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扬起细碎的尘土。
宋蓁正策马行在队伍最前,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唤:“妻主…”回头就见陈灼从马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捧着个食盒,暖阳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该用午膳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坚持。
宋蓁刚要婉拒,张子桦已经一个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马车前:“姐夫说得对!这大中午的太阳正毒,正好我也饿了,咱们一起用膳,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陈灼跟你有什么感情可联络的?
宋蓁还没开口,陈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正好备了许多,若不介意,便一起吧。”
张子桦听后就要往马车里钻,被宋蓁按住,“那前面大家一起稍作歇息,整顿整顿在出发。”
“成何体统!”
宋千见状,立即勒马过来,“岂能如此散漫?”可话虽这么说,她自己却也跟着下了马,“…我得看着张子桦别闹出什么乱子。”
晌午,车队在官道旁的树荫下暂歇。
宋蓁刚勒住缰绳,正欲吩咐宋千和张子桦随亲卫们一同在外休整,转头却见两人早已坐在马车内。
车帘半卷,四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张子桦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宋千则故作镇定地别过脸,却藏不住偷瞄的眼神。
“……”
宋蓁额角跳了跳,终是翻身下马。
马车上宋蓁挂着微笑,目视前方。
只见原本宽敞的车厢已经热闹非凡——陈灼有些无措地靠在窗边,手里还捧着食盒。
张子桦大剌剌地占了靠近正中的位置,正翻找着点心,宋千则坐在张子桦旁边,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忽略她频频瞥向食盒的目光的话。
“你们…”宋蓁眉头紧蹙,刚要训斥,陈灼已经细心地递来一块还温热的桂花糕:“妻主先用。”
扑面而来的甜香便让她动作一顿,甜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张子桦抽了抽鼻子,眼巴巴地盯着食盒:“姐夫,我也要…”
这声姐夫对陈灼很是受用,顾不得宋蓁看似无状实则假意的笑容,将糕点推给张子桦道:“尝尝。”
宋千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整理衣襟,却不料肚子“咕噜”一声出卖了她。
陈灼抿唇忍笑,将食盒往中间推了推:“都…都尝尝吧,做的不好,不要嫌弃就是了。”
宋蓁看着被瓜分的点心,再看看陈灼泛红的耳尖,她接过陈灼特意留给她的那块,放进嘴里。
“真好吃!”张子桦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左手喝着茶,右手举着块咬了一半的玫瑰酥,“姐夫亲手做的点心可真好吃!”
宋千看似专注地整理袖口,正襟危坐,只是腮帮还鼓鼓地动着。
“咳…”陈灼轻咳一声,将食盒往宋蓁那边推了推。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影,“都是按妻主口味准备的。”
“姐夫真贴心~”张子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抽空说话,“不过蓁姐不喜甜的,我替她解决!”说着就要去抢食盒里的蜂蜜糕。
宋千停下动作看向张子桦,陈灼也诧异地抬头,手中的帕子都忘了放下。
宋蓁端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僵。
那不过是她为维持威严嫡女人设,总要端着几分架子。
张子桦眼疾手快地抓起那块蜂蜜糕,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去年秋猎时蓁姐自己说的!说甜食腻人…”话音未落,手中的糕点突然不翼而飞。
宋蓁不知何时出手,指尖正夹着那块蜂蜜糕。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挑眉道:“我说的是‘太甜的腻人’。”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陈灼,“自家郎君做的,甜度正好。”
陈灼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张子桦撇撇嘴无赖般的继续扑向食盒。
宋千沉默。
“大人,有位娘子求见。”
素梅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打断了车厢内的喧闹。
宋蓁眉头微蹙,转向陈灼嘱咐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车上好生待着。”
“我也去瞧瞧!”“一起!”张子桦一个箭步跳下车,宋千也立即跟上。
树荫下,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被侍从搀扶着靠在树干旁。
她蓬头垢面,脸上布满淤青,褴褛的衣衫下却是稍稍肥硕的身躯,隐约可见隆起的腹部。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有在看到宋蓁腰间的玉牌时,才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宋蓁心头一紧。
这里距离北疆尚有月余路程,怎会有如此狼狈的女子流落至此?莫非附近出了什么变故?
她快步上前,刚要询问,突然注意到女子不自然的体态,那隆起的腹部并非肥胖,而是——
“这位娘子,你可是有孕在身?”宋蓁放柔了声音。
女子闻言浑身一颤,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这个本能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子桦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这…”
“去打些水来。”宋千已经解下自己的披风,“再找件干净的衣裳。”
宋蓁蹲下身,与女子平视:“别怕,我们从京城来。”她刻意放慢语速,“你可愿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的目光在宋蓁脸上停留许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救…救救我们…”
就在这时,远处的道路上出现几个人。
侍卫立即警觉地按住刀柄:“大人,有人靠近!”
