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着慎重,沈卿尘又问了句:“那李伯可曾与人结怨?”
那妇人也是个极为警觉敏锐的,一听这话,立时便生了兴趣,眼眸亮晶晶的问:“姑娘问这话,可是李伯出了什么事?”
沈卿尘尚未来得及开口,那妇人忽然一拳头砸在自己膝盖上:“是了,定然是昨夜他瞧见了什么,李伯不会被……灭口了吧?”
说这话,妇人的脸色满是惊恐,脸颊两侧的肉不住微微抽动。
“您是说,李伯并未与人结怨?”
妇人深吸口气:“结怨倒也不是没有,就我方才说的,他赌博赢了钱,后来就不赌了,用那钱开了这家酒馆,可他从人家赌场赢了钱,便不去了,人家赌场哪里肯放过他,找上门来要他还钱,李伯为人虽和善,但也是个倔性子,哪里肯还?人家就打断他一条腿,李伯舍不得钱,不肯去找好大夫,腿上就落了疾,成了跛子,可他也不在意,每天乐呵呵的,只要有酒喝就成。”
“这是多久的事?”
“十几年前了,都是旧事,要说近日吧……还这没什么仇怨,李伯性子随和,与每个来酒馆喝酒的人都能做朋友,人家喝酒不给钱他也不生气,这左邻右舍的不知道多少人欠他酒钱,他也从来不要,下次来喝酒,他一样招待,不可能与什么人有仇?”
说完,她又满是好奇的凑近沈卿尘:“姑娘,我方才还看到李伯坐在门前煮茶喝,可当真是出了什么事?”
沈卿尘只摇头不语,随即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赌场的人万不会为了十几年前的旧事来杀人,如此说来,被灭口的可能便更大了。
这妇人话虽多,倒也是个识趣的,见她开始吃面,也不再打扰,起身便往后厨去了。
沈卿尘夹起面条尝了尝,味道清淡,面条虽劲道,但也不如妇人说的那般夸张,正吃着,忽听后厨传来那妇人的大嗓门。
“什么都没问出来,你别瞧那姑娘长的天仙儿似的,却是个面冷嘴严的,什么都不肯说,倒是从我这里套出不少话,我这个嘴哟……”
“声音小点,小心被人听了去,你就是话多,让你不要见人就说个没完,你就是不听……”
沈卿尘低头抿唇轻笑,面条吃了一半,刚要放下筷子,却听外面忽然传来呼喊声。
“赵大哥,赵大嫂,出事了……”
沈卿尘抬头望去,担心李伯的尸体被人发现,遭了破坏,增加调查难度,便起身放了粒碎银子在桌上,随即出门。
那妇人听到喊声,和自家男人慌忙从后厨出来,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沈卿尘先一步出了门,见酒馆前站着一个头不高的文弱青年,离得近了才看到他竟生的唇红齿白,模样极为秀美,若不是因他身着男装,又生有喉结,定然会被认为是女子。
那青年见沈卿尘过来,明显一愣。
“人已经死了,大理寺很快来人,劝你不要靠近。”
闻言,那青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苍白,他忙后退几步,颤声问:“死……死了?可晨起时还好好的,怎会、怎会……”
此时,赵大哥赵大嫂亦是追了出来,恰好听到此话,双双愣在原地。
赵大嫂先反应过来,疾步走至沈卿尘身旁:“姑娘方才说什么?李伯……死了?这不可能,李伯身体一向都好,壮的如耕牛一般,怎会死?”
沈卿尘沉默不语,一股风忽然袭来,旋起地上尚未踩实的碎雪粒子,扑在她随风扬起的裙摆上。
身旁的赵大嫂猛然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呛咳起来,声音夹着惊惧道:“莫不是……真被我说中了,李伯他昨夜瞧见了什么,被……灭了口?”
此话一出,方才那股风好似忽然吹在她脖颈上,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冰凉一片。
“昨、夜……”
后头站着的赵大哥也是满脸惊恐:“我昨夜起夜时的确有听到些声响,我以为是李伯家喝醉了酒的客人,莫不是……”
沈卿尘转身看他,漆黑的目光里满是严肃:“你听到什么声响?”
“我……”赵大哥方要开口,忽被赵大嫂一步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快别说了,走,我们回家,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更没看到。”
才一转身,赵大嫂便忍不住小声责备:“你多什么话?没看到李伯都被灭口了,你也不想活了?”
