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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山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老爷子回到家,却不知以沈府为圆心,流言如潮水般向四周漫去,悄无声息地涌进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时之间白水湾李家门庭若市,有求姻缘和合符的,镇宅辟邪符的,求子送子符的,大娘婶子挤满了李家的堂屋,比县里城隍庙还热闹。


    就连一向不屑于此道的沈大太太也偷摸着命贴身嬷嬷求了几张平安符,放了一张在香囊里系在沈大老爷腰带上。沈大老爷若无其事整理袖袍,只当没看到,从此却多了个腰带上必配香囊的喜好。


    杨氏对着满匣子的铜板乐开了花,想不到画符是个这么来钱的营生,“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李老爷子淡然地笑,既不意外也不惊讶,却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朝着另一条奇特的方向奔去。


    每日子时杨氏准点推醒当家的起来画符,不是说这个时辰阴阳交替,阳消阴长,灵气最重么,不画满半个时辰不准睡觉。


    天知道两口子的日常作息最是规律,顺应天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成想自家媳妇跟着了魔似得每晚凌晨必叫醒他,她到底是怎么醒的?


    谁把她叫醒的?


    往常不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么?有时他起夜看她睡得毫无知觉还羡慕了一把。


    李老爷子奔溃地想消极怠工,他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熬夜啊!


    可看着媳妇在夜里不点灯都亮闪闪的眼睛,摆明了要钱不要命的架势。望着他的目光好像面前的是一堆金元宝,他是没有金元宝讨喜了,只能勉强赚些个黄铜板。


    李老爷子垂头丧气地起身,哈欠连连地画符纸,也不知道三清那三位老人家知道她媳妇的虔诚之心是如何来的会不会被气到吐血。


    幸而日渐寒冷的天气冰冻了人们火热的求符之心,也拯救了李老爷子日益加深的黑眼圈。冬天来得好啊,李老爷子决定,往后他最喜欢冬天了。


    五奶奶走后第十日,李老爷子收到了一封来自府城沈家的信,上面写着“此次吾孙突遭横祸,承蒙先生搭救,吾铭感于心。沈家医馆近日招收一批族内孩童入学,听闻先生家儿孙聪颖,可择一孙送来即可……”


    李老爷子放下书信,闭上眼睛人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内心翻涌久久不能平息。终于,他又赌赢了一把,人能不能胜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胜天半子。


    ……


    堂屋传来嘈杂声,间或几声孩童的啼哭。


    杏娘站起身:“该是两个小的醒了,你去把锅里温着的水煮蛋拿来,我先去看看。”说着往堂屋走去。


    声音是从东间传出来的,杏娘进去的时候,大女儿已收拾妥当,杨氏在给小儿子穿衣裳,屋里还站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什么时候过来的?”杏娘问。


    李娥脆声道:“昨天人多的我眼花,小姑也没空搭理我,本想着今天早点过来看奶奶,又被我娘扯着去菜园摘菜,一忙就到了现在。”


    杏娘好笑:“什么叫我没空搭理你?你可别赖我,我昨天可是看见你跟几个小姐妹聊的火热,眼角都不偏一下。”


    “嘻嘻,难得回娘家一趟,少听了多少八卦,我可不得趁机找补回来。”李娥快人快语,丝毫不掩饰自己与众不同的喜好。


    杨氏宠溺摇头,这个孙女也不知道跟了谁,老二两口子都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憨货,却生出这样一个脾性爽直的大女儿。


    看到慢了一步跟进来的李苏木,李娥不满地噘嘴:“好嘛,我说大早上的小姑去哪了,敢情你俩又背着我嘀咕去了,就他是你亲侄子。”


    李苏木懒得理她,放了两个鸡蛋在青叶手上,要她自个剥壳吃。两手各拿一个鸡蛋挡住眼做鬼脸逗青果,惹得小家伙破涕为笑。


    “又吃的哪门子飞醋,晌午在这吃饭,奶奶做几个你爱吃的菜。”杨氏安抚她。


    “还是奶奶最疼我。”李娥抱了杨氏的胳膊,斜了她堂哥一眼,“不像有的人年纪一大把了儿子才刚出生,还得喊我儿子哥哥。”


    李苏木双手作揖求饶:“行了,我的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给姑奶奶请安!”


    众人哄笑,李娥追着他要打,两人在房内追逐、嬉闹。


    吃完晌午饭,李老爷子送杏娘母子上船,顺手塞了个荷包给她。


    杏娘甩手不接:“我不要,娘已经给了。”


    “她给是她的,我给是我的,咱们两公母分家单过了。”李老爷子不理她,径直过去跟船家打招呼。


    杏娘麻了,她爹胡言乱语的水平又更进了一步。


    ……


    回到泮水村丛家,杏娘打开大红的陪嫁箱子,经过岁月的洗礼,当初的大红色沉淀为一种朱红,显示出一种厚重感。


    把分家得的十五两和爹娘给的二两银子都放进箱底,合上盖子,杏娘抚摸着盖沿自言自语:“李杏娘,你记住了,往后这些银子就是穷死都不能用。”


    一旁的青叶正在收拾外祖母给的零碎,每次去外祖母家都能得到一堆东西,对大人来说不值钱的玩意,却是小女童的心头宝。一方半旧的帕子,几根鲜艳的头绳,几朵精美的绢花,她一样样收拾好,放进自个的小木箱。


