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馥已经杀青,赵汝安的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实在是展琢的现实形象影响到了她对艺术形象的加工,就连音符都被她幻视成了死蚊子。
唯一的好消息是,容楚宁告诉她,展琢果然退缩了,现在处于不能跟她面对面说话的躲避状态。
打电话的时候,闻馥已经端着托盘轻敲房门,刚准备走进说话,便因为赵汝安一个手势默默坐在一旁。
她轻声询问:“会觉得难受吗,容小姐?”
“不。”
彼时,容楚宁已经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面积不大,胜在安保完备,以及展琢没有拿到钥匙。
她知道自己在说谎。对于这段几乎可以说全情投入的感情,容楚宁不可能没有一丝半毫的伤感,但她知道这种感觉本质上和收到父亲死讯那一刹那的悲伤是一样的。
而换句话说,好的前任不就应该跟死人一样。
“我不觉得他对你的胜负欲胜过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是一件我需要感到难受的事。你只是走了霉运。”
爽朗的笑声也让容楚宁忍俊不禁起来。
她松了口气,接着说:“我也很倒霉,他很擅长许下承诺,然后让我挡在前面。现在甩开他也成了件难事。”
“你得让他愧疚,让他以为是自己对不起,这样他就会用分手表演对你的深情。”
赵汝安觉得自己可以出版一本“展琢心理学”,相信一定可以在他的粉丝间卖的很好,“但你得清楚一点,容小姐,那就是他做出的任何选择,底层逻辑都是利己,就算看上去是一种牺牲。”
容楚宁冷静道:“我们仍未知道展先生如何把他掐了我的原因归结为他太入戏,也希望我能尽快入戏是什么逻辑。”
“我可以笑吗?因为暴力行为的受害者是你。”赵汝安真诚提问,“如果你过不了这个坎,我是不会笑的。”
“笑吧,我当时也挺想笑的。”
“好,那请容小姐把手机拿远一点——”
容楚宁照做了。
然后,赵汝安爆笑出声。
要是以后歌唱事业颓靡,她开个情感直播间,或者在某站生活区做做个人账号,也能挣不少钱,标题她都想好了:男人能虚伪到什么程度。
等她笑完,容楚宁把手机拿近一点。
“接下来就是解约,但我不准备很快就找下家。”跟赵汝安的对话前所未有的深入,似乎不该将职业生涯的未来交付给她,但容楚宁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事实上,赵汝安也表示理解:“不然展琢会看穿你的真实意图,我们不急这一时。”
她甚至比容楚宁还要坦诚:“容小姐,就算你的选择不是嘉谊,我也可以帮你把关。不要小看赵总的人脉。”
比起白纸黑字的合同,女人身上有一股不被桎梏的侠气,这种感觉很动人——在明白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未来光明,是冲着容楚宁这个人本身,容楚宁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激。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仿佛不需要任何代价的善意了。
“如果我想要先缓一缓,然后再到你那里去,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欢迎啊。不过你也不用急着向我表忠心,等你真的摆脱展琢一身轻的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
“最重要的是,决定未来的权力由你自己掌握。”
……
挂断电话后,赵汝安对安安静静的青年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笑着道:“这容小姐真是个妙人,就是单纯了点,我都有点愧疚了。”
“您不需要感到愧疚,因为您自始至终都在为容老师考虑。如果善良就叫单纯的话,那您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
赵汝安收拾桌面,好让他放下托盘,不忘揶揄:“那你的滤镜可不是一般的厚。”
“我是认真的。”闻馥将汤碗和零嘴放下,“工作了这么久,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你。”
青年端来特制的养生汤,香味里氤氲开淡淡的药味,原先就不算苦涩的味道在善于吃苦吃药的赵汝安眼里更是小意思。
他很会煲汤,就连吕阿姨都不得不承认,在厨房里面跟着小自己好几轮的“半大孩子”学习。
“您不用谢我,今天的是吕阿姨做的。”
赵汝安一勺一勺舀着喝:“嗯,难怪味道跟平常有点不一样,各有千秋。”
不论是真的品尝出来,还是顺势哄人,闻馥都笑没了眼睛。
“吕阿姨走的时候,有没有给她拿点吃的?她年纪大了,而且就算自己不吃,孙女有时候会去看她,也能帮着消耗。”
闻馥点头,有条不紊汇报:“带了一些老人能吃的糕点,一盒给小朋友的糖果,还有最近晒好的草药和花茶。阿姨很开心。”
“那就好。”喝完汤,赵汝安紧接着就想吃零食,就被闻馥抓住了手,只好悻悻收回。
“等我们这辈子老了,果然还是在乡下买个院子比较好,让你能够活动开手脚。”刚说完,赵汝安拍拍脸,“不行,还早呢。工作,得先工作。”
跟闻馥待在一块就这一点不好:会渐渐变成阳光下打哈欠的蓬松生物。
青年就这样笑着看她,好像哪种未来都能接受。
临走时,他轻轻带上门。
……
“终于交稿了!”
