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中分为教学区和宿舍区两块区域,如果要说此刻哪里人流量最少,自然是宿舍楼那一片。
但林清晨是外宿生,肯定不会往那儿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比如植物园、后山等等,此时应该也少有人在。
孟洄一边冲到楼梯口,一边在心里筛选有可能的地方。
大课间,楼梯口转瞬就由原先的空荡变得人满为患,摩肩接踵,难免会和别的同学产生摩擦。
她闯进人群里,嘴里喊着“不好意思让一下”,借着身材优势在其中穿梭。
太多人挤在一起,孟洄呼吸有些困难。
在第四次被人用肩膀撞到护栏上时,她吃痛一声,终于顺利抵达一楼。
周遭的同学拐了个弯朝操场的方向走去,空气才刚清新一秒,隔壁教学楼的高三生又紧接着往孟洄所站的地方涌来。
和高一高二身上蓬勃的生气不同,高三学生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疲惫,广播里激昂的音乐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一个个的,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能去哪儿呢?”乔语昕紧随其后,在孟洄身边止住脚步。
孟洄给来往的人让了让路,半倚在柱子上,“应该走不远。这样,我去后山那边看看,你去植物园,找到了在这里集合。”
“行。”
话音刚落,两人立马分头行动起来。
十二月,南城已入冬,纵使是太阳高照的白天,凌冽寒风仍不止息,见缝插针地往衣领里钻。
榕树叶败了一地,枯黄的叶子轻轻一踩,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洄穿着长袖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一件米白色毛衣,此时,衣服和皮肤之间越过寒冷,蕴了股热意,险些闷出汗来。
她确定了一下后山的位置,挑了条近路,迈开步子往前跑去。
衣摆两侧被风刮起,像张开羽翼的鸟,拼命往身后飞。
马尾在跑动间摇摇晃晃的,浅紫色的皮筋在剧烈摆动中呈现出一种濒临“散架”的状态,几乎就要拢不住里头的发丝。
花了几分钟到达后山,这里除了有时会给老师用作地理实践教学之外,平常不对外开放。
孟洄沿着入口处来回转了几圈,没有林清晨的踪影,想来应该不在这里。
时间紧,她没耽搁太久,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后就转身原路返回。
乔语昕在植物园那儿也一无所获。
两个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这个林清晨……到底去哪儿了……害得姑奶奶一通好找……”乔语昕撑着膝盖,“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啊?或许她只是想一个人待着静静呢?”
孟洄摇摇头:“她状态不对,万一真的受了刺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那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啊。”
“再去另一边找找吧,等会就要上课了,我们速度得快点。”孟洄拍拍乔语昕的肩膀。
“要不去小卖部那儿看看?说不定人在那。”
“小卖部?她去小卖部干什么?”
乔语昕扁扁嘴:“心情不好最好的解决方法不就是吃东西么?现在这个点食堂又没开。”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孟洄很想给她翻个白眼。
乔语昕没给她这个机会,二话不说拉起她胳膊,“哎呀这附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就那边没去过,她总不可能出校了吧?”
孟洄思考了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这个时间,别说小卖部,就连通往宿舍楼的小路上都见不到几个人,只有旁边的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一看就是和她们一样逃了大课间来打球的。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拿了一把小锤子停在人心脏处,跳动一下,就轻敲一下,又像给本就急躁的情绪浇一捧油,添一把火。
孟洄和乔语昕紧赶慢赶,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跑到小卖部门口,操场上的音乐声越来越远,直到几乎辨不出旋律为止。
小卖部的卷帘门开着,门里门外却都没发现林清晨的身影。
“我就说了人不可能在这。”
“再找找。”
两人又在周围走了一圈,还是没见着人。
就在她们决定离开时,卷帘门右后方的阴影处,冒出一句话。
“孟洄?”
“乔语昕?”
两人齐齐顿住脚步。
小卖部在食堂一楼,右后方往前走一点是楼梯,可以上到二楼,白日里不开灯,阳光又因为角度原因照不进来,显得一片昏暗。
此时此刻,林清晨坐在台阶上,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
孟洄偏头看去,“林清晨?”