    大门外蹦跳进来一个女童:“青叶,我们踢毽子吧,你看我用兰花豆的叶子做的毽子。”


    她得意洋洋掏出一个球形的满是叶片的东西,这是乡下孩子特有的“毽子”。


    这个时节的兰花豆正开花,蝶形的白色花骨朵带红紫色斑纹点缀在绿色叶片中尤其艳丽。摘两片连在一起的“八”字形叶子,摘的多了叠整齐摞在一起,用绳子从“八”字中穿过使劲一系,就成了个球形的“毽子”。


    这种“毽子”简便易得,是女孩们的拿手玩物,缺点是很容易坏,踢没一会叶子就掉地七零八落。


    被她提了醒,青叶赶忙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崭新的鸡毛毽子。


    “你看,我有一个新毽子,我大舅妈送的。”青叶跟小伙伴显摆。


    何竹羡慕地望着毽子底下,这可是铜钱做的,她娘可舍不得给她祸害。


    鸡毛毽子是选取了公鸡尾巴上颜色金黄长度正好的毛,既不能太长掉地上沾着地面,也不能太短直立立竖着,踢起来跟踢石头似的不灵活。好毽子的鸡毛要像花一样自然的垂落,形成完美的弧形,踢的时候要跟着人使劲的方向走,不能跑偏了。


    毽子做起来不算难,取婴儿巴掌大的布片中间剪一个小洞对准铜钱的孔,布的边从孔中穿过拉紧包裹着铜板,在有布的一侧插入鸡毛用线缠紧,另一侧多出来的鸡毛剪平整。


    青叶建议:“先玩你的,再踢我的。”


    何竹点头应好,两人手牵手走出大门。


    “你可算回来了,我快无聊死了。”人未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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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至,还在房里拾掇娘家带回来的物件,杏娘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女声。


    话音落地,人走了进来。


    杏娘抬起头打招呼:“我就去了两天,被你说得好像去了两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咱俩什么交情,那是比你跟丛七哥的感情还要深呢。”杨英娘笑嘻嘻调侃。


    杏娘哭笑不得,拿起桌上的一瓶药膏递给她:“我爹说这个治刀伤最好,每天涂三次。”


    英娘接过瓶子,“我就说你最关心我了,我家那口子说我怪人得怪伤,就帮我洗了一个早上的菜,后面就撂挑子了。”


    前天英娘切肉时伤了手,伤的颇是令人费解,别人切菜是切到拿菜的那只手,她正好相反,切到拿菜刀的那只。


    英娘自嘲不知道怎么就划破了拿着刀的手指,按说切菜时是握着的吧,又不是伸长手指切,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两人闲聊了半晌,眼看太阳西斜,英娘回家准备晚饭。临出门看见还在踢跳毽子的两个女孩,嫌弃地鼓劲:“两个小不点好好跳啊,等再大些跳的熟练了,咱们比试一场,现在还不够我一脚指头的。”


    何竹不满地噘嘴,青叶笑呵呵回应:“英姨,您就等着好了,过两年您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英娘放出狠话:“到时定要打得你们落花流水,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咱们才不会输。”


    眼下还不到瓜果菜蔬播种的时候,菜园里无非是吃了一冬的萝卜、白菜几样。杏娘砍了一颗莴笋,削皮切成丝,取下挂在灶房檐下的腊肉,剁下一小截切成薄片。


    腊肉还是年前做的,每年冬天气温开始下降时,去镇上买了整条的五花肉抹了盐,挂在檐下风吹上个把月,肉变得紧致结实,到过年正好能吃。切的薄薄的,晶莹剔透,配在菜里正好,能从冬天吃到天气暖和。


    白菜有吃腻的时候,对玉陵县的人来说,红菜苔永远不够吃。即便开了春,还有些播种晚的可采摘。剥皮折断揪了顶端的花蕾,留取少量嫩叶,用菜籽油爆炒后鲜甜脆嫩,满口生津。


    再炒一个白菜和三个鸡蛋,加上一碗酱菜,晚饭也就做成了,正好田里的男人们也回了家。


    饭桌上丛三老爷嘱咐小儿子:“秧苗有手掌长了,这段时间雨水多,秧田不能少了水但也不能太多水,多了苗该发黄了。”


    丛孝夹了一片腊肉就着一大口米饭咽下,“唔,我知道,早晚都过去看看。别的田我铲了两锹看了,底下还是冻着的,还得下几场雨泡了才好。”


    “这个不着急,到拔秧还有些日子,只要记着把放水口堵严实了。”


    爷们说话杏娘安静地听着并不多嘴,家里农事安排这样的大事都是男人做主,春季菜园才是女人的主战场。这一年能不能吃上菜,吃什么菜,就看撒下什么种子了。


    杏娘是个好吃的,只要是她当厨饭桌上的菜就不能少于三个,有的一大家人围满了桌子在两盘菜上夹来夹去,她看了就嫌寒碜。至于么,只要勤快点撒两把种子,菜园的菜多到吃不完,就费点油的事。


    她在心里琢磨着家里有哪些菜种子,还差了哪些,是去镇上买还是跟人换,今年要不要多种点什么。心里头想着也没耽误一口鸡蛋一口米饭的喂小儿子,间或给大女儿和大儿子夹两筷子鸡蛋。


    饭后洗了澡闲话两句便各自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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