当晚,赵汝安便在F5小群里呼朋引伴,有空的话出来喝两杯茶,她要拥抱自由。
—Flower5—
【Flysheeeep】为什么不是酒?
【ruan】最近一次喝太过,让家里的宝贝伤心了[流泪]
【Flysheeeep】[呕吐]
【Flysheeeep】家里的宝贝是什么鬼
很快隋昀冒头:
【Cloud】我有空,最近刚忙完工作
【Flysheeeep】我不行,要谈项目
【Jade_Qi】我可以[举手]
【Cloud】秀秀还得过几天,这次就我跟瑛瑛舍命陪君子了
【Jade_Qi】拜托——只是茶好不好——
【ruan】那就在这里啦[定位·璞香阁]
【Cloud】有品[大拇指]
闻馥要研究新本子,赵汝安离家前跟他说好要出去喝下午茶。虽然是下午茶,但她有预感,她们会商量到很晚,所以晚饭就不吃了,让他就算是一个人也不要将就。
到了地方,祁令瑛来得比她这个请客的人还要早,一见到她便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们怎么不进去。”
然而,隋昀的突然出现,让祁令瑛脸色随即变回寻常。“刚碰到,不是在等你吗?”
“又不是一起上厕所的女高中生。”
在雅间落座,茶水满上,然后便是传统的点心甜点,和一些精致的小菜。
隋昀咬了口点心,看了眼内馅,又看向赵汝安:“我还以为你会把闻馥带着。”
“带他干什么。”赵汝安笑了笑,“想吃点心了?你要的话,下次带给你就是了。”
祁令瑛一勺一勺地吃糖蒸酥酪,相比隋昀直白很多:“这儿的大厨,还不如你家那口子。他学过吗?”
“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我向来不管。只知道想吃的时候,他就能端上来了。”
隋昀:“挺会过日子。”
祁令瑛则捏住鼻子:“噫,恶心心。”
那天赵汝安把闻馥带来,两个人腻歪得她都不愿意孙嘉明来接自己了。如果喜欢上谁就会这么恶心,祁令瑛宁愿让自己正常点。
只是,那天孙嘉明乖乖地待在家里,总有人要来接她,只是祁令瑛没想到会是她哥。
以及后来,祁令槐激动之下的失语——
祁令瑛的心瞬间坠至谷底。
她今天过来,也是为了商议这件事。但这件事,祁令瑛并不打算跟赵汝安以外的人说,哪怕是隋昀她们。
倒不是出于某种远近亲疏,只是另外三个人在感情上都太“聪明”了。
眼下,隋昀跟赵汝安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你说跟展琢还有容楚宁去吃饭,应该没打起来吧?”
“要是打起来,我肯定摇人了,你们一个别想躲过去。”赵汝安开着玩笑,手在隋昀不相信的脸前晃了晃,“真的——本来就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顺便吃了顿晚饭而已。”
隋昀托住下颚:“展琢这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
“你跟他们家交情不深,都能感受得出来,你说展琢身边离他最近的人,会感受不出来?”
