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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冬阿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先将张夫人抓捕归案吧。”


    梁蔚然离开后,郑敏先去了案牍库,在一排排落灰的架子上,她找到了张夫人前夫朱良吉的户籍。


    三年前,此人由父亲朱大成在官府登记死亡。


    郑敏想起上次梁蔚然寻访朱良吉债主后,带回来的消息,朱良吉不仅将祖宅抵押,甚至将张夫人也当做物品抵债,好在她自己逃了出来。


    她又拿出张夫人的户籍,其中从和离到成为冰人之间有六个月的时间,这六个月张夫人在做什么,住在何处,又是如何从债主手中逃脱?


    郑敏的手抚过户籍上的文字,朱良吉后来去找张夫人时,却说不认识她,张夫人应当是在成为冰人登记户籍后,变成现在的张夫人。


    那原来的张夫人又身处何方?这六个月内到底发生何事?如今迷雾重重,只有张夫人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郑敏听到院中一阵喧哗,是梁蔚然带着张夫人回到了府衙。


    抓捕过程比想象中的要容易,梁蔚然带人赶到张夫人家中时,她正在向一个牌位上香。


    牌位上的名讳,是张淑蝶。


    “你不是张夫人。”郑敏坐在张夫人对面,突然想到那天夜里画师仓促收回的名字,“…阿、英?”


    郑敏看着张夫人无动于衷的表情,皱起眉头。自张夫人到府衙之后,就没出现过情绪变动,即使将她过往罪行一一道来,她仍旧一言不发。


    郑敏与梁蔚然对视一眼,看来只能先试着从朱良吉入手,他既是张夫人的仇人,也可能是张夫人手中的第一个受害者。


    “朱良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郑敏一边说,一边观察张夫人的表情,“就是那个将你抵债的……”


    “禽兽!”张夫人冷嗤一声,眼中终于出现愤怒,“猪狗不如。”


    “是,他不是东西。”郑敏很平静,直视着张夫人,“为了这么一个人,将你们都搭进去,值得吗?”


    “当时你有很多种选择,可以报官,可以利用他的贪婪,为何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报官?”张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有没有人管暂且另说,让他在牢里待上几天,还是缺胳膊少腿,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她字字泣血,将当年之事从头说起。


    张淑蝶初识,并不相信她的夫君会将她送给别人,后来等她见到朱良吉谄媚的赔笑时,终于绝望,认命。


    好在债主还算有几分良心,他只想要钱,张淑蝶与他签下欠条后,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她当掉仅剩的一枚银镯子,勉强凑了点盘缠准备回娘家,却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虽然孩子的父亲是个禽兽,可她舍不得这个素未谋面的小生命,回到娘家孩子必定不保,说不定还要被父母逼着再次嫁人,张淑蝶受够了被人推来推去的日子。


    她想要自己做主,留下孩子,开始新的人生。


    这个孩子开始了她的新生,却也导致她失去新生,张淑蝶在春日里难产而亡。


    “这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张夫人的话语中含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我,只不过是代替她活下来的一缕游魂。”


    “你为了给张淑蝶报仇,杀掉了找上门来的朱良吉?”


    “是啊,撕破脸后还想着要钱,这样的人不该杀吗?”张夫人不觉得杀掉朱良吉有什么错,“我只后悔让他死得太容易。”


    “为了报仇杀掉朱良吉,那之后的那些人呢,冯季月呢?也是仇人?”梁蔚然忍不住开口。


    郑敏瞧着张夫人阴森的目光,像被阴冷的蛇盯上一般,让她寒毛倒竖,但即便如此,郑敏还是没有移开目光,仍旧认真地看着眼前之人。


    “他们都该死!”


    “张夫人的故事说完了,你的故事,是不是也该同我们说一说?”郑敏没有急着问那些人的事情,眼前之人的灵魂早已扭曲,就像她此前所说,已经失去了人的感情,只剩下一抹游魂飘荡在世间。


    “你不会想听的。”


    “张淑蝶愿意听,我也愿意。”郑敏试探道,只有了解眼前人的过去,才能知晓她的动机。


    “也罢,我的底细被你们掀了个干净,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张夫人陷入沉思,她身上无形中竖起来的屏障随着她的态度逐渐软化。


