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甜香消失,刺鼻的焦糊味传来,将余遂暴动的思绪牵引住,他意识到自己又把事情搞糟了,懊悔又不知所措。
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对上许希林,他就言不由衷,除了沉默和互呛,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
或者说,他害怕改变,因为之前的事实证明,只有在他被许希林视为死对头的时候,她才会看他几眼。
高考前,每天上下学时,他可以在她的必经之路蹲守到她,然后默默跟随。在教室里,他可以用余光在人群中将她迅速锁定,隐秘窥视。
运气好的时候,他会发现她也在看他。虽然眼里多是挑衅和示威,但至少是在看他。
可高考后,一切都变了。
她出门的时间路线不再有规律,他根本无迹可寻,他也很难找理由每天长时间出门,她从他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她再也不会看他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高考成绩不相上下,他们的目标院校相同。
可这还不够,A大那么大,大学的教学模式和高中又全然不同,不是一个专业不是一个班级,四年下来,他们极可能连面都见不上,更不用谈竞争了,他必须离她更近些。
他花了不少心思,从老师、同学和街坊邻居那得来消息,知道她报了法学,他也跟着填了志愿。
他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大学开学,以他对A大法学历年来分数线的研究,他们一定会被录取。
这样,就算他们不在一个班,他也可以成为她的竞争对手,他们的上课时间会高度一致,他会进她进的社团,选她选的选修课,参加她参加的竞赛,他可以沿用高中时的相处策略,再次让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要他这么做,她就会再次看见他的,他知道的,因为她优秀努力上进,她要争第一。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谁曾想,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专业变成了计算机,计划中的美好未来如空中楼阁,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轰然倒塌。
过载的情绪摧毁了他的感知系统,让他如同行尸走肉。
他面如死灰,拿着录取通知书问余仲国:“是不是你改的?”
“是我改的,怎么了!你还给你老子摆起脸色了!”心虚从余仲国的眼底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他惯有的强词夺理,恼羞成怒,“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吃供你穿让你有书读,你上个大学我还不能管你读什么专业了?!”
“你那个表哥读的就是计算机,他大学还没你好,出来赚得都不少。你一定要比他强,到时候赚得比他更多,让你那个嫌贫爱富跟人跑了的妈好好看看,他周家的人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多年来被困在亲情枷锁下的愤怒冲破了禁锢,他语调缓慢讥讽:“我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没钱,跟你结婚的时候你没钱,生我养我的时候你也没钱,她要是嫌贫爱富,你就没机会当我爸了。”
“啪!”话音刚落,余仲国一巴掌扇在余遂脸上,“你这个白眼狼,反了天了!你别忘了,她当初可不要你,要不是我有你今天!这事已经定了,真有骨气这大学你就别上了,从今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看这世上还有谁要你!”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他低下头,苦涩无望地笑了笑。
是啊,他妈不要他,离开这儿,他能去哪儿呢?
如过去无数次父子矛盾一样,这场争吵以他挨打结束。不出所料,还会在未来再次上演。
然而,一向对他分外吝啬的命运像是觉得一个没有盼头的活死人折磨起来没意思,赏了他一味续命药——许希林计划在校外租房。
她继父向小区里的往届大学生家长打听校外住宿的一些注意事项,这消息才一层层传到他耳朵里。
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瞒着余仲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确定了她租住的房子,加了些房租,这才让房东将剩下的次卧租给他。
租房合同签订的那刻,他被巨大的惊喜冲得头晕眼花,如若置身云端,飘飘然如梦似幻。
那些天,他反复撕开左胳膊内侧的伤口,让自己保持疼痛。以往他这样,是为了压制情绪。这次,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一切不是梦。
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是他在梦里的奢望,现在却变成了现实。
可现实永远不愿给他太多甜头,他明显察觉到,她看向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有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新的社交圈。甚至开学没几天,就有男同学送她回来。
他一向知道,只要她想,她很快就能融入一个全新的环境。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她喜欢上别人的情况,但他向来对此采取掩耳盗铃的做法,没想到现实狠狠碾碎他的妄想,逼他面对现实。
“怎么办?该怎么办?”
