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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萨奇城篇3

作者:听枝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只噬矿蝇飞了几圈后,落在了尤安的鼻子上。


    尤安觉得鼻子痒,伸手揉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强烈的阳光让他感觉到不适,他抬手遮在脸上方,拼命地眨着眼睛。


    面前站着一个膀大腰圆,顶着厚重的黑色皮质头盔,上面有明显磨损的痕迹,上身一件粗糙的亚麻布衬衫,下身是黑色的皮革长裤,裤腿塞进一双高至膝盖的黑色皮靴里。


    “赶紧起来!”男人一把把尤安拉了起来。


    尤安还没反应过来,他身体晃晃悠悠的,四处张望。


    “欢迎来到黑岩矿场,新来的,”男人咧嘴一笑,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黑黄黑黄的,“我是格罗姆,是这里的监工,负责教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干活。”


    尤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和脚踝上,都已经锁上了沉重的锁链。


    他低头看向自己,原本精致的真丝外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又粗糙,又沾满污渍的麻布短衫。


    格罗姆还想拉他,尤安像一只受了惊的鸟一样打开了他的手,大声骂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老子怎么在这里?!”


    刚骂完,尤安的大脑突然像是被撕裂一样,开始出现剧痛,他双手抱住脑袋,往后跌了一步。


    他想起来了。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脸色总是挂着熟悉的笑容,她说他救了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勇士,又说自己很饿但是没钱,他二话不说花光了积蓄填饱了她的肚子。


    她说要以身相许,一起去开了旅馆。


    然后是什么来着……?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思绪,左脸火辣辣地疼。


    “少在这里装模做样,新来的都喜欢装这里疼那里病的,变着花样就是为了不干活!”格罗姆揪住尤安的领子,腐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我可是给了那女人5枚汀琅,你好好想想你究竟值不值这么多钱,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


    5枚汀琅?!


    尤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个叫尼安的女人,居然把他卖了?!


    还只用了5枚汀琅?!


    他堂堂皇子,居然只值5枚汀琅?!连他靴子上的一颗银扣都不止这个价!


    尤安眼前一花,气得差点背过去,甚至都忽略了自己刚刚挨过巴掌。


    格罗姆看他没反应,以为自己把他打傻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尤安反应过来,有些发懵地看着格罗姆浑浊的眼睛。


    “现在你是矿场主的财产,编号47,明白了吗!47!”


    尤安眼里满是愤怒,刚想开口辱骂,又突然又很明智地闭上了嘴。


    皇室的礼仪课从没教过他如何应对这种羞辱,但狩猎课教会了他——受伤的野兽最懂得何时该收起利爪。


    格罗姆粗鲁地拽起铁链:“过来给我印章签字!”


    尤安死死咬住后槽牙。那个该死的女人——尼安,等他逃出去,一定要把她吊在城墙上风干!


    监工油腻的手指突然掐住他下巴:“这细皮嫩肉的……倒是比娘们还滑溜。”


    此时此刻的尤安,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


    安霓提着新买的水蓝色裙子,步履轻盈地在萨奇城中的大路上走着,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篮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包。


    正午的阳光将萨奇城的石板路映得发白,好在有夹着青草香的微风时不时袭来,像是一剂清新的凉药。


    安霓一边走,一边揪着篮里的面包入嘴,一会揪一下一会揪一下,还在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有马车可以雇佣。


    据说这是萨奇城里最贵最好吃的面包,店名叫金炉坊。


    安霓把卖掉尤安的5枚汀琅全部都花在了这里,而且还是一大早上排队去买的。


    手指掰开还冒着热气的杏仁酥皮牛角包,酥皮簌簌地落在篮子里。


    “真是奢侈的告别礼,”她自言自语道,又掰下篮子里一块沾满糖霜的雪卷,“让废物皇子去打探一下民情也挺好。”


    不过安霓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如果发生兽潮,为什么只封锁离都城最近的萨奇城,其他城不需要封锁吗?


    如果是萨奇城内部发生兽潮,这个时候不应该疏散居民,找出引发兽潮的原因,找出兽潮的起始点吗?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在萨奇城边界一圈放结界,可能是想着在结界内就把兽潮的事情解决掉,毕竟萨奇离圣彼卡尔顿太近了。


    那这里的居民怎么办?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大家的精神面貌如旧,市集喧闹,酒馆欢笑。


    安霓的目光锁定在街角,那几个西装革履却举止轻浮的车夫身上,他们叼着烟,礼帽歪戴,正对着路过的女性指指点点,发出猥琐地低笑。


    “几位绅士在开什么有趣的研讨会呢?”安霓突然插进他们的圈子,裙摆一旋就挡在了他们视线前。


    车夫们立马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帽子,站得端正,毕恭毕敬在安霓面前站成一排。


    “夫人,您要去哪里?”


