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法布尔觉得自己此生所有的运气都在今日兑现了,妈妈竟然过来扶起他。
她的手温暖柔软,虚虚扶在他裸露的手臂上,让他目眩神迷。
莉莉亚并不知道,每一次觐见的法布尔都是打出来的,他们会在前一天一早开始激动,一整天都摩拳擦掌,等待夜晚的比试。
只有最强大的虫族战士才有资格触碰母亲,即使是专职设计和建设的法布尔们也认可这样的传统。之前那个法布尔每次都被打到奄奄一息,但是死命守着,不愿失去这样的机会。
第一次见到母亲时,他激动惶恐,担心冒犯到母亲。
莉莉亚却一直笑着,她的眼神那么温柔,声音那么动人。他痴痴地望着母亲,看她沐浴在斜照进来的机械太阳光之下,让他想起这几日读过的书。
这是阳光下的圣母,他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她成为凄冷月光中为孩子垂泪的母亲。他,他们,会永远守护着她。
莉莉亚见他发痴,也不生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好妈妈应该永远包容自己的孩子,哪怕他们有些调皮,有些叛逆,甚至有时违逆母亲的命令。
可这个法布尔现在却只能恨恨地躺在床上,他输了比试,只能看着另一个法布尔激动地欢呼,等待母亲的召唤。
此刻,他感觉到了悲伤,来自母亲的悲伤像一条河流,缓缓流进他们的心中。
他甚至能想象到母亲皎洁如月光的脸颊上还有眼泪静静流淌,忍不住伸起被折断的右手,在虚空之中,试图为她擦拭泪水。
不只是他,整个虫族都陷入了惊慌,究竟是谁伤害了母亲,究竟是谁惹她落泪了。
卡尼菲克斯直截了当地给阿拉里克打去视讯,莉莉亚尚未成熟,自迎回她开始,所有人都克制着少用虫巢思维沟通,避免过载的思维伤到他们娇弱的母亲。
阿拉里克等了一会儿才接通了视讯,他衣冠楚楚,仿佛下一秒便能够亲临外交现场。这并不正常,作为虫母选定的成熟期伴侣,他应该时刻陪伴在她的身边,不停释放信息素,温养她的身躯。
可他不在莉莉亚的身边。
卡尼菲克斯沉下脸色,眼神示意一旁恭敬站着的人。等到确认塞尔托里乌斯于今日离开第二星线,他的眸色已经阴沉得骇人。
他们怎么敢?!!
阿拉里克却丝毫不惧,好整以暇道:“如果想让她活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拿什么保证虫母的安全,拿你的命吗?”卡尼菲克斯简直被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气到。
他很少动怒,比起笑里藏刀的执政官和杀人如麻的战场暴君,作为统帅的他拥有超乎常人的自制力以及近乎残忍的冷静。
可是现在,他就如同暴虐的狮子,敌视所有侵犯领地的存在。
他无法忍受有人亵渎虫母,尽管此前从未见过母亲,他仍然愿意做她最虔诚的皈依者。
却也是瞬间收敛怒气:“我马上回主星。”说完便挂了视讯。
阿拉里克看着空白的光幕,失笑:“我的命吗?”
他的命运只会属于他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夺去。
*
莉莉亚回头看了眼塞尔托里乌斯,他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在看好戏。
她轻声细语地安慰身前的虫族:“好了,法布尔,擦擦你的眼泪。”
法布尔才惊觉原来自己脸上的凉意不是冷光,而是泪水。
是呀,虫族给了莉莉亚所有的爱,她喜欢温暖,就让太阳永不落幕。只在她睡去时,换上清冷的月。
这里怎么会有冷光呢?她在的地方比太阳还要炽热。
但是他实在不愿意让现在的时间流走,母亲离他这般近,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这个事实让每一个虫族嫉妒。
莉莉亚伸手帮他拂去眼泪,笑了:“不许伤心了,你送来的钢琴我很喜欢。”
明明自己还很难过,明明根本没看清钢琴,她却选择安慰他,一个低级的,不会被人看见的虫族。
*
卡尼菲克斯一靠近宫殿,一段简单重复的旋律传来。
无人敢在虫母宫殿附近喧哗,那么这声音只能来自于她。
等不及通报,一向恪守成规的统帅直接进入宫殿。
莉莉亚正坐在钢琴前,看似极为认真地弹琴,心里安慰自己道:“没关系,会小星星已经很好了。”
天知道她只会一首小星星,却在刚刚脑袋一热,说要给他们弹一曲。
塞尔托里乌斯站在她身边,他知道这是星际间常言的音乐。
为了缓解精神狂化,联邦的人疯狂追求古地球的乐舞,但收效甚微。不过却也让他们养成了动辄谈音论舞的习惯。
虫族很少了解,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除了虫母之外的存在。
但这不意味着塞尔托里乌斯对音乐一无所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莉莉亚越弹越红的耳垂,好笑:“笨。”
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法布尔,看他满脸通红,陶醉般沉浸在莉莉亚简单重复的旋律中,评价道:“假。”
可是当一曲终了,莉莉亚抬头望向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目露欣赏,法布尔甚至大力鼓掌。
这是妈妈给他们弹奏的曲子,和古人类记录的摇篮曲有什么区别!
