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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暗渊

作者:览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说着,朝少年伸出一只手。魔核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中。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


    少年悠悠抬眼,目光如炬地看她。


    不作任何回应。


    若雪般白皙的面容布着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近眉端处的伤还沁着鲜红的血,他薄唇微微下垂,眼底染了淡淡的殷红。


    “你总得先让我知道一下,你是谁吧?”


    他终于开口:“不过一介凡人,姑娘不必知道,免得污了耳朵。”


    她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好看的眉皱了皱,手也往后缩了点:“那你告诉我,你想用它干嘛?”


    他还是那样,一双瑞凤眼狠厉淡漠,冷如刀刃。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


    方才她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掌心之中。


    可他现在唯一想的却是,应该如何才能摆脱掉她。


    她也不恼,“我今日受了点伤,恐怕再难赶路。天色已晚,作为交换,我可以将它给你,毕竟它对我也没有什么用。但你,可否收留我一晚?”


    “我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并无住所。”


    她故作惊诧地张了张嘴:“我亦是江湖中人,只求前往陵州,一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看来我们所求,是一样的。”


    司寇翾拧眉,墨瞳染上隐约的愠怒,竟不知她会如此难缠。


    可他如今内力尚未恢复完全,观下方才那局,他已将她的功力摸了个半成,以他现在,绝对打不过她。他当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拿到那枚千年魔核。


    他只好佯装微笑:“噢?姑娘竟有如此抱负。”


    她点了点头:“既然你我皆四海为家,不如,我们结个伴?一起赶路吧?”


    “可我并没有要去陵……”


    她笑着将魔核往自己眼前一递。他们对视上,两人的笑一丝真意都不曾有,全都各怀鬼胎。


    罢了,姑且先答应她。


    她的眼眸分明如冰窖般严寒,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手仍旧往前递:“我叫苡鸢。”


    他颔首接过,“司寇翾。”


    到时候再设法将她甩掉。


    司寇翾想着。


    苡鸢笑着:“你有没有发觉,这周围的魔气好像更重了?”


    一字一句都有如弓箭射在靶上,他同样扯出一个笑:“有吗?”


    “逗你玩的。”


    他们两人的身影一黑一白,穿梭在林间,彼此默契,竟一路上都一言未发,似乎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


    入了城,已是黄昏。


    夕阳余晖,霞光万道。


    “我今日瞧见你身手不错,不知,你师从何人?”苡鸢微微抬头看着他。


    司寇翾一愣,面色仍旧凛若冰霜:“我无父无母,更无师无尊,身手也不过尔尔,远不及姑娘万分。”


    她还想说什么,身旁的人便突然停顿。


    “客栈到了。”


    她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便拉住了作势要往里面走的司寇翾,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轻声说:“这里面有妖气。”


    她炽热的温度又再次触及他的冰冷。


    司寇翾早便料到,一改方才的冷色,微微笑道:“这不正合你意吗?”


    可这温度总要褪去,他将苡鸢的手轻轻放下,自顾自地往里走去。


    苡鸢站在外面,定定看着他和掌柜交谈。可里面将近一半的客人,皆是妖魔化身,他的出现,无异于掉进龙潭虎穴。


    知镜:神姬,他为什么这么恨你啊。


    她耸耸肩。


    可能觉得她坏他好事了。


    林中的魔气绝非寻常,似乎存在着两种势力。苡鸢其实在旁边看了很久,因为屏障内力的原因,他们都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司寇翾?


    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恨不能千刀万剐、嚼碎入腹。


    可他现在的内力并没有想象中这么高。知镜说,曾在幼时,他的娘亲将自己的魔力全部渡给了他,也因此封印住了他本该拥有的所有内力。而魔族有一法术,说是收集同族的内丹饮下,便可将它们的力量全部吸收,甚至能慢慢恢复自己原本的内力。


    司寇翾现在正在做的,大概就是这样。


    她低头,拈着两根青葱似的手指,忽然间有了盘算。


    她才不会卑劣到将他掠了去,一辈子都只能关在瑶天之境的大牢中。


    她要此人强,强大到能与她一战。


    她若要赢,那便堂堂正正地赢。


    于是:“我若帮他一把,你猜他会如何?”


    知镜说:“神姬的帮,是要如何做?”