    安霓来回踱步,眼睛挨个扫过他们,所有车夫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中间那个车夫的礼帽前沿。


    “就你了,南边的鲁贝尔城,现在出发。”安霓笑着说道。


    被选中的车夫激动地立马挺了挺胸,摘下帽子,给安霓行了个礼:“夫人,请上车!”说着,他快步奔向自己的马车。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城被封了吗?安霓疑惑。


    就在安霓正要提着裙子上马车时,忽然,一阵急促的振翅声划破天空——


    几只白色羽毛尾部带着金光的播报鸟,俯冲而下,翅膀掠过街巷,洒落细碎的金粉。


    “城主急令!萨奇城即刻封锁!城外兽潮逼近,所有城门封闭,结界已启动,禁止出入!”


    “城主急令!萨奇城即刻封锁!城外兽潮逼近,所有城门封闭,结界已启动,禁止出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抬头望向播报鸟,商贩的推车被撞翻,水果滚落一地。几个侍卫手持长矛,正将盖着猩红印泥的布告重重拍在公告栏上。


    安霓的指尖在马车门框上微微收紧。


    城外?不是萨奇城内最大的矿脉突然剧烈波动才引发的内部兽潮吗?


    车夫僵在原地,帽子从手中滑落,看来好好的一单生意就这么没了。


    街道开始陷入恐慌。


    商贩的货摊被撞翻,陶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苹果滚进排水沟里。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被人群挤倒,孩子的哭声淹没在嘈杂的尖叫中。


    “城门关了,我们出不去了!”


    “西边还在打仗,这又有兽潮……”


    “兽潮会踏平整个城的!快躲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妖兽低沉的嚎叫声从地底下传来。


    人群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身体一僵,呼吸都滞住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崩溃了,街上更加混乱了,侍卫出动,开始疏散人群。


    “看来是走不掉了。”安霓下了车,对已经吓傻的车夫笑了笑,从袋子里掏出一枚铜币,放在了他的手上后,十分淡定地离开了。


    安霓神色冷静地看着大街上奔跑的人群和尖叫声,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奇怪了。


    萨奇城政府先以城内最大的矿脉出现了问题,导致引发兽潮为由,封了城,后又向自己城镇的子民发出城外有兽潮的通告,引发人民恐慌。


    到底那句话是真的?兽潮到底是来自城外还是城内?


    如果兽潮来自城内,她现在怎么说都得立马离开这里。


    如果兽潮来自城外,起始地又是哪里呢,谁知道她贸然出去会不会就被撞上。


    不对!


    安霓脑子飞速旋转起来,其实不管兽潮的起始点在哪里,都只会往一个方向前进,为了以防万一,前进路线的途中,所有经过的城镇都会进行封锁,甚至周边城市也会进行封锁。


    不管兽潮起始是在萨奇内还是萨奇外,萨奇城周围的城镇包括都城都已经是封锁状态了。


    如果真如萨奇城向皇室反映的那样,兽潮的起始在内部,那他们要做的就是遏制住这件事的种子,如果最后还是发生了,就得尽可能的把兽潮问题在萨奇内部解决掉。


    但如果是外部的兽潮,其实也不一定会波及到萨奇城,指不定在其他城里,就能解决那些妖兽。


    只是她需要清楚兽潮初始点在哪里,她好避着走。


    安霓思索了半天,心中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拿定主意,决定暂且留在萨奇城内,先观察一下再说,如果发现异象,她立马就跑。


    兽潮属于妖兽暴动,这归星迁会管,真相除了政府,就只有星迁会知道。


    星迁会,包括各个地方的分会,无一例外都设立在城区以外静谧幽深的林子里,其建筑高耸尖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城镇。


    安霓脚步匆匆地走向街边正在维持秩序的一个侍卫兵。


    她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神色,轻声开口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萨奇最大的矿场在哪里,我丈夫在里面做工,我有点担心他。”


    侍卫兵正忙得焦头烂额,全力疏散着慌乱的人群,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很敷衍地指了个方向:“那边那边,就是那个黑岩矿场。”


    “黑岩矿场?”安霓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她送尤安去的地方,是整个城市里最大的矿场吗?


    她今早把尤安带去黑岩矿场的时候,里面的工人们还在日夜不停地赶工,根本不像是出现异动,即将爆发兽潮的样子。


    “还有问题吗?我现在很忙!”侍卫兵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谢谢。”


    安霓满脸笑容地离开了。


    安霓在城市边缘的位置订了旅馆,还是最顶层的房间,离黑岩矿场远的不止一星半点。


    在拉斐尔府上,加斯贝德隔三差五的会来看拉斐尔夫人,他们似乎很早以前就熟识。


    每次来的时候,会带一些从星迁会拿过来的科普类书籍给安霓。


    其中一本书上就有介绍兽潮。


    产生兽潮的原因有很多,最跟人类有关联,也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因为人类的一些行为,导致妖兽们集体愤怒。


    比如领域被过度侵犯,比如某些妖兽的族群领袖因各种原因失控,可能是魔法,可能是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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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也可能是受伤,这种精神波动会通过族群羁绊影响整个种群,导致集体暴走。