宋蓁抬眼望去,只见几道白色身影戴着纱笠而来。
那些人个个身姿挺拔,头戴轻纱帷帽,素白长袍纤尘不染。
“贵女们见谅。”这三名男子停在十步开外,俯身行了个端正的礼。
为首之人看向树下那女子,声音如清泉击玉,与方才那嘶哑的女声形成鲜明对比,“我们家妻主惊扰诸位了。”
白衣男子戴着纱笠,叫人看不清神情。
张子桦瞪圆了眼睛,目光在树下狼狈的女子与眼前翩翩公子之间来回扫视,怎么也无法将这二人联想到一处。
宋千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恰好挡在宋蓁身侧:“你…们家妻主?”
男子帷帽下的薄纱轻轻晃动:“正是。”
他抬手示意,身后两名男子立即上前,其中一人捧着件崭新的斗篷,“妻主她…抱恙在身,多有失礼。”
那女子见到来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拼命往树干后缩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宋蓁敏锐地注意到,她裸露的手腕上布满青紫的掐痕,想到之前的求救,不免生疑。
“且慢。”宋蓁突然横跨一步,拦住欲上前的侍从,“这位郎君,你家妻主似乎很怕你们。”
微风拂过,掀起男子帷帽的一角,隐约可见其下优美的下颌线条,和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贵女见笑了。妻主病中总是这般…认不得人。”
宋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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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吭声,等到那两个男子将人拖到为首男子的身边时,宋蓁心中疑云更甚至,就在他们转身欲走之际,她突然开口:“等一下。”
声音不重,却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恕我直言。”宋蓁缓步上前,“眼下无人能证明这位娘子确是诸位的家眷。前方不远便是绵阳城,不如一同入城查验后再行离开?这也是为双方考虑。”
“笑话!”男子身后一人忍不住讥讽道:“我们一群男子,还能对个女人家做什么不成?”
哼,能做的可太多了。
这群人处处透着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
“住口。”为首男子轻声呵斥,帷帽下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贵女所言极是。寒舍就在绵阳城中,在本地也算有些名望。既然诸位顺路,不如同行入城,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答谢各位救妻主之恩。”
他说着微微侧身,露出腰间一枚精致的玉牌——上面赫然刻着“绵阳林氏”的字样。
宋千与张子桦交换了个眼神。这林氏确实是绵阳大族,可眼前的情形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如此甚好。”宋蓁忽然展颜一笑,“不知郎君姓名?”
“林氏夫,棠梨。”
“还是先将娘子…哦不,你们妻主教给我们,我们有随行治伤的医师。”,张子桦说。
为首的棠梨帷帽微动,似在权衡。片刻后,他微微颔首:“那便麻烦了。”
三名侍从将女子搀扶到随军医师处。宋千趁机跟过去,借着整理女子衣襟的姿势俯身低语:“娘子姓甚名谁?”
女子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宋千的衣袖,嘴唇剧烈颤抖着,却只发出气音。
随行医师检查后摇头:“喉部应有旧伤,方才那几声怕是强忍剧痛发出的。”
宋千正要回禀宋蓁,棠梨已翩然而至:“让贵女见笑,我家妻主确是顽疾缠身才会如此。”
“哦?”宋千挑眉,“不知是何顽疾?”
棠梨帷帽下的身影微微一僵。
春风拂过,轻纱飘起,露出张俊美如玉的面容。
他抬手理好纱笠,低头无奈道:“家丑不便外扬,还望贵女见谅。”
宋千不动声色地退开。
这时,自称棠梨的男子款步走向正在检查马匹的张子桦。
“贵女。”他微微欠身,纱笠下的声音如春风拂柳,“不知马车上是否还坐着一位贵人?”
张子桦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棠梨不慌不忙地轻声道:“我只是怕失了礼数,若真有大人在,理当过去请安才是。”
张子桦嗤笑一声,轻蔑道:“用不着你,那是我姐夫,何等尊贵,岂是你这种…”她突然噤声,自己都诧异于脱口而出的刻薄话。
奇怪的是,明明平日最怜香惜玉的她,此刻对着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美男子,却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那纱帘后若隐若现的笑意,总让她莫名感到不舒服。
棠梨似乎并不恼,反而又往前迈了半步。
“贵女何必如此戒备?我不过…”
“子桦。”宋蓁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马匹检查好了么?”
张子桦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应道:“好了好了!”再回头时,棠梨已退到三步开外,纱帘微动间,她似乎看见对方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休息好了就启程吧。”
风过林梢,惊起几只飞鸟。那被架着的女子突然挣扎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