    她本名季书英,为了给弟弟娶亲,父母将她卖到青楼换了三两银子。她年纪小,当然不服青楼的所谓管教,一心只想着如何逃出去。


    在经历数不清的毒打后,她终于意识到,青楼是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枷锁。


    认命之后的日子并没有好过,不过是从深渊跳到另一个火坑,唯一的变化是,她学会了妥协示弱,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她最终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但是她没有路引,只能躲着官兵逃往偏僻的村子。


    “是张姐姐救了我,她将我拉出火坑。”


    季书英回想起那些日子,是这辈子唯一值得开心的日子,后来,拉她出火坑的人不在了,活着的季书英变成死去的张淑蝶,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


    “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那些害我的人,害张姐姐的人还能继续活着。”季书英双拳紧握,吐露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他们都该死!”


    “你不知道,刀子捅进他们身体的时候,我有多畅快!看着他们肮脏的血一点点流出,有人还天真地找我求饶,哈!”


    “若是求饶有用,为何没有人听到我的呼救,难道女子,生来就低人一等,生来便该死吗?”


    听着季书英的控诉,郑敏心中生出不忍,她想要和季书英说,不是她的错,不是她们的错,可她握紧双手,不能说出安慰她的话,至少现在不能。


    “不是你的错。”梁蔚然突然开口道,他没有指责季书英,因为不是她的错,“但是那些从未见过你的无辜之人,他们也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道,是那些手染鲜血的得利者。


    郑敏转头看向季书英,显然她并不认可梁蔚然的话,只是她似乎失去了反驳的力气,那些沉重的往事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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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觉得毫无痛苦地死去,太便宜他们了。”


    在郑敏想要放弃审问的时候,季书英又开口了。


    “我在青楼被人欺辱凌虐,为什么他们不可以,我要他们尝尝我受过的苦。”季书英嘴角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想救人,可以,只是在那种地方待过之后,他们是否还想活着,可就另当别论了。”


    郑敏倏地抬起头,看着季书英眼中的疯狂,问道:“男娼?”


    “是啊,那地方和青楼啊,小倌馆啊什么的,可不一样。”


    “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个。”蔡达来府衙时,审讯已经结束,他只在梁蔚然口中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那冯季月呢,在哪里?”


    “她不肯说。”梁蔚然摇摇头,看着远处被孙平带来的冯文星,“先找找看吧,不过,他不一定还活着。”


    “那些尸体找到了吗?


    “应该都被处理了,可能就像你之前说得那样,扔进河里。”郑敏顿了顿,“不过朱大成一心想找到他儿子,或许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蔡达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掌心,仿佛只要郑敏告诉他,他立刻就能去找出来。


    “还是不找了吧。”梁蔚然摇摇头,突然问起渡口的事,“渡口那边处理得如何了?”


    “切。”蔡达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梁蔚然的话,汇报了渡口的情况,“快收尾了,礼王府之人效率就是高。”


    “季书英说她留有受害者的名单,郑娘子不如同去查找?”


    郑敏点点头,顺便也想印证一下她的想法。


    关于朱良吉的尸体在何方。


    第一次去张夫人家,她便注意到那处异常,但只以为是镇宅所用,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想来,证据恐怕一直都藏在被他们忽略的角落里。


    张夫人院中的那口井,井口狭长呈椭圆形,中间是凸起来的拱形。


    郑敏站在院中,看着那口枯井,直到梁蔚然在她身边站定。


    “你看这口井,像不像一个牌位?”


    张夫人的牌位,而井下,则是向她赎罪的朱良吉。


    “这个院子等季书英判刑后,会被封起来,不会再有人来。”


    梁蔚然与郑敏并肩而立,听着不远处衙役搜寻证据的声音,一时感概良多,心绪翻涌却找不到语言表达。


    “二位,赏景呢?”蔡达注意到沉默的二人,也站到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注视的方向,疑惑道,“这什么也没有啊。”


    不待郑敏与梁蔚然有什么反应,门外突然闯入一人,对着院中之人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郑敏循声望去,是那位画师。


    她手中拎了些孩童的玩具,正瞪着眼睛大声叫嚷,“把东西放下!”


    蔡达上前拦住想要冲过去的季雅,将季书英之事告知于她。


    “既然你并非她的同伙,收拾好行李便走吧。”


    “我要见她。”季雅从蔡达口中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季书英,不敢相信,她红着眼眶重复道,“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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