    苡鸢露出了少有的笑:“你自己看便是了。”


    *


    深夜,朗朗乾坤。


    宵禁锣声一敲,街上便再无方才的热闹。


    鸟啼人寂静,正是入睡时。


    司寇翾屋内一早便灭了烛火,整座厢房静得出奇。苡鸢与他一墙之隔,丑时已过,房中还燃着他特地交代过的安神香,她必是早就酣然入梦了。


    借着窗外洒落的月光,他躺在榻上,又一次打量起了五指。


    怎会如此灼热。


    将他这座死板的山,弄得哗然一片。


    似暴雨过后的一缕金阳,不偏不倚,恰好照到了他晦暗阴森的角落。


    白衣飘然。


    眉黛青山,双瞳剪水。


    他做了个简短的梦,恍惚间,他便飘飘欲仙,飞向了高寒之处。与月齐升。


    他所亲历的一切,在今日也都不过是场梦。更何况,苡鸢如此缠着他,今后指不定会搅出几番风云来。


    思及此,他将那魔核从囊中拿出,不做思考地吞了下去。


    今夜,他就要出逃,要不受束缚地往更高处去。


    借着夜色,司寇翾翻窗而出,动作敏捷地行走于屋檐之上,房屋密密层层、鳞次栉比,他越走越快,在不觉中力气也在慢慢消散。


    晚风很凉,吹打在他的脸上,可为何还是任汗水湿了衣背。


    他喘.息着,很快便察觉五脏六腑生出了刀割的疼,就连心也跟着绞痛,他的身体像是在被什么控制着。


    意志在慢慢被吞噬。


    司寇翾最后还是倒在了路上。


    底下垫的是残缺的青瓦,后背紧紧贴着,硌得生疼。


    有脚步声逼近。


    可他早就没了拿起刀刃保护自己的能力。


    一步一响,牵动着他紧绷的心一起。


    “你怎么倒在这啊?”女声清脆悦耳,疑惑地问他。


    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苡鸢。


    在双睑未阖上之前,他以模糊的视线看了苡鸢最后一眼,碧落褶裙,腰间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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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风动,每一次声响落下,他身上的痛就加倍万分。


    发丝在银辉下像是镀了一层白色的光,星蓝披帛仍旧飘飘于她的身后,浅浅笑着,背着光,她与月重叠。


    又是一只手,自高处落下。


    “你不是答应我了,要同我一起去往陵州吗?穷山恶水的叫我一女子如何应对?”她的语气间仿若充满了嗔怪,“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腹中好一阵肝肠寸断的痛,司寇翾闭上眼,唇色苍白,“你是……如何找到这来的。”声线甚至都是颤抖着的。


    “当然是因为我给你下毒了呀。”


    他再也没有多余力气可以支撑,被疼痛折磨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被绑在了最初那间厢房。


    苡鸢与他正对着,端坐在凳上。她侧着脸,烛光昏黄,描绘出她的轮廓,有山的蜿蜒,也有水的流迹,像一座静立的神明石像,谁都不能轻易靠近。


    他张口,虚弱无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苡鸢并未偏过头,“在我朝你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给你的那颗魔核,其实是假的。你若再服下它,可谓是毒上加毒。”


    两只手被粗绳束缚在背后,他紧紧握着拳,忽然觉得可笑。


    她伸出的那只手,不过是在下毒,他却以为是冬雪遇上孟春,终于有人愿意拉他一把。


    司寇翾眼底的黑暗难以一眼揽尽,他们相视,这中间暗流涌动,杀意腾腾。


    他敛眉瞪着苡鸢,语气凶狠:“你究竟是什么人!”


    苡鸢摇摇头:“败者,不必让我浪费口舌。”


    学着他今日对那树妖说过的话,在他看来不过是在挑衅。


    “你是魔族人?”


    但为何,他一丝魔气都未曾感受到。


    她武艺高超,技法精湛,远比道修门派那些故弄玄虚的白头老儿还要厉害得多。她看似凡人,却又不是凡人。


    那她到底是谁?


    苡鸢走了过来,脚步轻盈。


    她绕到司寇翾的身后,十指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她俯下身,与左耳不过三寸之隔,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有些痒。


    “我非魔族,更非仙族,烬祯的秘密,我也知晓。那么你猜猜,我会是谁呢?”


    吐气如兰。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直起身子,又回到了他的跟前,“你中了我亲自调制的毒,每逢子时,便会受剥肤之疼,痛入骨髓,不出三月,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一袋锦囊横空出现,她握在手中,凑近了些,淡淡道:“这是解药,十日一用,你若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


    “像今夜,你就是不听话的表现。”


    司寇翾眉峰冷峻,自谑地勾唇:“以死要挟?对我而言,死轻如鸿毛。要杀要剐随你便,我绝不会听命于你。”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你走吗?”苡鸢声音冷冷的,叫人摸不清情绪,“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日夜折磨你,一直到你甘愿俯首听命的那日。”


    反正他也死不了。


    她取下腰间的乌金铃铛,每一次轻微的响动,都死死牵制着他的所有感官。


    “明日再会,司寇翾。”


    解药与那真正的魔核被她放在茶桌上,不过几步之遥。


    她推门而出,渐渐同铃铛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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