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上课铃响彻整个校园。
乔语昕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林清晨,一边加快脚步:“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婷姐肯定会唯我们是问的!”
“那怎么办,你都已经来了。”林清晨冲她吐吐舌头,又转头和落后她们一两步的孟洄说话,“不好意思啊,拖累你了,孟洄。”
“喂!林清晨!”乔语昕对她双标的态度很不满意,“凭什么只和孟孟道歉!我!也!要!”
林清晨当耳旁风,两个人像鼓起的河豚,就差没往对方身上吐水。
在这过程中,孟洄一直没说话。
意识到这点后,林清晨和乔语昕齐刷刷地朝孟洄看去。
她的头发没扎牢,在之前跑动的时候变得松松垮垮的,碎发绕在脖颈处,配上一脸无波无澜的表情,显得整个人很没精神。
像是完全没发现她们的视线,孟洄始终低着脑袋往前走,让人毫不怀疑,要是前面有什么障碍物,她也会无知无觉地一头撞上去。
乔语昕:“看看,看看!为了来找你,都给我们孟孟累成啥样了!”
林清晨:“我怎么感觉她不是累的?”
乔语昕:“你就别找补了,不是累的还能是什么?”
林清晨有些迟疑,喊她:“孟洄,孟洄?”
一概没反应。
“哎呀你这光叫不行!”乔语昕推开她,挤到孟洄身边,双手握过她的肩,狂甩几下。
孟洄这才有了点反应。
“怎么了?”她抬起眼。
两人面面相觑。
“刚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林清晨说。
“像被夺舍了。”乔语昕紧跟着补充。
孟洄抿了抿嘴,没解释:“我没事,快回教室吧。”
话是这么说,她们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孟洄的变化,频频转身观察她的神色。
孟洄没办法,只好挤出一丝笑容,推着她们往前走。
到了教室门口,里面已经开始上课了,陈婷站在前门,神色焦急,一看就是在等她们。
几人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心都提到嗓子眼,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雨。
看见她们回来,陈婷眉毛一横,快步走到她们面前,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你们跑哪儿去了?大课间不参加,这都上课多久了才回来?我刚刚班会说的话是耳旁风是吧?”
“老师我们是去找……”
孟洄打断乔语昕的话:“不好意思老师,下次不会了。”
林清晨看了孟洄一眼,上前一步:“对不起老师,是我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她们担心我出事,才会跑出来找我的。”
陈婷的目光扫过她们,好几秒后才叹了口气:“下次不准再一声不吭地走了,有什么事都要提前和我说,清楚了?”
几人垂着头,闷闷地“嗯”了声。
“但是,私自逃课不是小事,”陈婷思量了会儿,“就罚你们放学之后把班里的包干区打扫一遍,没问题吧?”
乔语昕瞪了林清晨一眼,还是乖乖应道:“知道了老师,我们会打扫干净的。”
“行了,赶紧进去上课。”
台上的老师看见她们垂头丧气地进来,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刚一落座,领桌的同学就凑过来和乔语昕搭话,“诶,你们刚刚去干嘛了?婷姐找了你们半天。”
“去逗猫了。”
“啊?”
乔语昕郁闷地将书本放上来,摆了摆手,不欲和她解释。
一边,林清晨仰着脖子,已经迅速进入了听课状态。孟洄看了一眼,不免回想起她不久前和自己说的话。
“我从来没有过理想,但我看了你的文字,突然觉得,原来人的一生是可以为自己而活的。”
她笑了笑,自己也分不清这笑容里究竟开心更多,还是怅然更多。
-
六校联考过后紧接着就是为期三天的运动会。
陈婷提早好几天就在班里说了这件事,同学们平常被各种考试压得喘不过气来,除了每周一天多的假期外,就是运动会能够稍微放松一下,因此都很活跃。
运动会第一天要举办开幕式,除了高三之外,高一高二都要准备方阵口号,美其名曰展现班级风貌。
林清晨作为班长,负责组织同学们投票选出口号。
用了放学后的二十分钟,从网上搜罗了一些比较合适的,举手表决。
口号确定之后,还要决定表现形式。
往年很多班级创意十足,有过穿着玩偶服跳舞的,有过扮作民国学生摇旗呐喊的,也有过一些同学们男女配对跳交谊舞的,总之,花样百出。
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但已经听过不少类似的趣事。有同学提议,效仿师兄师姐弄个新颖的。
此话一出,支持的人不在少数,报给陈婷,她也没意见,只说让他们抓紧时间筹备,确定好之后可以交给家委会购置需要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一下课大家就会围在一起商量,谁的主意更好就采用谁的。
只不过,很多人提出的东西都是之前用过的,林清晨听了一概不满意。
“你俩什么想法?有没有好点子说来听听。”她转过身去看向乔语昕和孟洄。
孟洄对这些不感兴趣,只顾着刷她的题。
乔语昕倒是想大展拳脚一番,奈何脑子不够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要不我们演个情景剧怎么样?”林清晨提议。
她这段时间迷上了看剧,家里管得严,每天放学都会留在教室借孟洄的手机看上十来分钟。
乔语昕眼睛一亮,“我觉得可以。”,说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撇了撇嘴,“但是这个难度有点大吧,不说时间限制,我们演什么呢?”