    兽潮来临前几天,会有大片的低等妖兽进行逃窜,还会时不时发出嚎叫,或者发出低频的嗡鸣声。


    在来临前几个小时内,空气会静止,风也会停,人类会觉得十分压抑。


    如果安霓想的没错的话,距离兽潮来临还有几天,这几天政府和人民会计划并采取应对措施,当地的星迁会也会临阵磨枪,准备战斗。


    她规划好了自己的逃跑路线,连这两天住的旅馆都安排好了,绝对是最适合的位置。


    兽潮若是真的发生在外面,并且离萨奇城比较远,那等事情解决,萨奇解封,她可以直接去下一个城市鲁贝尔城。


    如果离萨奇城比较近,就顺着逃跑路线逃到隔壁的都城圣彼卡尔顿,加斯贝德带领的骑士团总是最强的。


    如若是发生在萨奇城内,那更不用说,她肯定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


    加斯贝德这段时间很忙,一是关于给萨奇城的星迁会分会运送物资的事情,虽说这件事不归他管,可他的老师,星迁会会长——艾登·塞弗斯通,有意无意地想让他也参与进来,说作为他的学生,会内的重要事宜他都要掌握。


    但其实星迁会内部都在传,艾登会长有意在培养加斯贝德成为下一任星迁会会长。


    此时已经入夜,在加斯贝德的公馆里,他翻看着桌前堆成山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回人形的鹰角,它正斜坐在沙发上,翻着市面上新出的话本。


    “最近密尔村有什么消息吗?”加斯贝德问道。


    鹰角的眼睛一直看着书:“没有,最近波利都没传消息过来。”


    “嗯。”


    “现在圣彼卡尔顿都封了,消息就更难进来了。”鹰角接话。


    “嗯,等萨奇城解决兽潮,我们亲自去看看。”


    “嗯?”鹰角合上书看向他,“不对吧,加斯贝德,你不是要结婚吗?”


    “贝加上|吊了。”加斯贝德眼睛依旧没离开桌上的文件。


    鹰角立马端起姿势,瞪大了眼睛走上前:“真的啊?那小美女上|吊了?死了?”


    “没死,”加斯贝德说道,“被侍女救下来了,昏迷了几天,婚礼延期了。”


    鹰角“哦”了一声,刚准备转身回沙发,却又拐回来,爬在加斯贝德的书桌上,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加斯贝德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我这里已经没有八卦让你问了。”


    鹰角摆了摆手:“诶,加斯贝德,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加斯贝德手上的笔一停,好像知道他的问题,开口道:“……你去看书行吗,最起码能安静一点。”


    “诶,你为啥不留那个魔女啊,就这么放她走了?”鹰角丝毫不看他脸色,毫无顾忌地开了口。


    “……”


    “加斯贝德,你怎么不说话?”


    “……留不住她的,所以没必要开口。”


    “不应该啊……”鹰角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方的椅子上,“书里都说,女人一旦跟男人上了床,就会爱上对方。”


    “……”


    加斯贝德陷入沉默,他真的没开口吗?


    他当时可是真的抱着希望问了,问她是否要留下来,但是她都没正面回应过。


    对啊,就算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她还在被通缉,难道把她养在公馆里,保护起来吗?


    他倒是很乐意,但是安霓会乐意吗?


    她可是一心要自由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还是说加斯贝德你不行,没达到人家魔女的要求?”鹰角讪讪开口。


    “……”加斯贝德终于放下了笔,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面容极差地看着鹰角。


    “要不,”鹰角无视了加斯贝德的情绪,又开了口,“我继续帮你看着她吧,不过她出发的时候萨奇城已经封了,进不去,她好像是想从侧面想绕过萨奇城,但是消失在森林里了。”


    加斯贝德皱眉看他:“你怎么知道,你又去监视她了?”


    “哎呀,怎么能叫监视呢,”鹰角笑道,“我这是在帮好兄弟分忧而已,不过很奇怪,马车是突然消失的,一点预兆都没有。”


    “消失了?”


    加斯贝德已经无心工作,直接撑着胳膊站了起来。


    加斯贝德沉思,难道是她早就发现鹰角在天上,所以故意消失的?


    她就这么想摆脱他吗?


    鹰角咧着嘴看加斯贝德的反应——从疑惑到沉默,再到他垂下眼,有些失落。


    “加斯贝德,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男主人公在女主人公有丈夫的情况下还恋恋不舍,每天送花。”


    加斯贝德被打断了思绪:“嗯?”


    “最后女主人公把花打在了男主人公的脸上,并大声骂了他,你知道骂的什么吗?”


    “骂的什么?”


    鹰角笑了起来。


    “她说,我都拒绝你那么多次了,你心里还想着我,你是不是贱。”


    加斯贝德愣住了,疑惑地看向鹰角。


    “贱啊,加斯贝德,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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