当然也看到了。
星网舆论和他之前预测的走势完全不一样!
这是最近最让他无语烦躁的一件事!
阿尔托利,你凭什么被那样夸奖呢?除了教宗护着你,你还有什么真本事?
晋升S,不就是仰仗着那只军雌睡上来的吗。
还代教宗出席分教区的安息节,真是心里没点数,被夸几句就飘飘然,真以为自己能成大事?
莱伊想着想着,手上逐渐用力,捏断了拥有纤细精巧外形的个虫终端。
又让侍从换了一台新的。
晚餐时分,莱伊一虫在空荡荡的餐厅用餐。
侍从们都离得很远。
夕阳落下,莱伊盘子里的事物根本没吃几口,红彤彤的光线披洒过来,碗盘里像洒了血。
雌父……奥兰……还在圣廷。
已经两周。
祝祷仪式刚一结束,莱伊就按原定时间搭上回中央星的专舰。
他离开圣廷时,那两只虫还在门后没出来。
莱伊一直祈祷光复礼失败。
并为马上就要见到自己雌父而感到欢欣雀跃。
结果,他辛苦五六小时回去,却怎么都找不到虫影。
再打通信问虫帝的秘书官弗朗西斯,对方居然也不在圣廷。
“光复礼出了意外,陛下很焦心,正在前往圣廷的路上。”
弗朗西斯在明显是航行舰内部的某个地方接了他的通信。
一句说完,也没问他是否要转虫帝,就挂断了。
莱伊气得牙痒痒。
他当然知道这为什么。
他的雌父,帝国仅有的SS级王虫,日常就讨厌那些虚伪礼仪和不热不冷的贴近乎。
莱伊很明白,所以从不会讨虫嫌地凑上去。
他只会挑虫帝陛下心情好的时候。
他从圣廷回来,和虫帝已有一月多没见。
按礼制,需先觑见回禀圣廷游学所见,再和虫帝一起用顿正式晚餐。
他期待了那么久,结果一面都没见上,对方就因为阿尔托利又去了圣廷!!!
甚至还因此心情不好,连弗朗西斯都识趣地不敢去打扰传话。
他可是皇子!
虫帝陛下唯一的雄虫子嗣!
凭什么这么被对待!!!
莱伊当场就砸坏了终端。
今天这个最新款的,已是他这短短半月换的第五只。
莱伊垂眸看着,愤怒过后,又开始觉得寂寞痛苦。
好想见见雌父……
“啦啦啦啦啦~~~~”
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祈愿,莱伊专为虫帝陛下设置的提示音忽地响了起来。
莱伊猛地抓住面前的终端,用力之大,差点又将它碰到地上。
不是视频通信,也不是语音。
只是一条讯息,却也如落入沙漠里的一滴水,让莱伊热泪盈眶。
【最近一周,你稍作修整。下月初,去巴泽雷克雄子专校读书。】
【那儿是圣廷下属专校,精神力课程非常不错。顺利毕业,会提供大学文凭。】
【考虑到你的兴趣,可同时辅修一门文学艺术史。】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全程都是命令式的语气,但莱伊如获至宝,反反覆覆读了十几遍。
读完十几遍后,才反应过来讯息内容。
巴泽雷克雄子专校???
不不不不。他才不要离开中央星,离开皇宫和雌父分开。
就读家门口的其他综合性大学不行吗?
他甚至连入学考试都不用去,就可以直接读,有专门老师单独授课,也没有考试,到期就会有荣誉学位和优秀毕业生。
巴泽雷克雄子专校……
如果他没记错,那里教学质量确实不错,但同样出名的,是它的斯巴达式的教育风格。
将雄虫当雌虫对待。
每天除了上课,还要自己做饭、洗衣、打扫房间,甚至还要分担学校的杂务。
只有家境特别贫寒、出身不好的下等雄虫才会去那,为了将来在圣廷谋一份体面职业。
虫帝陛下是为了他的能力素养考虑?
更不可能!!!
莱伊了解奥兰陛下。
他雌父天生感情淡漠,对于这个唯一的雄子,其实并没有外界说的那么上心。
吃穿用度的上的优待、日常出格行为的纵容,一个是习惯使然,一个是他本身就不觉得那有什么。
强大即是力量。
身处高位,自然不用守规矩。
莱伊为这种坦然的气度着迷,越发崇拜自己雌父。
这样的虫帝,你说会害怕自己雄子是个草包而让他去受苦学习,说什么鬼话!!
……是……
阿尔托利。
莱伊想到了这一变化的唯一可能。
那只可恶的雄虫!!!
等到莱伊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拨通了给阿尔托利的通信。
对面接的很快。
似乎一直在等。
果然心里有鬼吗?
莱伊冷笑,可当投影一投出,冷笑瞬间化为温柔无害的无辜委屈笑容。
“小叔叔!”
“雌父说要让我去读巴泽雷克雄子专校,您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个主意……”
莱伊语带哭音,眼睛瞬间就红了。
“我不想和雌父分开。”
“是吗?哥哥真那么说了?”
投影里的银发雄虫看起来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呢。你若不想去,直接告诉哥哥不就完了?”
“你们父子连心,他肯定不会不顾你意愿,勉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