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朝今天过生日，程曜和许鹤川专门赶过来给他庆生。
林颂朝今天穿着高定西装，他看起来精神很好，气宇轩昂，白皙的脸上映着红润的光泽。
他举起酒杯向两人致意：
“真没想到你俩会来。为了陪我吃饭还专门空出档期。”
程曜戴着帽子，耳钉闪着微光，身体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上，抿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调侃道。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矫情？”
周启霖已经半杯下肚，脸红红的，眼睛亮得像金鱼：“你生日，不来怎么行。还有，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聚餐，你还说自己最讨厌过生日？”
林颂朝笑了笑，一副傻乎乎的天真神气：“那时候我年纪小爱面子，怕没人帮我庆祝，所以才这么说。”
“现在不怕了？”程曜一挑眉，揶揄道。
“嗯，现在——”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杯壁，“现在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呢，不像以前……”
三人沉默一瞬。
周围静得仿佛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回响。
周启霖赶紧插话：“说起来，你们记不记得当年选秀那会儿，练到半夜两点还被编导抓去背台词？我那会儿都快崩溃了，程曜还煮泡面给我吃——”
“啧，你崩溃的不是太晚，是你当时偷偷跟女友网恋。”程曜不紧不慢地拆台，语调慵懒。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几个还不是偷翻我手机看见的？”周启霖故作愤怒，“侵犯隐私知道吗？”
“知道。”程曜笑了一下，像风吹过湖面，轻轻泛起涟漪，“许裴夏说没想到连你都有女生喜欢。”
空气瞬间像被冻住，因为他提到了一个不该提起的人。
林颂朝原本正低头倒酒的动作一僵。
“……你说谁？”他语气不自觉地紧绷。
“许裴夏。”程曜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没有看他，只望着酒杯里荡漾的气泡，“再过几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没人说话，因为他们都记得他。
周启霖也沉默了，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他轻声说。
林颂朝蓦地起身，笑得勉强：“我那天有商演，赶不过去，你们去吧。”
“哦。”周启霖点头，没有追问。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皮鞋锃亮，袖口镶嵌着祖母绿袖扣，男人凌厉的目光一一划过在场的每个人。
林颂朝眼睛一下亮了：“爸！”
“生日快乐。”林世勋笑着，一手拉住儿子的肩，另一手递出一个墨绿色天鹅绒盒子，“是你想要的表。”
“真的啊？”林颂朝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喜悦的红晕，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爸！”
“来，给你介绍下。”
林颂朝有些迫不及待，献宝似的，“这两位是我男团的队友，程曜，周启霖。这是我爸爸。”
林世勋直接无视了周启霖，朝程曜笑得客气：“久仰大名，年轻有为，果然不凡。”
程曜起身握手，神色冷淡，没说话。
等坐下后，林世勋自顾自地斟满酒杯：“今天是颂朝的生日，我也借这个机会和你们聊聊未来的发展。”
程曜眉毛一挑，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林世勋眼睛微眯：“我看你们星辰娱乐那边最近风头不太好，如果两位愿意跳槽，我银河这边绝对重金栽培，我们手里可是握了一大批大IP呢，程曜喜欢的话可以随便挑。”
见程曜脸色不好看，周启霖打哈哈：“林总，我们今天主要是给颂朝庆生的，商业合作的事儿，不如回头和咱们经纪人详谈？”
说完他果断接过程曜的杯子，替他挡了那杯酒。
林世勋脸色一沉：“这算什么？年轻人这么不给面子，是不是有点太心高气傲了？就是你们老板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林总’。”
“不是不给面子。”程曜终于开口，眼神冷静，“是道不同不相为盟。”
“你什么意思？”林世勋乜斜了他一眼，语气中威压十足。
程曜站起身，得体地微笑着：“业内谁不知道你们公司是怎么压榨艺人的？我又不傻。”
他转头看向林颂朝，语气平静：“生日快乐。”
“我有事今天就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和伯父吃饭。”
周启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他。”
两人并肩离开，留下林世勋脸色阴沉，林颂朝则有些发懵。
“他们就这么走了？”他低声问。
“哼。”林世勋嗤笑，“他们根本没把你当朋友，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林颂朝睫毛颤了颤。
“你看看你现在，混成什么样？三线艺人，还指望我来替你铺路？要不是你不争气，我至于花大价钱挖程曜？”
林颂朝嘴唇动了动，眼中泛起水光，最终低声：“……对不起。”
门口传来轻微的滚轮声。
两个服务生推着三层大蛋糕走进来，唱着欢乐的生日歌，甜得发腻。
“祝你生日快乐……”
林颂朝抬头望着奶油堆出的“HappyBirthday”，像是看见什么遥远的幻觉。
“爸，我们一起吹蜡烛？”