被塞尔托里乌斯信息素包裹的莉莉亚早已失去了原本对于虫族的敏锐感知,若是之前,只要有虫族靠近,她就能迅速反应过来。
可是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是塞尔托里乌斯的信息素。她看不见,可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周身浮了一层柔和的白光,赤裸裸地宣告战场暴君的存在。
塞尔托里乌斯忽然挑眉,了然已是东窗事发。
这是卡尼菲克斯第一次面见虫母,没有通报,不顾一切地闯进来。
莉莉亚才看见他,却下意识躲到塞尔托里乌斯身后。他太过高大,能够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她又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带,悄悄探出头来,脸红了。
从她见到卡尼菲克斯时,便能感觉到一股热切的虔诚,这是在阿拉里克和塞尔托里乌斯身上不曾感知到的。
妈妈愿意全身心地信任她的孩子们,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清楚孩子们的爱意。
莉莉亚觉得,无论是阿拉里克还是塞尔托里乌斯,在望着她时,总是淡薄的,平静的。
他们看上去愿意和她待在一起,可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更喜欢没有她存在的时空。
她也伤心过,但在下一次见到他们时,又原谅他们了,做一个不偏心的好妈妈。
可是现在,莉莉亚觉得要做一个不偏心的好妈妈真的好难。
卡尼菲克斯这般好,这般爱她,正如她爱他一样。
克制虔诚的爱几乎要莉莉亚落泪了。原来,她还算一个好妈妈。原来,还是有孩子这般爱她的。
卡尼菲克斯可不知道莉莉亚的想法,只知道虫母在看见他时,惊慌地躲进不轨之人的身后。
也许是他吓到她了,他有些无措,更多的是担心。
如果虫母这般相信他们,要如何在不伤害这情感的前提下,保护她呢?
莉莉亚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会有歧义,松开身前人的的衣带,慢慢走到卡尼菲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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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
塞尔托里乌斯紧绷的腰身卸力,在莉莉亚突然触碰他的瞬间,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意图。
这不是战争机器应该有的反应。他应该会察觉到任何一个站在他身后的人,然后一击毙命,而不是如同温驯的羊羔,乖乖落在她的手心。
她见过卡尼菲克斯,记得他的名字。
“卡尼。”
卡尼菲克斯讶然:“陛下。”他从未想过虫母竟然会记得他。
莉莉亚的脸颊还有未褪去的红,站在他面前,伸出那只纤细白皙的手。
他自然地行吻手礼,恭顺地起身。
他能看见浮动在虫母身边的,属于塞尔托里乌斯的信息素。
莉莉亚也知道,每次他们同时出现,就代表着有正事。
她不清楚什么是正事,只是相信他们并不会骗她。
好妈妈不应该过多干涉孩子们的成长。
莉莉亚要做一个好妈妈,从她逃离奥瓦里安开始,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起初,她不解,为什么我要做一个好妈妈?我的孩子在哪里?好妈妈又是怎样的?
她到底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沉睡了,根本不知道怎样做一个母亲。
所以她只能宽容、安静、温和地对待所有虫族。
莉莉亚不明白的是,有些时候,这样的对待会让那些从未见过光明的人生出阴暗粘稠的情欲,在她未察觉时,悄悄攀上她洁白的小腿,愈演愈烈。
可现在她一心做好善解人意的妈妈:“你和塞尔去忙,有法布尔陪我。”
莉莉亚看向一旁的法布尔,要让他牵自己的手。
卡尼菲克斯尚未说话,倒是塞尔托里乌斯意味不明地笑了:“我可不觉得,他能克制自己的信息素。”
莉莉亚有点疑惑地抬头,不明白塞尔的意思。
一旁的法布尔却知道母亲尚在成熟期,唯有高等虫族的陪伴是最好的稳定剂。
他等级低劣,无法在单独面对最爱的妈妈时控制自己,更无法忍受妈妈因他受伤。
于是垂首,不顾莉莉亚的挽留,安静地告退。
在离开之前,他晦暗的眼神偷偷描摹着莉莉亚。
如果有一天,妈妈的身上能够沾染他的气息,那该是多美妙的事情。
*
法布尔关了门,打开光脑,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发送。
法布尔(为虫母送钢琴版):音频
剩下的所有人都纷纷冒出来。
“别嘚瑟了。”
“你难道还笑得出来吗?”
“就是你小子惹得妈妈伤心的,找揍吧。”
没有人认为这段音频是关于母亲的,只以为是法布尔录的笑声,因为没有一个虫族会舍得分享和虫母有关的一切。
可是法布尔只是淡淡地写到:这是妈妈为我们弹奏的曲子。
他确实想要独占太阳,也从不怀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虫族都会爱上莉莉亚。
但这个世界上越多人爱她,世界上的人越是爱她,她就越是安全。
这个法布尔相当敏锐,他知道主星之上暗潮涌动,见到卡尼菲克斯越过通传闯进,他就了然三大势主的斗争早已开始。
法布尔们从不站队,只忠诚于虫母。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宫殿里,只有卡尼菲克斯足够爱她,而他会选择支持所有爱她的人。
虫族因为基因热爱母亲,但也不算理解母亲的真正含义。
可是此刻,被太阳温暖过的法布尔想:他要让所有虫族都爱她,要万千星光为她加冕,要整个星际匍匐在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