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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驯服

作者:巫山无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塞尔托里乌斯再次见到莉莉亚是在五天之后,他一直很忙,很少留在主星。


    可他对主星上的动静一清二楚,传说中日理万机的执政官处理完公务之后就进了虫母的房间,直到深夜才出来。


    自那之后,莉莉亚和阿拉里克的关系飞速发展,觉得阿拉里克真是个温柔正义的好孩子。


    她已经对自己的人类身份感到模糊,却还是会想起曾见过的地球文化。


    莉莉亚惊讶地发现阿拉里克无所不知,甚至能够精准地从她颠倒破碎的语言中猜出正确的答案。


    一进入虫母宫殿,不用复眼,塞尔托里乌斯都能感觉到巨大的差异。


    五天之前,这里还是空置以久的虫母宫殿,就算有虫侍日日悉心呵护,沉寂千年的宫殿还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肃穆冷清。


    可是现在,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比起冰冷严肃的虫族,这位新生虫母有一颗太过柔软的心脏,她喜欢明黄色的蕾丝窗帘,喜欢每个虫族守卫塑像肩头都趴上一只古地球的石头小猫,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地上又铺了一层极厚的绒毯,法贝尔们根据母亲的描述做了精致繁复的珐琅花瓶,为她插上了清丽的百合。


    因着她的喜好,虫族上下开始疯狂恶补古人类的知识。联邦旧书店里那些关于古地球的风俗志一时脱销,联邦人羡慕古人类不受精神力暴动的折磨,更是处处仿着古地球的风貌。


    虽说关于古人类的一切都受到狂热追捧,可这般热潮却是许久未见了,尤其是,这些客人还是虫族。


    这个唯一对古人类不好奇,不追捧的种族。


    *


    晶莹的水珠沿着花瓣边缘打转,暖光照在上面,显得极亮。


    阿拉里克甚至接手了虫侍的工作,学着之前的样式,亲手给莉莉亚梳发。


    这个小虫母有极长的黑发,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梳发时总是娇气地抱怨手酸,只草草梳洗,甚至能扯下几根长发。


    身边的虫侍看得心疼极了,刚想请求母亲让自己来梳发,就被执政官捷足先登了。


    阿拉里克甚至会贴心地根据莉莉亚每日的穿着来为她选择发型,小心地为她绾发。


    莉莉亚惊喜于自己再不用亲手梳发,又见阿拉里克极懂她的心思,手艺又好,自然高兴地随他去。


    一旁的虫侍嫉妒地复眼通红,执政官大人真是既要又要,明明已经够讨母亲欢心了,还要来抢他们的殊荣。


    塞尔托里乌斯对此是极不屑的,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想的,心说:“也真是够清闲的。”


    *


    虫母的成熟需要高等虫族的信息素温养,但鲜有人知,未来会拥有无数丈夫的虫母在成熟之初只能接受一个人的信息素。越是高纯度的信息素越能帮助她的成熟,可若是成熟期被多个人的信息素影响,反而会延长成熟期,甚至无法成熟。


    历代虫母的成熟期伴侣之位都是高等虫族们打出来,甚至会有人因此丧命。可是到了莉莉亚这里,阿拉里克却愿意分享自己的母亲。


    莉莉亚只是听见伏在自己膝头的阿拉里克轻声说:“今日由塞尔托里乌斯来陪您,不止是他,接下来,卡尼菲克斯也会回来。”


    阿拉里克说完就看着她,她的脸上有点茫然,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陪伴自己的阿拉里克会忍心离开。


    莉莉亚记得自己只见过塞尔托里乌斯一次,甚至都未来得及和卡尼菲克斯见面,从她回到主星开始,一直是阿拉里克陪在她身边。


    但她是个宽容博爱的妈妈,不愿让孩子们担心,马上露出微笑:“那好,我会乖乖待在塞尔身边的。”


    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


    从遇见她开始,阿拉里克开始会感到无措。


    明明应该是虫族至高无上的君王,面对他时,却那么柔软,从不拒绝,总是温柔而依赖地看着他。


    她竟然全身心地相信一个随时会杀死她的人,没有一丝的怀疑,只是温和而坚定地相信他。


    阿拉里克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明白为何会是现在这样情形。


    *


    莉莉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摇晃着悬空的小腿,听见推门的声音,期待地看过去。


    塞尔托里乌斯今日未着军装,因为虫母喜欢拥抱,为了不要让□□的军装压得她不舒服,虫族上下甚至改变了整日穿军装的习惯,纷纷换上柔软的衣衫。


    得知他今日要去陪伴虫母,他的副官鼓足勇气:“长官,请您换下军装。”


    塞尔托里乌斯一时没明白他的意图,犹疑地看着他。


    副官义正言辞:“妈妈的皮肤太过娇嫩了,您应该换一身不会伤害她的衣服。”


    他听完臭着一张脸:“娇气。”却在临行前偷偷换下军装。


    所以莉莉亚看着今天温柔许多的塞尔托里乌斯感到惊讶,她托着腮,喊他:“塞尔。”


    塞尔托里乌斯从未被这样称呼过,有些愣神,莉莉亚却已经把新备的光脑举到他面前。


    光脑上是她今日选好的发型,珍珠细细编入盘好的发髻,甚至还系上几根丝绸缎带,典雅灵动。


    塞尔托里乌斯后退一步,抱着手:“我不会。”


