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老友秋闱的满心忧虑,顾良远迅速起身往隔壁去了,进门时还将正在院中捡豆子的大嫂子吓了一跳。
好在对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来意,不但没有计较,还很热情的给他指了前往常彦书房的路。
虽然这条路他早已烂熟于心,但还是认真的谢过了热心肠的大嫂,才迈步走去。
只是待他来到常彦书房门口时,就被两人其乐融融的状态酸到了。
看着满脸和蔼正握着自己儿子的手一笔一划教学的常彦,他感觉这画风不太对劲。
此刻难道不该是纸张漫天中秦王绕柱?这温馨得让他都忍不住后退一步选择重新进入。
然后喜迎一大一小两张同款疑惑脸的他更心塞了。
“贤弟前来所谓何事啊?”顾良远刚来的时候常彦就发现了,只是怕打扰了刚刚窥了点门道的小徒弟才没有即刻搭理他,没想到他自己搭台开演了起来,就怕他即兴来个七进七出的常彦忙松开了顾谨安的手问道。
“怀远兄莫要管我,我就是担心小子不听话来看看。”本以为可以趁着混乱将儿子提走,现在一看,并没有让他发挥的机会,不甘心的踱步入内,想找个位置坐下来寻求机会。
以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是乖巧不了多少的。
可是……
“爹爹,您打扰到我学习了。”
在顾良远出现在身后时,不仅常彦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顾谨安更是忍无可忍的停笔抬头给他了个死鱼眼。
“……我就看看又没出声,这都能打扰到你。”被他说得顿了下的顾良远先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尴尬不失微笑的对常彦笑道:“这孩子……”
然而常彦只是眼角抽抽没有搭理他,寻求解围失败的顾良远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儿子的身上,看到他桌上的纸张上已密密麻麻写不了少字,忍不住抬手在上面指指点点。
“哟,这是在练楷书啊,我看看写得怎么样,这横,写的有点太平了,这竖也是,尾巴垂得不怎么好看……”点评未完,令人肉酥的磨牙声就从下方传来,生怕被咬一口的顾良远一边收回自己指指点点的指头,一边还不忘做最后的点评,“写成这样,怀远兄你这么能忍?”
快说忍不了,好让我把这小子带走。
满心叫嚣着这个想法的顾良远已忘记了这几月来自己是怎么祈求常彦收下自己儿子的事情了,日常没了儿子做调剂的他,如今只觉哪里都不对劲儿。
对于顾良远的蓄意挑拨,常彦并没有如顾谨安般气得整个房中都能听到磨牙的声音,自然也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
“贤弟若想温故知新,自选位置坐下即可,正好我该讲经义了。”
“经义?!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此话一出,原本信心十足等着带走儿子的顾良远一拂袖,转身走得干净利落。
看着头都不回直接拔腿就走的他爹,顾谨安忍不住给常彦竖了个大拇指。
牛!
除了他娘,他还没见过其他人能让他爹走得这么迅速的。
“瞎起哄。”
接收到来自小弟子夸奖的常彦学着顾良远的动作敲了敲他的脑袋,发现手感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好时,顺手又揉了一把。
“……您不是要讲经义?”冷不丁就被薅了一把的顾谨安手一抖,雪白的纸张上登时留下一滴大大的墨印,污了原本略看起来还算工整的方块字。
“你还是先把今早的大字划拉完再考虑学经义的事情吧。”只瞟了一眼就表示没眼看的常彦摇着头抽走他桌上的纸张,重新拿来一张白纸铺陈开,继续手把手的纠正他的字法。
这笔字想要达到考官认可的程度,还有好长一条路要走呢。
对于常彦堪称专制的教学举动,顾谨安不仅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庆幸,他这位老师严肃依旧,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古板,这真是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毕竟再好学的学生,也不希望拥有一位古板且严肃的老师。
自此之后,顾谨安就一直跟随常彦读书习字,每天早出晚归的两点一线,莫说小伙伴,就连爹娘弟妹都见得少了。
秦娘子爱极了他,以前还碍于是邻家的孩子不好过于亲近,如今成了丈夫的弟子,她才不管临时不临时之语,只把他当做自家的孙子般来疼爱,每日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厨艺虽及不上翠羽,但架不住她肯用料,一月下来,竟让沉浸在学海中苦不堪言的顾谨安不瘦反胖了许多。
若不是顾谨安一再相辞,顾家又只在隔壁,她都要留他入住家中了,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在家中收整出一间极好的屋子给顾谨安做午休之处。
这让一向不以物喜的常彦都小有微词。
那屋子又又阔又当阳,是他早就看好的书房,只是老婆子一心念着要留给远在他乡,此生都不知道是否能够还乡的外孙居住,一直不同意他搬过去,可小徒弟一来,不到五日就入住了他近十年都未曾踏足的梦想之屋。
怎叫人不生气啊!
常彦一怒,顾谨安又喜提了抄书一本。
压根不知其后故事的他还以为自己的书法进步太慢,才惹得向来耐心的老师都忍不住间歇性发狂,根本不敢向对顾良远时讨价还价,只老老实实的应下了惩罚,并认认真真的抄写完毕,一本下来,不仅书中的内容记得更牢,字也有了些微的长进。
常彦见此,干脆在日常的功课之外又加了抄书一项,甭管学没学过的,拿出来递给他就是一个抄字,反正总是要学的,倒不如趁早熟悉外加练字,一举多得。
这一下,原本还有点空闲时间的夜晚也完全被抄书所占据了。
这一日,顾谨安背了一早书正坐在院中啃鸡腿,顺便和秦娘子聊着近日村中的八卦,他两日未见的父亲却突然推门而入,看都不看吃得两嘴流油的他,和秦娘子仓促行了一礼之后,就径直去了书房。
“这是怎么了?”
