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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第 98 章

作者:山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丛孝确实没撒谎,经了老纪头和张家的事后,他在县里也算小有名堂。


    人都知晓他精通泥瓦木工活计,是从府城闯荡回来的,一时打听他的人还不少。


    时值冬季,玉陵县雨雪是少不了的,新起的房子还好,谁家老房子不滴个雨漏个水的。


    不是屋顶上的瓦片移了位置,就是被风掀翻了缺个洞,到了雨天,外面“哗啦啦”倾盆大雨,屋里“淅淅沥沥”小雨连绵。


    家里的盆、桶、罐,有一个算一个,都拿来接水,“叮铃哐当”响个不住,比戏班子开锣还热闹。


    光接水还不行,隔一会还得倒出去,要不水满了流得满屋子岂不是白接了。


    下雨天恨不得专门安排个人接雨水才好,到了夜里更是烦人,总不能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哪只罐子该倒水了?


    不够繁琐的!


    一场雨后满大街都是找瓦工师傅的人家,年老的尚且不要,捡瓦片得上屋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出个好歹凭添晦气。


    丛孝这般年轻、手艺又好的就成了香饽饽,请他做工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恨不得排个单出来才好。


    这一个来月丛孝就忙着爬上颠下的,快成飞檐走壁的高手了,极有当梁上君子的潜能。


    当然,比起张家的工钱那是天壤之别,可张家这样的单子几年才能碰上一次,可遇而不可求,更多的是这般修修补补的小活计。


    丛孝丝毫不嫌弃,上一天工就赚一天钱,这还有什么不满的,整日里无所事事才叫人心里发慌。


    朱青水好奇地问:“你说这些人都住到城里去了,怎么可能比咱们还穷?咱们就是守着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哪天要是没了收成就得饿肚子,他们城里人不都有的是钱吗?”


    丛孝还没开口,丛五老爷哼一声:“皇城根底下还有叫花子呢,哪里都有穷人,咱们还算好的,有田亩在身,那些身无分文的多得是。”


    “就是,地才是咱们的根,有地在什么都不怕。话说今年的雪是不是少了点,才下了一场就化了……”


    “下雪你说冷,不下你又愁得慌,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天爷都要被你弄迷糊了?”


    那人拍了他一巴掌:“胡说什么,老天爷最是神明,想是还没到日子,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过年肯定下雪。”


    “下雪比下雨好,冷冰冰的雨一下,呼啦一阵风吹过来,牙齿缝里都在往外冒寒气,穿多少衣服都没用。”


    一群男人凑在一起絮絮叨叨,无非说说庄稼、收成,企盼一下来年能有好年景,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大日头难得啊,还是多晒晒吧,去去霉气。


    女人们则忙着晾晒床单、被褥、换洗的衣物,晒了太阳的床铺格外暖和,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床铺底下垫的枯黄稻草也抱出来晒晒,除去湿气更干爽,躺上去软绵绵的,如同睡在云堆上。


    杏娘烧了一大锅水在院子里给两个臭小子洗大澡,平时就洗个手脸、屁股、脚的,等天一放晴就要烧热水搓澡。


    丝瓜络在白胖的胳膊上来回搓,一层层泥垢滚成条状。


    杏娘嫌弃地皱眉:“我的天,才四、五天没洗大澡,你怎么就脏成这样,你每天是睡在灶膛灰堆里吗?”


    青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每天晚上跟着娘睡觉,娘也是脏兮兮的。”


    “我才不像你这么脏。”杏娘啐他一口,“我说夜里睡觉怎么总是闻到一股酸臭味,原来源头是你这个臭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到灶房来睡吧,左右你都这么脏了,睡哪里都成。”


    青果扭着身子不答应,往他娘身上扑,“我不要睡灶房,我要跟娘睡,我都洗白白了,娘,你闻闻,可香了,我才不臭。”


    木盆里的水被他扑打得到处都是,溅了杏娘一身,“好了,好了,别闹了,娘还没洗澡呢,要是着凉了我揍你一顿。”


    拿起丝瓜络在他全身上下猛搓,直搓得白胖的软肉发红才罢手,捧着香喷喷新鲜出炉的小猪猡,杏娘乐不可支:“娘的小乖乖哟,你就是娘的心头肉呀!”


    擦干身子套上衣服,在他的胖脸蛋子上亲一口,拍拍他的屁股,“走吧,找你爹玩去,别又跑得一身汗。”


    看小儿子跑远,杏娘牵过大儿子的手,“本想着你们两个小家伙洗一盆热水的,现下看是不行了,你弟的洗澡水猪都嫌脏。幸好姐姐又烧了一锅水,咱们小二哥自个洗一盆,洗得干干净净。”


    青皮抿着嘴角腼腆地笑,他可比弟弟干净多了,只是瘦的可怜,两边的锁骨突兀地耸立。


    杏娘怜惜地给他搓污垢,力道都不敢使大了。


    “青皮,往后在外头玩的时候,要跟弟弟一样跑来跑去,别老站着不动,多跑跑肚子就饿了,吃得才多。咱们小二哥长得这般俊俏,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青皮乖巧应好,白净的脸庞沉在温氲水汽里,静谧斯文。