“找个经典片段复刻一下?”
“我觉得不行。”
演已经有的东西,那算什么创新?
“那我们也不可能自己原创吧,谁会写啊?”
“也是。”
眼看好不容易想出的新点子没有可行性,乔语昕有些失落。
片刻后,她大叫一声,一拍脑门,蹭地站起身来。
林清晨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刚想骂她,就听见她说:“谁说没人会写了!”
“谁啊?”
乔语昕伸出食指,戳戳身侧的人,冲林清晨挑挑眉:“这不就在你面前吗!”
林清晨呆滞几秒,恍然大悟:“对啊!孟洄你不是会写吗?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想当编剧啊。”
听见这话,原先一直埋首卷子的人,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
“不要。”孟洄说。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没有为什么。”她淡淡回了句,又接着算她的题。
乔语昕和林清晨大眼瞪小眼,表情变幻莫测。
乔语昕坐下来,手臂叠在一起,微微倾身,试图用眼神和林清晨交流。
“怎么办,你去劝。”
林清晨挑挑眉:“你怎么不去,想害我?”
乔语昕挤挤眼:“你口才好,你智商高,你天下第一聪明,你不去谁去?”
林清晨龇牙:“别想推我出头,到时候孟洄烦我我和你势不两立。”
乔语昕叹口气:“这样,姐陪你一起,咱俩生死与共,行不?”
林清晨看她,点点头:“一个字,干。”
作为话题中心和目标对象的孟洄,丝毫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刚准备翻开新一页的草稿纸,手就被人握住。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人。
孟洄缓慢地抬起眼,视线在她们身上以及握住自己的两只手上来回转悠,意思很明显。
乔语昕被她看得发怵,猛地把手一缩,“嘿嘿”尬笑两声。
对面的林清晨看她这怂样,满脸鄙夷,说好的生死与共呢?
结果很快也在孟洄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孟孟,我们就是想……”乔语昕一咬牙,鼓起勇气开口。
“我们想让你帮忙写剧本。”林清晨赶紧跟上。
“说了不要。”孟洄无动于衷。
两人对视一眼,展开猛烈的进攻。
孟洄看着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自己身边,还眨巴着眼睛,一脸你不答应我们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不行。”
“求你了~”林清晨和乔语昕的默契前所未有的高。
“……没得商量。”
见孟洄态度还是生硬,乔语昕将两只手攥成拳放到脸颊两侧。
“你看看我,我不信你无动于衷。”
孟洄:“……”
林清晨:不至于玩这么大吧……
她用眼神对乔语昕表示赞许。好样的!队友一生一起走!
乔语昕还摆着自以为没人能拒绝的动作,谁知孟洄闭了闭眼,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还顺带拿走了桌上没写完的卷子和笔。
乔语昕:“她这是什么意思?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林清晨可怜地看了她一眼,“孩子,你太强了,她被你恶心走了。”说完还给她立了个大拇指,“南城把妹王非你莫属。”
乔语昕:“我杀了你。”
-
往后几天,孟洄都不敢看乔语昕,生怕她又作出什么恶心人的表情来,她本来胃就不好,再给乔语昕弄得反胃,身体铁定受不了。
奈何不止乔语昕,就连林清晨也可以有意无意地冲孟洄卖萌,当然,比起乔语昕来说自然很多,起码能看得过去。
但是这样弄多了也有点不适。
在她们又一次使出组合技时,孟洄忍无可忍:“你们到底要怎样。”
“要你帮忙写剧本。”
孟洄:“除了这个,别的都好说。”
“那你跟我们学,然后一起拍个照。”乔语昕嘟起嘴,抛了个眉眼。
沉默。
“剧本有什么要求……”孟洄投降,要她卖萌还不如让她去死。
其实也不是存心不想帮她们,实在是孟洄还过不去心里那关,每每动笔都回想起过去那段失意的日子。
“没要求,你自己发挥就行,我们相信你。”林清晨和乔语昕相视一笑,奸计得逞般击了个掌。
和孟洄说好,林清晨立马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班里的同学,大家对这个提议都很赞同,接下来就等着剧本完成,然后再具体分配任务。
每个班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这也就意味着演戏的片段必须要精简,而且要和先前定好的口号结合起来,在表演完之后喊出来,是个不小的挑战。
尽管已经写过太多的剧本,但对孟洄来说,这和之前她写过的其他剧本都不太一样,看似简单,实则有很多需要考量的东西。
为了更好地找到灵感,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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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故事中心,孟洄一连几天苦思冥想,写废的稿子都快和桌上堆积的卷子一样高。
乔语昕她们看她这幅样子,想做点什么帮忙,但又实在不能在文本内容上出什么力,只好用别的方式。
“你这样想也想不出个结果,要不我们集思广益一下?问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可以。”
孟洄被她们一提示,突然想到什么。
“你们觉得,主题就叫做‘成长的烦恼’怎么样?”