    莉莉亚睁着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没等她说话,他继续拒绝:“也不想学。”


    莉莉亚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接着小声说:“我以为塞尔也会的。”


    塞尔托里乌斯自认为是绝对冷静,从不意气用事的成熟军官,坚信这是极其拙劣的激将法。


    但是没法忍,凭什么拿他和阿拉里克比较。


    莉莉亚看着他靠近,接过她手中的光脑,看了两眼就放下了。


    她以为塞尔托里乌斯生气了,刚想道歉,他已经站到身后,开始为她梳发。


    塞尔托里乌斯的手极巧,不多时就帮她梳完了,还单手把光镜举到她面前。


    莉莉亚看着镜中的自己,高兴地说:“没想到塞尔绑头发也和阿拉一样,不会疼。”


    塞尔托里乌斯听她三句话离不开别人,他能说什么,只能没好气地说:“你瞧不起我呗。”


    莉莉亚觉得他就像是炸毛的小猫,去拉他的手:“怎么会,塞尔也是好孩子。”


    塞尔托里乌斯一时语塞,想了半天,刚要反驳,法布尔却进来了。


    莉莉亚显然非常熟悉之前的法布尔,也知道今日会有新做好的钢琴送来,但没想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虫族。


    她松开塞尔托里乌斯的手,轻轻问他:“你叫什么?”


    “法布尔。”那人还跪在地上,听见伟大的母神垂问,连忙回答,不愿让她多等。


    莉莉亚惊讶地向旁边看去,可是此前,她已经认识一个法布尔了。


    细细看去,他们两个虽都有一头蜷曲的灰色短发,可除了脸上一模一样的狂热,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虫族开口:“是的,妈妈,我们都是法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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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族有无数个法布尔,他们负责所有的建造与设计。


    联邦曾经研究过虫族这般特点,最后认为是因为虫族数量极多,行事古板,才会以同一个名字命名同一个工种的虫族。


    可他们并不知道,很久以前,每个虫族都会在诞生之初得到虫母的赐名。即使事实上除了几位高等虫族,剩下的虫族不过是母亲随心选的名字,他们也还是欣喜于虫母的恩赐。


    可慢慢地,他们发现有独一无二的名字又如何,母亲不会看见他们,更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他们是一群从未被母亲呼唤过的孩子。


    于是,某一天,他们决定舍弃自己的名字。


    他们生来是等级不高的虫族,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被母亲看见。


    可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一直无法被母亲看见,那么他们说:“就选择同一个名字吧。”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无数的虫族,总有一日,他们中的某一个能站在母亲面前,而她会看见他们中的某一个。


    那时,若是母亲愿意呼唤这个名字,即使只是一次,他们都得偿所愿。


    莉莉亚难过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竟然没有给每个孩子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只是随意地让他们拥有同一个名字。


    她艰难地开口:“你先起来,法布尔。”


    可是热切的,带着浓稠情欲的眼神立马射向她,使她心神不宁,甚至有些畏惧这样的情感。


    地上的虫族跪得更低了,祈求道:“妈妈,您能再呼唤一次我的名字吗?”


    名字只有在被母亲呼唤时才有意义。


    “法布尔。”


    他就这样听着母亲再次呼唤他的名字,也看见晶莹的泪珠静静淌出她的眼眶。


    比起惶恐,现在的法布尔更多的是自责绝望,他害得妈妈伤心了。


    他那么好,那么心软的妈妈,因为他哭了。


    莉莉亚感觉到他的愧疚,用手胡乱擦去眼泪,还要道歉:“对不起,法布尔。”


    法布尔觉得更绝望了,还有什么比让妈妈道歉更罪无可赦的事情。


    虫母永远正确,她只需要拥有欲望,而虫族一生都将寻找她欲望的方向。


    塞尔托里乌斯讨厌看到莉莉亚的眼泪,想伸手帮她擦干净,又想到她的娇气,担心自己的常年习武的粗糙手指会擦伤她。


    叹了口气,转身要去寻块帕子。


    莉莉亚却拉住他的手,从口袋中取出阿拉里克帮她备好的手帕,递给他。


    她为自己在宝宝们面前落泪而羞愧,只想赶紧擦干眼泪。


    塞尔托里乌斯低头,身前的女人仰着头,闭着眼睛,睫毛却不住颤抖,脸上还有半干不干的泪痕。


    这是极受宠,极骄矜的姿态,只有相信自己被全心爱着的人才会流露的依赖。


    他伸手轻扣着她的头,细细帮她擦干净,就像面对易碎的珍宝,罕见的温柔与耐心。


    “这么爱哭。”


    塞尔托里乌斯想起那天哭着扑进其他男人怀中的莉莉亚,她哭得那么伤心,眼泪比断线的珍珠还要多,齐齐落下,让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莉莉亚微张了口,想反驳,又想起那天在他面前哭,不再开口。


    那天她的眼泪不仅是对窒息在黑暗中的恐惧,更多的是她感知到来自于外面的,那些等待着的孩子们的汹涌热烈的爱意。


    妈妈感觉到了他们炽热的爱,就像是火在燃烧,烫得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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