停止啃鸡腿的顾谨安满头问号,以往他爹若是见得他这个样子,多半要横他两眼外叫松墨送鸡过来,如今却连正眼都不给了。
“他们两人不时都要来这一出,多半是在买画上又起了冲突,好孩子别理他们,快吃吧。”相对于顾谨安的疑惑,秦娘子显得就要见多识广了许多,见顾谨安受到自己安抚继续吃肉,才开心的接着说道:“怎么样,大娘养这鸡还可以吧。”
“超棒!”嘴里嚼着肉说话含糊不清的顾谨安举起大拇指,给予了秦娘子养殖能力的充分肯定。
未经骟过的鸡虽不比骟过的肉多细嫩,但艮啾啾的吃起来也不失风味,也香得很。
受他爹娘的双重制约,外加常彦的性格震慑,他至今不敢将早已能成熟运用的骟鸡之法流传出来。
每每思及此,他都忍不住为大启百姓摇头叹息一番。
“……可惜你家当日送来的那只大公鸡丢失了,不然可要比这个好吃,当初松墨送来时我都有些震惊了,这鸡还能养得那般威武,后面送来的虽也大,但到底没有那只的精气神……”
后面的话顾谨安已不能闻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因实验鸡跑丢了发出的尖叫,难怪当初天降给虎子的那只鸡分外眼熟,根源在这儿呢。
口中的鸡肉顿时不香了,开始拎鸡来补偿秦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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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话合适,毕竟实验鸡已成了串,以前不知道哪来的还可以当做天降的馅饼,现在知道了可不能含含糊糊。
“……随我回家。”
就在他沉浸思考之际,头顶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前面的话语因思考的太过投入没有听清,但后面的话语却让他有些搞不懂了。
抬头看看天色,这也不是散学的点啊,忍不住向顾良远投去怀疑的目光。
他不会是和老师闹脾气想让自己代为受过吧?
“就知道吃!快点走!”
见儿子叼着鸡腿目带狐疑的半天不动,心急如焚的顾良远忍不住手痒的弹了他额头一下,却被后者十分敏捷的躲开了。
“你和老师请假了吗就打我……”顾谨安是谁,从小在他爹各种出其不意小压迫中成长的人,不防备被打中无话可是,但已然做好防备的话,他爹是很难得手的。
“安儿,你爹刚刚已和我说了,家有急事就先回去吧,功课我就不留了,抄书也先暂停,待事情结束,再回来上课。”
缓步出来的常彦没有顾良远的心焦,虽不清楚好友家中发生何事,但他既这般急切的上门来说,想来事情不会太小,徒弟尊重他为师的姿态,他也不是不近人情的老师。
“……什么事这么好,居然连作业和抄书都取消了?”刚刚还在思索上一个天降大饼解决方式的顾谨安接连又被两个饼砸中,幸运得他都忍不住开始联想。
难道是兰溪顾家有难,连他爹这种被逐出家门许多年的人都开始往回召了,总不会是他那名义上的祖父或者祖母出了啥事,又或者……
联想到这里的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大伯在战场上,虽然文职通常不在冲锋陷阵之列,但凡事都难免有万一。
急忙摇摇脑袋打断自己四处发散的思维,同时为他大伯念了好几句道家真言祈福。
这一去几个月毫无音讯,可千万要平安回来。
“……快走吧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拎着他领子的顾良远一边向常彦和秦娘子告辞,一边踹了他的屁股一脚。
不疼,但丢人。
捂着脸不想理他的顾谨安就这样半拖半抱的出了常家的大门,转角的墙壁阻挡了秦娘子担忧的眼神。
“老头子,安哥儿他爹和你说了啥,不会打孩子吧?”
“就他,骂他溺爱都犹显不够还打孩子,呵。”闻言的常彦只是掀了掀眼皮,发出一声极为鄙视的冷笑。
然后他就被自家老妻狠拍了一下。
“那近日安儿想是不能来吃饭了,可惜我还新做了酥骨鱼……”能让她家遭老头同意停课的事情显然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虽然也忧心他家里到底出了何事,但秦娘子对自己尚未来得及展示的新厨艺也有些失落。
“他不在,难道我就不能吃了。”
“你牙齿都快掉完了吃个屁。”
秦娘子瞪了一眼和恬不知耻和孩子抢吃食的丈夫,就迅速去厨房打包了,得趁着安哥儿还在将菜送去,不然全都得进这老东西的肚子。
“……”
面对老妻毫不掩饰的双标,常彦唯有无言以对,这酥骨鱼是前些日子远在京城的女儿送来的方子,说是京城如今最风靡的食物,用来咗酒最佳,他一一直很想尝尝这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食物,可惜老妻嫌其费油一直不肯做,如今却不悄不响的做给了顾谨安这小东西。
难怪一大早家中香得不像话。
看着妻子的身影逐渐隐于厨房中,心心念念想要吃上一口美味的常彦也顾不得君子远庖厨之语,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要是晚了,他怕连渣都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