“裴简言,裴简言,裴简言……”
嫉妒,愤怒,恐慌,茫然。
余遂一遍遍低喃着这个名字,将与裴简言仅有的两次见面场景在脑海里逐帧放映,细细拆解。
裴简言穿着简洁,脾气温和,行为周到。
而他……
他抬头看着光滑的亮面瓷砖里照映出的自己,阴郁、颓废、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两相对比,她自然不会看他了。
深藏心底的挫败感,此刻宛如得到魔法力量滋养的藤蔓般疯涨,将他紧紧绞住,让他呼吸不畅。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把她的视线夺回?!
窒息间,一个荒谬绝望的想法涌上心头——她喜欢裴简言那样的,那他……也可以是那样的。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它其中所蕴含的许希林可能会因此喜欢上他的希望,让他再也无法平静,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甘之如饴。
他朝许希林卧室的方向看去,即使隔着层层墙体,他仿佛也能看见里面的人——他渴求已久、思恋入骨的人。
许希林正躺在床上,将双手摊开,细细查看。
刚才她一回到卧室,两只手的手掌心就传来剜肉般的疼痛,疼痛的发生位置是她的手紧攥起来指甲会戳到的地方,可她明明没有握手,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即使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异。
“叩叩叩。”
三声不轻不重,节奏舒缓的敲门声响起。
许希林的思绪被转移,她循声看向门口,但没动。
因为这个点,余遂从不曾敲过她的门。更准确地说,除了今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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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从未敲过她的门。
“叩叩叩。”
又三声,力道大了些。
许希林这才起身,踩上拖鞋打开房门。
“干什么?”
只见余遂端着碗站在她门口,她往碗里瞟了一眼,好像是雪梨汤。
“对感冒有好处。”余遂说着,将碗往她的方向递近。
许希林提防地看着余遂,打量着他。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不然怎么他们刚刚不欢而散,他现在跟没事人一样给她端来一碗甜汤。
“你不会在里头放东西了吧?”许希林没接。
余遂却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里面放的冰糖和雪梨。”
许希林皱眉:“你吃错药了?”
余遂沉默了。
许希林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茫然,真是个新奇事。余遂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就要看看他大晚上的搞什么名堂。
几秒钟后,余遂再次开口,语气不像以往那么冷,也不似刚才那么假模假样:“感冒会传染,我也住在这儿,你应该尽快好起来。”
这话才像他会说的么,许希林心想,抬眼看着他:“那你自己喝了不就得了。”
余遂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弃犬,焦躁却没半点章法,最终,他抬眸迎着许希林的视线,语气僵硬:“你要怎样才会喝?”
许希林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碗甜汤上了,她从余遂僵硬的言语中嗅到一丝退让示弱的意味,这种细微新鲜的情绪像微弱的电流,随着他的声音一起飘进她的耳朵,勾起了她心底隐秘的玩劣心思。
见好就收,这不是她面对余遂的作风。
面对他,她喜欢得寸进尺。
“你为刚才的事情道个歉,我就喝。”许希林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这话显然刺激太大,只见余遂目光瞬间冰冷。
许希林好整以暇地看着。
气氛开始僵持,空气开始稀薄,碗中飘出的袅袅热气逐渐消散。
就在许希林以为他要么爆发,要么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背影时,只听他艰涩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许希林挑眉,高兴没多少,意外占多数,她没想到他真会说。
可能是急于将刚才的事情翻篇,话音刚落,他便急不可耐地将碗又递了过来,这次递得就近多了,直直怼到她眼前:“现在可以喝了吗?”
“当然,我说到做到。”许希林抬手接过,见余遂递完碗还站在门口不动,调侃道,“我得站在门口,站你面前喝?”
“不用。”余遂深深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许希林关上房门进屋,将甜汤搁在桌上,坐到椅子上。
她没立马喝,而是拿勺子搅了搅,将里面的东西细细看清楚了,才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厨艺不错,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雪梨炖得绵软适宜,口感很好,就是味道与她而言,有点淡了。
她一边喝,一边将刚才的情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裴简言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余遂喜欢她?
哈,平静的生活多了个意想不到的,可供挖掘探究的稀奇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