林世勋冷冷扫他一眼：“我公司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说完，举步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服务生见势不妙，收了声，悄然离开。
蜡烛微光晃动，房间里只剩林颂朝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盛大的蛋糕，像是坐在一个散场的剧场中央。
那火苗就像是许裴夏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选秀时，许裴夏给他过生日，用的是一包五块钱的芝士蛋糕，烛光下，那人嘴唇鲜红，眼睛亮得似猫眼石。
“生日快乐，颂朝，将来你一定会很红的。”
林颂朝拿起刀，切下蛋糕的一角，轻声说：“你说得对。”
“只有你，没红。”
他讨厌的人已经死了，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
车内香烟氤氲，林世勋坐在真皮座椅上，拇指按压着太阳穴，眉心深锁，“一群饭桶。”他低声咕哝，语气里透着浓重的不耐与失望。
“林颂朝那小子还是不中用。”他偏头看向副驾驶的男人，“我身边怎么一个能干事的都没有？”
副驾驶的徐秘书低着头，恭敬道：“林总，许鹤川……这个月出狱了。”
“嗯？”林世勋眉头一挑，烟在指间燃到尽头，他掐灭，“不是还得一年？”
“因为表现好，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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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了一年，监狱那边说这几天就能放。”
林世勋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到时候提醒我一声，去接他一趟——毕竟，他是我大儿子。”
傍晚的监狱大门外，一道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出。
许鹤川换上了狱中保存五年的旧西装，肩膀骨感分明，衣角有些泛白，却熨得笔挺。他接过出狱文件，低头签名，修长的手指握着笔，骨节苍白。
“出去好好做人吧。”狱警拍了拍他的肩，“别再回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家人知道你今天出来吗？”
许鹤川垂着眼，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我没有家人。”
阳光穿过厚重的铁门，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他微微眯眼，像是很久未见天光。
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来，车门打开，林世勋西装笔挺地下车，笑容慈爱又虚伪，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鹤川，受苦了。”
许鹤川动也不动，任由他抱着，双手垂在身侧，直到那双手从他肩膀收回，他才低声开口：“谢谢您来接我。”
林世勋拍拍他肩膀，笑得像个慈爱的父亲：“走吧，我给你接风洗尘，今儿你就好好放松放松，什么也别想。”
“好。”许鹤川抬头望向天边的落日余晖，神情平静如水。
夜幕像蝙蝠的翅膀轻轻合拢，华灯初上，城市的神经开始骚动。银河夜总会外立面闪着霓虹光，暧昧的紫红色灯影在玻璃上打出绚烂的图案，像水中的浮光掠影。
包间里的空气中混杂着雪茄与香水的味道，非香非臭，令人几欲作呕。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摆着腰肢款款靠近上来，红唇轻启，娇笑盈盈。
一个女人把手搭上许鹤川的肩，轻声道：“许总，他是谁呀？长得可真俊。”
“他是我儿子，你们伺候好了，我重重有赏。”
女人的柔软的手伸向他的上衣，想要抚摸他结实的胸膛，却被男人一把擒住。
“出去。”他语调不高，却叫她打了个寒战。
女人一愣，目露惊恐，虽然愤愤不平，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林世勋哈哈大笑，摆摆手：“别怪他，这几年在里面呆着，怕是忘了温柔香是啥滋味。行了，都出去吧。”
女人们离开后，包间里只剩两人。
灯光昏黄，映得林世勋眼神漆黑，透出古井无波的沉寂。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黑色银行卡，推到许鹤川面前。
“这里面有五百万，是我说过要给你的。”他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歉疚的情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那时候……我没办法。公司要保，局面太紧，我只能——”
许鹤川接过卡，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语气却温和，“我能理解。”
林世勋眸中闪过一抹意外，但随即点头赞许：“你想通了就好。”
“我在里面这几年，想清楚了很多事。”许鹤川抬起酒杯，与他碰杯，“现在，您是我唯一的亲人。”
酒液滑入口腔，冰凉而辛辣，他喉结滚动，咽下的不止是酒，还有怒火。
林世勋放松地倚进沙发，笑意浮上褶皱的眼角：“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干，到底是一家人，爸爸不会亏待你。”
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唇角却仍挂着得体的笑意：“谢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