这主题可泛得很。
“具体什么内容?”林清晨问。
孟洄想了想,说:“我们收集一下大家在成长过程中的烦恼,将烦恼用拟人化的方式呈现出来,最后在彼此的倾听和鼓励下,得以化解。”
“这个想法好!”
“我支持。”林清晨点头,“原本我还担心班上那么多同学,该怎么让大家都参与进来,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来的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烦恼,也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孟洄默认。
后续的工作就不是她负责的范畴了,林清晨的效率很高,加上有乔语昕帮她处理一些琐事,很快就收上了一堆纸条,都是班上的同学写下的。
为了不让大家尴尬,这些纸条都不要求署名,孟洄一一看过,一个小铁盒里盛满了十六七岁时不能说的秘密。
关于学习,关于青涩懵懂的感情,也关于家庭。
大人们总说,小孩能有什么烦恼,有父母老师为你们遮风挡雨,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其实,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尽相同。
有人觉得吃饱穿暖就是幸福,也有人觉得,物质上的满足远远比不上心灵间的共鸣。
就像当今社会中的很多家庭,父母自以为给了孩子们该有的东西,但却缺少了一个真正重要的东西——倾听。
这话说来也许有点矫情,在许多人看来也大有不懂得知足的意思,但事实就是,父母给的爱,有时并不是孩子们真正想要的爱,而真正的爱,也不该只停留在物质阶段。
她将这些烦恼一一简化,写进剧本里,不同的烦恼代表不同的形象,这些情绪交织起来,构成青春的万般姿态。
青春不是只有飞扬的衣角和不为人知的暗恋,更多的是深夜亮起的灯、跑道上挥洒的汗水,是一颗又一颗微小的心脏在碰撞中学着如何与这个世界共处,如何与自己共处。
-
耗时几天,终于,在运动会开始前三天,孟洄完成了这个剧本。
当故事被呈现在同学们眼前时,她心中突然有种难以忽视的满足感,这种感觉远胜从前,太久未曾感受过。
曾几何时,她也只是为了让大家都能看到自己写的故事,才选择踏上编剧这条路,只是后来,在现实的磋磨下,写出来的东西不再只是为了取悦自己,也不再只是为了讲好一个故事,参杂了太多别的东西,要迎合这个市场,要迎合资方。
久而久之,也就没了最开始的初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理想是否实现的定义是能不能获得他人的认可,孟洄不知道。
剧本被送到陈婷手中,她和大家一样,对这个故事抱有很高的评价,鼓励她们放手大胆去做。
接下来,林清晨将剧本打印出来分发给班里的同学们。
一个人的戏份并不多,也不是都有台词,基本全靠大家之间的配合。于是林清晨决定,给点时间大家记熟动作就开始整体排练。
因为平常课业太紧,基本只有下午放学那段时间能够凑齐人。
为了这个活动,每个人都很积极地配合,甚至为了不影响进度,班里住宿的同学几乎只能在晚修回去之后打热水洗澡。
排了两天,终于在开幕式前将流程都过了一遍。
-
运动会当天,天气很给面子,万里无云,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跑道上,连带着中央的草坪都被踱上一层光,微风轻拂,彩旗猎猎作响。
随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在校园上空响起,开幕式正式开始。
上午八点,国旗队出场,全体合唱国歌。
等到领导念完一长串的开幕词之后,就到了各班方阵的表演时间。
每个方阵都要在主席台前停留三四分钟左右,待口号喊完,绕场一圈,最后回到指定的班级位置。
孟洄她们班排在第五。
等候的时候,乔语昕整个人紧张的不得了,死命捏着孟洄的手。
孟洄和她站在队伍中间,林清晨举着班牌站在最前面。
“孟孟,你紧张吗?我好紧张啊。”
“发现了。”
“嗯?”
“你要是再捏我,我就让你再紧张一点,好不好?”
乔语昕立刻抽回手来。
孟洄其实也有点紧张,只不过没那么明显。
说来也奇怪,她都二十六岁的人了,再次经历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心里居然会有紧张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过去自己从没体会过这样热烈的青春。
她真正意义上的十六岁,枯燥、乏味、平淡,唯一的波澜就是逐梦。
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原来青春,真的值得怀念一生。
伴随着躁动的音乐,主持人在台上喊话——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五班……”
风很热烈,孟洄仰起头,跟随着周围的同学一起,走向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