她走上前去,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你们怎么来了?”似乎是对她们的出现感到讶异,林清晨说这话时,甚至没注意到手里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嘴角沾着奶渍,一张一合间,有点滑稽。
她显然是哭过,眼眶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安静地坐在这里,和她平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好你个林清晨!居然跑到这里来吃雪糕!枉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乔语昕见她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凑近了又看到她眼里的泪,话音猛地一滞。
“你……你哭什么啊……”
孟洄几乎没哭过,乔语昕是个乐天派,生活里就没有过不如意的事,也很少有哭的机会,突然看见一个总是和自己拌嘴的人可怜兮兮地坐在这里,还一脸我见犹怜的样子,很是不适应。
孟洄拉了拉乔语昕的袖子,示意她少说点话。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她走上台阶,坐到林清晨身边。
林清晨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孟洄,“她们说吃甜食心情会好。”
“你心情不好吗?”
“嗯。”
“因为什么?”
“考试没考好……”林清晨吸了吸鼻子,“你会笑我吗?”
孟洄摇摇头:“不会。”
“我会。”乔语昕插上一嘴,而后在两人锋利的目光中悻悻地坐下来。
孟洄用手托住下巴,淡笑着开口:“我也没考好。”
林清晨对上她的目光,突然觉得,孟洄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妈妈她……”林清晨想说什么,又停下,直到再次在孟洄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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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自己,“她不喜欢我做和学习无关的事。”
“比如呢?”
“……加入社联。”
“她知道了?”
“嗯。”林清晨低下头,盯着手里的冰淇淋,“她让我退出,我不想。”
孟洄没说话,等着她下一句。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参加,我只是……只是想真正靠自己做一次选择。”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扮演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女儿,每一次,每一次我想要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他们都会用他们的经验帮我定好未来的路。”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决定未来的方向,只有我不能。”
“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她觉得我是到了叛逆期,才会不听她的话,特意请了好几天假,就为了把我关在家里,让我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有什么错?”
她笑了笑。
“错在没有拿第一名,还是错在没有让他们满意?”
对于她说的话,孟洄有些出乎意料,在她心目中,林清晨一直是个张扬的性子,无论是从前和她针锋相对,还是长大后故意出言嘲讽自己。
她知道林清晨家里很有背景,往上数三代从事的都是教师行业,自然家教也很严,但她一直以为,林清晨只是生性好强,做什么都喜欢证明自己比别人强罢了,就像从前的她一样。
孟洄沉默着。家庭是个太过沉重的话题,林清晨显然已经陷在她的情绪里,谁都没有资格在这时候发表自己的看法。
任何自以为是的安慰,都是二次伤害。
她还在继续说:“孟洄,你是不是觉得我总是针对你,特别莫名其妙?”
“其实我不是嫉妒你,是太羡慕你了,你知道吗?”
“羡慕我?”
林清晨点点头:“特别羡慕。”
“你还记得自己写过一篇作文,初二的时候拿了全国一等奖吗?”
孟洄有些迟疑,她对此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早在和你同班之前,我就认识你了,通过那篇作文。”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在里面写你的理想。”
“你说,理想是值得付出一生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过理想,但我看了你的文字,突然觉得,原来人这一生是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的。”
听到这,孟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难以明说的情绪蔓延全身上下。
年轻时总是太轻狂,什么豪言壮志都说得出口,只有真正经历了才会明白,理想,是付出一生也可能无法实现的东西。
她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笑笑:“你这话说的,你妈妈知道了会不会打我啊?”
林清晨破涕为笑。
“你可别捧高她啊,到时候她一鼓作气一直霸占第一名怎么办?”乔语昕调侃道。
“她这次不就没我名次高吗?”三言两语,林清晨整个人放松下来。
孟洄:“是是是,你努力,争取每次都超过我。”
三人相视而笑。
阳光斜射地面,铺就一片金黄。
细碎的光斑穿过空气,只剩一片微小的尘埃浮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