聪明人说话无需挑得太明,隋昀立马“噢”了一声,笑着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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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汝安碰杯:“该。谁叫他看不起你那点臭钱,还给你难堪呢。我看他在娱乐圈口碑还挺好。”
“只要他不来惹我,无所谓。”赵汝安道,“我听说展歆已经进总公司了,展琢不中用啊,老先生和老夫人向着他拖延到现在,结果展歆做出成绩,把另一个候选人按下去了。”还是个被寄予厚望的男性继承人。
隋昀叹气,她跟展歆的个人交情不错:“展歆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是个女人。”
“NoNoNo,这可不是缺点。”
展歆比展琢狠,原著算是他回归家族产业后的隐藏劲敌,起初表现出对这位大少爷的尊敬,对大少爷夫人更是友好到不问出身,因此博得展琢的信任,蛰伏到近乎结尾,差点用容楚宁的安危给展琢致命一击。
每当聊到这种话题,祁令瑛都会因为稀里糊涂忙着自己吃喝玩乐,但今天她皱紧眉,拿着茶杯的每根手指都在用力。
“女人也可以很厉害。”然后发出虽然稚嫩,但无疑属于自己的声音,“软软的妈妈就是,还让软软跟她姓。”
隋昀:“但你除了赵阿姨,能找到第二个例子吗?下面的世界还稍微好点,我们几家人的继承权可是实打实的,‘皇座’一样的东西。”
她很快意识到是谁在说话,有点意外地转过头,“瑛瑛,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无聊的事情’感兴趣了?”
祁令瑛莫名有点不开心,刚想说什么,却听赵汝安笑眯眯回答:“这不很正常吗,被决定了一次命运的人,肯定会想啊,决定别人的命运这么诱人吗?”
对于祁令瑛的婚姻,隋昀不想发表意见,还是有点忌讳这种家事的,不掺和最好。
但赵汝安想说就说了:“瑛瑛后面恐怕是飞扬吧,她的继母应该已经给她张罗了。”
“排在第三个的是谁,秀秀还是我?”隋昀无奈摊手,“反正不会是你,赵阿姨爱你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
赵汝安一抚掌:“别这么悲观嘛,说不定你会遇到互相理解的好男人呢。要是能像我跟小闻一样把日子过好,不也是一种成功的生活方式。”
“啊——别说了。虽然知道你没有恶意,但还是很像风凉话啊。”
喝到尾声,祁令瑛已经准备在KTV预订包厢,结果隋昀收到消息起身:“突发情况,我得走了。”
“别把自己压到喘不过气啊。”赵汝安道,“下次见面,我们可以一起预订去医院会诊,做个全身检查。”她是真心的。
“怎么说呢,痛并快乐着。”
隋昀离开,赵汝安拍了拍祁令瑛的肩膀:“你还要去KTV吗?”
“不了吧,就我们两个,在这里挺好的。”
其实祁令瑛也没有强烈的意愿,唱歌唱到喉咙沙哑,哪来的力气说话。
分别给两人将茶水满斟,潺潺的水流映出赵汝安眼中的点点光芒:
“你今天过来,是有话跟我说吧?”
祁令瑛立马下意识挺起背:“是的!”
“看起来问题还不小。”把茶杯端给她,赵汝安捻了块茶糕吃,“我来猜猜……不会是个男人?还是跟你很亲近的男人。”
一听到亲近二字,祁令瑛整个人都不舒坦起来。
“是关于祁令槐。”
这件事,祁令瑛连爸妈都没告诉,但她觉得赵汝安会有办法,因此下定决心将这点家丑抖出来。
她没像往常一样熟稔地一口一个“我哥”,已经可以说明问题,至少翻过剧本的赵汝安读出了不同寻常。
看来,祁令槐终于向她展现了自己溃烂的一面。
祁令瑛还在回忆:“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那天你带闻馥来吃饭,回家的时候我没让孙嘉明接我,来的是他。我……我一开始觉得闻馥有点配不上你,软软你千万别生气!我已知错能改!然后我就,就跟他开玩笑,说要不考虑考虑你,正好赶在订婚宴之后好事成双……然后他就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冷战,过了几天祁令瑛主动要去跟他和好。她向来不能忍受亲人之间的不和谐,而她的优点就是敢于承认错误,哪怕会让自己不开心。
之后祁令槐失言,祁令瑛无论如何都很难对眼前的好友开口。所以她省略那顿争吵,以及决定性的那句话,怯怯地询问:
“软软,你、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