走出几步,赵大嫂又忽然回头:“寒声,你还不快回来?店里一堆事等着料理,你可别想偷懒耍滑。”
“是。”
寒声不敢回头再看,低着头快步跟上赵氏夫妇。
此时,远处忽闻马蹄声,沈卿尘抬头望去,却见一群身着玄色锦衣的卫队起码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顾西辞。
约是听到声音,赵氏夫妇二人与寒声也相继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卫队转瞬便到了近前,顾西辞不待马匹停下,便飞身下马,黑色狐裘大氅烈烈扬起,卷起空中飘舞的雪花,靴底踏碎一地冰晶。
他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眸若寒星,甫一出现便吸引大量目光,引得原本只是路过的行人也不由驻足。
“尸体在何处?”他声音清冷如碎玉投冰,令人不自觉绷紧了脊背,连那偶然落在他鸦羽般浓密睫毛上的冰雪都顷刻融化。
风雪越发大了起来,寒风裹挟着雪花直往人衣领子里钻。
沈卿尘从羽白大氅中抬起纤纤玉手,指向酒馆方向:“那里。”
说完,她也不再看他,转身面向赵大哥与赵大嫂,忽然对上她幽深的目光,赵大嫂仿若被电击般颤了一下,嘴角微抽。
“姑、姑娘。”她扯起嘴角想笑,却只抽了抽脸皮。
“你们不想说也无妨,找到凶手虽是早晚的事,可这早与晚于你们而言却是大不同的,毕竟,我无法判断那凶手今晚不会来找你们灭口。”
两人俱是打了个寒噤,赵大嫂却是歪着头不服气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为何要灭我们的口。”
沈卿尘依旧只沉默看着他们,片刻后,那赵大哥先软和下来:“罢了罢了,我说便是。”
闻言,赵大嫂扭头在他手臂上狠掐一把,倒是再未阻拦。
“昨夜雪下的大,但人有三急,憋不得,我便冒雪起夜,到院中果真见雪下的大,又冷,就只想尽快解决回去继续睡,就在我方便完回屋时,听到院外有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我本不在意,隔壁李伯家常有夜里喝醉了酒,叫家人来带回去的,我便没在意。”
说完,他惶恐的看一眼沈卿尘,又抬头看向她身后:“这……我这也不能算看见或听见什么吧?”
赵大哥被吓的面皮不住抖动,心里想着,总不至于自己撒泡尿就被灭了口,那实在冤枉的很。
沈卿尘正欲开口,忽感身边有人靠近,一转头正瞧见顾西辞在她身后一步远处站定,他一路疾驰过来,身上还有风雪裹挟的寒气,只静静站着也让人心生惧意。
她转回头看向赵氏夫妇二人,瞳色明亮,嘴角微扬:“虽不知此线索是否有用,但顾大人面冷心善,想来是愿意派人手保护二位安全的。”
赵大嫂惯会察言观色,听闻此话,立刻拉着丈夫躬身向他表示谢意:“谢谢顾大人,谢谢顾大人,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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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夫妻二人能活着,一定尽全力帮助破案,早日抓到凶手。”
顾西辞:“……”
他何时说过这话?
瞧着顾西辞面色阴暗,沈卿尘垂下眼眸,嘴角却是不自觉扬起。
“卫铮。”
顾西辞冷然开口,一名身着黑色锦衣的侍卫连忙上前:“你带一队人保护此二人性命,直到此案侦破。”
“是。”卫铮领命,立刻着手去办。
顾西辞未在看沈卿尘一眼,转身朝酒馆而去,恰好此时仵作初验结束,躬身向他回复:“大人,此人死的蹊跷,小人一时未能查出死因,瞧着像是被冻死的。”
“冻死?”顾西辞眉头微蹙,目下冷然。
闻言,沈卿尘上前几步道:“他并非冻死,而是中毒。”
“中毒?”那仵作满面惊讶,“可他除了嘴唇发紫外,并未有其它中毒迹象,姑娘如何断定是中毒?”
沈卿尘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尸体边,轻声道:“他所中之毒名为‘青霜吻’,闻之有冬青木的香气,入口时微甜,而后略苦涩,易溶于酒水,木凳下有只掉落的杯子,毒药该是下在那杯子上,我发现他尸体时,尚有余温,而此毒服下后只需半个时辰便可毙命,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死亡时间在一个半时辰前,也就是我们在池边捞尸之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至极,凶手当真胆大,众目睽睽之下竟是也敢杀人。
“大人。”
边上的衙差都是有眼色的,闻言便立刻将那从木凳下拿出来的杯子递上。
顾西辞只瞥一眼仵作,他便立刻会意接过杯子,自验匣中取出银针,试探过后,银针却是毫无反应。
“杯上无毒。”仵作说完,先看一眼顾西辞,又转头看向沈卿尘。
顾西辞亦是转头看他,嘴角微扬起一抹嘲弄:“沈姑娘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沈卿尘却是不恼,只转身瞧着他,声音微扬:“我未触碰尸体,更未触碰这里的任何一物,只观察后正常推测,错了也是正常,但他所中之毒确为‘青霜吻’,大人若是不信,一验便知。”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卫铮用手肘碰了碰林骁:“哎,你有没有觉得大人与这沈姑娘之间有一种、别样的……嗯,情谊?”
林骁皱眉歪头,满脸疑惑:“有……吗?”
“当然有。”卫铮十分肯定道,“你何时听过大人这般阴阳怪气的与人说话?”
林骁想了想摇头:“还真没有,大人平日里断情绝爱,没有一丝烟火气,过的跟和尚没两样。”
卫铮十分赞同地点头:“如此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让这姑娘进大理寺,指不定便能让大人忘了……”
林骁猛然转头看向他,吓的卫铮连忙闭嘴,讪笑着说:“我不说,不说了。”
“大人。”
两人对峙的局面被仵作打断:“小人方才验过茶壶与壶中水,都没有验出毒。”
沈卿尘二话不说,伸手从那仵作手中拿走银针,俯身探向尸体的唇周,银针皆是毫无变化。
她不放弃,又蹲下身体,自腰间锦袋中拿出一副半透明,瞧不出材质的护手戴上,捏起死者手指,一根根验。
直到验至左手食指时,银针快速变黑,她举起银针面向顾西辞:“毒药在左手食指上。”
说完,她忽然冷然一笑:“凶手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此番做法,倒是将他身份暴露。”
林骁接言问道:“姑娘此言的意思是,杀害这位老者的凶手与杀害聂三公子的并非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