    打发走两个臭小子,母女俩栓了前后院的门,在灶房也洗了个大澡。搓掉污垢穿上干净衣服,感觉浑身都轻了两斤,可见每隔几天洗一次大澡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看到一旁堆成山的厚棉袄、棉裤,她一个人可洗不来,要女儿喊她爹回来帮忙,歇了半天也该干活了。


    丛孝在家狠狠松散了两天,第三天背上背篓跟媳妇去镇上。


    冬天河里的水浅又结了一层薄冰,周老爷子的小船就行不了了。人人挎着两条腿走一个时辰买年货,没有一个成年男人跟着,买了东西也够呛背得回来。


    杏娘的小摊子生意也停了,只等开春天气暖和好行船。


    镇上挤挤挨挨,人潮涌动,到了年尾,家家户户忙着采买年货。如杏娘这般离得远的人家没办法摆摊,离镇上近的村子推了小车或背了菜蔬过来卖的比比皆是。


    “卖米糕啦,都来瞧一瞧,看一看,香甜软糯的白米糕,吃了步步高升!”


    “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好吃又便宜,卖包子咯……”


    嘈杂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进了腊月,乡里的农人都在准备采买年货。一年忙到头就指望着年底过几天好日子,再吝啬的人家也要扣出两个铜板买一条肉打打牙祭。


    小夫妻俩个在人堆里艰难穿行,丛孝护着媳妇走在里侧。


    这种时候小偷小摸最多,还有占妇人便宜的,泼皮无赖讹钱的,鱼龙混杂,防不胜防。


    见人多成这样,一条街还没走到头呢,险些挤出一身汗,杏娘懒得挨个摊子去看,直奔此行的目的地。


    先去郑娘子家的肉铺买了六条三层分明的五花肉,色泽鲜艳,肥瘦相间,郑娘子还额外送了她一根剔干净肉的大棒骨熬汤。


    杏娘推迟不要:“这怎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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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来买肉的,不是来讹骨头的,咱们做生意还是正当买卖的好。”


    郑娘子满不在乎挥手:“拿着,拿着,这个月生意好,一根骨头不值什么,拿回去给男人、孩子熬汤喝,你也送了我酱菜呢!”


    两人现在好的跟什么一样,比亲姐妹也不差了,时常互送一些家常之物。


    杏娘弯起嘴角领情,丛孝跟在一旁道谢,郑娘子上下打量他一眼,这还是头一次碰到丛娘子家的男人,听说常年在外做工。


    长得倒是周正,就是黑了点……


    案板另一头的大儿子喊她过去收钱,她匆忙跟杏娘打个招呼,急走过去算钱。


    年底生意忙呀,铺子里的老板娘恨不得多生出两双手来打理。一双利眼还得紧紧盯着木板上的肉块,一手交钱一手提肉,防止人多杂乱趁机赖账。


    “想不到你在镇里还交上好友了?”丛孝把肉放进背篓提在手上,以防扒手顺手牵羊。


    “那是,”杏娘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指不定哪天人都知道我丛娘子的名头,不认得你丛七郎。”


    “好,好,丛七郎往后就跟着丛娘子混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看着媳妇的娇俏样,丛孝手痒想挠两把,到底顾虑着外头人多不好动手。


    小夫妻俩个说笑打闹往鱼贩子的摊位走。


    腌腊鱼最好买草鱼,草鱼肉厚晾晒了不柴,只不过草鱼价钱也贵。每斤比大白刁贵了五文,尤其到了年底,涨价更是凶猛。


    十斤以上的草鱼都是喂养的,一般抓不到这般大的野生草鱼。


    周老爷子家的捕鱼网最多拦些刁子鱼、鲫鱼等巴掌大的小杂鱼,大鱼也有但很少。


    杏娘蹲着身子看了半晌,念念不舍移开目光,买了五条七、八斤左右的大白刁。明年,等明年一定要买草鱼做腊鱼。


    丛孝疑惑地问:“你不是要买草鱼?草鱼肉多有弹性,风干后比大白刁好吃。”


    杏娘轻描淡写道:“就多了那么点肉,每斤却多了五文钱,不划算。大白刁不用晒那么干巴,其实好吃着呢,我心里有数。”


    丛孝望着媳妇的侧脸若有所思,街上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家了再说。


    之后两人又去布庄扯了全家老小过年的新布,本来每年只需给家里孩子做一身新衣裳就够了,讨个吉利。


    大人的棉袄都是几年才换一次,只要不坏能穿就行,没那么多讲究,最多留一身走亲戚的衣裳。


    这不是去年春节过得一团糟,先是做生意赔钱,后是分家纠纷,哪里还有心情准备过年。


    年夜饭都吃得潦草,各种年货更是没准备,大人、孩子都过了个草率无比的新年。


    今年就不一样,杏娘在镇上摆起了小摊,当家的在离家更近的县城做工。她还找到了治她大嫂的窍门,往后再不用听那些拐弯抹角的阴阳话。


    她现在巴不得林氏多回来几次,她再好好发挥,上一次还是没准备好。


    怼人是会上瘾的,越怼脑袋瓜子越灵活啊,她可太想跟人抬杠了,尤其是林氏。不把之前受的那些窝囊气呛回去,她都瞧不起自个。


    总之,杏娘现在能文能武,自觉往后大有一番作为。为了庆贺这一年发生的好事,她决定给全家换新衣,以弥补去年的慌乱。


    新年就要有新气象,他们家会越过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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